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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草木之躯,何来两行清泪?
百年(2)
国子监的学堂外有一棵歪了脖子的大树,这树虽然脖子歪了,但生的却是郁郁葱葱,人皆言定是承了这国子监里的灵气,才能让这棵树枝繁叶茂。这棵树下面是才冒出尖牙的嫩草,郁郁葱葱。
莘莘学子在学堂中手中拿着课本,转着脑袋吟唱,这模样倒是同这歪脖子树如出一辙。
启之在跟着先生朗读的时候回过头看了一眼歪脖子树,他人许是看不出什么门道,可他却是可以看见一只白狐自挂东南枝。
单单把自己长长的尾巴卷起来勾着歪脖子树的枝桠,自己则借着里倒挂在这根枝桠上,看着窗子旁边的启之。
伊始至今,她便是没有朋友,她偷食了佛祖跟前供奉的蜡油,心智初生,又不小心跌落凡间被启之给捡了。她每一日都对着启之,若是启之离她而去,她却也不知她比常人还要悠长的寿命该折腾些什么。
启之看着咧开嘴对他笑的白狐,心疼地看着她,却又对她微微地笑了笑,如同是池中白莲倏然绽放,纵使白狐有五百年修为也未能承受住这般的美,她扑通一声就掉下了树下。
她自是无事,爬起来以后对着启之傻傻地笑,启之无奈地望着她。
先生放学后,国子监门生皆从鱼贯而出,启之同窗皆对着启之拱手言道,“吾等不知君博古通今满腹经纶,此前多有放肆,请恕罪。”
“快快请起。”启之稍稍颔首,“尔等何罪之有,换做他人遇上似我一般中途入学,也定时要试探一二。”
白狐走到了启之的身旁,他身旁还有他人,她定是不能再这个时候跳上他的怀里,她有些无趣地舔了舔毛。
启之同这些人又文绉绉地说了一堆话,才将启之放开,她乘着空隙,跳上了启之的怀抱。
“单单一整日都在外头,怎得不去逛街?”单单平素里最爱撮掇着启之上市集中去,每每这时,她便是最快活。
白狐将爪子按在他的胸前,却又看见他月白色的袍子印上了两个灰色的黑印子,她有些心虚地拍了拍自己的手,对着启之摇了摇头,“我要跟着启之。”
她在歪脖子树上自挂了许久,启之也是怕她累,关上门之后,便将她放在了床上,单单哪里又会觉得累,睁大了眼睛望着启之,“启之,启之,你给我讲故事罢。”
启之的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她柔软的毛,“那我便同你讲百年前的事可好?”
狐狸点头,“你讲什么我都高兴。”
话说百年前,祁国朝廷众臣结党营私,人皆以为祁国皇帝式弱,白丢丢独揽大权,祁国温王横空而出,为民除恶为善,在朝惩奸保皇,又武力镇压,终是让皇帝收回大权。彼时,西荣公主下落不明,两年后竟是发动政变,一举夺位,为西荣英帝。
白狐睁眼望着他,似是在想这些事似乎都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所以然。
启之摸着白狐柔顺的毛发,继续道:“而初国……安定数年后,女帝甍。”
白狐单单抬头有些疑虑地望着启之,她对人的感情变化异常敏感,而对于日日相见的启之,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语气突变,可她却是不知为何她的启之顿时变得如此悲伤,那情绪感染得她也提不起半分力气。
她用柔软的舌头在他的手腕上舔了舔,才看见启之又露出了笑容,她继续说道:“圣明帝就如同他的名讳一般,扫平天下后宽仁待人,发展儒学道学,让这太平盛世维持至今。”
启之又缓缓地笑了一声:“所谓儒学道学不过是上位者控制百姓的一套说辞,圣明帝继位后,发展道学,而他晚年,却是大兴儒学……”
启之还想要说下去,却是看见怀里的白狐趴在他的腿上,已然入睡。
他轻轻地将白狐放在床下的窝中,又看了她几瞬,才站起身来。
这日,启之如同往常一般在上课的途中瞄一眼歪脖子树,却是未能看到单单的身影,他当即有些担忧地皱了眉。等先生走后,他便是急急忙忙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中去。
他慌张地开了门,好在一眼就看见了单单在床上躺着。
他这才安下心来,问道:“单单今日去外边玩了?”
白狐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异常,白色的狐狸毛下面透出不正常的绯红,她张口问道:“单单在院中玩,看见了两个奇怪的人。”
“什么人?”
“他们两人躲在假山下,”单单停顿了一会,又继续道,“男人把女人压在了身下,我见她叫凄厉,便想帮她一把,哪想倒她反把我丢了出来,还主动攀到了男人身上。”白狐特别哀怨地说出了她下午的经历,而启之听完之后,脸却是不自觉地红了。
白狐见他不说话,跳在他怀里问道:“启之,你如何了?”
他咳了一声:“单单,以后若是遇上这些人,要……要走远一些……”他思索过后还觉得不够保险,“单单,你以后还是幻化成人,同我一起上学去罢。”
单单挑起她的眼,迷茫地望着启之,而启之只别过了头,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她的毛。她虽然是好奇得紧,却也是乖乖地听启之的话,再说,能够时时陪着启之,是她乐意至极的事情。
翌日,启之却是在不正常的情况下起身。
他看着身下的被子鼓起一块,而白狐这是带着好奇地用蹼爪指指点点,他当即血液上涌,脸色涨得如同猪肝一般。
“单单……你……你在做什么?”
