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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不得备上桌酒席什么的,替鶒儿接风压惊吧?”
石图被凌霜这一番话说得很是欢心,语重心长地得意哄她:“凌姑娘果然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其实,我方才已叫老五去备了。”
凌霜被他这一夸,一张脸上浮出红晕,也不好再同他斗嘴。石图瞧着她笑道:“还请凌姑娘赏脸,一同品一品菜色。”
我脑中唯一能想到的是,以石图对待凌霜地态度,倒是让我觉得,我并不用忧虑他对待心仪女子的心意显露的过快、又或太热络了一些,他眼下这个拿捏,其实还是游刃有余的,并且也不需要什么过多的进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是亲是疏(3)
狱中的事,我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包括凌霜。世间之事,知道的越少,就越是福气。不过,我虽知道这个道理,偶尔还是会操一操闲心,总想寻个机会问一问十三爷,月盈姑娘现下如何了。可一个奴才是很难轻而易举见到主子的,是以,一日见不着,我就还要再等一日。
冬日午后,屋外的几抹阳光,散落进暖阁里,泛起了一些暧昧不清的光点,在一束束阳光的照耀下,灰尘也匆匆地跟着飞舞。鸟群划过苍茫的天空,让折入室内的光影忽明忽暗,翅膀拍打清冷空气发出的一阵杂乱响声,也一同飘进屋来。
前日晚晌被和宣送来的香炉正散着香气,这个香让我有些不一般的情绪,时而觉得安静,时而又觉得躁动。我说不清,但却很喜欢。
凌霜同桂儿调换了屋子,意在这一段日子可以亲自来照看照看我。她可不是虚张声势,而是无比的尽职尽责,只怕比伺候主子更尽心。譬如今日天还未亮,她就起身在外间替我忙活打点,待我起来的时候,她已备好了赏赐的东西,叫我好在下半晌与家人会面的时候散给家中奴才,也叫阿玛额娘有些面子。
用了午膳,她又不知从何处变出来一套簇新的宫装替我换上,穿戴整齐了,又是描眉,又是簪花,最后还不忘将我颈上那一道尚未痊愈的狰狞鞭痕遮了起来。她忙前忙后,兴致比我还高,许是当惯了奴才,冷不防可以替人妆扮一下,也是很新鲜的。她从头到脚将我打量上了七八回,才放我去了神武门。
同家人相见是在西护城河南岸的一处栅栏。栅栏这头是为我们这些奴才预备的,栅栏那头是为奴才的家人预备的。紫禁城是万岁爷一个人的家,故此,没有哪一个人是可以随意出宫的,即使我阿玛顶着个郎中的官衔,无召也不可随意出入。家人相见,也不过就是隔着栅栏,说说话罢了。
宫道上宫女三个一群,两个一伙,渐渐密了起来,她们各个一副喜滋滋的模样,让我很是受教。深吸了口气,打定主意要做出一个未受委屈的姿态去见家人,唇角勉勉强强泛出了一丝笑意,紧走了两步。
微蒙的彩霞染红了半边天,霞光下的脊兽上落了只神鸦,两声低鸣,叫这一条宫道上的人都侧了目。前头欢欢喜喜抬头望着神鸦的两名宫女手臂挽着手臂,瞧着穿着妆扮,应当也是去神武门会见亲人的。
左首这一个宫女侧首回头瞧上我一眼,又轻轻碰了碰自己右边的宫女,二人轻快的脚步一滞,左首的就提了个稚气的声儿,清清脆脆道:“瞧瞧,不就是后头那一个。”我一怔,回头瞧了瞧,她们后头眼下独有我一个,剩下的就都远得瞧不清面貌了,这一回头,冷风灌了过来,我很难自已的咳了起来。
只听右边气派些的声音道:“……一个入过狱的人,也不能说得清她是真清白,还是假清白,”啧啧半晌,道“……无非就又是个擅长做戏的女子,宫中这样的人咱们姐妹还见得少了么?不是混来个同家人相见的时机,”顿了顿,“就是抱着个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美梦……”
我听得面红耳赤,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不平,却也知道这会儿不是个造次的时候,一时间觉得同她们这几步的距离,委实过近了些。上了年纪的老树由院子中探出枝桠来,寒风吹过,枝桠跟着颤了颤,冬日太凉,人心太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是亲是疏(4)
