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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西人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手扣在腰间的长剑上,保护着柳依依。顾衍沉默了一会儿,又回望一眼郁金,她坐在轮椅中,面色苍白,消瘦紧抓着顾衍的衣摆。
“我本叫龙梓,日爰国亡后我与龙雪逃出甘泉宫。我同她隐姓埋名本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但雪人因为一场大病接连失去视觉、味觉、嗅觉,为了给她治病我同你们一样做了杀手,后来便进入了国色做了影卫,再后来我雪人的病情控制住后,我萌生了离开国色的念头。女菀察觉后将雪人强行带离我身边,送给郁李做了徒弟。”
黎青听闻顾衍的身份,心里一惊,随后便是愧疚,毕竟是自己家人的决定才使日爰国亡国,使他们流离失所。
左西人还沉静在他对他姓氏的震惊中时,柳依依已经率先发问:“既然是女菀带走你妹妹的,她有怎么会允许你到她离她这么近的芳满楼?”
“我出卖皮肉色相给紫菀那个老女人,她才不顾女菀反对,安排我去的。”这是顾衍心中的伤疤,却被他如此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对战败方而言,皇亲国戚与贫民百姓有什么不同呢?一朝失势也不过是被人摆布罢了。柳依依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她被父亲卖到芳满楼时孤苦无依的心情,若不是她聪明,恐怕可能只是个靠皮肉为生的妓女。
“小爷爷……”郁金在他身后叫道。她这声要是被尹京祁听到,他非得气的哆嗦。怪不得那日让郁金叫叔叔会叫的那样痛快,如此一来不相当于尹京祁要叫顾衍叔叔。
“没事!”顾衍安慰郁金道,“后来,机缘巧合下我碰到了蓝罄,与他做了一笔交易。我按照他的要求做事,直到他将第一公子和你弄进无央宫,而我与雪人将获得自由。他要我支走你身边所有的人,出卖第一公子的行踪,但他出尔反尔,我完成他的要求后,他却派人追杀我和雪人。”
倘若不是日爰国战败,柳依依应称呼顾衍为殿下,或许两个人永远不会有机会见到。在她的世界中,他应该存在与左邻右舍的口中。而战争让两人的命运线牵扯在一起,凑成了一段不太好的经历。
“顾衍,我没理由再相信你!”就在顾衍跟她说是为了自己妹妹时,柳依依的的确确是相信他的。
顾衍闻言放声大笑,道:“柳依依你何曾信过我?”
“你也不曾信过我!”柳依依回道。
柳依依想起在墨川草原的时候,他很容易便猜中自己的心思。回来的路上,被一群人围着吃饭,她浑身不自在而他却从容。他身上的确有着帝王家的气魄与优雅,即使没落也无可挑剔。只是他同样有着帝王家的多疑敏感,宁负天下人,也不愿对别人付出一丝一毫的信任。
事到如今,若两人都不让步,摆在面前的不过分道扬镳四个字。顾衍纵使有千般错,依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忍让一分,折了自己的面子。
“若我说我信你,你可否也信我一次!”柳依依道。她给台阶下,顾衍没有不下的道理。
“可以。”顾衍说罢,所有人都不再说话。直到郁金开口道:“小爷爷我冷,我们回屋吧!”
“好!”
顾衍推着郁金进了屋,左西人才凑到柳依依身边道:“他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可未必是这样想的!”
柳依依长叹一口气,道:“郁金再怎样也是郁李的徒弟,若是出了事,他会很伤心的!”
“但她也是顾衍的孙女,龙雪!”左西人提醒道。
柳依依不想再讨论那两人的事,便岔开话题道:“还没有找到京祁和潇潇吗?”
左西人摇头,道:“我在城中留了暗号,既然你能看到,他也一定能找过来。”
“西人,我们全部离开了芳满楼,国色却没有派人追杀。我想……蓝罄已经切断了我们与国色的联系,也就是姑姑,她怕是已经死了!”柳依依道。
左西人没有立刻回答她,他知道柳依依如此说并不是要告诉她姑姑不在了这个事实,而是暗示他离开国色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他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
“依依,我会帮你把第一公子从宫中救出来,然后一起离开!”左西人答道。
“西人,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他又是怎么想的。救他根本无从谈起。”柳依依神色暗淡。
“没关系,无央宫就那么大,总能找到的!”听到柳依依说丧气话,黎青连忙给她加油打气。
“差点忘了他,依依怎么带他过来了?”左西人听到黎青说话,指着他问道。
“宫门口碰到的。”柳依依回答道。
左西人微微皱眉,问道:“依依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黎青心知是躲不过了,一咬牙自己坦白道:“我是皇帝的叔叔!”
