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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已经背弃了杨家,为何又不肯娶了慕容芸好好的生活?还要在江湖上处处留情,生出这许多孩子来?最后居然加入姊妹宫,做了什么尊使。”这都是小卿想问的,却没有问出口。
“你做了姊妹宫的尊使,有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为处置我,找理由?”荆轲笑:“淫奔之罪,足以让荆轲粉身碎骨了。”(古代男女未奉父母之命私自成亲,视为“淫奔。”)
“是想找个不用处置你的理由。”小卿淡淡笑道。
荆轲看了小卿半响,终于叹息一声。
小卿的脸色,随着荆轲的陈述,也越来越冷。荆轲的陈述很简单:时间,地点,人命几条。一一叙述,枉死在他手下之人竟有数百人之多。
“够了!”小卿站了起来。
“荆轲早就想死。”荆轲笑了笑。
小卿站了一会,“你会死。”话音一落,转身欲走。
“傅兄请留步。”荆轲又咳出一口鲜血:“就算我满身罪孽,可是他们没有罪。”
宇文萧萧,是荆轲和慕容芸所生。慕容芸怀着萧萧嫁给了宇文敬。那时,江湖还很平静,就是斩花宫也还未出江湖。荆轲不明白慕容芸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慕容芸会嫁给一个连家门也没有的男人吗?让我的儿子和你过颠沛流离的日子?死后也做孤魂野鬼?”慕容芸说的无情而坚决。似乎完全忘了荆轲是因为谁,才落到这种地步。
荆轲想,也许这就是报应。他浪迹江湖,借酒浇愁。在一个酒醉的日子里,在漫天的红色叶片上,他邂逅了一个美丽端庄的女子,她也喝得酩酊大醉,似乎也有满腹伤痛。于是两个同样酒醉的人,同样悲伤的心,碰撞在了一起。
一夜缠绵。天亮时,连分别似乎都有些多余。荆轲甚至以为那不过是南柯一梦。直到,他看见青翼,那眉眼,竟像极了月下那醉得疯狂的女人。
他又去找慕容芸。慕容芸依旧不知是爱他还是不爱他:“这么多天没见你,还以为你已经醉死在什么地方,被野狗吃了。”然后是吃吃地笑。
慕容芸永远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轻而易举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我想要个女孩儿。可是,不想要宇文敬的种。”
☆、身世之谜(下)
宇文世家的二小姐;宇文宛然出生了。大喜事,搭起百里喜棚;认识不认识的;只要说句吉利话,就可在流水席上喝到吐血。
荆轲就喝吐了血。
慕容芸将女儿抱给荆轲:“看看,是你的种呢。”孩子稚嫩的肌肤上;有颗红色的泪痣。
来贺的宾客中;阮丁丁的姿色令无数男人垂涎欲滴。她却看上了荆轲。
破庙中;荆轲在阮丁丁的怀里痛哭失声:“芸儿。”
阮丁丁已经挥手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我叫阮丁丁。你个没种的懦夫。”阮丁丁收拾好衣物;扬长而去。
那一刻;荆轲想到了死。他用剑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你不能死。再过几年;我会让萧萧拜你为师。你要教他武功。你若是死了;他就成了没爹地孩子了。”慕容芸看着荆轲;用手抚过他的眉:“知道我把萧萧惯成什么样子了吧。若是再留在宇文家,宇文家的家法多半会要了他的命。”
“如果你要是透漏了咱们的关系;死的就是萧儿了。”慕容芸走了很久;荆轲还能闻到身上的香气。
三年前;慕容芸将荆轲领到休夫人身边:“这是我师父。”
休夫人是姊妹宫的人。荆轲这一辈子,都跟在慕容芸的身后,无论慕容芸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接受。所以从那时起,荆轲加入了姊妹宫,并凭借高强的武功,逐渐脱颖而出,屡立战功,最后荣升“尊使”之职。
休夫人竟然还是慕容芸的师父。小卿蹙眉,很复杂。
“青翼、孙剑兰、宇文宛然,都是我的女儿。”荆轲笑了,“也许我该拜托你照顾她们。”
有人求子不易,有人,极容易地,便有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阮丁丁与荆轲春风一度,就怀了女儿。但是欧阳权当时已被确诊不能再生育。所以,阮丁丁将女儿送给了孙家二夫人蓝秀竹。取名孙剑兰。
“欧阳佩显不也是你的儿子吗?”小卿记得荆轲曾说过孙剑兰和欧阳佩显是兄妹,不能成亲的事情。
荆轲笑着摇了摇头:“阮丁丁以为是,不过,欧阳佩显的确是欧阳世家的血脉。如果,你能答应剑兰和小莫的婚事,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欧阳世家的秘密。”
“这些事情,不用你说,我也可以查得出来。”小卿,是从不与人谈条件的。当然,也许也有例外的时候。
“你先放在那边,我一会喝。”玉翔把头埋在被子里。
红鸾端着药,有些好笑。“玉翔少爷。你快些吧。这药要是凉了,就更苦了。”
“红鸾姐姐,就当我已经喝过了不行吗?”玉翔哀求道。
“只是一碗药,你到底在干什么。”燕月觉得玉翔这样,自己似乎都有些没面子。
他把被子掀开,露出玉翔的脑袋:“快来喝了它。”
“燕月师兄,喝了这药我会死的。”玉翔把头死死顶住枕头,声音含混地道。
“你不喝才会死。”燕月威胁他。
玉翔叹了口气,只好把头稍微抬离了枕头:“那燕月师兄,你喂我喝。”
燕月看看红鸾,露出一丝尴尬笑容。
红鸾恭敬地将药碗双手递给燕月。
燕月拿了,用手敲敲玉翔的脑袋:“你要趴着喝吗?”
