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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轩对我不仅仅是好,他对我可以用“宠溺”二字来形容,是的,是宠溺,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他都会给我。进宫两年,自被临幸了之后,纵使我与他二人之间再怎么不和,他也不会真正的冷落我。我知道,他是真的待我好,真的对我有感情,可是,我和他终究是隔了重重峦峰。
他是帝王,我是他众多妻妾中的一个,他爱我,宠我,并不代表这会是永远。若有一日,他发现了我两鬓的白发,觉察了我眼角岁月的痕迹,他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待我呢?
爱情,这两个于宫中女子可望而不可及的字眼,就像深孤寂夜中闪耀的寸芒,只能远望,没能触及。就算我与子轩有了爱情有怎样?我们之间的那份情也需要经得住考验啊,可是,从头自今,我们的爱情已经变得伤痕累累,不堪入目,而他在尽力补偿我,在尽他的所能宠爱我,给我他所能给的东西;我已不再信任他,虽然对他还有那份情,却也只有那份情了。原来,我与他也不过如此,还是没能逃过这番宿命。
东宫的斗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我也只是和佳音、依兰相互依傍,与惠妃、温妃相交,这样的日子在看似平静的日子中渐渐度过了,却由子轩一天晚上的疲倦到来而结束。
那时,我正坐于摇篮边拿着拨浪鼓在书复的面前轻轻摇着,背后传来的脚步声沉重而缓慢,我也没有转身去看,我知道,是子轩来了。
“萼儿……”他正对着我坐下,“我有事要告诉你。”
“皇上怎的这般憔悴的样子?”我心里略闪过一丝揪痛,他的面色苍白而眼中布满了血丝,今早我便听宫人说他昨夜与众大臣共商国事至早晨,彻夜未眠,商完国事后,便直径去上早朝了,想必他很累吧。此事又到绣倚殿急忙给我说事,我不由得提了提精神,心又紧了起来。
“萼儿……”他将我手中的拨浪鼓放于一旁,拉着我的手走至内室,同与我坐于贵妃榻上,他看向窗外,张了张口说道,“我对不起你……”
“皇上为何如此说?”自从他让我的家人入狱之后,我久久未原谅他,现在他又这样说,我生怕他又做了什么事。
“陈俊楠死了……”
我愣在那里,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一般,“什么死了?皇上,你怎么可以诅咒他死呢?他没有再来招惹臣妾了啊,他也没有再出现了。”
“他再也不会出现了,他不在再这个世上了。”子轩握住了我的手。
我的手开始颤抖,死了?不在了?泪如雨下,“你为什么容不下他?!你为什么要他死?!”我的指甲嵌进了他的手背,他也没在意。
“不是我,我没有要他死,萼儿,听我解释!”他将狠狠揉进怀中。
“不!我不要听你解释!”我捶打着他的后背,“你存心要他死!你怎会容他活在这个世上呢?!是我太天真了,是我太相信你了!我怎么可以相信你,怎么可以相信你说的话!”
“相信我!”他任由我打着,“陈俊楠做苦役时,染上了风寒,加之环境条件恶劣,承受不了差役的抽打便死去了。”
“是我,子轩,是我害了他……”我在他的怀里哭出声来,若不是我的自私,若不是我报仇心切,若不是我不理解他,又怎么会糊涂了心让子轩知道他与林修容的奸情,又怎么会无奈之下吐出昔日与他的情而让子轩发怒,又怎么会远离他乡而去做苦役?!都是我,一切皆我而起,是我害死了他……
“萼儿,不是你,不是你……人生死由天命,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子轩轻声安慰着我。
是吗?他命该如此吗?难道他命中注定我是他的克星?他一心一意为了我,得到的就是如此凄惨的下场,这就是我们的命运,错综复杂,相互纠缠,却未得善果么?
他说:“愿得董梅萼,此生不相负。”
他说:“萼儿,你记住,我一定会站于你的身边的。”
他说:“娘娘需要微臣,微臣随时就到,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说:“为了扳倒林家,我不惜一切代价,除去林修容,可让你在宫中少了一个害你之人。”
他说:“只要为了你,只要保住你,我宁负天下人也决不负你!”
他是怎样的全心全意地为了我好,我害他这样,我怎么可以原谅我自己,我怎么可以把自己从罪孽深海中救出!这是陈俊楠的悲哀,是我董梅萼的悲哀!
