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款,说是好歹不能白白替阿哈占从歹人手中寻回宅契。
宅契上头落的是我阿玛的名,故此即便寻不回一页宅契,老宅也是住得的,耐不住那泼皮混账隔三差五上门催缴,闹得是鸡犬不宁。额娘主张告到御座下头,阿玛却深谙君君臣臣,何况太子妃的位分在那里戳着,万岁爷怎会自打太子的耳光,于是一头要同泼皮周旋,一头又得宽慰额娘。
思及雪衣没什么见识,额娘又焦虑,家中看来独有我能帮应,可眼下,这样一笔银钱,我也无从着手去筹。说到筹银钱,我第一个思及的不是十三爷,也不是石图,倒是刘承泽。可转念再想,自我二人从客栈分别,哪里知道他的去向。最最灵验的,可不还是依靠自己。
我将编钩的棠花攥入手中,想着今夜终于能见一见十三爷,心头还是有些甜意。却听一个急促脚步踏地而来,抬头一望,是李太医。
李太医忧虑匆忙之色与他平日里的谨慎大相迳庭。他抬头见我,匆匆冲我招手,示意我随他到房中去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归隐出山(6)
屋内一室幽静,李大人不经意间叹息一声重过一声。他向屋外探头张望,掩了门,略沉了沉,才道:“你可知道十三爷近日来为何这般忙碌?”
不知为何,他同我说这个,我倒并不惊讶,点了点头,道:“在忙大婚的事。”
李太医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些疲惫,道:“近来畿辅一带春瘟忽至,扰及内外。防奸匪造作谣言,借瘟疫为名,扰及良善,于朝廷禁令,视若弁髦。然,八格格偶然痘症,今已迁出宫中居住,遂至永寿堂,我因晓之疫情根本,想来应当知会你一次。”
日光穿过窗扇,将室内万物笼在一派亮金之中,更显暑气太重。蒸腾的热气里面,我半张着口,不知如何接话儿。
宫中于痘症素来忌讳,主因是人心惶惶。这一片偌大的紫禁城,对天下来说,也不过就是一亩三分地。若不是危机至极,为免恐慌,断出此症,必定会不言不语,悄悄将人挪出去罢了。
李太医的话并不是从我左耳进右耳出。其时,已然流进了我心中。我的目光正放在眼上,心中忽有一道灵光点透,我琢磨十三爷同萨仁的婚事是定然不会拖延的,此间,他最大的烦忧便是八格格,若是我可以一解烦忧,他就用不着两头费心了。再者,早前有闻李太医携谕旨,掷重金赏赐同他一道出宫问诊之人,这时即可一解十三爷心中烦忧,又可缓阿玛心头之急,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强自定神,对李太医道:“我凑巧有桩要紧事,想同李太医提一提……”
李太医打断我道:“你口中的要紧事,便是要亲去吧?”
我咬着嘴唇,顿了顿,垂着眼,嗯了嗯。我心中想着,他们既是要成婚,我不能阻止,亦不能在此事上有所帮应,但我心中本能的为他的烦忧而烦忧,故此就只此一法能够帮一帮他。自然,这也是一箭双雕的事,我便不愿旁人知晓这一层用意,想了想,解释道:“此事我之前也耳闻过的,李太医掷重金,奴才只是出于家中利害,才甘愿去的。若李太医可以应允,还求您在十三爷面前可以守口如瓶。”
李太医冷笑一声:“家中利害?为何我却听闻,你家中之事已出了月余,今日才想到此法,以自身安危做交换?”