单单见启之已醒,马上就幻化成人,她顶着和倾姮相似的脸,穿着书童的服侍,可却是未束胸,只见她趴在了启之的小腹上,胸口似是要喷薄而出,她红唇轻启,颇为担忧地问道:“启之,你这里是否受伤了,竟肿起一块,我……我也不知该如何治疗。”
她说罢,却是用手轻轻握住那肿起之物,还未能握住,就见他白色的中衣一片湿濡,而那出似乎也是消肿了,她惊异地望着启之,跳了起来,问道:“这……可是好了?”
跳起的幅度过大,让本就松垮的衣裳滑到如瓷如玉一般的手臂上。
单单并不是经常幻化成人,她见衣裳掉落,有些苦恼地站了起来,随手将衣裳拉回脖子上,顺手遮住了胸口。等她再抬起头来,看见的确实启之鼻血横流的模样,她马上慌了,扶起看似生病的启之,难过道:“启之,你今天早上是怎么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血,坚强地说道:“单单,我无事。只是……你的衣裳?”
“启之,我不会穿……”单单拉住了自己的衣裳,叹了一口气,哭着脸说道,“我本还以为你看见我自己穿上衣服会表扬我……”
她似是做错事一般地低下了头,不过眼角却是瞄着他中衣上的一片濡湿,她歪着头看着状态不是很好的启之,更加抑郁。
“启之,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有……”他艰难地起身,将她的服侍都打理好之后才让她在门口等着他。
单单乖巧安静地趴在了门口的窗子上,启之让她在门口等着,可没有说不能看他在做什么。她歪着头,看着启之在屏风里脱下了衣裳,露出了颇为瘦弱的身子。他的身子染上了一层绯红,看起来有些怪异,又让单单觉得好看。
他的身子,确实是同平常不一样,单单歪着头看着启之垂头,手握着,脸上的表情有些隐忍又有些单单说不上来的感觉。
启之还是魂魄时,他从未有这样的行为,她以为定是启之的身体出了问题,她无端觉得心脏跳动得有些厉害,想要遮住自己的眼睛又忍不住继续看下去。
最终启之喘着粗气,单单马上以为他定是难受得紧,她看清了他的动作,明日定是要帮启之!单单心中如此想着,全然没有想到后果。
启之还在上学,单单在后院打盹。
她身旁的一个男子,那男子是一个书童,碰了碰她的胳膊:“你是女孩子罢?”
单单惊异地睁大了双眼:“你是如何得知?”
“这里有些富家公子,喜欢偷偷摸摸带着小妾到这国子监,不过要是让人抓住,定是要重罚的。”那书童讳莫如深地笑了笑。
单单有些疑虑地眨了眨眼。
他咳了咳:“不过你遇上了我,我定然不会告发你。”
单单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却是不知,她这一点头,便是让她漫长的生命中,明白了些她从未体会过的东西。
殿试后一日,国子监生皆到酒馆中胡吃海喝。
有人对着启之敬了一杯酒,对着启之爽朗地笑道:“齐公子,若是飞黄腾达,切不罔顾我们同窗之情!”
“兄台言重。”启之脸上有淡淡的笑容,干了他手中的那一杯酒。
他人怂恿着让单单也喝下一杯酒,却是被启之拦下,替着单单饮下。
那一日,连单单都不知启之喝了多少酒,她却是知道,那一日他的身子是异样的绯红,他将她压倒在床上……
他喊她:“单单……”
她不知,为何心中陡然弥漫出巨大的窃喜。
单单一贯对启之顺从,只不过——她心中尚有一秘密,定然是不能告诉启之。当年,她舍不得启之离她而去,用百年修为,换得他一死。这个秘密,她只能深藏在心中,任谁也不能讲。
而这南碧宫门中,当朝公主却是拉着太子坐在一间茶馆里,同坐在他们对面的人,却是城门摆摊子的二麻子。
太子对着二麻子尊敬异常:“先生,学生以为昨日殿试中尚有贤才可用。”
二麻子咳了咳,他望了望窗外,“我夜观星象,以为有一贤才出世,得之辅弼,定能安享太平盛世!”
太子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公主打断,她急切地拦住了太子,问二麻子道:“国师大人,本宫最近常常钻研史事,近来有一猜测。”
“公主请讲。”
“我以为,晗光帝同她的面首沈卿,定是一同成仙了!”公主挺起胸膛骄傲地说。
太子扶额,推开了公主,赔礼道:“小妹尚且年幼,让先生见笑了。”
公主气哼哼地对着她的哥哥打了一拳:“我如何年幼了,晗光帝在我这个时候已经执政了!”他顿了顿,看了看公主,笑道:“这孩子,却是和当年的晗光帝极像。”
二麻子看着这两人的打趣,眼里也荡漾出一些笑容,思绪却是飞得很远很远。
沉甸甸的丹青历史给予后人供奉,可这些后人,又哪里能寻得当年的真相?只不过他们纷飞的思绪,说不定真能偶然猜得。
—终—
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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