“你不必再自责了,萼儿,你还有我,”子轩抱紧了我,“你还有我……”
“还有你……你会像他那样对我好么?”我凝视着他,“你会像他那样宁负天下人也决不负我么?”
“萼儿,我会对你好的,我不会让你受苦的。”
这就是他的承诺吗?仅仅只是不让我受苦么?到底是我奢求太多,希望他更爱我多一点,还是我得寸进尺,不懂得知足?我在心里苦笑,他是帝王啊,他已经仁至义尽了,难道我还要他抛弃大好江山和我独守一辈子,平凡一辈子么?
我闭上了眼,俊楠的样子反反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他的笑,他的痛,他的不舍,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的爱,他的一切,成了负于身后的枷锁,困束我一生。
我躺在子轩的怀中沉沉睡去,梦中,我看见了俊楠于长门树下等我,他微笑着向我挥手,满目柔情,他说:“萼儿,我要走了。”
我疾走向前,欲赶上他远去的脚步,他却越走越远,他说:“保重,萼儿,记得照顾好自己。”
“俊楠,俊楠……”不管我怎样呼喊他,他终究是离开了,永永远远地离开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第五十章 叹新丰孤馆淹留
更新时间2011121 15:08:47 字数:2075
寒食不多时,几日东风恶。无绪倦寻芳,闲却秋千索。玉减翠裙交,病怯罗衣薄。不忍卷帘看,寂寞梨花落。年年玉镜台,梅蕊宫妆困。今岁未还家,怕见江南信。酒从别后疏,泪向愁中尽。遥想楚云深,人远天涯近。
我隐藏了内心最沉痛的悲伤,任刺痛在心底时时发作,我面若无事一般游走于宫中,依旧笑得面若桃花,依旧取悦承宠于子轩。只是子轩他陪我一起玩笑时,眼中总有掩饰不住的担心,他曾说过:“萼儿,在我的面前,你便不要有所顾虑,你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不需要装,不需要强作欢笑。”
“臣妾向来如此,皇上以为臣妾矫揉造作吗?”我眨眼反问他。
他无话可说,只是叹息,反而越发的对我好,惹得**莺莺燕燕怨声不断,但是她们也无可奈何,谁叫皇上只心念我一人呢?
有我的照拂,佳音不曾失宠,倒是依兰,我数次让子轩去她那里,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两人始终不温不火,前日更将子轩气走了。
我曾经对佳音和依兰说:“半月之后便是两年一度的采选,一定要握住时机,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宠了,否则待秀女一来,再翻身的机会可就不多了。”
其实佳音和依兰我两个都不担心,佳音固宠,依兰膝下有四公主宇文书涯,只是在所有的公主中,子轩最喜欢的便是二公主书雪,若母不得宠,而子又不得爱,怕是今后她们母子在公众寸步难行,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花怜,叫人去请和婕妤来我这儿一趟。”我吩咐道。
“是,小姐。”花怜走出,便叫扇罗去了依兰那里。
“娘娘,难道您不觉得奇怪良玉殿那边的动静么?”恩心在于我的背后,看着我逗着摇篮里的书复。
“呵,其实若贤妃在明本宫倒不怕。本宫怕的是她在暗中使鬼,而本宫竟一无所知。”我甜笑着看着书复,心里却少不了担忧。
“太子之争,每朝必掀大风大浪,尤其是当皇子多了之后。娘娘不得不当心了。”
“放心吧,这宫里的人都是本宫精心挑选出来的。若书复不出绣倚殿是不会遭遇不测的。”
“但愿如此吧。可能是奴婢多心了,总觉得日子平静的出奇了。”
我也不愿意在这般伤脑的话题上纠缠,便和恩心说起了养育孩子的事来,正说得起劲之时,门外小全子唱道:“和婕妤来访!”
“臣妾拜见梅妃娘娘,娘娘万福。”依兰拜道。
“姐姐快快请起吧,这里没外人,以后就不要再行此等虚礼了。姐姐随意坐吧。”我看着依兰说道。
“萼儿此时倒好了,得了宠日子也过得愈发享乐了。”依兰的声音听起来酸酸的。
“好姐姐,你就别这样说妹妹了。妹妹有什么好的,还不是想着你和佳音姐姐呢。”我拿了一块橘瓣放在她的手里。
“前日听闻皇上准备为你新修宫殿呢。”依兰将橘瓣放在了嘴里,瞧着我的脸色。
“我也听说了,不过皇上倒是未与我提过。”我笑了笑,漫不经心地看向别处。
“想必皇上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吧。”
“可能吧,我也不会向他提及此事,只作不知。姐姐,你别只顾着我呢,我可要好生问问你,前日你与皇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的把他给惹生气了?”
