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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置办好后,我拿了那酒壶给他们几人一个倒了一小杯,随后道:“你可说了吧?”
“其实,这故事兮兮和大猫也知道。”抿了口酒,凤儿轻笑着扫过旁边的两人,又道:“可惜他们知道的都不是完整的版本,不过断断续续知道些,这里面的爱恨纠葛,怕只有我一人知道得清楚。”
“你说的是……”简兮微微皱眉,似是想起什么。凤儿手一抬,手腕微弯,那酒就划成一道长弧,稳稳落入她自己的杯中。那酒落入杯中的声音清脆怡耳,我们几人一片静默,听得她一声轻笑,便开口道:“那是多年前,人间还是乱世之初,兵荒马乱,长年累月的杀戮,便让那世道魍魉横行,鬼魅横生。上天怜苍生之悲苦,于是便给予一人法器,名曰九鼎,置于神殿之内,镇天下,安鬼神。”
“当时有一个家族,实际乃这九鼎的守护之人,此族之人,血脉可压怨气,镇鬼神,净邪念,长居兰陵,从不出仕,却在天下人中有莫大的影响力。而这个故事的开始,实际要从一个名为楠少的祭司开始。”
“名为楠少这人,乃天命之人,本该注定是守护这个国家,灵力非常。他自幼当朝宰相千金落绯青梅竹马,但当他成为这个国家祭司的时候,他却算出,这个女子日后要死于那个居住于兰陵的家族之人之手。他灵力有限,只能算到此处,却算不出究竟是哪一个人,于是他便秉持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其一的想法,以祭司院连同当朝宰相之力,将那个家族满门诛杀。”
“其实他若真的全杀光了,那还好,”说到这里,她轻轻抿了口酒,淡淡扫了兴致勃勃的几人一眼,目光落到我这里,轻笑道:“可是啊,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当时却有一个孤女,得到高人相助逃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跑回来了……我好勤奋啊
第十七章 离花
“其实他若真的全杀光了,那还好,”说到这里,她轻轻抿了口酒,淡淡扫了兴致勃勃的几人一眼,目光落到我这里,轻笑道:“可是啊,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当时却有一个孤女,得到高人相助逃了出来。”
“那高人便是当时天朝的三皇子。彼时这三皇子还是少年,因天资聪慧,遇到上仙点悟,灵力也是非同一般,他见那孤女和他有莫大缘分,便想法救了那孤女,并收做徒弟,掩了她的星轨,护得她周全。然而那孤女虽然安全,但却不懂九鼎的修护之法,再无人守护,于是九鼎便有了裂缝,不过好在楠少又请辞祭司之位,继承了守护者之位,守住了那九鼎。”
“落绯那女子,必然是要死的。”听到此处,我便猜到后来,不免有些唏嘘。其他几人轻轻抿酒,大猫张了张眼,又似困倦的模样,一手撑着头,一手喝着酒,慢声道:“若不是命里轮回需如此,楠少哪里能窥到这等天机?凡人都以为能卜卦看相,识破天机,却不想,其实那不过是上天故意让他们看到,然后才能顺理成章走上那条路罢了。”
“那不是重点了,重点是在于这孤女。”凤儿接过大猫的话,又继续道:“这孤女长大之后,心中自是不能放下当年之事,于是便不顾三皇子劝告,执意杀了楠少寻仇。于是那九鼎,便是真的无人守护了。彼时天下大乱,鬼魅横生,灾害不尽,民不聊生。那楠少本是命定之人,被这孤女杀了,上天自是不会坐视不管?于是降下天火,欲取其性命。那夜,那孤女赶忙逃回神殿,想要借神殿的庇护,逃过一劫。然而,她若逃过那劫,那天火便会降到其他地方,彼时的三皇子已是皇上,便在那个时候,把神殿大门紧闭,将那孤女关在了外面。”
说到这里,凤儿顿了顿,我忽地觉得有什么从脑海中闪过,却是抓不住。凤儿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同我道:“笑笑,你觉得这三皇子做得可对?”
“我不是当事之人,怎能判断对错?”闻得她话,我不由得有些奇怪,但想了想,便又道:“不过,作为一介人主,他却也是对的。”
“我也如是觉得。”凤儿轻笑,转过头去,似是想起什么来,颇为感慨道:“那孤女本抵不过天火,不过第一道,便昏了过去。也就是那时,那三皇子居然不过一切扑上来,以血肉之躯,替她挡了那天火!”
