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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望她,只见她将香烟衔进唇间,深吸一口。
“你做什么?”他震惊,横臂想把香烟抢回来。
她躲开他,又吸一口,这回技巧不够,不小心让烟雾窜进喉腔,呛出一声声咳嗽。
“瞧你,呛到了吧?”他又气又急,一面替她拍抚背脊,一面忍不住责备。“不会抽就不要逞强!”
“不会、咳咳、有什么关系?我可以、学啊!”她回眸,送出颠倒众生的一笑。
他顿时哑口。
她把玩香烟。“与其每天吸你的二手烟,不如跟你一起享受抽烟的乐趣,你说好不好?”
“不行!”他恼了,抢回香烟。“女人抽什么烟?”
“谁说女人不能抽的?”
“难看。”
“我会尽量优雅一点的。”
他瞪她。“你不是说,抽烟对身体不好吗?”
“你还记得啊?”她反讽地挑眉。“那你怎么不戒烟呢?”
他再次无言。
“总之以后你抽一根,我就抽一根,我们活得一样久,如何?”她调皮地建议。
卫襄磨牙,明知她是藉此威胁他,却无可奈何。
他可以不顾自己的健康,却不能拖她一起下水。
“听你的,我戒烟,可以了吧?”堂堂大男人竟让一个弱女子玩弄在掌心,气人哪!
“大丈夫可要说话算话喔!”她偏要火上加油。
他横她一眼,捻熄烟。
殷海蔷微微一笑,知道他是因为舍不得自己才勉强答应戒烟,心湖荡漾一波涟漪。
岁月毕竟是眷宠她的,让她学会用更温柔也更强硬的手段来劝服他。
“别生气了,我削苹果给你吃,好不好?”
这回,换她来哄他。
她拉著他一起坐上帆布吊床,递给他一瓶啤酒。
“少爷,请喝酒。”
他没好气地接过,扯开拉环,灌一大口。
她抿著唇,拿起水果刀,轻巧地削去果皮,一圈圈,连绵不断。
他讶然。“你技术进步很多嘛。”
“那当然喽。”她很得意,手指灵巧地活动,可惜果皮最后还是断了。“好可惜!只差一点点了。”
“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卫襄接过浑圆可爱的苹果,玩赏著。“削得很漂亮。”他顿了顿,拉过她玉手,仔细审视。“也不会割伤手了。”
“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还记著!”她抽回手,娇嗔。
他含笑,咬著脆香的果肉。“对了,我明天下午得回东京一趟,临时有些重要公事得处理。”
“回东京?”殷海蔷讶异。“对喔,你工作的Base在东京。”秀眉轻颦。
他玩味她略显忧愁的神情,心一动。“怎么了?”
“没有啦,我只是想,等你忙完‘弘京科技’的案子,应该就不会常回台湾了吧?那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舍不得我吗?”他捏捏她掌心。
“当然喽。”她倒是很坦率承认。“不过也没办法,我们现在各自有各自的工作,总不能天天腻在一起吧?”
为什么不行?
卫襄眉峰一拧,对她潇洒又理性的反应感到很不是滋味——多希望她像从前一样,时时刻刻都想黏著自己。
“你明天跟我一起去东京吧!”他突如其来地建议。
“我跟你去?”她直觉摇头。“那餐厅怎么办?”
“你是老板,想放自己几天假,还怕谁说话吗?餐厅的事情请你堂妹帮你照管就可以了。”
“交给恬雨吗?”殷海蔷垂落羽睫,认真地沉吟。
“我在东京也有台天文望远镜,我们可以一起看金星合月。你在台场的餐厅吃过饭吗?那里的夜色很美,可以看到彩虹大桥,还有,周末时我带你到四草津温泉泡汤。”他诱惑她。
她心动了。“嗯,听起来不错。”
“那就跟我一起去。”
她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行啦,我想起来后天我们餐厅要办个艺文聚会,我这个主人不能不在。”
“真的不行?”他威胁似地眯起眼。
她才不怕,轻轻一笑。“对,不行。”说著,她凑过去,咬了口他捏在手上的苹果。
卫襄心一动,下腹热流蓦地窜上,他倾身压下,一口攫住水亮红唇。
“嗯……”她抗议地呻吟,一把推开他。“你有病啊?人家在吃东西耶!”
他不答腔,右手插入她浓密的秀发间,爱抚她头皮,晶亮的眼眸闪烁著野兽般的光芒。
她戒慎恐惧地瞪著他。“你、你想干么?”
