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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也是圆圆的挂树梢,入夜能睡个安稳觉。他们提心吊胆地过一天挨一天,似乎习惯了为还未到来的明日做种种揣测。
而今,戏本子往台面上一撂,底下观众唏嘘一片,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能让心惊胆战的百姓情绪空前高涨,皇族的秘讳一直是百姓津津乐道的,更何况还是跟风流世子南宫懿搭上了边。他们终于可以吐口气,置皇城风云于旮旯里。
南宫烨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个紫衣女子苦苦哀求世子府总管放她进去,那总管只是挑着眉,冷冷回道:“对不住了,世子昨儿交代,不是世子府的女眷一概不予放行,除非是跟世子府关系匪浅的。”
那紫衣女子听着总管一篇言语,黯淡的眸子里迸出一线生机,扑过去拽住总管的长袖,吐气如兰,“我原是世子府的侍妾,没理由世子回来了,却让我流放街头,闹世子府的笑话。”
“笑话二字怎写?”蓝衣总管将笑话两字咬得极重,愤懑说着,“当初皇城盛传世子殁了,也没见你强挣个贞节烈妇,操持家事。世子一走,世子府大门紧闭,无客上门,世子妃谨守家训,恪守妇道,为世子府全了个体面,才不致溃不成军的世子府成为大笑话。诚然,这些话不应是我这个当下人的来说,但主子厚道给你面子,好言劝你离去,你却在这儿死缠烂打,我也只能挑些不中听的话,说个各位听听,孰是孰非,我想彼此心中有数,又何必死赖在世子府,做个白头妇人。”
那紫衣女子微微动容,拽住蓝衣总管的手,松了松,她到底还存着几分希翼,善念存留心底,可她身侧的老妈子听不下去了,那老妈子扯着大嗓门,震耳欲聋,“我女儿离开世子府先是她不对,可她毕竟年纪轻,自然怕当寡妇,哪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愿意在十七芳华打算孤独一生,这对我女儿忒残忍了。如今,世子平安无恙地回来了,我女儿愿在世子身边尽心伺候着,于府里不过是多了一张嘴吃饭,又分不了他多少东西,这点卑微执念有何不可?偏偏你这爱嚼舌根的烂人,阻住我女儿的路,摆出半个主人的架势,你想气死老娘么?”
“老妈妈,你这话说得欠公道。”
那老妈子并不知她是谁,但瞧她眉目入画,气度高雅,颇有大家闺秀风范,不禁在气势上输了半分,嗫嗫嚅嚅道:“有何不妥?”
说话者正是胡蕴蓉,她虽不是名门闺秀,却是雅妓中的上上者,谈吐风雅自成一脉。许是温温柔柔地胡蕴蓉架住了彪悍妇人,她轻启樱唇,简洁说着,“你女儿自愿离开世子府,出去容易,回来却非易事,世子府好歹也是皇家的一支宗室,没有人能随随便便地亵渎世子府的尊严。”
老妈子低首莫思片刻,心知自己来此胡闹,不过是为女儿留个一席之地,怎奈当初做得太绝,断了这条后路,现下吃回头草,多少有些不道德,但事已至此,来时的一腔热血,眼看要付之东流,心中着实不甘,她重新鼓气,“你是谁?能为世子做主么?老娘要一个能做主的人出来说话,其余闲人莫来挡道。”
胡蕴蓉唇边牵出一抹笑意,笑得老妈子忽觉冬寒,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胡蕴蓉望住老妈子,淡淡道:“有些东西不是强求就能得来的,有时欠缺的是缘分,你女儿入世子府,是同世子有缘,出了世子府,便是有缘无分了。”
胡蕴蓉剖析得入理,奈何面对的是厚脸皮的老妈子,轻轻刮一阵风,是吹不红她的脸皮,那老妈子怒目而视,将一腔怨气引到胡蕴蓉身上,“夫人是耳聋了么,老娘要的是能做主的人,不是扇耳边风的人,老娘平生最痛恨的就是多管闲事之人。”
胡蕴蓉涵养极好,老妈子说到了这份儿上,她还是一贯作风,面不改色,毫无怒意,柔声道:“偏偏我这个多管闲事之人,是世子府管事之人。”
“你是……”老妈子呢喃了半天,下半句话在肚里直打转。
倒是一旁看得心焦的女儿提醒她,“娘,她就是胡蕴蓉,世子养在外头的烟花女子。”
那老妈子一听这话,面色一变,顿时没有好脸色给胡蕴蓉,嫌弃道:“你充其量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妓女,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同老娘说道。”