柳依依的眉头也蹙了起来,沉默良久,最后却只是淡淡道:“西人,给他安排个房间,让他休息吧!以后怎么办,容我再想想!”
黎青还以为有什么狂风暴雨等着自己,听到柳依依这句话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疲惫感瞬间就席卷了全身。左西人原本就无意为难,只是给柳依依提个醒,柳依依这反应也在意料之中,随后便带着黎青进了屋子。
蓝罄不守信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许多时候大家都是本着在相信他最后一次的心情上当受骗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郁李画好了地图,也没能如愿离开。
画好地图的那一天,郁李还在想要怎样摆平蓝罄离开这个地方,可第二日他全部忘记了,他只记得自己同半夏他们赶路。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恢复记忆了,又惊又喜。随后又从司棋口中得知自己正在一天天失去记忆这个事实,倍受打击。再问什么,司棋便含糊其辞,不愿作答了。郁李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到无央宫中,更不知道半夏已经不在的事。
他说他想要见蓝罄,司棋却告诉他蓝罄不会来见他。他怎么也想不通明明是蓝罄抓他到了无央宫,怎么又会不想要见他。
当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必要在想这些时已是傍晚,他备好纸笔,将自己得了怪病的事实记录到纸上,放在枕边提醒自己。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没有再问司棋那些问题,司棋有些奇怪他这是怎么了,透过虚掩着的窗向屋内看去。他坐在桌子前,手下不停的在写什么。
如果说他注定要忘记身边所有的人和事的话,那就要在现在还记着的时候将它们写下来,告诉什么都不记得的自己。
当他想起有关柳依依的事时却停住了笔,他想娶半夏却爱着其她的女人,心中自然有愧,如今他有机会忘记她便忘了吧!反正不过是六七个月左右的记忆,很快便消失不见了。更何况他在无央宫,她在芳满楼,相隔万里,不可能再见!
于是在他所记录的内容中,没有留下关于柳依依的只言片语。但若有那么一天,他再次碰到她。她发现自己完全不记得她了会怎样?郁李不忍再想。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七章
尹京祁找到柳依依时是在十月中旬的一个夜晚,明月朗朗,微风细细。忍冬牵着凯旋,它驮着着睡的正香的秋葵,两人一路跟着尹京祁找寻过来。
屋内除了郁金以外,其他人睡觉一向警醒,听到外面有动静,纷纷穿衣起来。更深露重,寒气顺着衣服往身体里钻,柳依依不禁打了个喷嚏。左西人拿了披风披到她身上,轻声叮嘱她不要着凉。
“京祁,你总算是找来了!”柳依依惊喜道。
尹京祁目光闪烁,淡淡的嗯了一声。早在几日前他就已经看到左西人留下的暗号,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告诉柳依依暮潇潇的死,一直不敢来见她。直到现在才做好打算,反正是逃不过,不如直接坦白。
“柳妹,潇潇她……”尹京祁吞吐道,他不知道打了多少遍腹稿,真的要说的时候,却更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想他该委婉的告诉柳依依这件事,并请求原谅。但即便是说的在委婉,也不能掩盖事实的残酷。
“潇潇她怎么了?”柳依依问道。在场所有人都已明白,暮潇潇怕是遇到了劫难。
这时秋葵睁开眼睛,从凯旋背上跳下来,揉着眼睛,问道:“我好饿,有没有馅饼?”
她这句话与现在的气氛着实不符,顾衍倚门一笑,道:“在厨房有跟我来吧!”
尹京祁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出来,那么人少些说不定简单些。秋葵眼睛一亮,颠颠的就跟着顾衍走了,忍冬放心不下,将凯旋拴在屋前的柱子上跟着一起去了,院子中就只剩三人。
“潇潇到底怎么了?她在哪?”柳依依再次问道。
“她……她死了。”
柳依依往后一退,险些摔倒,左西人连忙扶住她。她轻轻的推开他的手臂,道:“京祁,你在说一遍!”
尹京祁听着她飘忽的声音,心中隐隐作痛,再次说道:“潇潇她已经不在了!”