他仍是不语,满腔欲望封在唇里,顺著颈侧那道弯弧,顽皮地吐露。
她耳壳滚烫。“喂,你……”
“嘘。”他拿一根手指封住她的唇。“你不是在吃东西吗?吃东西不要讲话。”
这、这算什么啊?殷海蔷哭笑不得。在他如此放肆地挑逗时,她哪里还能从容不迫咀嚼食物?
她一口咽下果肉。“我吃完了,你——”
“吃完啦?”他抬起头,星眸圈定她。
她羞涩地看著那邪肆的眼神。
果然,他吻上了她,好整以暇地剥开她唇瓣,与她甜蜜交缠。
吊床在夜色里晃,像浪里的小船,晃得她头好晕,心跳狂乱,神魂颠倒。
他慢慢地尝著她,吮著她,爱在每一个亲密接触里,在教人气息纷扰的晕眩里。
就在她几乎不能呼吸时,低柔的嗓音蓦地擦过她耳畔。“殷海蔷小姐,关于去日本的事,你答不答应?”
“我……不是说了……不行?”
“确定?”沁凉的大手从大腿往上探入她裙内。
她倒抽口气。
“还是不行吗?”他问,掌心在一方软热上画圈圈。
她用力咬牙,不愿认输。“哪有人这样强迫人的?你、你就是这样,太霸道了。”
“你不喜欢吗?”他对她微笑,脸庞低下,埋在她丰满的胸乳间,星眸却上扬,不怀好意地觑著她。
她懊恼地回瞪他。“对,我不喜欢。”
“要不要再斟酌一下你的答案?真的不喜欢吗?”
“不喜欢。”
“真的?”邪恶的手指轻叩她女性深处。
“我不……”言语在汹涌的情潮里灭顶。
“怎样?”
“我……好啦好啦,人家喜欢可以了吧?”她投降了。“你怎样我都喜欢啦!”
这话,说得好不甘心,却也浓浓地浸著蜜意。
卫襄承认,自己甜得几乎醉了——
结果,她还是没跟他去日本。
她说自己不想打扰他处理公事,隔天一早,便推他离开家门,他却不急,硬是慢条斯理,宁可误了与属下开会的时间,也要替腰酸背痛的她按摩。
他让她躺在床上,在她肌肤上抹匀芳香精油,仔细地按摩,这一闹,自然又勾起熊熊爱火……
殷海蔷收束思绪,双手握了握发烫的脸颊,想起两人热烈的缠绵,又羞又甜。
她坐在阁楼窗边,一手把著望远镜,一手握著手机,呆呆地等卫襄电话。
才几个小时不见,她已患起严重相思,好后悔自己为何要逞强,不跟他一起出国。
不知道他是否也在思念她呢?
或许不会吧?他回公司,一堆公事忙著处理,一堆人等著要见,哪里还有空想她呢?说不定现在正跟客户在六本木酒家狂欢呢!
一念及此,殷海蔷更悔恨了,妒虫咬著她胸口——他如果真跟那些日本男人一样上酒家找妈妈桑,她一定不饶他!
她心神不定,胡思乱想,焦躁得几乎坐不住时,手机总算唱出美妙的铃声。
她连忙接电话。
“喂,是我。”低沉的声嗓勾惹她神魂。
她放松地一笑。“你终于打来了。”
“怎么?你一直在等我电话?”他语气藏不住惊喜。
她知道他很得意,却也不小气,顺手送他更大的礼物。“人家想你嘛。”
她如此直率,他似乎反而受宠若惊,倒抽口气,一阵静寂。
她倾听著他略显急促的气息,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芳心柔柔一牵。“你有话要说吗?”干脆直接问他。
他犹豫两秒。“还痛不痛?”
“什么痛不痛?”她莫名其妙。
“筋骨,还会不会酸痛?”
“不会了。”他的关怀甜了她心窝,轻轻一笑。“要谢谢你早上帮我按摩,很有效呢。”
“有效就好。”
“你打电话来,难道就是专程来问候我的筋骨?”她逗他。
他愣了愣,想起她曾经问过类似的话,轻哼一声。“你笑我?”
“我怎么敢?”她玩笑地否认,眼眸凑进望远镜头。“对了,我现在正在你的阁楼看金星合月喔。”
“我也在看。”
“所以我们两个现在看的是同一片天空,同一个景色喽?”
“嗯。”
金星合月,如眉毛弯弯的新月与美丽的金星,在宇宙相会,正如他们相隔遥远,却又相近的灵魂。
殷海蔷含笑,忽然觉得胸臆满满的,全是幸福滋味。
她握著手机,和他隔著天涯说情话,直过了一个多小时,才依依不舍地道再见。
刚挂电话,铃声又响,殷海蔷瞥了眼手机萤幕,见又是卫襄,急忙接起。“怎么了?”
