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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琛愤愤不平,脸变得铁青,双手握拳,青筋暴露,默不作声的慕容靖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泛白的指关节,知他心里早已怒不可歇,面上却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暴怒失态。沉寂在心中多年的怨气因突兀的惊雷瞬间爆发,屋外雷声滚滚,大雨倾盆而至,卫琛却已失去理智,歇斯底里的咆哮着,“钱氏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到如今连我的妻儿都不肯放过,我的大儿子才三岁,却莫名其妙的在监牢里夭折,而我身边的女人被她活捉后,无一例外地成为她手中的筹码,待价而沽。我若不举步维艰,她的苦心岂不白费了。”
“阿琛,我们一定会救出你的妻儿,钱氏做事太过狠绝,你一出事,她就迫不急待地对你的妻儿痛下杀手,那些臣工看着难道不心冷?没有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感觉?如今钱氏当道,卫氏家族难道甘于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我想朝中的大臣虽不敢明着跟她来事,暗里他们说不定早有了异心,我们只要下对了鱼饵,还怕鱼儿不上钩。”卫熙载抽丝剥茧,鞭辟入里的分析钱太后近来的寒心之举,钱氏的根基未稳,却敢明目张胆地打压依附于卫氏的贵族,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谁能甘心任人砍呢!
人一旦被逼到了绝路,不是心灰意冷地去死,便是卧薪尝胆,抑或是破釜沉舟做最后的反击。
“钱氏每次在我身上划下一刀,便是更快地走向灭亡。”卫琛扬起一丝微笑,笑意不达眼底,看人都带了三分冷意,“朝中的盘根错节她还没理清,就愚蠢地想连根拔起,也不怕一时不慎闪了腰。”
“现在卫国是钱氏的天下,可放眼钱氏家族,我还真没发现有谁能握住至高权力,钱太后虽聪慧过人,但她对朝政之事远不如先皇来得敏锐,处理政务也不像先皇处理的游刃有余,这样的皇位,想必她握在手里也烫手,坐上去更是如坐针毡,彻夜难眠。”卫熙载说得小心翼翼,不时地偷看几眼卫琛的神情,担心自己的肺腑之言处了他的禁忌,卫琛最痛恨的无非是钱氏抢走了卫氏的江山,而他作为卫氏家族唯一的皇太子,怎能不痛心疾首,恨不得一刀结果了那罪孽深重的钱太后。
“真是可笑,好好的万里江山,却被一个老妖婆玩弄于鼓掌,身为卫氏儿郎,惭愧之极。父皇在天有灵,也会怪我的无能吧!”卫琛起身踱步走至门槛处,遥望着那微弱的星光和半隐在乌云里的明月。
“卫琛,自怜自哀可真不像我认识的飞扬跋扈的卫太子。试问,在卫国还有谁能跟钱太后对抗,跟她争一争呢!你是我的兄弟,我希望过了今晚,你的哀伤不过夜,明日我见到的是一个生机勃勃,神采飞扬的一国储君。”卫熙载施施然地走到他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地说道,“若连你也消沉,我们又该如何?”
卫熙载心里亮得跟明镜似的,在卫国能力挽狂澜的也只有你了。卫熙载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卫琛身上,他清楚地知晓卫琛的野心和对钱太后深入骨髓的恨意,凭着卫琛的执念他定会义无反顾地跟钱氏斗到底。
“你瞧着我像伤心之人?”
“不像?”卫熙载言不由衷地应道。
是啊,他一个人亡命之人,身后又有一批依附他的忠心之人,面对着他们满怀期望的眸子,他的伤心值几何?恐怕他连伤心的权利都没有,他不能容忍自己一蹶不振,跌落万丈深渊的代价他卫琛承受不起。
“我自己也觉得荒唐可笑,无时无刻不想着钱太后,吃饭想她,走路想她,睡觉也想她,钱太后还真是无孔不入,那样恶毒的一个女人却打乱了我的生活,她的笑颜就像长在我心尖上的毒刺,可怕地是刺一下并不会死,而是每次都刺中了要害,慢慢地寸寸凌迟你的心头肉。”卫琛迷茫地望住雨帘,声音缥缈地似从虚空的山谷传出的回音。
“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魅力。”卫熙载打趣道。
卫琛忽然转过身子,触不及防下,撞疼了卫熙载的下巴,卫熙载嘶地一声,脸皱成了一团,揉着痛处,不解卫琛的反常之举。
只见卫琛叹息一声,抓起桌案上的茶盏往地上用力一掼,碎瓷声在屏息静气的内室格外响亮,他冷冷地说道:“好你个钱氏,连李公公也遭了毒手,我卫琛跟你势不两立。”
静默,死寂的静默,衬得屋外的大雨愈发清冷幽寂。
“太子,请您赶紧拿主意,我们不能再任由钱太后动刀子了。”卫熙载诚惶诚恐地说道。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她步步紧逼,我们一忍再忍,何须忍呢!还不如跟她拼了,钱太后有整个钱氏家族在背后支撑,更有那些奴颜媚骨之人阿谀奉承,可我们虽然在卫国失势,但南朝晋王爷已答应出手相助,帮太子洗刷冤屈,太子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身正不怕影子斜,太子只要振臂一呼,我想勇者和智者终能分出善恶是非。”慕容靖缓缓地说道。
卫琛长叹一声,堪堪跌落到椅子上,颇为痛心地说道:“李公公一走,危机四伏,钱太后必定察觉了其他人,熙载你赶紧飞鸽传书给他们,命令他们不可行差踏错,凡事以小心为上。”
“臣明白,那太子我们留在兵部的人是不是也要撤离?”
