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3C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女儿棠-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其实很正常,既然两者之中最后的结局都是“不如不见”,我就更不把这一次的茶筵雅会当回事了。
御驾将至,淡蓝色的脱蜡琉璃里,秀女们相互整理着妆容,我在地龙旁的石阶上侧身调整了一下坐姿,靠着朱漆大柱,脑中一阵空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脑中唯见沿岸有如冰凌般剔透,绕水而植的银杏,步余便是一株,虽是枯枝,却挺拔俊朗,叫人瞧着心中爽俐。
众阿哥及大学士、翰林亦步亦趋地跟在皇上身后,踏上了船坊的时候,一位公公朗声通报了一声。我其实正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又将身子在朱漆大柱下缩了缩,地龙中的暖意袭来,我再次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了眼,打算歇个片刻。
这样一歇,即便因为担着差事,我有那么一时半刻是清醒的,但我依旧觉得,自己其实睡得很香。在我将醒的时候,忽然听到莲儿声音颤了一颤,抱怨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在这里眯着了?”
我迷迷糊糊撑着身子坐直了,这个前奏还没奏完,就忙掩着口鼻,以一个响亮的喷嚏迎来了靓丽的收尾。
秀女的宫服被莲儿理的平整,深蓝对襟纱衣上,青色蝴蝶煽翅欲飞。她迈过来的轻缓步子伴着“咯吱”声响,我眯了眯眼,不明所以的向湖面瞧瞧,才察觉纷纷白羽飘落,是下雪了。这一瞧,风雪就更起劲儿了,扑面朝我打了过来。我挣扎着站了起来,又连打了两个喷嚏,冲冻得通红的双手呵了呵气:“没着没着,就是闭了一刻的眼,”这几日秀女们皆睡在一个宽大的通铺上,我自小哪里这样睡过,夜间不是被这个踢一脚,就是被那个踹一下。再有就是我向来睡得浅,又有个择席的毛病,混迹在这一群梦话磨牙不在话下的“佳人”中,想睡个安稳觉,着实太难,“你怎么出来了?”话尾是浓浓的鼻音。
莲儿沉稳地笑了笑,道:“巧逢万岁爷前儿个弯弓搭箭时扭了手臂,今日太医独来,未带医士,李公公正忙着茶筵之事,咱们这些秀女里,独你一人问诊过,姑姑叫你去帮应一下呢。”
我目光呆呆穿过她,道:“上药?”
看着莲儿柔笑着冲我点头,我一阵晕眩,暗叹:“这对我阿玛来说,绝对又是另一种惊喜。我这个运气,未免太好了一些。”
我同莲儿一前一后端庄踏进船厅的时候,屋内正静着,众人下意识地就瞧了过来。有莲儿这么一个佳人在我身侧,诸位发了一瞬的呆,我其实也是能够理解的。好在我早有准备,不仅深埋着头,并且颇有定力地打死都不抬起来。
二人在御座旁的角落中站定,便有小太监端了朱红托盘过来,递给我,道:“太医片刻就来,你在这里候一候。”
我照旧深深低着头,轻轻应了声:“是。”
小太监声音里含了一丝笑意,道:“别怕,这场合着实有些为难你一个秀女,你只要跟着太医就好。”
我极其配合的抖了抖,违心道:“公公说得极是。”一句话罢,厅里有个不伦不类的语调殷切地提点万岁爷道:“皇上,先前正说到这幅画中有花名海棠,留了这处,”我偷偷瞄了一眼,竟是个洋人,他指指下首画卷上的一处,兴趣盎然地朝皇上躬了躬身子,道,“这样就没有意境了,叫人觉得好笑。”
厅中一时静的诡谲,我瞧了半晌,画作描了旁逸斜出的一枝女儿棠,棠花之下侧首坐了个女子,我看了一眼留白之处,觉得很有意境,也很恰到好处,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轻笑了出来。
我这一笑其实并不太重,可能是默念的声音大了一些,忽然就察觉,船厅内众人都定定地望着我,震惊之色溢于言表。自然,这群望着我的人中,也包括下首正一肘撑着梨花木椅扶臂的皇十三子。他不冷静,却佯装从容地打量了我一会儿,理所当然的蹙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情起情灭(7)

我怔了一瞬,收了同他对视的目光,本能的跪了下来,强装镇定地冲着銮座叩了个头。
銮座之上,侍奉在皇上身侧的太监在他耳边回禀了什么,万岁爷的声音遂不紧不慢地传过来:“你是阿哈占家的?”
我肃穆道:“是。”
皇上慢悠悠地说:“你不自己答,还要朕来问?”
