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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阿玛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审视着我,我从未见过他这副神情,这一回,他眼睛被泪水撑得满满的,眨都不敢眨上一下。他侧首不敢瞧我,一手紧握着栅栏,一手覆了一双眼睛,叹了口气:“你……”
我先他一步开口,声音颤颤:“雪衣是我嫡亲的姐姐么?”从我懂事起,额娘嘱咐雪衣最多的就是两件事,一件是她年长我,所以凡事都要让着我一些,另一件是除了我,就不用再委屈自己。雪衣如果当真也是格格,她便该是我嫡亲的姐姐。
半空中飘下白色的星星点点的雪絮,阿玛放了遮目的一只手,目光沿着我面上一分分移下去,脸上一派为难之色,想必是心中有许多话想说,又不知哪一件是最最要紧的。
我眯起眼睛,乞怜似的握上阿玛搭在栅栏上的这一只手,心中敏感,又不认输,独盼阿玛笑一笑,说这并不是真的。
阿玛没有说她是,也没有说她不是。良久,都未有半点儿对白,像是一幕描在白宣上的静图,令人无限哀伤。茫茫大雪忽然由天上落了下来,翩翩起舞的雪絮将我唤醒了一些,我悲切地问:“那……阿玛同额娘很疼雪衣吧?”说完不等他开口,又接道,“遇见选秀将我送了出来,即是疼她的。”是难以接受的缘故,我忽然十分悲哀的觉得,自己八成就不是什么郎中家的格格。早前有闻,一些氏族为了让自家闺女躲避选秀,不惜将其隐于市井之间。这不,雪衣就是这样躲避了选秀,我也就是这样替了进来。
我缜密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还没思考出个结果,正对面的阿玛解释道:“鶒儿,你虽年幼,却伶俐……”他为难极了,顿了顿,“……我和你额娘是疼你的。”
我会意道:“阿玛额娘的确疼我,可是却更疼雪衣,”我原本就很僵硬的笑彻底僵在脸上:“……恐怕,鶒儿才是雪地中捡来的吧?”
阿玛的脸上僵硬得像个冰坨子,抽了抽嘴角道:“……不是这样。”我原本是想让他直言直语的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听阿玛僵笑着继续道,“无论你心中怪不怪阿玛,阿玛先前也教导过你,你做的这些,是自己的一番经历,”他不大从容地看着我,“你同雪衣被我同你额娘教导着走上了不同的路,我一直希望你是个强者,你额娘一直希望她是个弱者,如今你若是成了弱者,那阿玛先前的教导就尽失了。”我被他噎得再问不出来什么所以然,他终究将眼中泪水收了回去,“我相信,你没有忘记离家前对阿玛的承诺,好孩子。” 阿玛的这一番话,我料定自己这一世都不会忘记。
当事时,我心里有些酸,热泪盈眶,想要应他,凛冽寒风忽然而至,我深知各人同家人会面的时候有限,一急即欲开口说话,不料咳喘更甚,心肺具震间,腰腹都疼的厉害,我撑着栅栏,就想蹲下身来,减一减背上的力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是亲是疏(7)
不知谁的手在我臂上扶了,扶着我站稳了些。我愣一愣,边咳边回头瞧去。
那一双眼中虽然还是还有心事,一张脸上却带着个有耐心的笑意,十三爷右手捧了个茶盏,小声道:“要不要喝口水润润。”虽是个问话,却是个不容我回答的语调。
我接了茶,饮了两口,才停一下,继而就又咳。阿玛挺担忧的看着我,但显然还是觉得面对这么一位十三皇子,请安是件更有所谓的事情。
他正自顾自的要行礼,十三爷接过我手中的茶盏,小声对他嘟囔了句“不必”,就数落我道:“我送的是寿礼,你这个样子,倒是我欠考虑了,” 我咳的十分狼狈,可还是看过去。他眼神淡淡的,就这么看着我,平了平语气,“若是吹风吹的不好了,岂不是我好心办了坏事。”
阿玛还是恭敬地朝十三爷颔了首,道:“十三阿哥所言甚是,老臣一家感激不尽,”他看看我,眼里担忧的情绪里露出点儿淡淡的安心,又看看十三爷,道:“鶒儿在此处耽搁的太久了,误了后头宫女们同家人的会面总是不好,再者,她身子也还未大好,老臣请辞了。”
