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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嫂李氏也过来了,正帮着田氏端饭菜,秀兰也要上前帮忙,李氏忙说:“二妹不用忙,我和你二嫂端过去就行了,瞧瞧你那白嫩的小手,当心烫着。”说着话绕开秀兰,叫她一起往前面去。
田氏也跟着说:“是的呀,二妹先去,婆婆正等着你呢。”
秀兰无奈,只得空着手进了正房的门,张氏把她叫到身边,仔细看了看她的面色,见她脸颊红润,眼睛里也有神采,一丝的心伤也没有,不由笑道:“这孩子就是心大哎,天塌下来也不见你着急。”拉着她的手叫大伙吃饭。
他们庄户人家,也没太多规矩,从来都是一家人一桌吃饭,只有两个嫂子上不得桌子,要等一家人吃完饭再吃。秀兰看不过眼,跟张氏争取了好几次,张氏也都不听她的,说儿媳妇就得好好辖制着,才能不翻了天。
秀兰听得不悦,说那等我嫁到刘家去,人家也这么磋磨我,你心里可好受?
张氏叹口气,说女人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三十年媳妇熬成婆,你早该改改这硬脾气,不然将来刘家人为了这个罚你,我和你爹也是管不了的。把秀兰气的够呛。
这回回来以后,却和以前不大相同了,昨晚和今早,都是张氏带着她和两个嫂嫂吃饭,父亲和哥哥们则在另一屋里吃饭。秀兰有些奇怪,吃过了饭就问张氏:“怎地现在还分桌吃饭了?”
“还不是你爹爹,听说人家大财主家里男女不同席,回来就闹着分开吃饭,分开就分开,我还懒得瞧他那鼻眼朝天的样儿呢!人家看着你进了宫,给他个里长当当,他还真以为自己有么丝了不得了,还说要雇几个丫头使唤!也不想想自己有么有得那个福分!”张氏越说越气。
秀兰真的很惊讶,以前母亲一贯是很尊重父亲的,从来也没有在她面前说过父亲的不是,怎么这次她回来,母亲竟然对父亲有了这么多的怨言?而且丝毫都不愿掩饰了呢?
还没等她细问,田氏就在门外敲门,说道:“婆婆,大姐回来了。”
张氏和秀兰赶忙去开门,此时李氏已经陪着秀兰的姐姐秀荷到了门口,姐妹俩一见面也抱住哭了一通,最后张氏不得不一手一个拉开,“好了,好容易再见,哭的么丝!”全忘了她自己昨天也哭的停不住。
将两个儿媳妇打发出去,又顺便把外孙欢哥儿也让大儿媳妇带走去玩,留两个女儿一同说话。
“昨日赵公公刚来了我们家,晚间就听说你回家来了,我还待不信,你姐夫说村里好些人都看见轿子停在咱们家门口,我这不一早就急忙忙的来看了。”秀荷是个爽利的性子,说话也快。
秀兰差点把赵和恩这事给忘光了,此时听姐姐说起,想起昏君的承诺,觉得很是讽刺,“姐姐不用担心,我什么事都没有。”把自己被抢到西苑以后的事简短跟母亲和姐姐说了一下,又把昨天发生的事也简略一说,最后笑道:“没想到因祸得福,能回到家来,再见到娘和姐姐。”
秀荷听的颇为恼火,低声骂道:“果然这些男人家都长了一副花花肠子,没一个好东西!”
听得张氏有些心慌:“你就别火上浇油了,再说那是寻常人么?你怎地么丝话都敢说得?”
秀兰笑着解劝:“姐姐只是为我抱不平。”又说秀荷:“不过姐姐这话说得也太偏颇了,难道姐夫也不是好东西?”
“那是他没那个本事!”秀荷哼了一声,“你没瞧见家里刚有了几个闲钱,连爹这样的都想动脑筋了?”
张氏听到这里再忍不住,伸手在她胳膊上使劲打了一下:“我叫你胡说!你妹妹刚回家来,你在她面前满嘴胡吣什么?以为你出嫁了我就打不得你了?”
秀兰听得满腹惊疑:“娘你先别打,爹爹怎么了?”
秀荷满脸不服气:“怎么就不能跟妹妹说了?他都做得,我为什么不能说得?为老不尊!”
恨得张氏又打了她一下:“你想气死我不是?”
“娘,你先别动手!”秀兰硬把她拉住,追问道:“爹爹到底做了什么?难不成他还想纳小?”