听到这里,我挑了挑眉,这才真的来了兴趣。
我一向对那家国天下无兴趣,只有这人世的爱恨纠葛才是我的最爱。于是我便道:“怎的,莫非这孤女还和那三皇子来了段师徒之恋?”
“那是自然。”简兮打了个哈欠:“你想,那孤女被三皇子护的周全,日久,便也就生情了。不过么,这三皇子乃心怀天下之人,又怎能看到那孤女与这尘世相比无比渺小的心?然就算他看到了,与这世间一比,他的情爱,便也就不算什么了。”
“然而,他还不是娶了她?”凤儿一摊手,似是想为那三皇子解释:“他终究还是深爱于她的。”
“那不过是为了保证他的皇位罢了。”简兮皱眉,神色间满是不耐。
大猫在一旁转着茶杯,看着两人吵嘴,神色间带着不咸不淡的笑意——面对这些个爱恨情仇,他一向是淡然看戏的。
“凤儿,你可是忘了,那些年,他是如何不断让那女子一月一放血,却镇压那怨气?不闻不问的让那女子一次次涉险,去所谓的‘除魔卫道’?他看那女子伤痕累累,却从未想过让她停下来,甚至于,他还为了稳定国家纳妃,为了保护九鼎将生死置之度外,毫不在意那女子的感受,为了那九鼎,让那女子跳入九鼎中去死,那是爱?”简兮情绪很是激动,言语间甚至有些咄咄逼人。凤儿却似乎已经忘记了讲故事的初衷,同他争辩起来。
“他是一国之主,不这般做,又能如何?而且,那时候,他后悔了……”说到这里,凤儿忽然被酒呛到,猛烈的咳嗽起来,断断续续道:“咳咳……他最后……咳咳……不也是劈了九鼎,入了魔吗……”
“后悔了也没用啊。”静静喝了一口酒,我忽地脱口而出。从他们开口说故事起,不知为何,我便不停的喝着酒,停也停不下来。可能是酒喝多了,便也就管不住自己,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道:“就算是后悔了,入魔了,劈了九鼎,他却再也寻不回那女子了。你想,那些事儿,伤得多疼多痛多难过啊,被不断的选择,不断的抛弃,每一次就是在心上划一道口子,一道又一道,满目疮痍,那之后,又怎么愈合?再怎么爱,也心灰意冷,够了吧。”
我说着话,一杯一杯的灌着酒,几次告诉自己不要说了,却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停也停不下来。脑中有什么东西不断闪过,似是一些零碎的片段,我却想不起来,抓不住。那种感觉让我胸口闷得发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憋得生疼。
“你们说,和那样的人爱,爱上那样的人,多痛苦啊。每一次都对着你说在意,说爱,却总是被抛弃。从魂魄,从骨肉,从鲜血,甚至于最后的整个人,都已经给他了,让他去安抚这天下苍生了,还不够么……还要要什么?还能给什么呢?已经给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了,那么就该什么都不剩,什么都没有了吧……”
“笑笑。”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大猫开口打断了,他声音有些低哑凌厉,我这才稍微回神,停住了不断开口的话。几人静静看着我,大猫忽地一笑,举起杯来,同我道:“喝酒。”
喝酒。
听他的话,我静静一笑,收回那些奇怪的思绪,恢复一派清明,闭上眼,将那酒一路灌入腹中。
酒香清冽,酒味灼人。
脑中有什么画面定格,我终于清晰的意识到那是什么。
是蓬莱岛那连绵百里兰花。而那个人风光齐月的绝世男子静静站在那里,同我说:“我等你。”
我不免弯了弯嘴角,喝得更加欢快了些。
不知是喝了多少,我们几人一路从桌椅上喝到了地上,靠着树看幽冥司的天。我靠着凤儿,同她笑道:“凤儿,我同你说,有人在等我。”
“屁。”听我的话,一旁的简兮一脸愤慨的骂出声来,抓住我的袖子道:“笑笑啊笑笑,你要知道,这世道除了我们这批人,其他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啊一场空……”
“去你的。”
听他这话,一旁的凤儿白了他一眼,又同我道:“笑笑,人生得意需尽欢,我不管你,什么事儿都不管,你这人生啊……顺着走吧……”
“走走走,走到死胡同……”
“简兮你本体是乌鸦?”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鸟类?”
