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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胚子,总这般吓唬人!”
纪淮仰着一张酡红的脸冲她笑得好不开心,“阿、阿蕊,我中了,你高、高不高兴?”一边问还一边欲翻过窗户爬进屋来,吓得柳琇蕊连声阻止,“你你你别动,我出去。”
这个酒鬼,明显醉得不轻,还敢爬窗?一不小心摔到了,那不是给人添话题吗?新科状元乐极生悲,有门不走爬窗摔坏腿!
她‘咚咚咚’地出了门口,见纪淮正睁着双眼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脸上的笑容是说不出的欢畅,心中不知怎的突然‘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
“阿蕊,我考中了,你、你高不高兴?”纪淮见心念念的小姑娘出现在眼前,神情越发欣喜,但仍是执着地问道。
“又、又不是我、我中了……高、高兴什么!”柳琇蕊结结巴巴地反驳道。
“我考中了,你高不高兴?”已经不知是酒令人醉还是美色醉人的纪淮,固执地一定要得到确切的答案。
柳琇蕊只觉心跳愈发急促,被他追问得红霞满面,可亦知道不能再与眼前的醉猫纠缠,只得飞快地应了句,“高、高兴啦!”
纪淮终于得到了最想得到的答案,嘴巴裂得更开了,完全再无平日温雅斯文的模样,倒显出几分傻乎乎来。
“我、我也很高兴,阿蕊,我真高兴!”他扬着极度愉悦的笑容,迷蒙却又温柔至极的眸光紧紧锁着她,直望得柳琇蕊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你、你还不回去?若是爹爹发现了,又、又该……”她期期艾艾地道。
“阿蕊!”纪淮突然又唤了她一句。
“做、做什么?”
“阿蕊!”
“有话便说啊!”
“阿蕊!”
“你怎么了?真醉了!”
“阿蕊,阿蕊,阿蕊……”纪淮越发叫得起劲,声声温柔,字字缠绵,只觉得便是这般静静望着她,叫着她的名字也是心满意足的。
柳琇蕊只感脸上如火烧一般,双手已经不知该摆放到何处去,只得轻轻覆在脸上,只盼着借着手上的凉意将脸蛋温度压下去。
“阿蕊……我醉了……”纪淮呢喃般低低道了句,倒让柳琇蕊哭笑不得,只不过却让她急促乱跳着的心慢慢平复了下来。
醉猫主动承认自己醉了,这还是头一回见。
“知道自己醉了还不回去歇息,在这耍什么酒疯?”她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
纪淮被她嗔得心里暖融融,沐浴在柔和月光下的女子一张俏脸染着红霞,如秋水般的双眸似喜似恼似嗔地朝他望来,让他更感醉意浓浓。
果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醉了……真醉了……”他痴痴地凝望眼前人,只觉得对方的一颦一笑均是那么醉人。
柳琇蕊别过脸去避过他灼人的目光,抑住又开始失序的心跳,扯着他的衣袖往西侧小门去,“快、快回去歇息,明日一早便不会醉了!”
纪淮任由她扯着自己,含着温柔浅笑锁着她的侧脸。
两人走至西侧小门,柳琇蕊四处打量一番,确信并无外人,这才回过身来念叨,“下回可不能再这般没规没矩地跑来,弄得人家也跟你一般鬼鬼祟祟的,明明人家都没做什么……啊!”
她话尚未说完,便被突然闪过的一团黑影吓了一跳,吓得她一下子便往前跳开,正正撞入了纪淮怀中。
纪淮下意识便抱住了撞入怀中的温香软玉,实想不到上天如此厚待他,竟让他有这意外之喜。
柳琇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脸上‘腾’的一下全红遍了,用力挣扎着推开了那个宽厚的怀抱。
“原来女子抱起来是软绵绵的……”纪淮失望地望了望空空如也的怀抱,似是感慨似是回味般轻轻叹息了一声。
柳琇蕊脸上烧得更厉害了,用力推了他一把,恨恨地骂道,“假学道,登徒子!”
纪淮被她推得一下踉跄,摇摇晃晃地跌坐在地,他也不恼,轻笑着望着恼羞成怒的柳琇蕊离去的身影。
任是无晴也动人!
他失笑地抚额,低低地笑出声来,正打算挣扎着站起来,又听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我可不是担心你才回来的,就是想看看你走了不曾,若是被人瞧见,爹又该骂我了!”柳琇蕊不自在地为自己的去而复返找解释。
不错,就是这样,她才不是因为担心他会不会摔伤才回来看看的。
纪淮望了望欲盖拟彰的某人,很识时务地没有戳破她的话,一本正经地道,“对,阿蕊并不是因为担心我才去而复返的!”
