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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紫木兰,也就是药铺里卖的辛夷,辛夷就是它的花蕾。”
“这本菊花,别名‘晓色’,花开颜色奥妙无穷。”
“这是‘茶梅’。”
“茶梅?”厉剑锋恍然大悟,“我一直以为它是茶花,原来它是梅花?”
宋绮年微笑:“它是茶花——只不过形似梅花,所以得名。”
“茶花最名贵者名为‘十八学士’。”她如数家珍,兴致勃勃:“花瓣重重叠叠,有十八层之多。深红艳丽,不可方物。”
厉剑锋搔搔头发,笑了。
这个男人,有些时候就跟个孩子似的。
而绮年,则仿佛回到那个兰株香草遍布,她倾注了无数心血的自家花园里,回到了自己十一岁以前,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这些花花草草都是随意种植的,我喜欢练武,没有什么雅骨。听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原来它们除了叶子和花不同之外,原来都大有学问。”
好吧,既然厉剑锋自己都说了自己没有半分雅骨了,绮年也不好意思再往他身上踩上一脚。她嘻嘻一笑,弯腰逗弄开得正好的月季。
清风徐来,人面花颜竞争娇,把个厉剑锋看得呆了。
“你好美。”
这句话,他这两天来说了不下好几十次,绮年都有点听腻了,厉剑锋还一点腻烦的意思都没有。
他走近前去,想要折下一朵花来给她簪上。冷不防那月季花茎中却隐藏尖刺,厉剑锋被狠狠扎了一下子——
“哎哟!”
绮年连忙抓过他的手来,已经看到血珠冒出。那花刺也真厉害,能够把厉剑锋布满老茧的手指刺破。
没有犹豫地,绮年低下头去,吮吸男人的指头,把那腥腥甜甜的液体尽数吞咽而下。她像在进行某种仪式一般,虔诚而圣洁。在做着这一切的时候,绮年感到厉剑锋盯着自己,他的目光火辣而炽热。
“你对我真好。”
绮年听出了厉剑锋语气里的由衷之情,她只是微微一笑。
“我可是难得对一个人这么好呢。妙韵总是说我没有心肝的。”她抬眸看他,“你说,你要怎么感谢我?”
厉剑锋眼珠转了几转:“我所有的财产都花在这三天里了。现在可是床头金尽,身无长物,穷光蛋一枚。”
他说着,嘴唇咧开,笑容欢快,然后猛地横着一抱——
“所以,只好这样报答了啰!”
…… ……
为了报答绮年的“吮血之恩”,厉剑锋决定“以身相许”。
明亮的蓝天上万里无云,夏日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纱帘子照进来。屋子里却很凉爽。
绮年双足高高举起,踏足蓝天,充斥胸臆的是满满的快乐。
她现在躺在一张躺椅上,她的上半身靠在躺椅椅背上面,和地面成了六十度角。脸的方向正好朝着大大的窗户,她很容易就能够看到外头天色如洗。
这三天的天空,总是那么的阳光明媚,透澈瓦蓝。绮年看着自己的脚,白嫩、圆润、涂了少许丹蔻的脚丫子在天空中留下一个一个脚印。
她整个身心乃至每一个毛孔,都在快乐地歌唱。
“天气真好啊……”
她喃喃地说。
“因为心情好嘛。”
男人的气息在她鬓边游移,和别的恩客不同,厉剑锋总是能够接得上绮年的话茬——无论他在忙活什么。
他的动作猛地加快,绮年于是收摄心神,五指紧紧地握着躺椅的扶手。一直到她痉挛着,把手指都掐得生疼了,才把这一波的高潮挨了过去。
“唉……”
“为什么叹气?”
“真好……真快活……”
“我可以认为,这是你对我床上功夫的肯定吗?”
绮年点点头,她揉身而上,迎合厉剑锋。
厉剑锋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好可怕啊。”
绮年忽然又说。
厉剑锋停下动作凝神细听。绮年按了按自己的小腹,幽幽地说:“就这样,就进去了……而且我还一点都没有感到恐惧,相反还觉得快活……真可怕……”
“你想得太多了。”
绮年俏皮地把双手搭上他的肩膀:“那你可以让我不要想那么多吗?”
当然可以。
厉剑锋乐意得很。
…… ……
第三天的时候,绮年已经俨然是这个屋子的女主人。这会她的玩弄目标是厉剑锋的“挽留”。
当她拿起那把沉重的古剑时,厉剑锋只是无奈地笑笑摇头。
“危险。”
绮年充耳不闻。剑异常的重,她单手拿不动,搭上了另外一只手,才双手擎将起来。她用力一抽,剑自鞘出,菱形花纹的剑身闪着寒光。
“这把剑杀过人吗?”