“兵部?容我想想。”
卫琛和卫熙载关上门秘密细谈,晕黄的烛光照在人脸上,增添了几分凝重和祥和,慕容靖替他们斟茶倒水,一切如常。
回廊处一个黑衣不动声色的消失在暗夜里,一如他来时毫无声息,似乎是暗夜里的魅影,来无影去无踪,神神秘秘的。卫琛小声地讲了一会儿,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紧闭的朱门,嘴角扬起一抹坏坏的微笑。
第201章 芷兰公主
卫国皇宫。
幽寒森冷的长宁宫,十二盏铜灯台上泛着晕黄的烛光,厚厚的帷幔挡住了徐徐燃烧的热光,一人侧着身子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从厚重的帷幔处透露进来的烛光照在这人身上没有丝毫暖意,反而透出一丝冷入骨髓的寒气,她似乎是长久居住在冰天雪地的原住民,习惯了雪地里的严寒,身上自然而然地带了一股冰寒之气,跟温暖如春的南方格格不入。
她的眸子微眯着,似一道冷厉的闪电劈开沉沉的夜幕,那一闪而过的雷霆之势,震得人头皮发麻,侍立在侧的宫人吓得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一声,脚步声轻的几不可闻,走路时带起的衣袂声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近了,早有宫人打起珠帘,一位行色匆匆的太医悄声而入,他中规中矩的向斜倚在贵妃榻上的钱太后行礼问安,钱太后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他俊美的脸颊上,她轻轻一笑,笑意却不达眸底。
钱太后挥了挥手,替她揉肩捶背的宫人立马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的立在她身后,另一名宫人急忙奉茶,钱太后接过浅啜一口,便搁下茶盏,放回那名宫人手中,那宫人脚步轻轻地退下。
“秦太医可知哀家为何深夜召你来此?”钱太后缓缓地道。
秦歆垂首,淡淡地应道:“太后娘娘深夜传召微臣,微臣实不知是为了何事?”他深知钱太后诡计多端,眼光锐利,稍一说错话,便不能再取信于她老人家,故此敌不动我不动,钱太后说一句。他打一个漂亮的太极。
晕黄的烛光照在他白皙的脖颈处,优美的弧度衬出一个美丽的剪影,精致的下颌在温暖的烛光中。平添了几分温柔。
钱太后细细打量貌似毕恭毕敬的秦歆,越是不显山露水之人。他藏得越深。秦歆被她犀利的眸光盯得不自在,手心里微微渗出冷汗,笼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或许是沉默太久了,静寂得可怕。
钱太后大笑一声,翻身坐起,秦歆偷偷地瞧了她一眼。狭长凤眸露着精光,眉眼斜飞入鬓,丰润的肌肤上有一道道岁月留下的刻痕,深浅不一。那样细长,却那样真切,尊贵如她,也逃不过岁月的无情,鬓边的几缕白发镌刻了些许沧桑。她笑起来时,嘴角的笑纹更深了,似画师无意中勾下的一笔丹青,生生的在一张秀丽的画像中留下一点小瑕疵,只这一笔。便可见所有人在岁月面前都是公平的。她闲闲地说道:“罢了,既然秦太医不知是何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了。哀家近日有些头疼,你替哀家诊治诊治。”
说罢,钱太后重新躺回到贵妃榻上,手脚伶俐的宫人端来一张杌子,秦歆掀起衣袍潇洒落座,优雅的坐姿,俊美的容颜,儒雅的气质,引得身侧的几名小宫女芳心大乱,时不时地偷瞄一眼专心致志的秦歆。
片刻后,秦歆微微皱了下眉头,不动声色地说道:“太后娘娘您是忧思过度,长久以来夜里难眠,又加上太后娘娘早年时未注意调养休息,错过了最佳的时机,此症已入木三分,恐怕难以治愈。”
“都说秦太医是不世出之神医,哀家的老毛病怎么到了秦太医嘴里就成了不治之症了?”钱太后冷冷地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将死之人,她长袖一挥,凌厉的凤眸似一把锋利的刀刃,直直地砍向温雅潇洒的秦歆,她怒声道,“哼,哀家今夜便摘了你这顶欺世盗名的神医之名。”