我凛然道:“方才听闻‘留白’好笑一说,奴才觉得,定也有大人们觉得这一说法甚为好笑,妥妥帖帖不会只我一人笑出声来,不防一时就放肆了。”
我眼风扫过皇上,却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弱的笑,立刻肃穆下来,伸出右手,食指朝我点了点,不紧不慢道:“起来,说一说。”
我捧着朱红托盘爬起来,走到画作跟前,左右打量了一刻,对着那洋人福了一福:“大人想必远道而来,不知是由何处而来?”
这洋人的汉文其实并不流畅,一旁立着的官吏在他耳畔通译了,他才有些莫名地应我道:“法兰西。”
我瞥了他一眼,一派淑静端严中,提了清亮的嗓音向他道:“奴才不才,却也知道,无论水墨粉彩,有以不画处位画,妙处就在布白。没有画的所在,是要留白得有意思。若觉得留白好笑,是人与大千世界的隔绝,不亲切,也就不能文明。”虽然我端出了一些气势,可毕竟金銮在上,背上不由得冒出阵阵寒气,潮热的冷汗将衣服打得透透的。
在座的诸位不是听不出方才这洋人言中的恶意,可他们各有各的官衔身份,谁都不好出言辩驳一二,我这一笑实在是枪打出头鸟的导火索,偏偏就被万岁爷拎出来驳一驳这洋人的面子。
我很能领会万岁爷的这个意思,所以我驳得有些狠,客气也还算客气,就是有些刻薄。
我客客气气地又同他福了一福身子,继续谦虚道:“不知者不怪,海棠一种又作女儿棠,棠花一物,于我中华视为名花,”我诚诚恳恳地看了一眼这洋人,“……与玉兰、牡丹、桂花相配尔植,形成“玉棠富贵”的意境。棠花一物所在之地,皆有超凡气息,有画处是把息画成了形,无画处,是把息画成了气。您不知也不为怪,算我中华上下千年历史,有一些意境,是您还不能顿悟的。这便是气韵之气。”
座上众人着实被我这一通放肆的言论震惊了。我不嫌累地保持着知礼的仪态,满厅的寂静中,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淡淡响起:“不错,譬如西洋画,是即使留白,也不能生出什么意思的。女儿棠素有’花仙’之称,”我猛地回头,颊上蔓开了一些火热,瞧着十三阿哥的眼中生了一抹惧色,他眼中带笑的看了我一眼,续道,“描处是画,不描处亦是光景无穷。”
我不动声色地扫了眼金銮座上的万岁爷,他十分亲切地笑道:“你们这些孩子,他一个洋人,你们包含着些。”他这个意思,其实算是赞赏我们了。
我冷冷回首瞧了眼十三阿哥,附和皇上道:“万岁爷教训的是,是奴才造次了。”我正自顾自地垂了头,身后十三阿哥再次补充道:“皇阿玛说得是,其实留白这个事,想必今日在座的诸位也是认同的。瓜尔佳氏也并不算造次。”
陡然从他嘴里提出了我这个瓜尔佳的姓氏,让我浑身一颤。这时候,周遭的人多半是看个热闹,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并没有弄真切,只有一点收获:二人都有些厌恶这洋人的言辞,是以同仇敌忾过后,皇子大发善意,替个并非佳人的秀女,美言了两句。
遥遥望向銮座上的万岁爷,他气度凛然地一笑,一旁太医忙冲我招了招手,我捧着朱红托盘上的瓷罐子踱了过去。皇上明黄的衣袖被太医撩起来,手臂上果然有些红肿,我一手拖朱盘,一手敞开瓷罐的盖子。面上一味川芎的浓重气息游风去来,我目中泪出,呼吸不由一滞。暗道:果然是一味好药,出现的时候也是个好时候。
川芎这一味药,凡虚火炎上,自汗、盗汗咽干口燥,发热作渴烦躁者,具皆忌之。方才在外间贪睡了一刻,辅以多日作息不调,又积惊恐,此时才吸了半口气,就已忽忽如醉。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情起情灭(8)

太医就着我的手,从瓷罐中糊了半掌药膏,携着敷在万岁爷臂上。他离开了皇上一些,吩咐我道:“边敷边揉。”
我知道手法,也信服药效,就是觉得,自己对川芎这一味药材,有些不成熟的抵抗。但,教习姑姑们吩咐我来,总有缘故,这个缘故就是除了太医,只有我一人知道这敷揉的轻重。我知道,此刻不能将这个差事推给太医,因这与他的身份实在有些不符,可我现下这个情绪,有些挣扎。
我将朱盘在小桌上放了,深吸了一口气,屏了呼吸,一鼓作气,抬手为万岁爷敷揉。