一瞬间,天地都安静了。泪从柳依依眼角滴落,紧接着她直直向后仰倒落到左西人怀中,昏迷过去。
“柳妹!”
“依依!”两人齐声叫道。
“西人,她怎么样?会不会有事?”尹京祁关切的问道。
左西人拉过柳依依的手,把了把脉,道:“没有事,只是受了太大的刺激。”
“没事便好!”尹京祁拍拍心窝道。
左西人将柳依依抱起来,道:“哪里好?她身体本来就弱,你若嫌她命长,就再多说说几句。”
尹京祁垂下头,不发一言。他很少这样,通常情况下有人数落他的时候,他总会连本带利的还回去,如今却连话都不说了。左西人知道暮潇潇不在了,心里最难受的肯定是他,道:“想喝酒吗?”
“啊?”尹京祁抬头,一脸疑惑。
“今天月亮还不错,去喝酒吧!好久没在一起喝过酒了!”
“好!你先把柳妹送回房间休息吧!我在外面等你!”尹京祁一笑,心中却依旧苦海翻腾。
夜已深,酒家早已打烊。左西人愣是将门叫开,买了一马车酒。尹京祁坐在马车上,随手拍开就摊上的封泥,仰起脖子往嘴里倒。
“你喝的那么急做什么?”左西人看到后说道。
尹京祁用袖子抹了一下嘴,道:“会给你留下的,现在这是去哪?”
他抱着酒坛子,月光打到他的脸上,一面阴影,一面光亮。左西人勾勾嘴角,挥了一下马鞭,道:“城郊有条小河,那边景色不错。”
尹京祁嗯了一声,不再说话。没过多久,两人便赶到了。
左西人站在河边的石头上,任湍流的河水打湿衣摆。尹京祁拿起一坛酒,扔给他,他伸手接过,举起酒坛饮下。清酒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到衣领中,映着月光形成一道道银线。尹京祁瘫坐在河沿上,喝酒如同河水一般。
“阿祁,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被依依骗出芳满楼的事吗?”左西人问道。
尹京祁想了一下,点点头。那是柳依依进入芳满楼不久的一个子夜,她假传老板的命令让尹京祁与左西人跟着她出去,却不说去哪。尹京祁问她的时候,她便在他面前摆了摆刀子。那日白天,柳依依捅伤了客人,尹京祁怕她生气在给自己一刀,便噤了声。两人也想不到这小丫头会假传命令。
那日柳依依是去找她的养父的,她命令两个人抓住那个喝醉酒的男子,一刀捅在对方的腹部。刀子拔出来的时候,血漫湿了衣襟,她发疯似的捶打那个人,血滴飞溅在她脸上。直到很久后,她才要两人将她养父扔到路边。
两人一路跟着她来到河边,看着她站在河中洗着沾满血的衣服,却一滴泪都没有。第二日回去的时候,二人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同柳依依一起受罚。
“我当时以为她会杀了那个男人!”左西人说道,“当时她用刀捅了那个人的时候,我很害怕。看到刀插在腹部死不了人的时候,却松了口气。但我又担心,她可能是真的想让那个人死,只是不知道那一刀不足以致命罢了。后来,她成了芳满楼主人的继承人,我甚至觉得自己落到了恶鬼手中。可与她相处的时候才发现,她是很温柔的人。我想不管她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帮她。”
“是啊!”尹京祁又喝了一大口酒,道:“我也会帮她的!”
左西人看着尹京祁的侧脸,温柔一笑道:“阿祁,你不需要留在这里,我和她只要知道你平安就好。所以,明天就离开吧!别再让任何人找到你!”
尹京祁瞪大了眼睛看着左西人,摔碎了酒瓶,怒道:“你这是说的什么鬼话?小爷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吗?”
“阿祁,并不是那样!”左西人垂眸道,他脚下波光粼粼,如同闪烁的星子。
“不管怎样,我都不可能抛下你和依依的!”尹京祁难掩激动的情绪。
“但我更无法忽视潇潇的心情,依依也是!去救第一公子,太危险了,潇潇不会想你深处陷阱。”左西人吼道,暮潇潇就又在这吼声中再次跃进尹京祁的脑海中。他的命是用她的换回来的,她说肯为他去死,却没有想过她死后他会有多伤心难过。
“潇潇不会希望我放下朋友的。”尹京祁轻声道,但足以让左西人听清楚,“依依又不会拿我们的命开玩笑,你就那么不信她?还有……若是我死了,不就可以去见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