胡蕴蓉依然淡定,似乎对老妈子的毒话早有了防备,她沉声道:“我自知出身令人不齿,但我自问未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亦未曾做个薄凉之人,弃了世子的恩情。我是世子的侍妾,名虽未入宗籍,可世子并不因此而冷落了我,我同世子两心相悦,自然缘深情深,世子待我也是大不同。你女儿出府的尚早,恐怕还不知我已是掌权之人。”
“什么?胡蕴蓉你真将那大小姐挤下女主人的位置了。”紫衣女子大声惊呼,不敢置信。
“我若做出此事,世子府还容得下我们母子么?世子还会对我敬爱有加么?”胡蕴蓉敛眉反问。
“管她是谁,今日世子府不给个服人的说法,老娘誓不罢休。”说完,那老妈子便卷起了袖子,和她女儿一对眼,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世子府,一只脚刚踏入世子府的大门,一只脚还悬在半空,后知后觉地缩回了脚,退出了世子府。
底下围观的众人好奇地想知道,发生了何事,竟迫得凶悍老妈子退避三舍,如遇虎狼。南宫烨此时越发好奇了,他倒想瞧瞧世子会如何处理这一大串的麻烦,有女人,有纷争,有财帛,贪欲现,她们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架势,委实灰飞了。
第63章 花颜
就在这千钧一刻,大家不约而同地欲探个究竟,屏息静听,突兀地轱辘声显得格外清晰,声源处孟嫣然推着轮椅而出,端坐轮椅上的世子痴痴笑着,极其幼稚地将食指含进嘴里,南宫烨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孟嫣然已笑盈盈地半蹲着身子,亲昵地咬着世子的耳朵,两人亲密地说着悄悄话,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老妈子半天才回神,拉了拉女儿的袖子,低声道:“你确定坐在轮椅上的就是世子?”
原来当年老妈子贫穷时,心一横将自己的黄花大闺女卖给了城里一个副将为女,不料,半年后,那副将莫名其妙地死了,家中里普遍认为是灾星过门,凌厉目光恨不得刺穿她女儿,即使不是她之故,但副将家中人信术士之言,将祸胎的大名安在了她女儿头上,每日瞧着她仿若凌迟,千等万等等了三个月,终于如愿以偿,寻了个理由将她赶出府门。
自此,她女儿飘零在外,靠卖唱为生,直到遇到世子,她凄惨的命运被改写,亲娘不久后找上门,母女相认,抱头痛哭,自有一番温存言语。世事难料,世子离世消息传遍皇城,为娘地接出女儿回到了寒舍,最近风闻世子未死,她们抱着侥幸的心理日日蹲在世子府对面的茶楼里打探消息。
当娘的未见过世子也是意料中的事,她们在世子府门前闹了半天,就是为这女儿争个半生富贵,好受用一生,孰料,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世子已残废,而且脸上存了几分痴傻,年纪都回了十来年,老妈子匪夷所思,紫衣女子笃定,“娘,他确实是世子。”
“哦,原来世子长这个模样,痴痴呆呆的,女儿你受得住?”老妈子惊疑地看向紫衣女子,老眼闪着幽光,心里打着糊涂算盘。
“女儿以前见着他是不是这般,可能是被海寇伤了神智,才会看人不清。”紫衣女子沉吟半晌,得出这么一个啼笑皆非的结果。
老妈子将信将疑,质问孟嫣然,“世子妃不是在诓我们吧,拿个装傻的世子出来现眼。”
孟嫣然压着心头怒气,要是她们在府中如此放肆,早就动用私刑了,还轮得到她们生龙活虎地挑衅世子,孟嫣然历尽世事后,脸上堆起沧桑笑容,语声渐冷,“老人家,世子王侯之尊,需要装疯卖傻唬弄世人?你的话,莫不是在蔑视宗族之威吧。”孟嫣然抬出皇族镇压无知老妈子,果然效果奇佳。
“灵台一片清明,咦,我走错地方了,这不是文殊菩萨庙,梦游了,梦游了。”话未说完,便抓起女儿的手,逃之夭夭。
清风院,世子休憩之所。
孟嫣然推着世子来到长满修竹的庭院里,竹林前是一片池塘,池塘中点缀着几片荷叶,池塘边有假山,奇石。
世子坐在石桌前,桌案上摆着玉石棋子,南宫烨坐在他对面,神色凝重,眉头紧锁,像埋了一桩大事,今日忽然被揭发出来,沉痛得让人痛不欲生。
世子南宫懿倒比南宫烨冷静多了,他淡淡笑着,“怕我伤心,不问我的腿怎么了?”