柳琇蕊被他这番话说得更不自在,强忍着羞恼故作不耐烦地道,“快起来,再迟些被爹看到,他又该骂了!”
纪淮怔怔地望着她,许是酒意上涌,又许是压抑许久的心思终于破土而出,他蓦地出声道,“阿蕊,当我媳妇,可好?”
“轰”的一声,柳琇蕊顿觉脑子里恍如被炸开一番,整个人都被炸懵了。
片刻,她才回转过来,气急败坏地道,“你这坏胚子,又作弄人不是!”
纪淮本是情之所至才说出这番极不合规矩之话来,可当这话真冲口而出,他又并不觉得后悔,反是有松口气之感。他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地紧紧盯着柳琇蕊,只等着她的回应。
可当柳琇蕊那句话响起时,他顿时有一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都怪他平日太爱戏弄这丫头了,如今将在她面前的信用彻底耗尽了,难怪她在听了他的话后,头一个反应就是他又要戏弄自己。
果真是报应不爽啊!
他头疼地抚额,望着柳琇蕊气哼哼的背影慢慢又在消失在视线中,长长地叹了一声,心中明白她大概不会再次去而复返了。
他扶着门槛挣扎着站了起来,再深深望了一眼不远处闪着光亮的屋子,垂头丧气地一步步走了出去。
“今科状元年纪倒也相仿,据闻也不曾婚配,倒是个极佳的人选。”徐太妃含笑对同启帝道。
同启帝动作一顿,将手中茶碗放下,微微笑着道,“纪淮与柳家关系极好,此次赴京便是住在镇西侯柳敬北处。”
徐太妃一时不明白他话中意思,疑惑地道,“这有何问题?”
同启帝又道,“柳家只得一女,暂未婚配!”
徐太妃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顿了一下又有些迟疑地道,“只是,太皇太妃那处……”
同启帝也有些头疼,纪淮和柳家都是他要重用的,他亦有成人之美的打算,可太皇太妃的面也不能不给……
徐太妃亦感无奈,这怎么都凑一块了?
☆、第五十六章
柳琇蕊气怒难消地回了屋里,心中暗暗咒骂那个总爱戏弄人的书呆子。
“臭书呆子,真可恶!”她恨恨地一拳砸在圆桌上,震得桌上的茶壶茶碗‘乒乓’作响。
“阿蕊,当我媳妇;可好?”可当她平静下来时,纪淮那句话又如魔音一般使劲在她周遭回响。
“不好不好;才不好!”她捂着耳朵拒绝再接受荼毒。
这晚;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脑中依旧一遍又一遍地回响起纪淮今晚最后那句话。也许是夜深人静更易让人头脑清醒地进行思考;她怔怔地望着帐顶陷入沉思。
纪淮这书呆子虽有些书生酸气;可实际上却不是个迂腐的;对她某些不合规矩的行为亦不以为忤;这一点比她的外祖父高老举人要好些。她;应该是不讨厌他的;虽然他经常气得她跳脚;在她面前亦多了几分无赖。
如今这句话……
她心如擂鼓;这种事怎可能拿来玩笑,他……是认真的?早些日子听到的爹娘交谈的话又再浮现出现,她心跳愈发急促。
整整一晚,她都辗转难以入眠,心里似喜似恼,直到天将朦朦亮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燕州纪淮?”永宁县主蓦地从榻上站了起来,满眼不可思议地望着贤太皇太妃。
雍容慈爱的太皇太妃好笑地摇摇头,“都大姑娘了,怎的还这般乍乍呼呼的?若是以后当了别人家的媳妇,那可不是要惹笑话吗?”
永宁县主胡乱应了一句,这才又在她身边坐下,急切地追问,“外祖母,您选的人是今科状元?那状元是来自燕州的纪淮?”
“正是!这回你可不能再推三推四了啊!这纪状元才学可算是头一人了,加上年纪也轻,将来的前途必是有的!”
“不行,我不同意!若是其他人还有商量的余地,就这姓纪的绝对不可以!”永宁县主恨恨地道。
自回京后,她先是被禁足抄书,继而苦练‘螳螂腿’以报一脚之仇,后又受了不适宜外道的伤,倒是一时忘了去寻那个臭书生,如今外祖母为自己挑的夫婿人选竟然是他?
一想到对方曾那样羞辱自已,她使气不打一处来!
