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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天地一笑说道:“哈哈哈,我现在当然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倒越来越觉得郭书记好玩了!小赵啊,如果你今天不来跟我跳着脚闹,我还真是不一定让你顺顺当当的接管这一摊子活呢,但是现在你一闹,我倒觉得你应该接了!”
“不行!坚决不行!我可不是矫情啊刘县长,我赵慎三说不接就不接,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回云都去开病假条,明天开始请长假去北京看病去!”
赵慎三斩钉截铁的说道。
刘天地意味深长的看着赵慎三,那眼神可绝对没有了他一贯做出来的那种“粗豪”“没有心机”的状态了,完全是一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嘴脸。赵慎三看的不寒而栗,心想一个人能把自己的本性压抑伪装的那么到位,其心术可就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了啊!跟这种人作对也罢、同盟也罢,统统都是极其不明智、极其犯不着的事情,他也就默默地看着刘天地,等待对方作出回应了。
“这样吧兄弟,既然你不想接我自然不勉强你,但是呢……我刚才说的想必也不难理解,就是这摊子活原本是我自己在负责,现在如果我出面去跟郭书记谈不让你干的话,岂不更摆明了这里面油水大大滴,我死活不愿意放手吗?所以我建议你还是自己去跟他沟通沟通,顺便听听他的看法,如果他说的有道理,我真心实意的希望你接管这项工作,这可是咱弟兄们掏心底的话啊!”
刘天地沉吟完之后这样说道。
赵慎三满脸的挫败不依的说道:“不行啊刘县长,我初来乍到的仅仅是个副职,按道理上面分配我分管什么我都没有理由不干的,只能是缠着您了,怎么能直接跟郭书记交涉呢?”
刘天地笑道:“哈哈哈,成不成的你先去试试,真不行的话我不会不管的!”
正当赵慎三准备再去找郭富朝闹腾一番的时候,刘天地电话响了,接了之后他就说道:“赵县长,你恐怕上午没空去找郭书记了,现在市里要求每个县去一个分管副职,参加一个关于年底安全生产的紧急会,今天刚好分管安全生产的同志不在家,会议是上午十点半开始,你就代表咱们桐县去开会吧,现在就走都有点紧张了,赶紧去吧,分工的事情回来再说。”
既然是县长安排的正常工作,赵慎三自然是二话不说就服从了,满脸无奈的站起来走出了刘天地办公室,回到自己屋里对乔丽丽说道:“小乔,我去市里开会了。你记住,在我不在家期间,无论是谁来汇报有关于我新分管的业务,你一概不要接手,就算是送来的跟工作有关的文件一类的东西,也坚决不能留在咱们办公室!”
乔丽丽愕然的看着赵慎三,不明白这么好的事情为什么他跟遭到雷击了一样难受?但她依旧赶紧点了点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领导垂头丧气的出门走了。
上了车,赵慎三依旧阴沉着脸,靠在后座一路无话,司机小高好似想跟他说什么,但最终没敢开口,而小高的举动自然被心事重重的赵慎三全部忽略了。
急匆匆赶到市里,的确是时间紧紧地赶上了开会,开完会也就差不多十二点了。赵慎三刚想走,谁知道一起来开会的好几个县市区的副县长们扯住了他,非要拉着他一起请分管安全生产副市长肖冠佳吃饭,虽然赵慎三并不分管这项工作,但这自然不能推脱的,也就跟随大伙一起去了酒店。
这些人都很能喝酒,围着肖市长不停地敬酒。赵慎三因为下去之前身份特殊,这些人自然不会放过他,所以这顿饭吃下来他也就喝的七荤八素晕晕乎乎了。
走出酒店都已经快三点了,大伙儿各奔东西而去。赵慎三原本想下午还赶紧回桐县去解决分工问题的,结果头晕目眩的也懒得动了,更想着反正老子不去你们也不能硬来,索性明天再上班算了。
他给刘天地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他中午喝醉了,下午想请假半天在市里休息,明天一早去上班,刘天地同谋般的笑了笑就爽快的答应了。
赵慎三一路在心里咒骂着自己倒霉,让小高开车送他回丹桂园,他想先回去歇歇,等酒醒的差不多了给郑焰红打电话,让女人过来帮他拿拿主意,看怎么样才能尽可能自然地推掉这个差事。
快接近丹桂园的时候,赵慎三还是多长了个心眼,远远的就让小高停了车,说他今晚不回县里了,让小高想回自己回,不想回找个宾馆住下等他明早回县里上班,小高答应着他就跳下了车,顺着人行道慢慢的走着。
小区门口不远处有卖水果的商店,赵慎三看到新上市的甘蔗突然想吃,就走进去买了一根削好了皮用塑料袋拎着一边啃一边往前走,还没等他有接近丹桂园小区大门,就接到了郭富朝的电话:“赵县长,你如果可以支持的话,咱们找个地方喝茶醒酒吧?”