玉翔用手揉了揉头,勉强抬起头来,侧了□子:“啊。”他夸张地叫。
“你又怎么了?”燕月忍住脾气。
“师兄,碰到伤口了,很痛,我想我可能不能起来了,要不,过一会再喝。”
“现在,马上喝。”燕月板了脸。
玉翔苦眉苦脸地侧靠到燕月身上,看着燕月手中那黑乎乎的药汤。
“啊!”玉翔又叫。
“你是想先挨揍,然后再喝?”燕月瞪着玉翔。
“这药的味道很怪。”玉翔看着红鸾:“红鸾姐姐,这药里不会放了什么特别苦的东西吧。”
“玉翔少爷放心,这就是按古方调的退烧药。”红鸾强忍住笑:“里面有些柳树的叶子。”
燕月的手刚将碗放到玉翔嘴边,玉翔忽然往后一躲,头嘭地一下磕到燕月的下巴上,“啊”两人同时啊了一声,燕月手中的碗啪地掉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燕月用手揉了揉下巴。
玉翔也用手揉了揉头:“师兄,我不能喝,我对柳树叶过敏。”
“我怎么不知道你对柳树叶过敏。”小卿带着小莫缓步走了进来,看看地上的药碗,不用猜也知道玉翔在玩什么花样。
“老大。”玉翔吓得直接跪在了床上。
“再去煎一碗来。”小卿瞪了燕月一眼,怎么这点事都办不好。
红鸾应了一声,去拣地上的碗。
“小莫去拣。”小卿吩咐道:“你去帮红鸾煎药。”
小莫应了一声,过去将地上的碗拣了起来,红鸾立在那里,脸有些红。
“煎药去吧。”燕月看看红鸾,其实这个女孩子真的很不错。做得一手好菜,又很顽强独立,不知道老大是否真的打算将她给了小莫。
“燕月。”小卿淡淡笑道:“燕杰和玉翎犯了错,你去代我责罚。”
“是。”燕月知道老大是故意的。“要如何罚他们,还请老大示下。”
“你去审审,看他们都错在何处,然后自己看着罚吧。”
“不许放纵,也不许徇私。”小卿挥手:“去吧。你是他们师兄,也该经常管教他们。”
燕月心里叹着气,只能欠身告退。
“躺下吧。”小卿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了,吩咐玉翔。
“老大,小弟能不能趴着啊。”玉翔看老大居然没有责骂自己,胆子也大了起来。
“背上还有那么痛?”
“没有那么痛了。”玉翔乖乖地躺好,小卿替他盖上了被子。
玉翔的额头很烫,小卿替他把了把脉。
“手伸出来。”小卿吩咐道。
玉翔依言把手伸到老大跟前。小卿仔细看了看他的手心,又看了看他的指甲。
玉翔的手修长而光洁,指甲修得整齐干净。手心微温而干燥。
忽然手心一痛,玉翔略皱了下眉,见老大看他,马上换上一副笑脸:“不痛。”
小卿用匕首在玉翔手心上扎破了皮肤,一滴血珠滚了出来。
小卿看了看,略沉吟了一下。
“老大,小弟感觉好多了。”玉翔还是不想喝药,却不敢跟老大说。
“喝药就那么难?”小卿简直不能理解:“你六岁,还是十岁?十六岁的大人了,还会怕吃药?”