我皱眉垂首硬着头皮继续走着,忽然听见身后一个声音,道:“皇十三子辛辛苦苦办上个案子,你们这是质疑他,还是质疑身后这个姑娘阿?”我觉得这一句话虽然不是直接替我辩驳,却实是在维护我,如此就觉得有一些温暖。驻足侧眼看过去,靠在朱门上的正是身披墨黑大氅的十三爷,他眼角弯弯,攒出了暖意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前头的两个宫女。
两名宫女听了这个声音,心虚地驻足,她们固然知道,这穿着打扮是个有头有脸的皇子,可福下身子的这个迷茫踌躇,也泄露了她们并不知道这一位究竟是哪一位阿哥。
十三爷看着她二人,像看着两个不成器的废物似的,眼中凌厉扫了一眼,转眼瞧着我,叹息劝道:“罢了,别同她们计较。这么粗笨,能同家人见一见,也不容易。”他再次斜眼将她二人凌厉扫了一扫,又瞧着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我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恭恭敬敬向他道:“十三爷您来此处可是有什么吩咐?”余光中,一旁两名宫女双双提着目光瞧我,面上神情当真是恨不得一人给自己一个嘴巴,踌躇了片刻,还是决意继续深深福着身子。她们这个姿势,固然应当是很难受的。
十三爷冲后山递了个眼色给我,笑道:“弓矢骑射才过,顺道过来瞧瞧。”瞧着他跨出朱门门槛,我愣了愣:“那您顺便来这里,是要专程瞧一瞧奴才们同家人相见的情景?”十三爷瞧着我摇了摇头,随意指了指神武门的方向,道:“瞧一瞧有没有什么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的女子。”
他这个答话让我挺吃惊,风过的时候,身上沾带的棠花花香腾空而起,我忽然想到女儿棠开遍悯忠寺整个院子,簇簇棠花似粉云浮在头顶的那一日,我头一回见到他时的样子。其实我那日对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不过总觉得,今日,他还是有些不同往常,我愚笨,实在说不出何处不同。遂呆头呆脑的点了点头,冲他“哦”了一声,给他福了福身,不自在的沿着宫道朝神武门走去。
紫红的霞光,清清明明,正欲悄悄瞄一瞄身后的鬼怪气氛有没有因我的离去而活络起来,抬眼就瞟见不知何时跟到我身侧来的十三爷。我一派镇静地装出个若无其事的样子,勉强朝他笑了笑,他垂眼看着我:“你这是个什么样子?”
狂冷凉风窜过,冷气就调皮的钻进我喉头中来,我一个按耐不住,又招得咳了起来。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十三爷脚下已紧了几步,迈到了我斜前头,换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我想,主子尊贵,不能与其并肩而行,应当是个礼节。转念又一想,这个礼节好极了,至少冷风都灌给了主子,我也能少咳上一时半刻。我支吾答他道:“我……应当是个阴阳怪气,难以接受的样子。”
一旁的十三爷微微偏了头,笑弯了眼睛,平平淡淡扫了我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是亲是疏(5)
栅栏的这一头和那一头都站满了人,人虽不少,可却无人喧哗,静得独留风声。
我琢磨着应当是宫中的规矩,是以,十三爷没有跟着我到栅栏这一处来,而是同和宣在远处站住了脚。我悄悄回头看他,果不其然,他这样一站,原本严苛的管事太监有了同他搭一搭讪的时机,就更是眉开眼笑了。那太监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忙前忙后摆出一些茶点来,郑重地邀十三爷坐一坐。他的确是坐了下来,但茶点却还是推辞了。
管事太监面上微有失望,兴致却不减地同他攀谈。眼看他爽朗又和气地寒暄着,手中却闲不住地把玩着自己的莹白玉佩,不时转眼向我这一处瞧一瞧。
要说这个十三爷有什么缺点,就是笑意很暖人,又微微有那么一些好看,且笑的让人心中慌慌张张的。我刻意存了个平平淡淡的眼神,与他对视了半盏茶的工夫,心中就慌得厉害,假借着寻一寻家人的身影,我若无其事的回了头。
栅栏外的护城河中结了一层厚实的寒冰,冰面积雪连绵,似成堆洁白云絮,积雪纹路层层叠叠。
我才在栅栏边挤上个位置,就有个身影拨开人群,朝我走来。我弯着嘴角笑了笑,自言自语地疑惑道:“怎么是赵洵来了?”
