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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薛明星已经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了,他冲宋绮年摆了摆手。宋绮年乖巧地住了嘴,她不想让薛明星讨厌自己。
又看了一会花,薛明星就仍旧把宋绮年送回到正院那头。
他离去良久之后,宋绮年还怔怔地盯着那朵已经合拢了的昙花,觉得又是欢喜,又是悲伤。
没有人会当一个十岁小女孩的话是一回事,即使她是认真的。
谁说小孩子的喜欢,就不是喜欢呢?
…… …… …… ……
那个晚上,宋绮年做了一个长长的、奇怪的梦。
梦里她在一个温暖的白衣人怀中,那个白衣人抱得她很紧,他的身上带了昙花的香味。
白衣人热情地亲吻着宋绮年的唇,用他的唇舌去侵犯她、去逗引她、去霸占她……他的手游移在她尚未开始发育的花蕾上,她胸前的那两朵红梅前所未有地膨胀着,继而怒放。
宋绮年神飘魂荡,快要融化……
温柔的爽快充斥着她细小的身躯,她颤抖着,嘴里吐出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舒媚的轻哼。
白衣人仿佛手持神秘的火种,把宋绮年的身体点燃,然后焚烧殆尽。
他的吻雨点般落在宋绮年身子上,技巧娴熟。
肌肤灼热地燃烧,烈火焚身。
“明星……”
她细细地呼唤着心底里的那个名字,白衣人在冲她微笑。
他的脸好像是薛明星,又好像不是。那是一张陌生而英俊的脸庞。
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宋绮年在睡梦中一次又一次地与他交缠着,她觉得自己正在快速地长大,不再是那个瘦弱娇小的小小女孩,而是变成了芙蓉一样风华绝代的美人。
……
……
……
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传来鸟儿的鸣叫。宋绮年发现自己的床单湿透,而比床单更湿的,是她身体深处的那个神秘部位。
第四章
秋去冬来,又一个春天到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宋绮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她长高了,肌肤变得娇嫩而富有弹性,随着孩子气的消褪,眉目间已经有了许多少女的风韵。尤其是她跟着芙蓉念了许多书,那些书都是充满了先生不会教的风月之情相思之意,这些文字情意从字里行间逐字逐句地沁入到绮年的灵魂当中,渐渐转化为她自己的一部分,使她风情万种起来。
这天芙蓉和她一起念了一首词:“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念完之后,她又给绮年讲了李夫人的故事,然后笑着说:“你长大之后一定是个倾国倾城,不得了了的人儿。”
宋绮年看着芙蓉这一年来消瘦了许多却仍然美丽非凡的脸,心底惆怅:芙蓉或者不知道,她努力地长大,努力地变得倾国倾城,为的却是芙蓉自己的丈夫。
那是芙蓉教宋绮年念的最后一首词。
不久之后,在端午节前三天,芙蓉病倒了。
这一病,就再也没能起来。
薛明星前来向宋夫人讨了许多灵芝仙草,人参肉桂,给芙蓉吃了下去,只是统统不见效。他眉宇之间的忧色越来越浓,宋绮年常常躲在母亲屋外的廊柱下看他,看得心疼不已。
她去探望过一次芙蓉,芙蓉已经卧在床上,无力起来。
她只穿着月白的小衣,长发挽了慵妆髻,戴了缠丝绞股镯子的手腕瘦得只剩下了骨头。
“绮年妹妹,你来了。”
“芙蓉。”
宋绮年看着芙蓉,不知怎地,眼眶就湿润了。
“傻孩子,别哭。”
芙蓉都病成这个样子了,却还能够反过来来安慰宋绮年。宋绮年忽然觉得,芙蓉可能比他们当中的所有人都来得要坚强。
“好,我不哭。你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回家让我娘把最好的药材都给你!”