“哎,提到这事我便恼!”依兰怒道,“温妃上月将书涯抱去了她的宫中玩耍,不料我去时正看见书澜将书涯按在水盆里,天虽转热,究竟还是有些凉,我忙将书涯抱起,责骂了书澜数句,书澜便告知给温妃听了。惠妃便不乐,赶来我的宫中大闹,书澜那日感染上了风寒,我也气急,于是和温妃起了争执。”
“温妃也是爱女心切,看不得书澜受半点气,姐姐你别往心里去了。”我劝道。
“怎么不往心里去?书澜将书涯按在水里,我此事想着那情景,也觉得后怕,更何况书涯还这么小,至今风寒未愈,我实在是担心。”
“皇上心疼书涯还来不及,又怎会生气呢?”
“奈何温妃恶人先告状,抢先我一步,去了皇上那里说我们母子的不是。我竟不知情,给皇上说了此事,皇上不但不相信,还说我心存嫉妒,容不得书澜,更说我不知礼数,顶撞温妃!”依兰紧拽着手绢,接着道,“我未曾想到温妃竟是这样的人,也罢也罢,怪我看错了人。”
“若非今日姐姐遇上了此事,我当真也看不出温妃竟然如此心狠,看来她也不是什么善善之辈,皇子争位,公主争宠,向来是宫中之常事,没想到她这么快便与你翻脸,实在非明智之举。”
“皇上最疼爱书雪,其次便是书涯,书澜这丫头看着性子沉静,平日少言少语倒不得皇上宠爱。温妃惹不上惠妃,便来欺负我这个从三品婕妤,着实可恨。”依兰气道。
“温妃是过分了一些,再怎么样也不该拿孩子做事儿。好了,姐姐,”我拍着她的手,“以后当心一些便是了。”
依兰点头,便和我谈起了书复的近况,我也开心地和她谈论着,正巧李公公前来传话:“梅妃娘娘,皇上请您去御书房。”
“本宫知道了,公公先候着吧,待本宫换了衣服便来。”我起身说道。
“既然如此我也该走了,妹妹有空来我这叨叨家常吧。”依兰也准备离去。
“好啦,姐姐放心吧,妹妹可记着呢。”说罢,依兰便离开了。
我去了内室将衣裙换下,穿了银白抹胸,浅蓝薄纱坠地长裙,看起来格外的清爽,不由得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走出绣倚殿,侧目看着李公公:“公公可知皇上叫本宫有何事?”
“回娘娘,奴才不敢妄揣圣意,不知皇上请娘娘前去所谓何事。”李公公恭敬地答道。
“那……李公公,皇上的心情可好?”我淡笑着看着前方。
“娘娘知道的,皇上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奴才也瞧不出来。”
听他如此说,我的心里顿时没了底。
第五十一章 一夜湘君白发多
更新时间2011122 19:47:32 字数:2279
早被婵娟误,欲妆临镜慵。承恩不在貌,教妾若为容。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年年越溪女,相忆采芙蓉。
“臣妾拜见皇上。”空荡的内殿,萧瑟的冷风,我的声音飘荡在冰凉的空气里,子轩从不会主动找我到御书房内谈话,此次是为了什么呢?
“萼儿,过来。”他向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我小心翼翼的莲步走近他,站在他的面前,“皇上。”我轻声唤道。
“坐下。”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他的身边。
我不由得一惊,这可是龙座,我如何能坐呢?“皇上……找臣妾何事呢?”我蹲在了龙座前,双手放在他的手里,抬头仰看着他。
“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找你么?坐在我的旁边吧,这样我心里要踏实一点。”他拍了拍龙座,将我扶起来,让我坐在他的身边。
“皇上……”我欲言又止。
“坐下吧。”他的命令不容抗拒,我无奈之下只好坐在了他的身旁。
“我们究竟还是隔远了,不如从前了。”他的声音中带有些许的失落。
“皇上,”我淡笑着靠进了他的怀里,“臣妾一直都在,臣妾不曾远去,臣妾永远都是皇上的人,为何有隔远之说?”
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略微的收紧了一些,“呵,”他苦笑了一下,将头埋于我的颈间,在我的发香里呼吸着,“我想你,想我们的从前,难道再也回不去了么?”
“皇上,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