“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
当然不信,古剑只有沾了活人鲜血,才会发出这种幽蓝的光泽。绮年双手握剑,走了几步,开始做剑舞。不过她毕竟力气小,只不过走了几步舞步意思意思,就觉得有些气喘了。于是一回身,剑尖直指厉剑锋心口。
绮年眼波盈盈,笑意浓浓。
“小心一点。”
“不过是个死物。”
厉剑锋没有搭腔,他猿臂一舒,已经把绮年的披帛拿了在手。然后向上一抛。
深紫的薄纱在空中飘飘袅袅,落了下来。当它降落到剑刃上的时候,披帛无声无息地分成了两半。
绮年脸色微变。
“它不是死物,它是杀人的工具。”
厉剑锋心平气和地说着,退后了几步,离开了“挽留”的剑尖。他走到微微发抖的绮年身边,单手把剑拿了过来,重新放进剑鞘里。
“你害怕它?”
“不是人人都能够用剑尖指着我的。美女。”厉剑锋眸中精光四射。
绮年装疯卖傻,嘻嘻一笑。厉剑锋把剑佩回腰间,向房外走去。
“你休息一会吧。我有点事。”
“什么事?”
厉剑锋不以为意地说:“收拾一下我的杂物。明天我就要告别这座院子了呀。”
这一下绮年来了兴致,厉剑锋的东西?她想看。
于是就跟到了他的书房。
其实书房里的东西也收拾得七七八八了。紫檀书架上空空荡荡的,黄花梨书案上的摆设倒还一应俱全。这个房子看起来已经相当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进过来,东西虽然摆放齐整,陈设也都一尘不染,但是就冷冷清清的,没有丝毫人气。
绮年跟着厉剑锋走进房间,他径直走到书案前,拉开抽屉,把里面的小玩意儿还有一些文书文件拿出来,放进一个小匣子里。
绮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做这一切,她想了解多一点关于厉剑锋的事。
她看到一只秘色瓷的小碟子放在书案上,上面放了木瓜,于是她猜想厉剑锋是不是喜欢瓜果香多过花香。
她看到他从大案里翻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嗯,他喜欢这些男孩子的玩意儿。
还有一只雕琢得很精巧的小木马,漆了重重的油漆,光滑油亮。
一条帕子,上面绣的是出水芙蓉。
……
最后,他拿出来一只白玉蛾佩。
啪。
绮年手中拿着的一卷仕女图直直地掉到了地上,她目瞪口呆。
温润的玉色,雕琢成一只栩栩如生的飞蛾,光华流转,好像有生命。
白玉蛾佩!
白玉蛾佩!!
白玉蛾佩!!!
这个白玉蛾佩,她实在太过熟悉了。在多年之前那些美妙荒唐的时光里,无数次温存过后,她都盯着它、想要抓住它,然后无数次地被薛明星拒绝。
——只有那么一次,她终于摸到了它,触手生温,滑腻之处不下肌肤。然后马上就被薛明星珍而重之地拿走。那时候,薛明星是笑着的,而他的拒绝,又是坚定坚决的。
为什么这只白玉蛾佩会出现在这里?
她还以为,它已经随着薛明星,在大火里化为飞灰了呢……
厉剑锋看到绮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里的蛾佩,他解释说:“这是我的家传宝物。照例,是应该传给我家的当家人的。”
第十八章
薛昭,薛明星的独子。在薛家坏事之前被父亲送往一户厉姓人家里收养,因而改名为厉剑锋。然后得以逃过一劫。
毕竟薛明星只不过是遭受池鱼之灾,又有百年大族薛家本家罩着,在朝中还是有一定人脉的。
所谓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没有人希望得罪财雄势大的天子亲家薛家。
他拿着白玉蛾佩,脸上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眼神茫然而空洞,像看去无边的远方。
“我原本姓薛,这房子,是我父亲留给我最后的财产了。绮年,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败家子。”
听了厉剑锋的话,宋绮年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先是跟了爹爹,再是跟了儿子,两代人做一件事,这是怎么回事?!