我脑中一片空白。
李太医摇头叹息道:“知道八格格这事的人不多,我向来知道你自小涉及医术,也十分乐意将你带在身边,但若传进十三爷的耳朵,我该如何解释?”他看着我,又道,“其实你与十三爷之间的事,明眼人都瞧得清楚,只是阴差阳错,却叫二人时至今日还不得相守。”
我心中一片苍白,苍白得好似血脉全无,良久,道:“我想李太医早已将我的用心看透,何必再出言劝我?”我待要再辩,李太医却点点头:“我今日来找你,本也是力荐你去的,再推脱,也是矫情。你今夜先同她们乐乐,明日晚晌,我自会来这里寻你。”
是夜,正是七夕乞巧女儿节,掌事公公领着太医院中一种女儿家出了太医院的院子。但凡与深宫相关的地方,出入皆难,要想去一回后山,就更有些困难,若不是今日宫中图个热闹喜庆,怎会这样铺张。
换句话说,八格格这一病,此时正是唯恐宫中混乱的时候,过得了乞巧节,就意味着无需烦忧,此间,皇上更给了德主子前所未有的安置权利,巴不得让她竭力铺张,以示太平。
凌霜和我都好清静,若是寻常时候,这类佳节还是能躲就躲,免了自己盛装的排场。既然二人已许久不曾贪图热闹,那么今日同往就有一些缘故。我固然是要去见一见十三爷,凌霜未说,但我知道,瞧她边走边四处张望的样子,也是在寻石图。
日子果然是剂良药,二人之间不为人知的怒怨总算拖着拖着就见了头。
眼见着草色清新的景山已在眼前,掌事公公终于松了口,告知了个时辰,让姑娘们自去山后寻一寻比绣工的场子。说是自去,实则就是掌事的公公嫌弃暑热,懒得指引罢了。掌事公公去了,姑娘们的队伍倒没有去。
众人拐过一个弯道,一排铜缸入目而来,苏拉们正往缸内浇水。水中莲花被这一下浇得清醒,浮叶之上,一滴滴晶莹透亮得水珠滚来滚去。视野中,忽然发现列至山脚下的铜缸旁伫立着两个人。
微风乍起,莲香阵阵。一侧,一个女子身着一身浅粉素锦的衣裳,看着颈项身姿也不难猜出是萨仁。她一身衣裳十分好看,衣襟边际上绣了几朵娇柔黛色莲花,牙色领口以银线镶边。一头乌发中斜插两支莲花簪,花簪随风飘飘摆摆,发出悦耳响声。
身前丈远处,还站着一个脸色端肃的十三爷。因我编钩出来的一朵棠花是佩于他腰间玉佩之上的点缀之物,眼风不由得就朝他腰间望去。他腰间系了一条月白色的腰带,上以竹青丝线绣着细纹。
眼见萨仁将手中紧攥着的荷包捧到他面前,这个阵仗,一众奴才都识趣地快速行礼,急欲避开。草香幽幽袭来,扭着头,目光继续一瞥,目光凑巧同十三爷对视上。
十三爷眼中一亮,恨不得下一刻就要贴上前来,但,他是主子,就得有主子的款儿。听他扬声清了清嗓子,啪一声打开手中扇子,道:“你……要不等等,我嘛,我看看,咳咳,我看看。那头儿。”言毕,他就啪一声合起扇子,快步朝我这里走来。
还有几步远时,他忽然站定了。他这张脸,还是那样俊美标致,再加上他此刻猴急的一副样子,倒平添了一段使人怜爱的风姿。
他走过来,看着我笑弯了眉眼,只待太医院一行侍女走过,探手握住我的手,淡然道:“有多少时候没瞧见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你这是想见的意思吗?”
他看我一眼:“你说呢?”
我挑了挑眉:“我不懂你,若是心有所想,就必有所为。”憋了半晌,憋出一声“哼”,“你成日忙着婚事,哪里有心思管我。”我怨是这样怨,心中却明镜似的。
他握着我的右手轻轻晃了晃,向我道:“我今日不就是为了见你才来?”
我心中开怀,口中还是不忘提醒他道:“那树下等着的佳人,你是不想见了?”
他道:“不用管她。”望了望我,忽然叹一口气,“人家手中有荷包,你早前应下来的,怎么到此时都不还?”再叹一口长气道,“人家姑娘家还知道要有个定情的信物,你瞧瞧,我从你这里什么都没得着过。”
我干干脆脆将手由他手中抽出来,叹道:“还不是你自己不能一心一意在乎一人,倒来怪我。”我觉得自己演得真好,全然没有露出明日就要离开太医院的伤怀。
十三爷的叹息中,飘来一阵他自己的轻笑。已入了夜,暑气渐褪。
十三爷身后有棵虬根盘结的老树,当空的皓月一照,树冠上头歇着两只叫不出名儿的鸟雀,树下一直很静,头顶两只雀鸟胆子极大,叽喳叫了两声。
我瞧了他一会儿,抬了下巴看着他:“我害怕。”
十三爷望着我,手下重新拾起我的一只手,道:“让我猜猜你怕什么?”顿了顿,“怕我真的喜欢萨仁?”
我摇了摇头,垂头低声道:“不,我怕太晚。”
十三爷声音柔和,笑着答道:“天色还算早,误不了……”他话还没说完,我就连忙接道,“我是怕来不及。”
十三爷默了一会儿,抬手将我揽进怀里,良久都没有说话。
萨仁还候在树下,我挣了挣,从十三爷怀里钻了出来,他有些莫名地看了我许久,轻声道:“怎么了?”