芙蓉吃力地伸出手来,宋绮年连忙凑近前去,于是芙蓉又像以往无数次那样,摸摸宋绮年的头发,“治得好的,是病。治不好的,是命罢啦。”
宋绮年泪水夺眶而出,她清晰地记得,很久以前,薛明星也跟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好了,好了。绮年妹妹不要伤心了,我送你回去吧。”
站在二人身后看着的薛明星终究不忍心来,插嘴说道。
于是宋绮年只得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芙蓉的病榻,由薛明星携着走到了屋外。
今天是贵嫂陪着宋绮年过来的,所以薛明星也不用送她回去了。
“绮年妹妹,慢走。”
离开了薛明星温暖的大手,宋绮年被交到贵嫂手中,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北院。她看到薛明星在屋门外站了很久、很久。
…… …… …… ……
芙蓉终究还是没能熬过这个五月。
大家并不觉得突然,毕竟她的身子好一时歹一时的,已经缠绵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在那之前的半年中,宋绮年很多次午后来找芙蓉,都见到她苍白着脸静静地沉睡着,仿佛永远不会醒来。
她的吐血也已经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又在乍暖还寒的时节受了风。就连宋夫人也私底下偷偷地吩咐贵嫂,准备好白事的礼物帛金,以备一时之间就能用上。实际上,当大家知道芙蓉居然还生育有一子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同时又都不约而同地想:好歹,这个女人已经完成了她作为妻子的使命。
一直到那时,宋绮年才知道。当初薛明星把儿子放在乡下,带了芙蓉上京来。首先是为了给芙蓉寻医问药,然后才是谋求出路。
他真是爱极了芙蓉。
丧事办得很热闹,白茫茫人来人往,花簇簇官去官来。起灵当日,满天衣纸,遍地银霜,僧道同堂,百女齐哭,闹哄哄地。
宋绮年跟着母亲去了一趟灵堂,她走在北院的路上,看到平日里安宁静谧的北院廊下现在坐了十来个金袍绶带的和尚,各种法器光芒四射,僧侣们曼声吟唱着经文,阿弥陀佛,法界蒙熏。
“芙蓉一定不喜欢这样,她是个爱安静的人。”
宋夫人听到绮年的低语,狠狠地捏了一把她的小手。
终于,她们再次见到了芙蓉。
她盖着薄薄的丝被,穿着敛服,浅浅地扫了一层淡妆,神情安详如深睡。
薛明星坐在芙蓉跟前,完全忘记了礼仪行动,他面如死灰,形容枯槁,比芙蓉更像一个死人。宋绮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神采飞扬的……她的心除了悲伤之外,更疼了。
她跟着母亲在芙蓉灵前拜了几拜,鼓乐声起,哀声齐鸣。宋绮年看着芙蓉宁静的俏脸,脑海中浮现起芙蓉教她念的诗: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悲伤难以遏制地侵入到她的心灵,宋绮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在呜咽抽噎中,她感觉到了薛明星关怀的目光。宋绮年觉得,在这整个北院之中,只有薛明星最明白她的感情。
只有他们,是有着同样感受的。
哭了好一会,身边的人好不容易才把宋绮年劝住了,宋夫人大概觉得女儿如此失态有点丢脸,就想要带着她离去。
一个男孩大哭着扑了进来,“娘!娘!!”
男孩身着胡服,脚蹬长靴,袖子上带了一层黑纱,跑得飞快。他一头扑在芙蓉跟前,浑身剧烈地颤抖着,泣不成声。
身边的仆人这时才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跪在男孩身边苦苦相劝。
宋绮年回头看着男孩的背影,看来,这个人就是薛明星和芙蓉的孩子了。
人都已经死了,再来哀悼,有用吗?
——当初芙蓉缠绵病榻的时候,怎么又不见他来尽孝!
宋绮年鄙夷地想着,被宋夫人领回了正院。
北院的白事,又足足办了十四天。薛明星是政坛上冉冉上升的新秀,虽然目前官位还不高,可是由于他深厚的背景,所以没有人敢小瞧了这场丧事。
一直到过了三七之后,才算是告一段落。
北院重新恢复宁静。
不,宋绮年感到,是比往日更安静了。
很长一段日子里,薛明星没有再出门办事。只是足不出户地,把自己关在北院里。由于花匠不能过去打理花卉,那株昙花已经快要枯萎了,一个花苞都没有。而且,薛明星似乎也没有开伙的样子,整日不见炊烟。
北院死气沉沉。
宋绮年心疼他,于是央了母亲让家中厨子准备了精致的粥水汤饼,亲自送过去北院。
这一次,薛明星没有闭门拒客。
宋绮年表明了来意,他就让她进了门。
她让小娟在门外候着,自己只身一人跟着薛明星走进院子。炎炎夏日,理应是各种花草最为繁茂蓬勃之时,然而现在的前院中却一片衰败,草木枯黄,委顿在地,居然有了秋天的气象。
“这是我娘的一点心意。”
宋绮年把食盒递给薛明星,薛明星接过来,看也不看一眼,笑道,“谢谢了。”
“那个……令公子呢?”
“学业要紧,丧事办完之后,就回老家了。”
所以,现在北院就只剩下这个伤心到了极处的男人吗?
