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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遍一遍地回想着大哥对她说的话,一遍又一遍地谴责自己不该想那些。可是,上官槿始终做着徒劳无益的无用功,她越是想要忘记它们,它们却越是拼命地挤进她的脑海,折磨着她,誓不罢休的气势搞得她心烦意乱。
笑话。上官槿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笑话,或是她做了一个噩梦,明日醒来,一切如旧,承珠恭谨说道上官兰并未来过。上官槿自欺欺人地以为大家会相安无事地走完这一生,即使不能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但也不会踏着鲜血走向权利之巅。
一室静寂,上官槿呆愣的模样吓坏了几个年长的宫人,一个新来的大概只有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宫女,不知就里,打破了这尴尬的一刻。
碎裂的瓷器声在寝殿里异常尖锐、刺耳,片刻前还当摆设用的瓷瓶被小宫女撞得粉身碎骨,新来的小宫女吓坏了,跌跌撞撞地冲到上官槿面前跪下求饶。
天真稚气的样子像极了当年无知的她,上官槿从小宫女的眸子中看到了两个阴郁的自己,正疑惑不解地盯着黑眼珠。
小宫女见上官槿岿然不动,似听非听地听着自己辩解,她更摸不着方向,慌得不知所措,睁着一双老鼠般的细眼凝视上官槿丝袍上的繁复花样,大朵的牡丹花富贵堂皇,她从艳丽花色中游移到杏黄云纹织金袖口露出的素白玉手,玉手上戴了一枚金色指环,中间镶着一粒大大的黑石,闪着幽光。从黑石上掠到上官槿目光如水的眸子上,谁都猜不出这位君后的心思。
上官槿一丝不苟地坐在那里,小宫女默默跪在地上,其他宫人屏息静气,深知上官槿的脾气不像李夫人那般好说话,谁都没有出声提醒上官槿晚膳已过了。
绯色宫纱灯在风中晃荡着,庭院里几声虫鸣惊心动魄,孤夜里的星芒从敞开的殿门隐约可见。
上官槿从酸楚中回过神来,她显然没发觉天也这般黑了,更不知眼前为何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宫人,她瞪着那小宫女,问了一声,“你跪在那里做什么?”
小宫女惊讶得合不拢嘴,满地狼藉,瓷器的碎裂声,君后竟浑然不知,幸亏小宫女受过严格训练,一瞬间端正姿态,俯首道:“奴婢不小心打破了君后的瓷瓶。”小宫女说到后面几乎变成了呜呜咽咽的哭泣声,话不成调。
上官槿扫了一眼乱七八糟的碎片,奇怪它们怎么还会躺在寝殿里,话语里不带一丝温度,“是你打破的。”
小宫女不敢直视上官槿的目光,一个劲儿地点头。上官槿长叹一声,眼角余光扫视一圈侍立在旁的宫人,冷冷道:“你们退下。”她又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小宫女,略带责备地说道,“你留下。”
宫人得令后鱼贯而出,吓得小宫女大气不敢出一声,却不像方才那般害怕她了,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逗乐了上官槿。
上官槿强忍着自己不要大笑出声,她的笑不着痕迹的转变为嘴角微微上扬,吐气如兰:“你多大了?”
“十五。”小宫女不卑不亢道。
“今日是你第一次当值么?”上官槿淡淡问道,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揉着发麻僵硬的右手,这种感觉真要命,她倒吸一口冷气,秀眉痛苦的弯成波浪。
“奴婢来了有三四天。”小宫女声如蚊蚋。
上官槿抬眸细看她,弯弯的柳叶眉,一条缝似的小眼睛,她的鼻子像雕刻在白玉石上一般,突兀地映入眼帘,丰满的红唇着实有肉感,虽不是秀丽女子,但自有一股灵气从她身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那你对小厨房熟悉不?”上官槿话锋一转,小宫女愣了一下,随即小声回禀道,“奴婢因善于厨艺被承珠姑姑破格提拔到明光殿当值。”
上官槿粲然一笑,道:“承珠倒有心。”她忽然朝小宫女挤挤眉毛,不温不火地说,“你去把碎片收拾一下,回来的时候,稍带几壶酒来,记得要做得点水不漏。”