彼时,下首一位眼生的大臣慢慢由桌畔站起,道:“今日乃茶筵,法兰西那个地方想必还不知我中华之所以喜茶、爱茶的缘故,不如众人说来听听。”我瞥了这一眼,顺带扫了扫方才还立在銮座下方的十三阿哥。他人已至座上,眼中再次出现了在花枝寺一日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觉得这个神情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心中怦怦一跳,不由得就深吸了口气,满满一腔川芎药气灌入口鼻,我忙提起了刚刚松下的这一口气。我这一厢,动静委实又有些大,万岁爷瞥了我一眼,也深吸了一口气,认同那大臣道:“好,你先说来听听。”
这大臣是个慢性子,声音仍然平静和缓:“若臣来说,茶可至四气。”他抬了抬下颌,续了句,“茶可驱睡气,茶可去病气,茶可养生气,茶可散郁气。”
在座在列的都是饱学之士,四书五经应当个个倒背如流。此位大臣‘四气’一至,便有大臣偷偷和同伴咬耳朵。我立在銮座旁,有这么个登高望远的优势,诸位对这为首的学士提出的“茶意”无非有这么三种情绪,很是凑巧,还都显在了众人面上:其一,贤弟,可悟识了有无深意?其二,贤,弟可悟识了!有?无深意。其三,同我有什么干系。
太医极微弱的在一旁嗽了一声,我看了他一眼,见他虽然垂头,还不忘一个劲儿的给我递眼色。我了悟了一刻,谦卑的替皇上遮了衣袖,捧了朱盘和瓷罐,退下了銮座,再经下首一列阿哥的坐席前头退出船厅。
川芎气味愈裂,我心中有些发慌,但觉眼前渐渐趋于漆黑一片,强自镇定了一刻,却无用,急欲作呕之际,眼前又是一阵漆黑。这一下,我就再难支撑,歪歪斜斜都不知自己要栽到何处去。耳畔一些疾呼之声乍起,即被连人带罐接入一个怀中,周遭翻滚着清朗的气息,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温柔。
“回十三阿哥的话,姑娘并无大碍,皆因川芎所致,并非险症。”声音是方才那位太医,中气十足的,“万岁爷所用的伤药中,入了川芎,姑娘体弱,以致昏厥。”
言毕,屋中没反应,我也克制着自己不能有反应。良久,冬衣窸窣,室中似再无人,我悄悄睁了眼睛。
这个时候,眼睛睁的并不太合时宜。我心头冒出一些冷汗,又若无其事地合上了眼,目中有如被强光晃出了个影子的轮廓:十三阿哥正端端坐在榻边彩绘绣墩上,凝神看着我。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眼眸中似水流转。
若不是因为二人之前错综复杂的前缘,他这个眼神,还是可以算得上让人如沐春风的,勉强觉得很是舒坦。他的声音在屋中响起:“醒了?”我木然地嗯了一声,心知,装睡此时是个下下策,三十六计,走才是上策,若是走不成,还是不要装糊涂的好。
睁眼瞧他,他淡唇微抿,嘴角勾起:“你就那么不愿嫁我?”
我轻轻颔首,手脚僵硬地撑着身子从榻上坐起来:“奴才这不是顺了十三阿哥的愿?您不凑巧也是那么不愿娶我么。”
他笑着摇了摇头,起身揭开榻首立橱上食盒的盖子,欲执起食盒里的小碗,递给我。一股药气中掺杂了一丝川芎味道,想来是他方才出手助我时染及到身上的。我胸中一阵作呕,匆匆掩了口鼻。他神色十分泰然,对我这个动作似乎有一点儿疑惑,但他转瞬了悟,暂不取那药碗,自去香炉添了些香料,才踱回来。复而提了药碗,递到我面前,问道:“如何称呼?”
我接了药碗,心中不知道怎么,就有些发慌,于是抬了食指,沾了沾碗边的水汽,在炕沿上端端描写出了鶒字,抬眼瞧他,觉得他这下颌长得甚好,镌雕般,有棱有角。心中一个灵光,就想描个彳字,来难为难为他。
盯着他才要提手,他就挑眉坦荡地回视着我的眼睛,读道:“哦,原来叫鶒儿。”
名字从他口中读出来,很是好听,我觉得他这一叫,自己脸上就热了热,良久,惊吓似的提了药碗,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药喝得干净,才觉得苦,不由得抖了抖。
他抬手递上一绢帕子,语气里有些温柔:“这个东西,又没人同你抢,你急什么?”
我尴尬地露了一个尤其心平气和的笑意后,就连忙别转了目光,往四周一瞧,却见着门畔守了一个莲儿的身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