我听闻这一句,眼泪就落得更猛了,我一边压下咳喘,一边从十三爷扶着我的手中解脱出来,往一侧退了一步,同他拉开一点儿距离,隔着栅栏,将凌霜替我预备的一绸袋银子塞给了阿玛,退了两步,在地上端端跪了下来。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宇宙苍穹中不断往下掉,脚底下不多时就已铺了层白毡,我在地上磕了个头,道:“望阿玛额娘身体康健,”站起身来,蹙眉瞧着迎风站着的阿玛,斟酌了一刻,“望雪衣……寻个好人家。”我没有唤她姐姐,是因为十三爷在我身侧,虽然,方才雪衣领着丫鬟招摇了一刻,但若是祸起萧墙,我也不愿是源自于我。阿玛有些不忍,故要将银子都递还给我,我匆匆收了目光,拨开身后一重重宫女,跑了起来。
跑到高大红墙夹出的一条窄道上,我才停了下来,道上已铺了厚厚一层雪绒,打眼一望,三两个人影点缀其间。我心里一阵发冷,饶是我再愿为强者,也有些禁不住雪衣的这个变故,禁不住阿玛头一回正儿八经的夸一夸我是个好孩子,禁不住又一次的离别。
挨着地的脚软了软,眼中的泪水怎样忍都忍不住。
身后十三爷的声音突然分了我的神:“依我看,也没有什么。”我转身瞧他。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因高我大半头的缘故,他很自然地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光上下打量我,好一会儿才道:“不过多个姊妹,有什么好哭的。”
我还在伤心,心里却咯噔一下,正要问他如何知道的,却见他抬手悠悠拂了拂我头上的雪粒子,我咳了咳,辩驳道:“回主子话,奴才家中只有奴才一个闺女。”我仰头望着他,他眼中分明一副“你还要继续编下去”的样子,良久,还是我抹了抹眼泪,道:“主子如何知道,奴才为此事有些伤神?”
他见我突然不哭了,伸手又将我肩上的雪粒子一一拂干净:“自那姑娘来,和宣就一直在你后头,若不是我叫他过去,你心中盘算,自己能同家人叙上这样久么?”
我退了两步,离他有一臂远,掩面打了个喷嚏。十三爷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提手解着自己身上的大氅,道:“你看,我前头有十二个兄长,也从没为此哭过。”
我心中委屈,听他这个解释,觉得很牵强,但也觉得无法辩驳,愣神中,一袭墨黑大氅罩了下来,我一惊,挣扎着道:“爷,这不合规矩!”说着就欲将大氅褪下来。
一只修长的手在我颈前握着大氅左右衣襟:“方才我虽坐的远,却也看见了你同家中小厮的举动,不合规矩的事你也没少做,怎么这个时候在乎起规矩来了……”他这样说其实没什么道理,对赵洵,是我放下了尊贵身份,可对他,却是我越矩了。可我拿捏他的脸色,觉得这个时候真的是应该咳一咳。
今次,咳喘于我来说,是招之即来,挥之不去的。奈何咳起来,一时半刻就说不出话来,一旁十三爷叹了口气向我道:“既然是为了你这个‘寿礼’而来,如今自然送佛送到西天。”循声望他,正撞上他冰凉的目光,他微垂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见我还是费力的维系这个咳喘,他道,“走吧。”
他的目光略瞟开,瞧着夹道前方扑散而来的雪粒子,在我身旁突然开口道:“你对他倒是很放得下身份。”
我本能地抬头,目光又一次同十三爷对上。这一回,他的这个神色更加冷淡直接,我头皮一阵发麻,他这副样子,叫我不由得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究竟哪里做的太不合规矩,竟然就得罪了他。宫女同家人会面,不能私自夹带物品,可并未说不能转赠银钱,毕竟,大部分包衣奴才,还指望着宫中这个富贵亲戚过活呢。半晌,我费解又为难地道:“入宫前他的确送了我些银子,今次还他,也还算合情合理。”内心深处顿时想起荷包上莲儿绣得快雪幽梅,悔的一塌糊涂,声音中不自觉带上一点儿讨好:“莫非十三爷喜欢莲儿绣与我的荷包?其实也没有什么,她绣得再好,这一个也一定不是绣得最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是亲是疏(8)
一席话毕,十三爷得神色没有一点儿改变,我垂了头,又反复琢磨了良久,再次为难道:“……我叫她重新再绣一个更好的,来日献给十三爷。”我思索了一刻,趁机机灵地同他交换条件,“只求十三爷不要将奴才姐姐这事传了出去。”