“这纪淮有何不可?外祖母瞧今科的进士当中,他可是最出色的!”太皇太妃奇道。
“总之他不行,您还是换一个吧!”永宁县主干脆耍赖。
“你当挑夫婿有那么轻松吗?想换就换!就这纪淮,也是外祖母留意了许久才订下的人选。”贤太皇太妃没好气地道。
“您一向疼我,便再换一个吧!”永宁县主撒娇道。
“婚姻大事岂同儿戏,你对这纪淮到底有何不满?”太皇太妃坚持不允。
“有些人天生便是讨人厌,总之我就是瞧不上他,选他还不如上回那位。”
“你可是见过这纪淮?怎的听你这语气像是认识他一般?”太皇太妃奇道。
永宁县主动作一顿,不自在地别过脸去,片刻才不屑地道,“他是何等身份,我是何等身份?又怎会认识他!只不过曾见识过他为人的刻薄,故才不喜他而已。外祖母,虽说婚姻大事自来便是由长辈作主,可毕竟日后过日子的却是我,若是相看两相厌的,那有个什么意思呢!”说到最后,她又想到爹娘的相处,眼眶一下便红了。
贤太皇太妃见她如此反应,也不由自主地想到女儿女婿,眼神微黯,许久才轻叹一声。
当年若女儿一直安心跟着柳擎南过日子,不再去想那些虚浮的情情爱爱,如今又哪会过得这般……
她怜爱地抚摸着外孙女额角,柔声道,“你既实在不喜他,那……只是,外祖母瞧他倒是个谦谦君子,实不像你所说的那种人……”
“这世上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多了去了,您又哪能一一见过!”永宁县主努努嘴。
“你啊!”太皇太妃好笑地捏捏她的脸蛋,可却仍旧不愿相信自己看好的年青人真是外孙女口中的刻薄男子,她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问,“这当中是否有些误会?”
“绝对不曾有误会,千真万确!”永宁县主急了,生怕她真的要将自己许给纪淮。
“你让外祖母想想,让外祖母想想!”太皇太妃颇有些头疼。
永宁县主见她仍是不肯松口,心中又急又恼,可却知道今日暂不能如愿了,只得不甘不愿地离宫回府。
今科一甲三人,除了榜眼是位年逾四十的中年男子外,状元及探花均是年青一代。同启帝这段日子心情甚好,在丽妃撒娇着要跟着去见识一番皇室秋狩时也不拒绝,干脆直接下旨,允许朝臣携带女眷一同前去。
旨意下达各府,有份前去的女子欣喜不已,均为这难得的机会暗暗庆幸。
柳琇蕊也不例外,她虽对皇室之事不甚了解,可这回可是光明正大地跟着去看热闹的,也不会有人整日与她念叨各种礼节规矩。就凭这一点,她都肯定要赖着爹娘跟着去。
高淑容好笑地戳戳她的额头,“我就知道你肯定要赖着去!”
“知女莫若母嘛!”柳琇蕊厚着脸皮涎着笑脸腻在她身边。
高淑容无奈地摇摇头,颇有几分嫌弃地朝她挥挥手,“走开走开,你也不用求我,你爹早就把你算上了!”
柳琇蕊欢呼一声,更是死命抱着她表决心,让高淑容好笑不已。
柳敬南的意思她大概也想得到几分,左不过也是心疼女儿自到了京城,便一直不能如同往些年在祈山村那般展露灿烂笑颜,加上也不舍女儿过不了几年便要为人妇,是以便趁此难得的机会让她放松一番。
今年的秋狩除了多了女眷外,连仍未有官职的一甲三人亦获准参加。纪淮原有些头疼,他一介文弱书生跟着去,这不是纯找不自在吗?待听闻柳琇蕊亦跟随父母一同前往后,他倒添了几分期待。
自那晚借酒表了心意后,他一直再寻不到机会再见柳琇蕊一面,柳敬南虽不再如早些时候那般冷待他,可至今却未松口何时允他向家中父母禀明亲事,也好早日请人让门提亲。
他苦恼不已,心中忧心不知何时才能娶得佳人归。加上如今毕竟不同在祈山村,他便是想见柳琇蕊一面也不是那样方便的。
柳琇蕊一路上兴奋不已,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让李氏及高淑容满是无奈。此次秋狩,关氏因前几日身子受了些凉,是故并不与她们一起来,而是留在家中。
到了目的地,自有人上前来引着她们先到了安排给威国公府的帐里。
次日的狩猎,年轻的皇帝一马当先冲入了围场,跟在他身边的自是御前侍卫,其中便有柳耀海。
柳琇蕊激动地望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