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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他的话像是挺清醒,但我觉得,他确是倦了。直到后来有一日,十三爷问我,瞧着他那日的样子,我心里头是如何想的。我思索了很久,觉得他这个问题,其实有些难答。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情中厮杀(2)
他在榻上一连将养了三日,才拖着疲懒的身子从屋中走出来见了见日光。除了钱太医日日都来探看他身上的伤病,身边只有我一人伺候。
石图并没有来过。
起初我也纳闷儿,后来才道,白日里,和宣踪影全无,实是跟着石图办差事,日日入夜才回来替我,届时再将白日之事转禀于十三爷。
他们这个意思,应是要将这个戏继续演下去。对于这个戏码,我演得很尽职,也很尽责,因刘承泽探十三爷探得勤快,十三爷又不推拒他,二人几日里已从弓矢骑射谈到了琴棋书画。所以,我对十三爷的称呼全是你呀我呀的,倒全然没有了个该有的规矩。
到了第七日午后,臂上还缠着绷带的十三爷忽然起意,同刘承泽出了屋子,二人在院中亭内摆了两盘棋的工夫,我的上下眼皮就有些不睦,打架打的厉害。此事当真不是我无趣,十三爷养伤养病的这几日里,我被缠的厉害,白日里几乎一时半刻都难走开,每每我要走开,他总有千百个道理在等着我。这个难缠的程度,绝对超乎了我的想象。
午后的日头挺好,风也柔和,我将他不要的大氅抱在怀里,靠在亭下朱漆柱子上,才闭了半刻的眼,忽觉有人站到我身旁来,对我道:“且先别睡,”我挣扎了一刻,勉强抬了眼皮,却见头顶是十三爷的一张面孔,他提唇冲我笑笑,道,“我觉得我闷得太久了,今日云淡天碧,鸟鸣一声声送一声急,咱们出去逛逛吧?”
我很莫名:“十……是吗?你今日心情怎么这么好?”
十三爷指了指刘承泽:“刘公子说,再过个把日子就是万寿节,今日街上正热闹呢。”他冲我眨了眨眼睛,“所幸石统领也无暇顾及咱们,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我卡了一卡,默默地看了一眼刘承泽,又默默地看了一眼十三爷,良久,道:“我觉得你这个样子,还不宜出去。”亭外,莲儿正捧着个药盏跨进来,她近日格外谨慎小心,总是一副生怕将戏演砸的样子,让我着实叹了又叹,她年幼的时候,一定比我老实太多,也必定从不曾在阿玛额娘面前做一做戏。我嗓音里含着挺不耐烦的意思,对刘承泽道,“刘大哥,你怎么还不走啊?”
刘承泽默了一会儿,品鉴着手中茶杯:“我觉得你对我这个态度,有偏差。”
我放柔了声音,答了声嗯,目光深幽地瞧着他:“你帮我劝一劝他,我一开心,就不催你走了,你让他去凑热闹,可是我在担着风险。我是什么意思,你懂了么?”
刘承泽看着我:“如今这个世道,真是很难做人。但是,世人活着,本就各有各的选择,可以过着截然不同的日子,所以,”他看了十三爷一眼,“你这个忙恕我不能帮你,你到底去不去?你若不去,院子外头还守着个叫萨仁的姑娘呢。”他顿了顿,向莲儿道,“走,鶒儿不去,莲儿,咱们一同去。”刘承泽一定是一个内心很有心计的人,所以我被他这么一要挟,一时半会儿就有些心急,一下就窜了起来。慌慌张张侍候着十三爷进了药,拽着莲儿就跑出了院子。
自客栈至闹市,也并不远。
一阵清风吹过,漂浮着几丝模糊的花香,空中两只雄鹰在遥远的云朵下面盘旋呼叫,那叫声不凶,好似婴儿一般干净清亮。它们匆匆从日影中飞过,通身就披了层温暖,细致的羽翼泛起亮泽。只是,可惜的很,并没什么路人注意它们。
刘承泽所言不虚,再过个把日子,即是万寿节。所谓万寿,便是帝王君主的生辰。帝王在我们的眼中,不是严父,就是君威四溢,可在寻常百姓眼中,帝王却是他们的天。
子民所想,不过是盼个风调雨顺,无所顾忌,亦无所烦忧。是以,年年万寿,除了宫中大行庆贺之礼,民间各个暗拥商号的官僚总也借此时机向皇上表一表爱民之心,为百姓减些银两,附着也做个薄利多销的买卖。
四人两马在街市之中被堵的寸步难行,好不热闹。我素来喜静,此时日头正高,人声鼎沸,难免就有些烦躁,人也愈发缺了精神。意云磨磨蹭蹭挨到绿荫之下,刘承泽就催马跟了过来,他神清气爽地指了指当街一家店铺,道:“此间金银首饰楼在本地也算个有意思的店铺,不仅经营饰品,也有雅座,不如进去闲坐一刻。”
十三爷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眼,挺爽快地应了他,旋即翻身下了马,然后转身将我从意云背上接了下来。我才在地上站定,身后人群中隐约有个急不可待的叫嚷声。声音几个起伏,便见街头人群都慢慢散开,萨仁驭马穿了人群,朝我们走来。
刘承泽将莲儿扶下马背,好笑道:“事有凑巧,一语成谶。”
四下安静了一刻,我回头看了看十三爷,他眉目中风云色变,搅扰的我心头也是一阵沸腾之声。身后忽然响起萨仁的声音,听来应该是很有些精气神儿。她道:“方才在客栈远远看着,倒是有些像你们,算来是你大好了,我特意追来瞧瞧。”
十三爷看着我身后这个身影,没有说话。萨仁缓了缓,跨下马背,转了个方向,对刘承泽道:“若是刘公子不介意,萨仁也想见识见识这家商铺。”
刘承泽站在一丈开外,着实地愣了一愣。他将手中缰绳捆到树上,微微一个颔首,道:“在下有什么好介意的?”
