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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儿柔顺些的声音回道:“原以为太医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物,该不会替奴才瞧伤,未料想,还有这等怜弱的心。”
听到此处,凌霜垂首笑了笑:“十……是太医性子和善,愿于咱们亲近,再有,许是多年来,一直未瞧见过鶒儿这样的女子,包一包伤口之类的事情,他自然觉得是分内的事。”
我明白凌霜这个叙话是何意义,尴尬地附和笑了笑,不好接话。
未料错的话,凌霜该是很喜欢瞧我这一副羞涩面容,呵呵笑道:“鶒儿今日做的这些事,怕仅有我能预料得到罢,若让我来说,鶒儿鶒儿,也可作痴儿痴儿,凶险瞧上一眼,躲开也就是了,她这个痴样,竟然还要追上去。可见如传闻所言,名字这个东西,可不能乱取。”
我哼声道:“就你能胡吣,近几日这样嚣张,还不是由着自己有个美人儿坯子,凡尘中人,都得对你有些怜意。”我斟了半杯水,端在手中,“哼,也不瞧瞧自己,不过是个傻里傻气的!虽然姐妹要好,但是我也这么说!”
莲儿面色有些尴尬,显然觉得我这个话有些重,让她听着有些不妥,可此时出言劝我,似乎也有不妥,正自纠结间,却见凌霜笑了笑,道:“我这个人嘛,尤其不招女子喜欢,”她顽皮地吐了吐舌头,踱步回到桌前坐下来,挺没脸没皮的将我面前的一杯水悉数灌入喉中,才不紧不慢道:“她们看不惯我,倒也无妨,自己躲开就是了。可是你,”她上下打量了我一刻,“你就跑不了了。”
我一声冷笑:“别来高攀我,姑娘还要有些廉耻。”
雨中湿润清风灌入屋中,莲儿蓦然一怔,大约是有些不能适应我二人这种笑骂,可她反应倒快,一怔后立时一笑,从门畔走来:“我原本知道鶒儿姑娘同凌姑娘要好,却未料到有这样好。”又道,“自小就深知,女子之间甚难有个知交好友,时近才领略,姐妹间也可有如此情谊。”
凌霜恨声道:“话不能这样说,我们二人之间啊,无谓做口舌之争,各自都觉得,争来争去,白白轻贱了自己。”
我颔首点头,笑道:“我觉得很是,累我连累了自己的身份!”
莲儿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的工夫,就听门畔桂儿匆匆唤道:“原来你们都在这里,你们还不快去规整规整,晚晌可要随皇上上山的。”
凌霜打着呵欠从杌子上站起来,道:“都怨鶒儿,一笑闹,我都险些忘记。”
桂儿气急地对我们三个道:“说话得工夫就要启程了。”
雨日天色阴晦,加之风拂着眼睛,我眯着瞧了瞧凌霜,她换了素日里柔顺些的声音,道:“鶒儿你在这里等等吧,我去预备预备,仔细你碰了伤口,歹人没将你伤着,你自己割腕自尽了,终是不好。”话罢转身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烦恼三千(3)
石图的事情,在我心中着实翻腾了许久。汪绎的这一封书信,倒是大出我的所料,他重头至尾,只是问长问短,说了些可有可无的言语,又说近日寒暑不常,希自珍慰。
我前前后后想了一阵,觉得没什么头绪,索性看来不是急于一时就得急出结果的事情,便只得暂且不想。
启程的时候一拖再拖,一直拖到浓浓的铅云后头藏了月色。空中没有璀璨的繁星,想必还会下雨,以至一众赶路赶的格外专心。
也不知行了多少时候,忽闻外间骚动,接着,马车就停了下来。人马这样一停,山道上难得就静了静。掀了帘子瞧出去,山路一弯之后,快马奔来一人,他闲带着缰绳,笃定闲散的样子,将一番景致趁得恍若世外之地,搅扰的前前后后各个马车里都是唧唧喳喳的细语声。
心中略定了定,却听将头探到我肩上的桂儿道:“好像梦境似的。”诚然,山岭覆及茵茵嫩草,朵朵山花点缀其上,星星点点,活像个坠花儿的毯子。再加上意云和它主子的潇洒,桂儿这个话,说的不错。
半空中招展的花朵,在一列马车上头铺开一片茹香花海。花海下头,一人一马行至车外,就停了下来。马上十三爷淡然向我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出来。”