小宫女迎着上官槿深不可测的目光,琢磨着君后定然玩心忽起,偷偷地背着宫人喝几口小酒,既然得君后这般信任,她自然不能辱没君后看人眼光。
小宫女轻手轻脚地收拾支离破碎的瓷片,谨慎地退出宫殿,急急朝小厨房方向跑去,一路避开那些迎面而来的宫人。
半晌,明光殿响起窸窣的脚步声,以手支颐的上官槿抬眸,眸光在半空中与小宫女兴奋的目光相撞。
上官槿对小宫女微微一笑,小宫女颇有点受宠若惊,打开沉甸甸的食盒,第一格规规矩矩地摆着四样素食和一碟水晶饺子,第二格就是上官槿期待已久的美酒。
昔日有承珠在侧,她总不能如愿以偿,承珠要是看到她喝酒,定气得抓狂,不由分说地劈手躲过她的酒壶,这就是有一个年龄比你大,又看着你从襁褓婴儿长大到如花姑娘的坏处。
话说回来,承珠自大哥上官兰走后,便消失在回廊处,上官槿估摸着承珠办事去了,鞭长莫及,正好她可以痛痛快快地喝酒解忧愁,要不然将那么多的秘密和阴谋憋在心中,会把她逼疯的。她需要的是释放积郁在心底的恐慌和对家族的担忧,大哥来宫里就是为了要达到这样的效果,无疑,大哥完成得非常出色,她今晚非得以酒消愁。
上官槿挥手屏退了小宫女,小宫女退出去时,细心地阖上明光殿的大门,守在殿门外。
第105章 长公主
滚落在地上的酒瓶足以说明上官槿喝了多少酒,而上官槿似乎喝上瘾了,喝得更加起劲,手舞足蹈,耍了一阵酒疯后,一骨碌地跌坐在椅子上,咕咚一声下巴磕到桌沿,微微红肿,隐隐地疼痛像是别人的,她醉得不醒人事,眼前一团迷雾慢慢散开。
上官槿看到了金色的大殿,身着水蓝色鸾纹云锦及地长裙的她,兴高采烈地端着水晶碟子,水晶碟上放着她亲手做的桃花酥,林公公有意透露李尧爱吃桃花酥,更喜欢在十里桃林弹奏古琴曲。
她窃喜自己花了半日功夫便学会了制作桃花酥,一想到李尧会赞赏似的朝她微笑,上官槿情不自禁地认为这么做是值得的。
守在金色大殿的侍卫看到直奔而来的她,知趣地放行,虽然不情愿地皱起双眉,上官槿趁着这当儿急步流星地踏进金色大殿。
朗朗读书声,清脆悦耳,熟悉的声音阵阵入耳,上官槿眼角余光扫向声源处,坐在李尧膝上的长公主蹙着眉头,似乎心情不大好,李尧耐心十足地念书给长公主听,长公主瞪着埋首书背后的李尧,稚嫩的语声,怒嗔着,“我不要听父君念书,好枯燥乏味。”
李尧并没有注意到殿中多了一人,眼亮的长公主挑衅地看了一眼上官槿,不置一词。她的小手扯着李尧的衣袍,撒娇道:“贞儿还不会写字呢!贞儿想写字,母妃说父君的书法冠绝天下。”
一张小嘴甜的李尧喜上眉梢,李尧搁下书籍,缓缓起身,执笔沾墨,在宣纸上一遍遍的书写着李贞,手把手地教李贞写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贞打翻了端砚,浓黑的墨汁瞬间濡湿了未书写的宣纸,李尧急忙抱起李贞,避开她被打翻的墨汁弄脏自己,李尧匆匆唤宫人清理,抬首时发现了僵立在殿中央的上官槿。
上官槿不自然地微微一笑,款步走向李尧和长公主,温雅地朝李尧行礼,李尧虚扶一把,两人携手步向照耀在日光下的坐榻。
长公主机灵地盯着上官槿手上的桃花酥,笑得一脸灿烂,李尧欣慰地摸了摸长公主的额发,温言说道:“阿槿,这是你做的?听林福说你在小厨房鼓捣了半天,做出来的东西倒是秀色可餐。”
上官槿笑逐颜开,将水晶碟子搁在圆桌上,长公主伸手就抓过一块桃花酥往嘴里塞,因吃得太急,一时被呛住了,粉嫩小脸咳得满脸通红,宫人忙端茶送水,李尧拍着长公主的后背,叮嘱她切不可狼吞虎咽地吃下去。
须臾间,宫人已沏好三杯茶,李尧喂长公主喝了一杯,父女的天伦之乐刺痛了上官槿的思家不得归的忧愁,她缓缓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适才不曾觉得口渴,才一口下肚,忽觉怎么都喝不够,她一个劲儿地喝茶。
尖叫声充斥双耳,上官槿扬眉,李尧抱歉地笑了,长公主抡着圆圆的臂膊,口口声声地对父君辩解自己不是故意弄翻茶水的,上官槿冷冷地扫视被茶水泼湿的桃花酥,心中隐忍的怒气填塞在胸口。
上官槿醉眼迷糊之际,又望见了大哥上官兰阴郁的双眸,深不见底的眸子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上官兰虎视眈眈地瞧着神志不清的她,责怪道:“小妹,你不该忘记大哥的嘱托的,我们已经走上了不归路,你作为家中的幼女,难道不该为父亲出了一份微薄之力么?”