“不是小弟怕吃药,是不能吃。”玉翔看着老大的脸色,小声申辩:“老大不知道药有多苦,会把小弟苦死的。”
看着红鸾又端过来的药,玉翔已经觉得胃里都返苦水了。
小卿只好硬起心肠道:“你快点自己喝了,否则我就命人,每天给你煮上十碗黄连水,看你喝到什么时候会被苦死。”
玉翔知道老大是说的出做得到的。他只好接过药碗,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仿佛要壮烈牺牲般,将碗放到了嘴边。
“算了。”小卿叹了口气,伸手接过玉翔手中的碗。“你不愿意喝,就躺着吧。”
玉翔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大,那十碗黄连水……”
“许你不喝了,还那么多废话。”小卿摇了摇头,将药递给红鸾:“再去拿两床被过来,给他捂着吧。”
“师兄。”玉麒进来复命:“小弟已经问过陈玄衣,她说她与欧阳婉儿都是最近才拜在荆轲膝下,是义女。”
“我记得她好像说过她娘是绿罗。”这个陈玄衣,向来满嘴谎话,她的话多不可信。
“欧阳前辈等人,再过两个时辰就会醒过来了。师兄准备如何处理?”
“先点了穴道吧,除了欧阳前辈。吩咐人看着,他一醒来,立刻来禀我。”小卿微笑了一下。
“燕杰,你非要往老大的刀尖上凑吗?一个男人,这么爱传话。我都想揍你一顿了。”燕月瞪着燕杰。
“惨了,惨了。”燕杰垂了头:“想不到陈玄衣居然会出卖我。”
“谁知道那个陈玄衣会来欧阳家找什么金缕衣啊。”玉翎也觉倒霉,自己和玉翔砍金缕衣的事情怎么也被老大知道了。加上放走了主犯休夫人,难怪老大会让自己和燕杰在雨里一跪就是四五个时辰了。
燕月看看两人,摆出师兄的威严,喝道:“跪好!”
燕杰和玉翎吓了一跳,又挺了挺腰。燕杰忍不住道:“师兄,我们跪得很直了。”
燕月笑斥道:“挨罚的人还敢顶嘴。看来实在未把我这师兄放在眼中。”
燕杰看看燕月手里的鞭子:“师兄真要打我们吗?”
“不打你们,老大就要打我。而且打了我后,还会加倍打你们,能怎么办?”燕月颇有些无奈。
“而且,你们也的确该打。”燕月板了脸,用鞭子点了点玉翎:“从你开始,一人五十。裤子褪了。”
☆、小雨初晴(上)
“师父;您好些了吗?”慕容芸焦急地看着休夫人。
休夫人脸色苍白,正在调息。她睁开眼睛;忍了又忍;还是吐出一口血来。
“燕杰和玉翎这两个小子,果真可恶,几乎毁了老夫的半世修为。”休夫人难得露出了狰狞面目。
“师父放心;芸儿一定帮师父报仇的。”慕容芸心惊肉跳地看着师父;眼泪滚滚而下。
“芸儿过来。”休夫人伸手抱住慕容芸;在她身上轻轻抚摸道:“芸儿;没有受伤吧。”
慕容芸脸色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都是芸儿办事不力。请师父责罚。”
休夫人笑了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虽然这次咱们失败了;但是不到最后结束;谁也不能轻言胜败。”
“那几个丫头呢?”慕容芸的领口处已被休夫人的手,扯开了。休夫人的手就放在慕容芸的胸前。
“都关在后面房中。”慕容芸痛得有些哆嗦;却一动也不敢动。
“你把萧儿也留下了;实在是个错误。”休夫人的脸色有些转冷。
“师父。”慕容芸强忍着胸前被撕扯的疼痛;颤声道:“芸儿也是没法子。师父饶了芸儿这次。芸儿一定会想办法将功折罪的。”
休夫人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擦去慕容芸头上的汗珠:“芸儿,师父也舍不得罚你。只是这次咱们损失的人手不少。师父也没法向宫主交代。”
“是。”慕容芸的冷汗没有少,反而越来越多。
“你去把宛然那个丫头叫过来。”休夫人终于放开慕容芸。
“师父,你怎么罚芸儿都好,可是宛然她……”慕容芸扑通跪在休夫人跟前。声音颤抖着,再说不出话来。
“你看你。”休夫人走过来,抬起慕容芸的脸:“芸儿,如今师父伤重,能对宛然做些什么呢。”
“师父开恩。”慕容芸只是叩头。
“那你带嫣然过来吧。让宛然看着就是。”休夫人冷冷地道:“这已是师父格外开恩了。”
玉麒站在回廊里,呼吸着雨后略带泥土芬芳的空气。小雨初晴。
院里的红砖被洗刷得分外洁净,砖缝内的小草似乎更加青绿。院子内,处处花墙也碧绿青翠,点缀的朵朵姹紫嫣红的花儿,分外赏心悦目。
叶片上,花瓣上偶尔还有水珠滚落。蜻蜓、蝴蝶又已翩翩起舞。天色已经放亮,阳光似乎也经过了一夜雨水的洗涤,闪耀着清澈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