南宫烨怔了怔,有点儿不信这残酷的真相,试问:“你的腿不是装来吓我的?方才见你那扮相倒有几分真,亏得这份真意,赶走了那对母女。”
“我这一生都无法再用脚走路,我已是半身不遂之身。”南宫懿笑得风卷云舒,似乎在说着今日厨房炒出了哪两样小菜,哪样好吃,哪样难吃得难以下咽,肯定是孟嫣然做的。
南宫烨咬咬牙,脸上凄苦之色更甚,但忽觉不妥,立即收敛,故作镇静,“你是如何逃出魔窟的,我倒很想知道。”
“如今你也会说些干瘪瘪的话了,可见时事造人,每个人命数不同,变数也不尽相同。”今日反似南宫懿来宽慰受伤的南宫烨,而不是四肢健全的南宫烨来开导南宫懿,南宫烨讪讪笑道,“我偶尔也会抽风,说些该扇嘴巴子的狠话。”
南宫懿长叹一声,仰望着无尽的苍茫天空,空中几只飞鹰掠过,惊起树端小鸟扑棱棱地上窜下跳,嘎地一声,那些小鸟落荒而逃。他柔肠千回百转,心念化作绕指柔,“长这么好看的脸,留下指痕多暴殄天物。”
南宫烨霍然抬首,望住庄严宝相的南宫懿,沉声道:“世子莫不是被重生君子逼成了断袖,才会对同类惺惺相惜。”
南宫懿正给自己倒茶的手一抽,茶水洒出,弄湿了他的衣袍,他瞧着“肇事者”,狠狠剜了一眼,道:“我被重生君子所困,你该及时搬来天兵天将,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你救护不力,反倒疑我被重生君子强占了,晋王所思,俗人我不能理解。”
“这么说,你一直眼巴巴地等我来救你?”南宫烨接过南宫懿手中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呷了一口,悠然道,“衣袍湿了,换一件。”
南宫懿低首望着湿了一小片的袍子,从前他将自己和衣泡在温泉中,也不在乎,虽这么做了,多少欠风雅,但如今身子骨不像昔日那般强健,弱了许多,可也不至于动不动就换衣,南宫懿勉强牵出一抹辛酸笑意,“不过湿了一点,何足挂齿。你不是好奇我是怎样逃出魔窟的么?这个事,说起来话长。”
那时,他受困于敌,坚持不住重生君子精良死士地搏杀,很狼狈地昏死过去。他醒来时,已是三日后,残阳如血,一室静寂,他从敞开的窗子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杏子林,和杏子林前的秋千架,屋后瀑布冲击巨石的滔天巨响,震耳欲聋,他知自己入了一位隐者的居处,心里这么一想,七上八下的心也跟着踏实了,他环视四周,唯见一桌一凳,除此之外别无其他,他想,这隐士住的地方着实简陋,有朝一日他出去后,定好好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这么一回想,不由得笑了,再次看向窗外时,几只鸭子悠闲地漫步,吃食,几只小鸡过来凑热闹,同鸭子兄弟打打闹闹,一时占尽田园风光。
第64章 花颜
他忽觉自己昏死过去并不是件丢脸的事,一切都朝着美好方向发展,假如有可能的话,希望发生一些戏本子上的佳事。比如,一个落魄书生不幸被歹徒刺伤,徒行千步,在历尽万险时,一方田园小天地印入眼帘,他如戏本子上所写的,晕倒在茅屋门前,咣当一声,木门开了一条缝,白衣身影亭亭立在门后,过了几日,他苏醒了,见到了救命恩人,清秀可人的佳人,于是,涌泉之恩,以身相许,两人白头偕老,坐看日出,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让人流连忘返,但这毕竟是戏本子上的故事情节,和现实有些脱离。
当他强撑开眼时,最不想见到的人便是眼前带着银色面具的重生君子,一张面具遮盖了大半个脸,好似自己天生丑得吓人,出于无奈乖乖地带上面具遮丑,算他有自知之明,若没有戴面具,说不定他早撕下了重生君子的面皮。
这到底有些不自量力,自个儿还昏昏沉沉的,偏偏和养精蓄锐之人斗气,他扑过去的身边在半空中,忽如断了线的风筝,跌落在地,此时,他狼狈极了,最不想在重生君子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丑,偏偏他还是丢脸丢到家了,他自觉颜面尽失,干脆躺在地上装死,好吧,就让自己这么死去,强如抬眼看重生君子似笑非笑的眼睛。
天不遂人愿,“一个大男人,怎么比黄花大闺女还要脆弱,一跤跌在地上便死了,他不会是中毒太深了?”清脆的女声着实好听,犹如莺转啼鸣,春色诱人,绿柳成荫。
“放心,他死不了,只是脸皮太薄,风吹吹便倒。”重生君子调笑他,他气得不轻,直接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