上官槿睁大眼睛,发现不止一双眼睛在怒视她,还有死去的二哥上官陵对她也有不满,讥讽地嘲笑她,她突然发现那些藏在阴影里,发着绿光的都是恨毒了的眸子,她后怕地拔腿就跑。上官槿跑到荒郊野外,跑到广漠草场上,跑着跑着,她摔倒了,又站起来,一直往前跑,奇怪的是,她怎么跑,都逃不出这片草场,明明看到到了路的尽头,偏偏又有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在等着她。上官槿吃力地蹲下身子,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拼命不让那些可怕的声音钻进她的双耳。
可是,她越是阻止这可怕的现象,那些东西钻得越起劲,零零碎碎地听到了困兽般的怒吼声,他们在做垂死挣扎,一不小心离万劫不复不远了。
上官兰一把拽起她,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空寂的草场上格外单薄。上官兰用力过猛,上官槿完全没有防备,踉跄着跌倒在地。
头顶上响起上官兰幽冷的语声,“三月,供职吏部的堂叔被革职查办,理由利用职权私放死囚。四月,手握兵权的叔父被人参了一本,西部十万兵力暂由李氏外戚掌管。五月,素有‘小霸王’之称的表弟被人指控朗朗乾坤下,杀死无辜平民十二人,拒不认罪,其罪行令人发指。六月初,侯爷……”
“够了。”再也受不了上官兰翻箱倒柜般述说亲族被下狱问罪,抑或剥夺政权的惨状,上官槿哭着大喊,她无力地哭着,不想听大哥残忍地说着鲜血淋漓的事实。是啊,上官氏太接近皇权了,月圆才会有月缺,李尧是不会眼看着上官氏一支独大的。
上官氏被李尧一步步地赶下权利巅峰,支持他的李氏外戚逐渐向中央政权靠拢。上官氏一旦垮台,后果不堪设想。不用说父亲和哥哥会遭到怎样的待遇,一波三级,她也难于自保其身,更不用说素来追随上官氏的朝臣兵将。
上官槿宁愿哭泣,也不愿面对这可悲的境况,她深陷在泥沼中不能自拔。上官兰向她伸出一只手,递给她一个白色瓷瓶,小小的瓷瓶压过烫手山芋。
她泪眼婆娑地望住昔日心地良善的大哥,不曾想时势竟会扭曲了大哥的人格品性,一切辛酸悲苦在漫长时光中,不过是无声的抗议叙说,所有的不甘不屑在时光面前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时光真的改变了两袖清风的大哥,她从未想过那么恶毒的字眼竟是从她深爱的大哥嘴里吐出的,也许这只是一场梦,在这场梦里她是唯一一个不想醒的。
第106章 长公主
忽觉有人抱起自己,轻手轻脚地将自己放在床榻上,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萦绕在耳际,一个重物压到身上,她本能地想推开,可是,他似乎早有预防,她伸出手时那人便将她的双手箍住在头顶上,死死地按在锦榻上。
柔软的,冰冰的东西覆在薄唇上,她呼出的气息炽热而滚烫,唇上冰冷的感觉让她贪婪地吸吮着,两人互相搂抱着,深深地来了一个长吻。上官槿沉溺在欢乐谷中,李尧缠绵的吻使她昏了头,赶走了心中的阴霾和压抑。她被吻得昏天暗地,好不容易喘口气,胸口因激动而猛烈地起伏着,李尧似乎不打算就此罢休,再次俯首,霸道地折腾着娇艳的樱唇,紧咬的齿贝松了口,李尧的舌头趁机滑了进去,和上官槿的缠在一块儿,理智被堙没在欲念中……
呼之欲出的情欲尝到了血腥味,抵死缠绵的上官槿猛然醒了,她猛地推开压在身上的李尧,李尧不慎防备地跌跪在地上,恼怒地盯着她。
上官槿坐起身子,目瞪口呆,她显然被自己幻象中的情景吓坏了,可黑暗遮住了她脸上的惊惶和恐惧。李尧没有看清她脸上流露的害怕,纯粹地认为她是忽然酒醒了,或是梦到自己被狼咬了一口,在他映象中,上官槿似乎被狼的故事吓大的,以至于入了宫做噩梦,每次都是自己在深山老林中疯狂地逃窜,而身后尾随着一只凶残的恶狼,随时都要扑到她。
李尧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慢慢靠近呆愣的上官槿,等他一靠近上官槿,上官槿唬得往后一跳,似乎他是猛虎野兽。
李尧苦涩地笑了笑,朝上官槿伸出手,温柔地说道:“来。”
上官槿盯着李尧伸出的那只手,愣了半晌,动也不动。李尧沉不住气了,他冷声道:“你就这么怕我?”
上官槿点了点头,没有动,片刻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事,慌乱地摇摇头,连忙否认,李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