“我有话忘了跟你说。”
“什么?”
他沉默。
“到底什么事?”她莫名其妙。“你快说啊.”
“我……”
“怎样?”她柔声催促。
“我也想你。”他匆匆表白,然后匆匆断线。
她怔住,好半晌,领悟他曲折又腼印那橐猓ι唤髀洹
这别扭的男人啊!为了说出这句话,他肯定苦恼了许久,她几乎能想像,方才那一个多小时,这话是如何在他唇边百转千回。
“真是个傻瓜。”殷海蔷甜蜜地对手机萤幕轻斥,仿彿最深爱的男人,就在自己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刚搁下手机,铃声又唱响。
她以为又是他,笑著接电话。“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我的大少爷——”
“蔷姊!”殷恬雨焦灼的嗓音打断她。“不好了,家里出事了!”
、第九十九章
事情爆发了!“
当殷海蔷震惊地急奔回家时,在东京住处正欲就寝的卫襄也接到殷樊亚的电话。
”什么事?“他先是一阵莫名其妙,但不过几秒,脑海蓦地灵光一现。”你是说……检调单位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
”没错。“
”为什么是今天?“卫襄失神。为何偏偏在他离开台湾的时候?
”你也知道,检调单位查案的进度,不是我们能掌握的,算算时间,他们也差不多该确认过证据,展开搜索了。“殷樊亚沉声解释。
卫襄不语,默默聆听殷樊亚说明目前状况,一面在脑海里玩味著。
十天前,也就是殷世浩寿宴前两天,殷樊亚将搜集了殷家犯罪事证的光碟交给他,透过他在政界认识的人脉,不著痕迹地将证据外流。
今天下午,检调单位在初步检视过证据后,除了传唤涉嫌贪渎收贿的殷世浩、殷世裕两兄弟外,还大举搜索”弘京集团“旗下的银行及营建工程公司。
”……目前事情还没牵涉到‘弘京科技’,不过我想从明天开始,‘弘京科技’的股价就会连续下跌,到时就麻烦‘谭氏投资’放出公开收购的消息了。“
”这个没问题。“卫襄应允,顿了顿。”海蔷她……知道了吗?“
”恬雨刚刚打电话通知她了。“
卫襄心一紧。”她还好吧?会不会很不能接受这件事?“
”她很吃惊。“殷樊亚涩涩低语。”我想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件事。“
卫襄默然。
虽然殷樊亚说过,她对家族丑陋的一面早有所闻,但他还是怀疑她无法接受事实。
如果她知道,他在这件事也插了一手……
”怎么?你后悔了吗?“殷樊亚似乎猜出他思绪,直接点破。
卫襄一凛,倔强地冷哼。”我后悔什么?“这是殷世浩罪有应得,他绝不后悔。
”别告诉我,你一点也不担心海蔷会把这件事怪到你身上。“
他当然担心.卫襄懊恼地拧眉。”我会跟她解释这件事.“
”你不用解释,该解释的人是我。“殷樊亚悠悠叹息。”你放心吧,我会找机会跟海蔷说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会为难你。“
”你的部分当然由你说明,不过这件事既然不是完全跟我无关,我也有必要跟她讲清楚。“
不论她对他有多少质疑,他都非得勇敢去面对。
卫襄下定决心,隔天一早进公司前,便先拨打殷海蔷手机。她没开机,他不死心,下午继续打,这回她开机了,却不接电话。
一整天下来,他拨了不下十通电话,也留了言,她不接不回,无言的沉默。
这安静的抗议,在卫襄心头压下了可怕的重量,他慌了,心神不宁,匆匆处理完几件紧急的公事后,订了最快的班机回台湾。
一下飞机,他直奔月桂餐厅,店里的人说她这两天一直待在殷家,他立刻又飞车来到殷世浩位于天母的豪宅。
车到重重深锁的大门前,他停下来,仰望前方傲然矗立的宏伟宅邸,胸臆涩涩地,漫开一波焦躁。
这屋子,他已经十一年没来了,十一年前最后一次来此的记忆,仍深刻到无法磨灭一分一毫。
他曾在此,像个被摆错时空的古董花瓶,教一屋子的人肆意嘲弄,也曾遭受毕生永难忘怀的谩骂与凌辱。
他更无法忘记,他最深爱的女人,就在那顶华丽的屋檐下,用如何惊惧哀痛的眼神瞪著他,从此与他决裂……
卫襄胸口拧痛,双手紧紧拽住方向盘,指节泛白。
他曾经在那屋里失去他最爱的女人,这一次,他有办法将她带回来吗?
”我要把她带回去!“
十一年前,一个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