寝殿内的温度突然骤冷,谁都看得出钱太后有心治罪秦歆,而温文尔雅的秦歆命悬一线,秦歆变了脸色,扑通一声跪地,身子骨挺得笔直,他慢慢地道:“太后娘娘若是真觉得秦音欺世盗名,秦音不敢认下这一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钱太后是铁了心要收拾他,但看钱太后的神色似乎不想将他逼入死角,不过是想要杀杀他的气焰,让他认清谁才是卫国真正的掌权者。
“好一个狂妄的秦音,连哀家的话都敢嗤之以鼻,你是说哀家有眼无珠,是非不分了?”钱太后疾言厉色道,面上虽严厉之极,心下却对秦歆对了几分赏识,犀利的眸光柔和了许多,暗暗说道,如此铁骨铮铮的男儿,也难怪芷兰那丫头死心塌地的喜欢他。
“秦音不敢,只是我师出名门,又行医多年,即使不是妙手回春的名医,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庸医杀人。太后娘娘可以质疑秦音的品性,但不能随意否定秦音的医术。家师是心高气傲之人,断不能受此大辱。”秦歆斩钉截铁地说道。
话音落地,寝殿外响起吵吵嚷嚷的声响,秦歆顺着钱太后的目光,只见一名秀美的紫衣宫装少女风风火火地冲进寝殿,不等宫人卷起珠帘,她自个儿已大力甩开珠光宝气的珠帘,她气喘吁吁地望住心下了然的钱太后,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秦歆,顿感不妙。
她二话不说,跪在秦歆身侧,对着端庄肃穆的钱太后,猛磕三个响头,钱太后强忍着笑意,看她不明就里的磕完头,默不作声。
钱太后沉默,性子急躁的芷兰公主急得不得了,她不明就里的哀求钱太后,爬过去抱着钱太后的大腿,撒娇道:“太后姑姑,是芷兰不该对秦太医死缠烂打,整日黏着他不放,弄得整个太医院鸡飞狗跳,谣言四起,给太后姑姑添麻烦。”
“这会儿知道跑到哀家这里认错,早些时候去哪里了?”钱太后板起脸来训斥芷兰公主,面色相当的难看。
芷兰公主心里打了个突,往日里最宠爱自己的姑姑从未对自己横加苛责,只要自己做的不是太过分,姑姑总是对自己有求必应,记得自己刚入宫那会儿,姑姑亲自来接她入住椒房殿的偏殿,对她的起居饮食无一不细细过问,生怕她在这偌大的深宫中吃了哑巴亏。因她年幼,父母早亡,故姑姑接她入宫教养,姑姑对她的好,她深深感激,就连那些宫人在私下里都说姑姑待她如亲生女儿,太子妃来宫中向姑姑请安问候,姑姑总是不冷不热地敷衍太子妃,而对自己总是和严蕊色,从未责骂过她,即使犯了错,只要自己认错态度诚恳,姑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过了。
今夜姑姑的脸色黑的比夜幕还要黑上几分,无端的令人感到几分冷意,她打了个寒颤,瑟瑟缩缩地说道:“姑姑,您别为难秦太医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姑姑觉得芷兰给您丢了脸,姑姑想怎样处理芷兰都可以。我常听宫人夸姑姑深明大义,是明事理之人,姑姑定不会因芷兰的鲁莽之举而迁就他人,姑姑赏罚分明,芷兰既然做错了,甘愿受罚,绝不让姑姑难做人。”
“怎么听着听着像是在心疼秦太医,又听着听着是为了哀家的名节考虑,你认错的样子就是把哀家跟秦太医都绕晕了,才说出你的真实目的。”钱太后乐呵呵道。
“此事真的不关秦太医,是我太大胆了,才会生出跟秦太医私奔的想法。”芷兰公主一本正经地说道。
秦歆哀叹一声,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芷兰公主是越说越黑,而他是越陷越深,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秦太医,芷兰公主为了你,可是连女儿家的名节都弃之不顾,你当真愿意看芷兰公主为你受罚?”钱太后对秦歆悠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