赵慎三一愣,他此刻哪里有心思跟摸不透真面目的郭富朝喝茶呢?就假装大着舌头说道:“……啊?郭……郭书记您要干嘛?您怎么知道我喝醉了需要醒酒呀?我今天没在县城啊?在市里开会……嘿嘿……中午被几个县区的伙计们灌醉了,现在已经……已经睡了啊……”
“哈哈哈,我知道你在市里开会,更知道你喝酒了!还有,你就别跟我逗了,睡了还能一边打电话一边啃甘蔗?快回头吧,我就在你身后!”
郭富朝突然间大笑起来。
赵慎三一惊,猛回头就看到一辆车跟在身后不远处,他心里暗自咒骂一句:“**的,还跟踪起老子来了,你丫的到底想干什么?”
脸上却赶紧带上醉汉特有的痴呆笑意,歪歪扭扭的冲着车迎了过去。
郭富朝已经下车了,看到满脸醉态的赵慎三笑道:“我知道你这会子想骂我,说不定还想掐死我,不过想掐咱们等会儿掐,想骂等咱们喝茶的时候再骂,反正今天下午我就算是挨骂也不让你好生睡觉,一定要陪我聊天的。”
赵慎三呆愣愣的问道:“您怎么也来云都了?刘县长来了没?今天上午你们俩沟通了吗?是不是……”
“哈哈哈!行了行了,咱们就不能找个地方坐下说吗?我先回答你一个问题吧,刘县长倒是跟我一起来了云都,不过此刻我们俩很显然不在一块儿!怎么,能走了吗?”
纵然是万般的无可奈何,赵慎三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一边给司机说去茶馆的路,但上了车还是不甘心一般问道:“刘县长呢?你们俩一起来云都不是一起办事的吗?为什么您一个人追踪我来了?”
郭富朝微微一笑神秘的说道:“哈!我知道你一肚子疑问,而且还恨不得对我们俩敬而远之,但是赵兄弟,表面永远是表面。我们两个的确是一起来办事,但午饭之后刚上车,刘县长就说他要去看一位市领导让我先回饭店休息,然后就扬长而去了。而我就让小王电话小高一直要你的行踪,那孩子没法子只好泄露给了我,还吓的什么似的一再让我保证替他跟你解释!就这样我做了一回不光彩的跟踪者,得知你从酒店出来就一直跟到你直到刚刚你下车。你心里也别骂我卑鄙无耻,今天我是无论如何都要跟你彻底长谈一次。但是你放心,这种谈话只这么一次,今后无论你怎么看待我,我都是桐县的县委书记郭富朝。”
这还说什么呢?赵慎三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带着郭富朝去了一家茶馆,两人坐下之后,郭富朝把沏茶的服务员赶了出去,赵慎三就借着酒盖脸,破罐子破摔般的说道:“郭书记,丫的我的司机算什么特种转业兵啊,连我这个主官的跟踪都敢出卖?不过既然被您抓到了,那就打开天窗敞开说吧!其实您今天就算是不找我,我明天回去了也是会主动送上门去找您的。原因是什么想必您也清楚,那个分工您弄得真是高明,居然就趁我不在县里就把生米做成熟饭了!可是我上午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跟刘县长说过了,现在不妨再跟您重复一遍——我赵慎三去桐县不是去闯荡事业的,而是去踏一个跳板的,至多一年就会拍**走人,所以你们别指望我能够苦力一般扑下身子干事业!给我计划生育倒也罢了,反正我不能白吃俸禄不干活的,那也就勉为其难尽职尽责罢了。可你们不能拿我当傻小子玩啊,居然把那一摊子活路都堆给了我,那可是有不成文的规定必须是党委副书记才能负责的业务啊!我赵慎三肩膀没那么宽,头也没那么大,怎么就能顶的起这么大的泰山呢?您也不怕压死了我吗?反正话撂在这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接的!”
“呵呵,赵县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乔丽丽送去给你当秘书吗?”