话没说几句,简兮又和凤儿开始闹开,他们吵得我有些头疼,便提着酒坛子,摇摇晃晃的随便走了个方向,然后一路往前。
我走了不知道多久,忽然有一阵清风吹过,几条丝带就从我旁边飞了过去,我顺手抓住一条丝带,却见上面写了两个人的名字,于是我这边想起来,这大概是三生石旁的姻缘树上结的丝带了。
我不知是谁说的,更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凡人便听说,若在三生石上刻上双方的名字,便会有生生世世的姻缘。于是凡是心怀情爱的凡人路过那三生石,便会在那石头上刻上自己与心爱人的名字。而三生石旁恰巧有一颗不知是什么品种的大树,人们便顺道给它叫做了姻缘树,把名字写在丝带上,挂在那枝头,便有世世的好姻缘。
我不知这是否是真的,因我看来,那三生石不过是昔年我年少无聊,搬来放在那黄泉路上做装饰,然后随便取了个三生石的名字的大石头;而那姻缘树,则就是我意欲植树造林,美化幽冥司环境随便扔的一颗树种而已。
然而,凡人既然给予其这般美好的寄托,我便将它看作那般美好的存在。
我提着酒坛子,顺着那丝带飞来的方向往前走。走到三生石前,方才停下来,细细看上面的名字。
那上面的名字,这般多,这般密,两个两个,紧紧的排在一起。我不免微笑起来,觉得心中有些暖意,忽想就这般做个过客,安静看着人世那些欢喜姻缘,未免不是好事。然我看了片刻,便看到了两个名字。
那两个名字被刻在那三生石最边缘的地方,若不是我此刻耐着性子细细看,定是发觉不了。
我看着那两名字,便觉得泪眼朦胧。我怕那只是我又无端起的妄念幻相,便用手使劲儿摸了摸那石头上的字迹。凹凸不平的手感间,我终于认出,那并非我的幻相,而是真的有人,在这三生石
上,一笔一画,如此情深意重的刻着那两个名字:
叶笑
柳华轩
我终是愣在那里,静静看着那两个名字,落下泪来。
我不知到底是酒喝多了,还是怎的,我竟就这么,光看这那两个名字,生生的就落泪下来。
其实当年,我是真的这般情真意切的爱过。所以伤得这般彻彻底底,痛得这般肝肠寸断。我一直不敢承认,亦不敢同人说,在很多个梦境里,我其实总是在梦见他将我元丹吞下去那一刻的。
我不知是不是还爱着。
亦不知是不是恨了。
于是我从不去思考这个问题,日日醉生梦死,时间一长,便也不觉得有那么难过,那么悲痛。我同自己说,只当是我年少时一场大梦,爱恨憎怨,都与我无干了。这么说久了,便仿佛是真的了。
然而此刻,看到那名字的那一刻,我却还是忍不住,将那酒坛子直接砸向了那三生石,看它浸透了那名字。
“你到底有没有心……”我看着那名字,愣愣开口,似是那人就在我面前一般,含着优雅有致的笑容,手中轻摇着那绘着山水墨色的折扇,一袭湛蓝长衫流光溢彩,随意一个动作,便是扣人心弦。
我脑中清晰的描绘出他的音容笑貌,他带着我走过那四海八荒,他对我许下那般美好的诺言,必护我一生。
“你可是真当耍着我这般好玩?你可信我去拆了那奈何桥,填了那忘川河,把你我的曾经毁个干干净净?”
我似是压抑了几万年,终于有了发泄口,紧紧扣上那块三生石,凑到那两个名字前,脑中满是一些不着边际疯狂的念头:“你当年若和我说,我便把元丹借给你,又如何?可你怎的就要这般伤我?或者又其实是年少的我太不懂事,所以才会让你伤得这般重?重到几万年后,光是看看你我的名字,便这般难过痛心。”
“我本该无欲无求,无心无血的啊……”我用手将那名字蒙上,心中满是不忍,却还是看着自己手心绽出明光,盖在那两名字上。
“你既教会我如何去爱,又怎的能让我再去学恨?不过还好……还好……”
感觉有碎末顺着三生石的石面滑落下来,我终究是说出那句话:“阿轩,我不恨你。我只要……我只要莫再爱,便好了。”
话方才出口,我便觉得胸口一阵闷疼抽搐,终在放手看到那名字消失,只余下三生石那光洁如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