我茫然了一瞬,讪讪称是的时候,正巧同莲儿对视上了一眼。我冲她笑笑,欠身出了马车。人还未跨下车去,十三爷已提着缰绳,让意云挨过来更近了些。黑马蹄下蹭了两蹭,这一下,二人只隔着半臂之遥。
十三爷由马背上遥遥递过来一只手给我,我却十分踌躇,觉得此时在莲儿面前,好歹应该收敛一些,却听十三爷低声道:“上马来。”瞧着我一言不发,也不动弹,他抬手牵起我未受伤的腕子,用了用力气,将我拖到了马背上。
意云很是善解人意,待我坐稳,它小步走回了外道。这样一来,我就将一列马车瞧得更加清楚了一些。此时,马车延绵排至山关之后,身后的马车,一一都齐整的将帘子掀了一条缝,缝中透出些森森闪烁地亮眸。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身后十三爷嗤笑了一声,认意云摇头晃脑地奔了起来。
五台山这个地方我只从一本古书上看过,此山贵在能集四时,山下乍暖还寒时,顶峰能如严冬时候飘下雪来,但山谷却权作一个和暖春日。过了一个山关,山道上人声渐疏,月辉在山路上映下我们的影子,静谧中,只有此起彼伏的马蹄声。
看来十三爷是寻了个僻静的地方。
山中安静,身后十三爷也静得离奇,入耳处,除了偶尔几声鸟鸣,人马奔波声,都被远远抛在后头,八方俱寂,与山前繁忙大不相同。二人就这样绕了些时候,遂来到了一片山岭野地。野地里林木旺盛,树枝滴下粉雾来,散发出一种极为熟悉的沁人芳香。二人共乘一骑,难免离得就近了些,便觉得他身上热得不似昨日,因体谅他,我道:“十三爷其实只要吩咐一声即可,奴才在马下跟着就是,大可不必叫莲儿瞧见?”容他收一收神的工夫,我忽然闻见一阵熟悉的清香,心中一下就很畅快。身后十三爷收了收缰绳,绵柔的微风里,意云慢了下来。
深山里头,人烟寂寥,夜色渐沉,独有月色由铅云后面探出头来,照出四围一脉风景微亮。
入眼处的美景,我在京城从不曾见过。此处山地当属温暖宜人,盛开的女儿棠,皆是幼树,花虽小,色不逊。山坡上,轻纱般的灵灵月光笼罩着棠花林,不时一阵风起,抬头看去,零落两片花瓣,好似绛雪一般,落在意云头顶。意云对这个绛雪很受用,它跨过一条绕出辽阔花林的溪流,就在一棵棠花树畔停了下来。
枝头棠花像个雅粉淡白的霜花,小小花幕一片飘摆。花幕下头,身后十三爷沉默着下了马,趁我不备,转手将我抱了下来。脚挨着了地面,我一连退了三步。
十三爷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斟酌道:“你这样避讳同我呆在一处,似乎是对我有些误会?”见我不说话,气氛尴尬,半天,他道:“我猜,你一定是因为汤泉行宫那日见我抱着莲儿,才误解了的吧?”
我瞧了瞧一副悠悠欣赏远处花林的意云,漫不经心道:“哦,这是一个误解?”花林前又是半刻沉默,沉默中我脑中升起一个疑问,忍了半晌,还是道,“奴才虽然也未瞧见什么,但是奴才也不全然是个瞎子,十三爷何苦掩盖呢……”
十三爷坦诚地接道:“我并没什么需要掩盖的。不过看戏总要看全套,在被你撞见之前,莲儿姑娘不知为何惊叫着从屋舍中跑了出来,抬眼瞧见了我,即刻就昏了过去。”又道,“那时左右无人,我正要去寻你,将她撂在原地总有些不近人情,送回屋子,也是顺道。”他这样解释,也不无道理,尤记得那日二人相视一刻,他当即就挺欣慰的一副样子。
我哈哈道:“其实也称不上误解不误解的,反正莲儿也是个挺不错的姑娘。”我挺大度的笑了笑,转身看了看花林,举步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烦恼三千(4)
幽幽香气里有十三爷的脚步声,林中巧有风过,吹的落花纷纷,我驻足默然片刻,在风中回首向他道:“这飞花是不是挺美的?”思索片刻,又看着他自问自答道,“飞花甚伤,浑似狰狞伤疤,来问飞花美不美,我是有些可笑了。”
从我口中听到这个话,十三爷似乎一点都不吃惊,他冲我提了提唇角,道:“飞花才不是什么伤疤,风能带得走花,哪里又能带走伤疤呢?”他目光顿在我眼睛上,深邃看了半晌,道,“你的伤,是汪绎吧?”