秀荷哼了一声,不说话。张氏听了这话,气势顿消,长叹了一口气,说:“那也没有。”最后还是说不出口,借口要去看孩子们,让她们姐妹俩说话,自己出门走了。
秀兰急得不行,拉着秀荷一通追问,秀荷看母亲已经走了,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把缘故细细给秀兰说了。
原来自从夏起再次派人来送赏赐之后,家里知道她是入了宫,都松了一口气,加上刘家被迫搬走,夏起还派人来帮着王家重新翻盖房子,把刘家原来的地方也扩了进来,王家就俨然成了刘家坳的富人。
后来宫里陆续有赏赐来,地方上就有人开始巴结王贵兴,还让他做了里长。庄稼人一朝得意,不免有些轻飘飘的,在外面多喝了几杯酒,见识了花花世界,心里就有些痒了。恰好刘家坳里就有那么一户小寡妇,死了丈夫没有依靠,还要养活婆婆,就想法子托了人,跟王贵兴说要来王家做丫鬟。
那小寡妇生的颇有几分姿色,王贵兴见了一时意动,也没跟张氏商量,就给带回了家里。那日恰好秀荷在家,也不等张氏开口,先提着扫把就把那小寡妇赶了出去,然后关上大门,拉着呆住的大哥、二弟一起下跪劝诫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汽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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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秋后算账
“当时我就想,若是爹爹不肯听,我就叫你姐夫送我去城里找你去,看他还有没有那个脸面!”这事虽然过去了有一段日子了,可是秀荷一想起来还是满腔怒意。
秀兰实在想不到,一向踏实勤快的父亲,居然也有这种心思!难道真的是一有钱就变坏?“姐姐做得好,娘多亏了有你撑腰。”秀兰拉着姐姐的手,诚心诚意的说道。
秀荷苦笑:“我也是没法子,你是知道的,娘虽然嘴上硬气,可是骨子里还是惧怕爹爹的。早先还能求舅舅们来撑腰,可自你入宫以后,爹爹已经不把舅舅们看在眼里了。”
原来她进了宫,对家里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秀兰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大哥二哥呢?没学坏吧?”都是那个死昏君的错!把她的生活搞乱就算了,还把好好一个家弄成现在这样!
秀荷摇头:“娘平日无事不让他们出门,也不给他们钱花,再说还有大嫂和弟妹管着呢。”说完家里人的事,又担忧秀兰,“在家里住几天,等气消了,想法子传信认个错,要是皇上还能来接你,你就回去吧。”
“我认什么错?别说他不会来接,他便是来接了,我也不回去!”秀兰真是不理解姐姐的转变,她本以为姐姐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看妹妹一脸倔强,秀荷只得柔声解劝:“你也听见我说的了,爹爹那样的人,都免不了有些花花心思,何况是皇上?他后宫本就美人无数,你以前不在意的,怎么来个新人你就在意了?”
秀兰辩解道:“后宫是有美人,可那些人不在我眼跟前!姐姐,你不明白,我虽然算是进了宫,可我并没有什么名分,还不是真正的娘娘。他现在要是有了新欢,再比我先一步生下孩子,那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我会就这么被人遗忘、凄凄惨惨的过一辈子,等他死了,没准还要给他陪葬,你说,我怎么忍?与其那样,还不如回家来过自在日子。”
秀荷倒是不知道这么多,一听之下也有些呆,过了半晌才说:“争是要争,可你也不能这么硬气啊!女儿家,有的是法子要男人听话,干嘛要和男人去硬碰硬?你可以闹,闹完了要他哄,哄好了再趁他不知道,慢慢儿收拾那个狐狸精不好么?”
怎么姐姐也是这一套!秀兰不服气,争辩道:“这能怪我么?是他要选那个海棠的,既然他要选她,我又何必厚着脸皮留下来?这一次我要是松了这个口,后面什么桂花、秋菊的都来了,我收拾得过来么?再说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我已经回了家,他也有了新欢,断不可能再接我回去。家里要是不愿意留我,我就去庵里做姑子去!”
“说什么气话!”秀荷捏了秀兰的手一下,“你以为庵里是什么干净地方么?”
秀兰想起前几年私奔被抓回来的尼姑,老老实实的闭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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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起心里很恼火,刘群振的事情刚刚平息,也总算给陆鲲安排下了一个位子,正该是他大刀阔斧开始做事的时候,可是居然平白无故的又闹出一个风波,还把关续给陷进去了!他费尽心力好容易调/教了一个人,放到陛□边,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废了!