十三爷皱了皱眉,慢悠悠道:“这样的话,全全麻烦她也不好……”淡然远目,接了句,“……不好意思,除了上头描得那一幅图,就有劳姑娘再绣一个给我吧。”
我含糊地叹道:“……描图倒是不用麻烦她,她们的图都是出自奴才一人之手,可是这个绣工其实还是可以麻烦麻烦莲儿的……”默默无言瞧了他片刻,“心思相通的话,想必她也不会抱怨。”
十三爷装了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慢条斯理看了我一眼,淡淡道:“主子的吩咐就是规矩,何况你还谈了条件。”
我心中一沉,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他顺手拎了拎我的胳膊,唇角含了丝笑意,我猛咽了口唾沫,冷静从容地答:“……啊,奴才好像突然就想到,其实奴才还是很愿意绣得,主子可……可有期限?”在他声音再次响起前,我补充道,“还是得容奴才先好生练练,再恭恭敬敬绣出来,若不然,没得叫十三爷拿出来被人笑话。”
他面无表情:“也不急,待你病好了,就精心绣着,和宣送香的时候,会提醒你一二的。”
我看着他咬了咬牙,强压了一刻喉头□□,一刻过后再忍不住,瞧着他,一副悲容地哀怨咳了起来。十三爷低头看了我一眼,见我这个样子,眼底也没有方才的深沉,竟然闪过一丝微弱的笑,不过一瞬,就立刻淡下来,伸出右手,在我背上拍了拍,又顺了顺。
深暗天幕里,落着洁净绒羽,编织的雪色将四周照亮,整个深宫也不似个深夜,亮如大雨的白昼。他拍了拍我的肩头:“这事要上心一些,什么姊妹情谊,暂且放一放吧。”
雪夜寒冷,我窝在榻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后悔钻上床来没管凌霜要个汤婆子捂一捂。想到汤婆子,我一下想起了阿玛,也想起了下半晌阿玛面上的一番情态。我此时虽然不大愿意去想,可事情往往就是这个样子,心事一作怪,越是不愿想,闭了眼睛满脑子就越是这件事情。
我盯着窗扇外被雪色映出的亮光,愣了一会儿,以锦被掩面,埋在被中咳了咳,就觉得下半晌责问阿玛更疼雪衣有些太糊涂了。为人之父,京城的名门中,能做到他这样一个擅于带孩子的阿玛,掰着指头都可算得出来。自觉下半晌话说得让人寒心又糊涂,就更后怕。
我很少后悔,因为阿玛自小就教我,悔意是个最最无用的东西,生出来就解不了,且愈陷就愈深。但后怕这个情绪,我常有,此时怕的就是阿玛因我的糊涂而伤心。
我想我若能碰着汪大人的话,还是应当求他给阿玛带上几句安慰的话,好让他欣慰于我还是个懂事理的好闺女。又一思,唯恐自己难同汪大人相见,心下就又有些犯愁,镇静了一下,结果旁得没想出来什么法子,只想到一个石图。我很不忍心的笑了笑,压低声音咳了咳,自觉连想都不用再想,石图还是生疏一些,这种忙,还是找汪绎便宜一些。
一缕冬风将幔帐吹的动了动,一阵棠香钻了进来,我吸了吸,难免想到十三爷,想起他,另一桩事就进了脑海,绣一个快雪幽梅的荷包。我忧心忡忡地打了个哆嗦,回想到下午凌霜一听说,立刻大笑着打量了我好一阵,由衷地赞叹道:“他这可是真瞧准了你的天赋!”
我不带表情地点了点头,木然答道:“天赋?绣工有天赋的人都能绣着绣着就将线绕成一团么?”
想着想着,就有些迷糊。次日醒来独记得梦中被丝线绕的乱七八糟,什么雪衣,什么阿玛,什么牢狱,竟然都没入得梦中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是亲是疏(9)
初四这一日,皇上按照惯例,领着宫眷们迁往畅春园过元宵。我本来还未痊愈,也当不得差事,可无奈年下我被关在牢狱中的时候,太医院放出去了一批宫女。诚然,这样一来,想不同去,都不大可能。事已至此,调遣的太监还是替我行了个方便,叫我入了园子,暂歇上几日。但十成十有个条件,便是元宵节那一日,我不得闲,也没办法一同去凑个热闹,要好好的当一当值。我掂量了一阵,愉快地应下这个条件,一是可以先好好养养咳疾,二是元宵节当值,若是皇上隆恩,想必我就有些遇着汪大人的可能。
远在辽代时,玉泉山下便建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