她泪眼模糊,恍惚中好像看到厉剑锋身后,薛明星和芙蓉依偎着,像十年前一样对她和善地微笑。她看到了他们,却无颜面对他们。
厉剑锋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的父母很相爱。可是因为母亲出身寒门,所以遭到全族人反对。在巨大的压力下,母亲急怒攻心,原本她的身体就不算太好,所以就落下了无法治愈的病根。”
“那时,母亲已经有了我。看在我是个男孩子份上,祖母勉强同意了让母亲嫁进薛家来。却从此家无宁日……母亲的病越来越重。父亲一气之下,决定带母亲上京,谋取出路好为母亲在家族里扬眉吐气。”厉剑锋抬头看着绮年,绮年泪光闪闪,他很显然误会了什么,感激地笑了笑,继续往下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们薛家,是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太平公主的驸马都尉,就是从我们薛家出来的。而且在此之前,也世代出大官。我们算是薛家的旁支,除开背景不谈,我们家族的人,个个都是一副好才好貌,文武双全。我父亲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用厉剑锋说,绮年也很清楚薛明星的非凡魅力。
“所以,父亲在京城中很快就如鱼得水起来。过了一年,他就写信给我,说很快可以接我到长安,一家团聚。绮年,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高兴吗?我的祖母疼我,可是她痛恨我母亲。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过母亲的一句好话。作为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我来说,这种身处冰火两重天的矛盾滋味真的很难受。我希望能够回到父母身边。”
绮年斟酌着,慢慢说:“那……然后呢?”
她本来完全没有必要问这句话,因为后来的事她比厉剑锋自己还要清楚。这么说,不过是想让厉剑锋有种“她在专心倾听”的错觉罢了。
“可是我再也没能等到那一天……我母亲的病突然加重了,就此撒手人寰……而且,在那一年,我父亲因为某些原因,得罪了朝中的小人被人告密,因为莫须有的罪名……”
厉剑锋痛苦地闭上眼睛。
“那你是罪人之子?你跟我说这些,不怕我告发你吗?”
“你不会。”厉剑锋看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的绮年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会这样做。”
绮年走到厉剑锋身旁,抱着他,柔声说:“那你的直觉还算准。好险啊,你跟我说这些,你不怕我爱上你?”
“那我求之不得。”
厉剑锋回身抱住绮年,低下头,吻她。
这个吻很快结束了,厉剑锋拿起手里的白玉蛾佩,把它戴到了绮年的脖子上。
绮年惊诧地瞪着他,他说:“其实,这个玉佩是应该给当家人媳妇的。因为我祖母一直不喜欢我母亲,所以她不允许我父亲把玉佩给她。母亲死后,祖母就把玉佩拿回来交给我了。”
绮年明白了厉剑锋话里的意思,可是她不敢相信。
“那现在……”
“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
……
……
沉默。
再沉默。
绮年忽然咧开嘴巴,夸张地笑了起来。
“厉公子啊厉公子,难道你真的是入戏太深了?三天时间即将过去,你我都会回复本来身份。我是官妓,官妓是不能从良更不能嫁人的!”
所谓官妓,就是没了籍,消了户,由朝廷统一豢养,永世不得超生的奴隶。
厉剑锋一手环住开始奋力挣扎的绮年:“绮年,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你的身份。你不用在意。”
“我倒不在意。雅轩之内,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十指都不用沾阳春水。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我只不过是提醒一下你,咱们大唐的法律!”
绮年心里泪雨滂沱,可她脸上笑靥如花。
那枚白玉蛾佩贴着她白腻光洁的酥胸,滚烫如火炭。
厉剑锋用力抱紧她,在她耳边说:“很快,我很快就可以找到事做。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给你消去贱籍。那你就可以从良了。”
“就算我恢复活契,长乐坊花魁的价钱,你买得起吗?”
绮年越说越觉得厉剑锋天真。
厉剑锋斩钉截铁地说:“我会尽力。”
他的眼神无比认真,可是绮年此时此刻却只想逃离他。
他不是纨绔子弟,才貌俱佳,而且说得上是有前途,更难得的是有这份真切情意。
不是不愿意,不是不欢喜,可是此时此刻,他又是那种身份。叫她如何面对?
厉剑锋啊,厉剑锋,我亲爱的人,绮年心中呼喊,你叫我如何是好?
他无言。她无言。
最后,她赌气起来,高傲地昂起头颅:“那我等着。”她抓住那个白玉蛾佩,用力把它拉下来递回给厉剑锋:“这个玉佩,到那个时候你再送给我不迟。”
厉剑锋没有收:“送给你的东西,我不打算收回。这个算是定金。”
绮年仰天长笑:“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