陆鲲真是个废物!同样送人给陛下,怎么他就能出这么多幺蛾子?
刘群振跟夏起一路骑马去西苑,看夏起脸色难看,知道是恼怒陆鲲,就也嘀咕:“本来陛下和王娘娘好好的,他偏偏弄个人进去添乱,还连累了关续,真是……”
“真是什么?”夏起冷眼看刘群振,“送人的事他跟我商量过,陛下到现在还没有子嗣,眼看着太后娘娘有意过继,难道我们就光指望着那一位?”他可不想一棵树上吊死,生孩子这事,总还是要广泛撒种才好。
刘群振噎了一下,停了一会儿又说:“可是这样不就得罪了王娘娘?”
夏起冷哼:“她算个什么人物了?竟然也敢闹出这么大动静,当初还真是我小瞧了她!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她留着在水榭洒扫!”
原来师父根本没把王娘娘放在眼里。刘群振只得解释:“徒儿看师父早先嘱咐关续好好侍候,还以为师父看重她……”
夏起听见关续的名字,更觉得牙根疼,“我是看陛下对她有几分喜欢,盼着她既能哄得陛下欢喜,又能早日为陛下诞下龙子,我们心里的这一颗大石也能落了地,谁知她是这么个不识抬举的!关续也是个废物!”还真叫那王氏辖制住了!
“师父息怒,等陛下过些日子消了火气,咱们再另寻一个温顺听话的送过去便是了。”刘群振忙开解夏起道。
夏起拧紧了眉毛:“先听听陛下怎么说吧。”
出乎夏起的预料,皇帝见了他,第一句说的不是陆鲲,也不是关续,而是:“当日把那刘家人送走,过后你们可曾再去探察他们的去向?”
师徒二人都是一愣,夏起看了刘群振一眼,刘群振躬身答:“回陛下,御史们盯得紧,臣未敢再有动作。”
皇帝看着夏起,说:“陆鲲说,刘家人并没有去绍兴,而是就在高淳安顿了下来,你可知道此事?”
陆鲲?夏起心下沉吟,嘴里毫不犹豫的答道:“回陛下,臣不知,陆鲲未曾与臣提及此事。”
“唔,那他们可曾再回过刘家坳,你们也不知?”皇帝屈指敲着书案问道。
夏起明白过来:“臣这就派人去查察。”陛下这是何意?陆鲲为什么要提起刘家?难道陛下以为王氏还想与那姓刘的小子旧梦重圆?他心里一瞬间转了无数个主意,脸上却分毫未露。
皇帝满意的点头,又嘱咐了一句:“要悄悄的去,别惊动了人,尤其是王家。”
这是还惦记着王氏?夏起心里有些疑惑,却只恭敬答道:“陛下放心。”
说完了这事,皇帝就没再留他们师徒,只让他们尽快去办,把他们俩打发走了,夏起准备的一肚子解释也没来得及说出口。出了励勤轩的院子就问送出来的韩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海棠姑娘如何了。
韩桥删繁就简,把整件事简略一说,又说彭磊一早就安排人把海棠送回家去了。他本来还想提提关续的现状,可是夏起根本没问起,也就咽下了没说。
刘群振听完了,又拉着韩桥的手,问他可知道陆鲲都跟陛下说了什么,韩桥摇头,“陛下把小的等人都遣了出来,命彭磊守着门,小人实在不知。”夏起也就没再多说,让韩桥留步,带着刘群振走了。
打发走了夏起和刘群振,皇帝心里还是不太安定,在励勤轩转了个圈,觉得坐不住,又起身往外走,可是无论走到哪,都能想起当初秀兰在的时候,两个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心情越发烦躁。
最后在外面转了个大圈,还是回了守拙斋。随手抄起一本书来,却又看不下去,叫人研墨要写字吧,又看到秀兰的描红本子,只觉得处处都有她的影子,她的人却不在。皇帝索性什么也不做了,叫人又寻了云妆来。
“当日你来报说,已取得娘子的信任,只是还须得一些时日才能劝的娘子回转,可第二日娘子就到了抱月楼,朕一直没顾得上问你,这中间有什么缘故?”当初他只顾着高兴美人终于服软,根本就忘了问云妆其中缘故。
云妆料不到皇上会突然问起这个,呆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