他用这种神情看我,有些要命。我心中漏跳一下,怔怔望着他。他有些难以启齿,还是道:“……元宵那日,我看到你和汪绎了。”
我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同他解释一下,半天,才道:“奴才的阿玛同汪大人相熟,实则不是奴才有意同他私会,而是……”
十三爷缓缓打断我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不及我回答,又道:“将我们二人拴婚未果的这个事情从头想来,猜也猜到了,”我等着十三爷的后一句话,他却良久没有声音。等了许久,他才道,“我并不是责问你,我只是有些想知道,你究竟觉得,什么样的人才是你喜欢的人?”
月色已黯,天际有电闪雷鸣,我勉强笑了笑,轻咳一声,垂眼道:“说来惭愧,奴才曾经也并不太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所以觉得很喜欢他。”话间用手指挑着腕上白绫,定了定,答道:“……好像世间男子之中,独他一人全无缺点。”
良久,我没再说话,待再说话时,天边徐然渐起淋淋雨声,我望着远处笑了笑:“诚然,奴才也做过许多傻事,譬如冒雨也要跑上一趟,只为瞧他一眼,或是故意在他面前卖弄卖弄自以为是的才华。”在天空劈过的亮光中,周围的景致愈发明朗,十三爷一直沉默着,他沉默的得很有气度,但有些颓然,也有些落寞,见他一言不发,我继续道:“好在,他也时不时能燃起奴才心头的一些希望,例如照看个冷暖,说些意味深长的话。不过,想来即便没有这些希望,奴才也还是会觉得,自己喜欢的就是他。”
我抬头看着十三爷一张严肃的脸,诫恳劝道:“这种喜欢,诚然是个习惯,这么多年,奴才也没有办法放下他,因为奴才认定,世间只有他一人最好,在奴才的脑子里,旁的人一概都没有,只有他。”我自嘲的笑了笑,“他抛来个情,就让奴才落的更深,他收走些意,就让奴才更加痛苦。”
说到这里,我难免有点儿伤感:“不过元宵那日,奴才才真正知道自己错了。奴才不在意他心中有旁人,也不在意他当我是个路过的风景,可……”
头顶一声雷鸣,无尽的雨丝,淅淅沥沥,纷纷由头顶淋下来,时如奏着空寂的梵音。我一时没有说下去,二人一动不动,立在雨中,十三爷顺着说下去:“……可若让你以法帖换情意,你却断然不肯。”不肯两字出了他的口,我心中艰难地一慌,脸色也僵硬了。
我张了口,想要替汪绎申辩两句什么,却察觉连自己都很难找出辩驳的言辞。哑了半晌,眼泪就要掉下来,对面十三爷朝我走进了两步,抬手抚着我面颊上的雨水,轻声道:“别担心,你知道,我并不是要为难你。” 他笑了一下,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挑起嘴角笑了一下。
我看着他,心中居然就有些踏实,但心中还是觉得需要问一问,遂道:“十三爷可会将此事告诉万岁爷?”
棠花花瓣随风雨飘落,一瓣落在我肩上,我扭头看了看,却见十三爷提指轻轻拂了下去,向我道:“那日我瞧你对他由热到冷的一番神情,已然猜到了大半,他动了这个心思,我若不回禀皇阿玛,似乎有些不对。”我有一瞬的失神,十三爷继续道,“可是我知道,你必然不愿,所以,就迟迟没有回禀给皇阿玛,如今你这样问,即是不愿我说出去。”他将我撑起来,话间有些柔软,道:“你这个苦心,是还在意他?”
我看着他,抬手抹了抹面上的雨水又或是泪水,道:“他并未得逞,何况鶒儿如今的心思,也并不在他身上,可否还请十三爷宽恕他。”
山上春雨纷纷,十三爷眼底有笑意,他瞧了瞧我身后花林中的景色,淡淡道:“你这个话,该不会是为了他,要对我以身相许吧?”
我微微偏着头瞧了他一刻,就见他抿嘴笑了笑,将我往怀中揽了揽,道:“那日在狱中将你救下来,你一声声悲切的哀声,似乎是要哭断了我的魂。”他顿了顿,“如你默认是为他才要对我枯送年华,我此时也不想辩驳,但,若让我来说,我们二人,才是落地生根的缘分。”
我咬着唇,怔怔看着他湿柔的面庞,他挺认真的笑了笑,道:“汪绎的事,终归可以不回禀给皇阿玛,但也得容我警示他一二,你意下如何?”
雨中意云出了口热气,有些不安,我也不安,却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十三爷笑了笑,眼风才扫过我身后,他立时就很是警惕,我还不及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