我眯起眼睛,不知为何,事情会这样凑巧。正要理一理自己的思绪,十三爷却开口对我道:“走,咱们进去吧。”我不经意抬眼,掌柜已在门边一脸喜色地同刘承泽打招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情中厮杀(3)
恐怕自有生以来,我从不曾见过这样的一副画面。店铺之中静极,地上有弯曲水道,映带左右,续前行,只见店铺之中有一个水坛,水坛中间是座山石,山石约略有一人之高,半山腰处,有座石拱小桥。石上又引一瀑布,瀑布顺流直下,落入水道之中,才得屋中曲水。
山石上头,歇着一只蝴蝶,蝴蝶翼如小扇,翩翩扇了扇,翼上天蓝的亮光就闪了闪。歇了片刻,它便又静静浮到空中。随着她抬头一望,我“啊”了一声,不知不觉就住了步子。
店中并不只这一只蝴蝶,色彩各异,却皆是珍品,蝴蝶们扇动双翼,姿态轻盈,将店中点缀得更加神秘。
前头十三爷停下来,摇着个头,冲我笑了笑,道:“快来。”我愣了愣,“哦”了一声,提步跟上,可不消片刻,却还是停下步子,仰头欣赏。
待我磨磨蹭蹭入席的时候,余下的人均已落座。屋中有个圆案,案子是琉璃做的,案中有水,水中潜着几尾小红鱼。坐在桌案旁,即可观鱼,又可用膳品茶,当真自在。
刘承泽同十三爷相对而坐,萨仁和莲儿端端坐在他二人身侧,独余下刘承泽与十三爷当中的一个位置给我。我装模作样的稳了稳,仪态翩翩的坐了下来。刚刚落座,侍立一旁的侍女便有眼色地置上一个紫砂壶。店中流泻着淙淙古琴之声,静缓至极。她提壶分别给十三爷和刘承泽斟上了茶,看着他们紫砂茶盏中隐约冒出的热气,我抿了抿嘴唇。
春日里头,人有些躁,又在外头待了许久,口中难免干渴。身侧有个目光盯在我脸上,有些笑意,我扭头看过去,十三爷伸手挡了挡正要替我斟茶的侍女,道:“不必了。”我一时拿不准,他这是个什么意思,想了片刻,却见他转手将我面前的空茶盏拿了过去,复而将自己杯中热茶倒进去。他将水在杯中来去倒了几回,动作优雅地让人无从挑剔,良久,带着一桌人的疑惑目光,将一碗茶水递到我跟前,道:“你尝尝烫不烫?”我一僵,垂头看了看他手中端的一盏温茶,默然干干一笑,接了过来,一饮而尽。
将茶盏从面前移开的时候,十三爷眼底浮出一丝笑,他顺便又拿了我手中的茶盏,继续了起来。
刘承泽突然轻声一笑:“看来,鶒儿你是渴极了。”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十三爷,“倒是石统领,不仅老五管得好,十三也学得好。”我这个名字,被十三爷叫起来,总让我觉得很不一样,甚至是很放心。可,我听刘承泽叫出鶒儿,却觉得有些别扭。
对首莲儿抿嘴笑了笑,倒是捧着茶盏的萨仁微一抬眼道:“这样优雅的地方,鶒儿姑娘未免喝得太不端庄了些。”她抿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回案上,“现在无妨,以后经历大场面的时候,你就难免吃亏了。”
十三爷又将一碗温茶放到我跟前儿,看着我面上尴尬的表情,安慰道:“何苦来为难自己呢?”顿了顿,不在意地扬声道,“茶筵雅会也不是没瞧见过,心中知道大雅,何苦来拿小雅强压自己?”