“薛大哥,请节哀……”
可是,看着芙蓉歪过的罗榻,坐着芙蓉坐过的绣凳,芙蓉的气息仿佛还存在在这个雅致的屋子中。宋绮年自己也开始伤心起来,嘴里这么说着,泪水却如滚瓜般滑落。
她这么一哭,薛明星反而慌了手脚,“绮年妹妹,别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芙蓉这么好的人,却会这么早离开我们?难道这就是命吗?”
绮年哭道,意气难平。薛明星拿出帕子来为她拭泪,泪水打湿了薛明星手里的丝帕,一行娟秀的黑色蝇头小楷透过帕子那一头显露出来:“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
绮年知道,那是芙蓉的手笔。
薛明星已经被小女孩的眼泪弄得束手无策起来,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说,“绮年妹妹,别伤心。绮年妹妹,别这样……”
他似乎没有留意到,宋绮年看着那帕子,又看着他那逐渐痴迷的目光。
当薛明星把宋绮年送出来的时候,他的情绪显然已经好了很多。
“好了,绮年妹妹,有空再过来玩吧。我可以教你学琴。”
薛明星弹得一手好琴,然而此前他俗务缠身,极少摆弄这玩意。
现在,也许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得到了什么的同时,却又失去了什么。
“好。”
宋绮年长长的睫毛犹自挂着泪珠儿,展颜一笑。小娟见到她的样子,知道小姐刚才肯定又哭了一场。芙蓉死后,宋绮年背地里哭了不少,整个宋府上下都知道小姐和薛夫人交情很好,也都由得她去,所以现在宋绮年这个样子小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反而是听到薛明星的话,小娟心底里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两个沉湎在哀伤里的人,总算都有了发泄的去处。
真是一个好消息,她要赶快回去禀告夫人。
第五章
宋绮年跟薛明星学琴的请求,很快就得到了宋夫人的应允。
小娟想得不错,宋夫人也一直为女儿感到忧心忡忡。她原本以为仍然一片天真烂漫的女儿,在芙蓉死后这段时间里表露出她与实际年龄不相称的早熟和聪慧。宋夫人怕女儿也会想不开,悲伤过度落下什么病根子。
芙蓉已经为薛家开枝散叶了,宋夫人的宝贝女儿宋绮年,可还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孩。过早的伤春悲秋,不是一件好事。
薛明星告了长假,在家里的时间长了很多。
有时候绮年会想,要是他早早就告假在家,多一点时间陪芙蓉,芙蓉会不会不那么寂寞,不那么消极,不那么早死?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她就没有机会跟薛明星学琴了。
真是矛盾呢。
宋府人都听过薛明星的琴声。
在那个宋绮年去拜访他之后的夜晚,就开始有琴声从北院飞扬而出。悠悠扬扬,圆转如意,落地无声。只听得宋府上下如痴如醉,男人痴愣不已,女人落下泪来。
很久之后,宋绮年才知道那首曲子名《有所思》。
要学琴,必先请琴。
琴,是薛明星送的,琴制式为“绿绮”。
“那是一个古代美女的名字,绮年妹妹用这种琴,再合适不过了。”
宋绮年看着面前的琴,琴身乌黑,隐隐透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木上。琴身秀气明丽。一如后院那株昙花。
她明媚地笑了,她爱上了这张琴,而且,她拥有了它。
她看了一眼薛明星,发现他的琴制式和她的绿绮不同,琴身稍为要大,沉稳宽厚。她好奇地问,“怎么我们的琴不一样?”
“我这种,是仲尼式古琴。相传是由孔圣人所设计的式样,代代相传,以琴清心。”
薛明星以手抚琴,宋绮年顺着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看过去,看到两个篆字:“清心”,她问:“这是琴名?”
“是的。”薛明星解释,“那么,你也为你的琴起个名字吧。”
原来,只有为这个琴起了名字,它才能真正彻底地属于她。
“我想叫它‘芙蓉’。”
“芙蓉?”
薛明星一怔。
“怎么,不行吗?”
“倒不是不可以……不过很少有人用花来给琴命名。”
宋绮年负气道:“它是我的,我就喜欢这个名字。”
“好好好,你喜欢叫它什么,就叫什么。”薛明星说罢,坐在琴前,整理衣冠,正襟危坐,“那么,我们开始吧。”
抚琴的人看着潇洒,学琴的过程却是痛苦的。
琴的指法不同秦筝,那些按捺撇挑,一下一下,都是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