赵洵才完完全全在我面前站了,我就从栅栏这一边探出一只手,狠狠锤了锤他,解下个莲儿给我绣得快雪幽梅的荷包来,从容地递到他跟前,道:“这是还你的。”外头还是太凉,言毕我又颔胸天翻地覆咳了起来,这个咳声一起,引得周遭众人都瞧了我一眼。
微沉的深蓝暮色中,赵洵原本兴致勃勃地神情忽然有点忧伤,他不接荷包,待我的咳喘停了下来,又静了片刻,他才道:“月余未见,气色怎么这么差了?”陪着声叹息,“也不用为了还我这些银钱,就这样卖命。”
我将尚未被他拿走的荷包捧到眼下瞧了瞧,随手抚了抚叠雪的梅花,想了想,道:“阿玛自小就同我讲,不能借与旁人钱财,也不能同旁人借来钱财,”老成的又弯了弯唇角,“当时收下,已经是我破例领了你的好意,还了你,我心中安生。”我将荷包举起来,端端递到他眼下。
赵洵依旧没有接,声音含糊道:“全当我赠你的还不行,你这样还回来,我又不能多拿到一些……”
我满眼好笑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快雪幽梅上,又慢慢移目瞧上赵洵清俊的脸:“那日的一位美人,不仅人美,还有个好绣工,”我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你不收,也算我白费了多还你一个绣活的美意……”后面的话尽数咽在了我喉中,因为赵洵竟然就接了过去,拿在手中端详了一刻,唇角浮起一丝笑意:“样式确实极好。可绣给你的,拿来送我,好么?”
我含糊其辞地“哼”了一声,双唇抿了抿,道:“可别夸样式,那不是美人画的。”我边作势伸手去抢荷包,边道,“你若觉得送你个荷包不好,也可以将银子拿走,将荷包还我。”
赵洵将手背在身后,点了点头,明眼人都瞧得出,他这是收了。我回敬他一个白眼,觉得他真是矫情。
他咬了咬唇,正要一本正经地说些什么,就听身后一个很有道理地声音响起:“赵洵,你家老爷怎么吩咐你的?替阿哈占大人和我们格格来寻人,不是叫你来谈天说地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是亲是疏(6)
有人敢说赵洵,这事儿挺新鲜,我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看向他身后。身着一身大红衣裳的姑娘是雪衣,她此时领着个家中我从未见过的侍女立在那一头。
雪衣笑了笑,很有风度气派,她安抚的拍了拍侍女的手,嘱咐她道:“去将阿玛请过来。”我怔怔看着侍女渐行渐远的身影,面上一阵风云变幻,这样的做派,这样的称呼,多半是我错过了什么兴衰。
我有些不知所措,为了掩饰自己,回首漫无目的地瞧了瞧,想借此镇静个一时半刻。坐在远处的十三爷依旧瞧着我这一边,眼中犹如深潭,隐约露出了个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神态。可和宣那个小太监却已不见踪影了。
栅栏那一头,雪衣凑过来喊了我一声“鶒儿”,闲话道:“本来额娘是要来的,可耐不住我央求,就换我来了。”她展望一番天地,欢欢喜喜道,“方才同阿玛等在那一边避风的地方,瞧着宫中真是气派。”
我回头望过去,勉强朝她笑了笑,求助的看了看面有不悦,偏头望向远方的赵洵,缓缓向雪衣道:“不过是画了个气派的地,实则就是个牢。”
雪衣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又道:“说来,我还要亲自谢一谢你,若不是你,还不是我要来这个富丽堂皇的牢。”她沉吟了一刻,压低声音,“你伤的重不重啊?”
我停顿良久,好不容易了悟了她所说的“还不是我要去”,嗓子中的一股咳喘被我憋了许久,憋得脸颊都有些发烫,我压着嗓子咳了咳,就见赵洵不情不愿地扭回头来,执意不愿我答一答雪衣的话,有选择性的略提道:“齐叔半月后回来,卸了差事,我要去躺山西界内,”雪衣惊讶地抬头看他,张了张嘴,眼中有点儿委屈的泪光,她才要张嘴说什么,赵洵生生逼退:“鶒儿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捎回来,再求汪大人转给你。”
他称呼我为“鶒儿”,而不是“鶒儿姑娘”,就有些过于亲近了,我边咳边摇头,示意赵洵我什么都不需要,又顺带着来回瞧了他和雪衣好几次,最后一次却从他二人并肩的缝隙中瞧见了阿玛。
我此刻本就不大镇定,这一眼,就望出些泪来,阿玛一步步迈过来的时候,眼眶就红了,近在咫尺之处,雪衣和赵洵就一同将位置让了出来,二人在阿玛身后彼此瞧上一眼,赵洵侧身就走,徒留一个雪衣,皱着眉头,侧着面庞,满怀委屈。怔了一会儿,她收了目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