刘承泽突然道:“你这个话说得不错,饮茶最要紧的是解渴,次之才是一个雅字。”
十三爷一笑,停了停,环顾四围,对刘承泽赞道:“这个地方确实雅致,暂不说漫屋的彩蝶,单讲咱们眼下的这个桌子,我也只在御花园当值时见过一回。”他感叹道,“刘公子这样的快意,委实让人渴望。”
刘承泽静了片刻,想了一阵,道:“这个向往不难想通,你向往隐没,过着闲云野鹤的闲散日子,只因你如今在京城中担着差事,”想了一阵,无奈道,“可那些正往上爬的小侍卫们,哪一个又是如你一般,在盼着对坐饮茶?”
十三爷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道:“我不珍惜的乃他人梦寐所求的,我终生期盼的却为世人唾弃。”
刘承泽看了一眼我,道:“这个话说得通透……”一句话还未完整脱口,已有店中掌柜赶了过来,恭敬地弯了弯腰,就听刘承泽转脸冲他寒暄道:“近日生意可好,来了能人,捞走了你多少只蝶儿?”
掌柜笑脸盈盈地凑过来,似乎是挺难得遇到刘承泽一次,很是开心,向他殷勤地道:“虽说来试的人多,可不是眼力不及,就是身手不及,好货到还都在。”他悠悠然对刘承泽揖了一揖,“刘公子,何不赏脸试上一回。”
刘承泽的目光略瞟开,低声道:“你又不是不知,我向来只关照你生意,自己却没什么兴致,”他笑吟吟对十三爷道,“试上一回,可不又是一把钱。”
我一笑,抿了两口温茶,打趣他道:“幼年时候,阿玛额娘有言,扇子有风,拿在手中,有人来借,等到立冬,”顿了顿,“想来,刘大哥是将这句话参悟透了的。”
刘承泽挺颓废地黯然神伤道:“旁人怎样说我,我也不介意,你这样一说,或者我也可以勉强试一试,”他冲我递个眼色,“若我赢一个来,拿出来不好看,你再换。”他声音中竟然带上一点儿怜爱,却听乐声稍住,四下里静得隆重。莲儿眼中似有幽怨地将目光往刘承泽的身上投了投,萨仁还在优雅的品茶。我本能的看向十三爷,目光同他在半空中对上。他神色似乎有些冷淡,这个表情,似乎是有些不悦。
掌柜见此,连忙插话道:“刘公子难得慷慨露一露身手,必定能使小店蓬荜生辉,不如这样,若能捞上只黑红相间的,饰品我自然不好再收银子,全做个情谊。”
刘承泽淡淡道了句:“也好。”言毕即刻就飞入了空中,瞬间同蝴蝶混在了一处。若说这个扑蝶同比武没有差别,就是天大的冤枉。蝶翼如绢,轻薄易断,若用蛮力,就适得其反,故此,若说扑蝶是一露身手,不如说瞧的是男子刚柔并济的一番本领。他一腾一跃轻巧至极,通身的功夫,绝不是个幌子,我不禁有些佩服,随口赞叹道:“原来你功夫这样好。”话刚落地,突然听到萨仁一声惊呼:“你有伤在身,不宜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情中厮杀(4)
我循声一望,正瞧见十三爷寂无形迹的起身跃了出去,起身疾若飞鸟,落如一片碧叶,势似落地,实是飞腾,他微一垂头,由半空中俯视下来,撞上我的目光,满是冰凉的寂寥。当空,有纷纷飞舞的蝴蝶在他四围环绕,如彩雾氤氲。他扫了一眼我,便收了目光,投回这蝶幕之中。
那一头,我遥遥看向刘承泽,他已落回地上,指尖捏着只黑红相间的蝶儿,眼中现出喜色和傲色,急急向我而来,神神秘秘以口型对我道:“怎么样?”我瞄了瞄还在半空忙碌的十三爷,勉强扯起嘴角,朝刘承泽笑了一下。不防,刘承泽走近了些,他在我跟前站着,转手放了蝴蝶,对掌柜道:“拿来吧。”掌柜伴着此间雅士的叫好,匆匆离去,刘承泽却未动,他看了我许久,将声音压得极低,轻声道:“我这么做,是有用意的。”又道:“从前是历练,不得不在汪大人府上担个差事,可这个事情若传出去,我觉得不大好,是以,我送你件礼,你帮我个忙,不要说出去。”
他挨我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