我瞧着他的面容,手掌一松,将挂着棠花的那根指头举得与他额头齐平,任棠花在他眼前来回摇摆。月很亮,风很轻,映得丝线泛起缕缕亮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归隐出山(7)
我并没有同一众姑娘们去嬉戏,见过了十三爷,就托了个借口,由掌事公公领了,回到了太医院的屋子中。我才将自己日常所用的东西尽数归置好,放入木箱之中,凌霜就回来了。她推门而入笑怨了一声:“怎么回来的竟比我还早?”我彼时一怔,因前一刻都未察觉,故而忽然瞧见她曼妙的身姿嵌在门框之内,恍似见着了一副美人图,失了神。
我笑地有些牵强:“也是无事,想来你是见着了该见的人,就回来了。”这其实是我满嘴胡诌,我并不知道她见没见到石图,但观其眉眼,恐是被我看穿。我含笑瞟了她那张一脸惊讶地神色,作势从文竹嵌玉炕几式文盒中取了笔墨纸砚,来到了外室。
我研了墨,展了纸,提笔写了“轻别好处,拟把伤离情绪,待相逢重说”几个字,就放了笔,又细细看了一遍,怕墨迹晕了,轻轻吹了吹,复而折好,以水清蓝帕子裹了,一同递与凌霜,道:“下次你见着石图时,便替我给他。”
凌霜立时锁了眉,点头收了,询问道:“何事你不能亲口同他说?”
我笑容已滞:“今日我托了人,后日要家去瞧瞧。”
凌霜警惕了一下,道:“若真如此,我进来这些时候,怎么也没寻着机会出去?”
我虽心中因撒谎而分外慌张,但面上稳了下来,打定主意道:“下一回,等我回来,就替你说一说人情,可好?”
看着她收起一片娇色,想着她与石图两情相悦,我心中也是开怀,忍不住打趣道:“不过家去几日,想来你同石图说开了心事,有他惦记着你,我也安心。”
凌霜瞪了我一眼,道:“你这张嘴,当真是损极了!”
窗扇大开着,月色下头,檐上的雕纹精美,宫墙外头,两株粗壮的垂柳枝柔软下垂,随风飘舞,姿态优美潇洒。我舒了口气:“我若是多耽搁了几日,你也不要声张,我……”
凌霜打断我,侧眼道:“万万别再说下去了,我听着心中有些慌,你不过出去两日,也不用这样作别。”
“凌姐姐这话说得很是,鶒儿你这该不会是去坊间治病救人了吧?”房门外头,来人声音挺清脆,屋中驱蚊的艾草发出阵阵浓郁气息,清脆的声音继续道,“鶒儿那你可一定要保重,怎么也不能叫凌姐姐伤悲什么的。”
我稍稍侧了身子,看了过去,回头再瞧凌霜的时候,她面色有些寒意。我立在原地,看着凌霜不动,极快地应了莲儿一句:“此时非春非秋,没有伤春悲秋的季节,何来伤春悲秋的情绪?”
莲儿许是察觉了自己的唐突,笑了笑:“你说的也是,我顺道来讨些脂粉,不知姐姐月中份例可还有余?”
我冲她点点头,匆匆去木箱中取了脂粉,包了一大包,一刻都不愿停留的将她打发了出去。才将莲儿送出了屋门,凌霜疑惑的声音就道:“她以为你能瞒过我,你不会也以为可以瞒过我吧?”我心虚不已,不敢回身冒然与她对视。仰首看着天中皓月,脸上浮起一丝无奈。
二人这样静立相峙了一时半刻,凌霜端了木盆,自是出去舀水了。
次日,是夜,一名奴才通报我于一柱香后,至西面的大门等候,按他所禀,西大门守夜的奴才已被知会过了。
凌霜已是睡下了,她平日里本就睡的早,今日当值想必也是累极了,才回来,便一下扑在了榻上,只说明日一早,我与她同去应了卯,管事的公公也便会着手将我送出去了。言至此处,她即没再问我去处,也不问我何时回来,就上了榻,你再与她讲什么,她也只是糊里糊涂的“恩恩”应付了。
我随身带了些散碎银子,溜出了房间,只身来到西大门。守夜的奴才窝在值房内瞌睡,他案上白烛本就不是上乘之物,燃起来,泛出幽暗深悔的黄光。月亮清亮亮的,深暗的墨兰色天空中,月亮四周的几朵白云被照亮了一些,云彩迅速的流动着,一会儿功夫,便将飞檐上的小兽甩的很是有些距离了。
门外车辕触地声由远而至,我轻唤了那守夜的奴才,不见他应,细瞧去,只他坐在值房中,双手抱臂,眼皮不由自主的越垂越重,他头不住向下低,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