郭富朝没有计较赵慎三的抱怨,也没有计较他满脸的青皮无赖嘴脸,更好似没有听进去赵慎三正在说的事件,笑眯眯拉开了谈话架势,却风马牛不相及般的突然扯到了这样一个话题上。
“不是说原来跟我的小伙子走了吗?”
赵慎三打定主意装迷糊,决定无论郭富朝说什么他都一概装傻。
“呵呵,你错了,那个年轻人并不用走,只是我有意让乔丽丽去跟着你罢了,你想知道原因吗?”
郭富朝笑道。
赵慎三看着此时的郭富朝,好似第一次看出来这个一贯是一副老古板像的人居然充满了睿智般眼睛发着精光,那种总是被刘天地的锋芒压制的好好先生般的平庸也被这精光尽数扫掉了。但他还是继续以醉汉的姿态,胸无城府般的随口说道:“我怎么知道?难不成是您大书记以为我好色成性,故意给我弄个丫头方便我犯错误不成?可那丫头直愣愣的长的又平平常常,也不吸引人啊?”
“呵呵,你也别故意装出低俗的样子蒙混我了赵县长,我说了,今天的谈话是必须的,是我作为一个有志将桐县的面貌彻底改观、不良风气彻底清除的县委书记本着良心进行的一番谈话!谈,是我的责任更是我的良知驱使。听,是你个人的完全自由,这两者互不矛盾。其实,这个女孩子并不简单,她是县公安局长乔志远的独生女儿,而你更加不知道的,乔志远这个人就是刘县长的忠实追随者兼把兄弟,只有他的女儿跟着你才能让刘县长对你放心。”
郭富朝居然很快就收起了笑容,十分慎重十分庄严十分严肃的说道。
赵慎三其实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了,却不得不做出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郭富朝,对方看他被触动了,就接着说道:“非但如此,刘县长的弟兄共有八位,几乎包揽了整个桐县炙手可热的所有局委,甚至连县委组织部长都也在他们兄弟之列。”
“呵呵,那么上周四晚上咱们三个酒一喝也是兄弟了,岂不是成了十一个了?这可好了,整个桐县领导班子岂不是亲密无间成了兄弟连了吗?常言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咱们桐县的发展就更没有悬念了!”
赵慎三根本不愿意跟郭富朝进行这场谈话,更不想深入了解桐县的势力划分,就故意不以为意插科打诨。
“你错了,咱们的兄弟是一时的气氛使然,他们的兄弟可是根叶相连,牵一发动全身的利益联盟,就算是比不上马其诺防线,却也相差不远了。”
郭富朝也面带讥讽的说道。
“切,马奇诺防线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们解放军给摧枯拉朽了?更别提他们七八个人还能守住什么联盟!”
赵慎三顺口说道。
“着啊!我就知道你不是来桐县求田问舍想做隐士的,赵县长,你一言出口足见真英雄真性情啊!”
郭富朝突然激动起来,一拍大腿惊叹着,毫不顾赵慎三一时失言后悔不迭的表情,接着说道:“六年前我来到桐县当县长,当时刘天地还是常务副县长,可是我一上任就发现我的政令如果没有他的同意根本就发不出去,就算是发出去了也是一张废纸!当时我也是血气方刚的哪里会服气?就想联合早就对他不满的县委书记一起想把他的气焰打下去,可是……唉……终归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啊……我紧锣密鼓的运作着想让刘天地不那么嚣张,可谁知就在计划即将成功的时候,县委书记被他不知怎么收买住了,居然出卖了我……”
郭富朝说着说着,英气更是从眉宇间显露无遗。
赵慎三默默地给他添上茶,却没有插口,既然无法阻止郭富朝倒出内情,他也只好纯粹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倾听着,但是郭富朝讲到紧要处,他的神情就难以自持的配合着做出各种反应,就这样已经让郭富朝很是满意了。
“他们都已经私下达成协议了,可就我一个人还蒙在鼓里做着奋发图强的白日梦,谁知道就在那天晚上,刘天地就是跟今晚逼你喝酒一样让我喝酒,我心想反正很快就要图穷匕首见了,今晚就拼上喝醉跟你称兄道弟,也能麻痹一下你这个傻鸟的防范,结果……你能猜到的,最傻的那只鸟是我!”
郭富朝说到这里已经满脸悲愤了。
赵慎三再次被郭富朝的讲述弄得不得不动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