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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到了,赵慎三停在一个门口,声控的路灯一亮,郑焰红就呆住了,因为她看到眼前这门上居然贴着一个小小的、代表佛教的符号(对不起,那个符号我打不出来)她心里一震,再也不闹腾了,乖乖的站在赵慎三的身后,看着他按响了门铃。
门铃响了好多声,可门里面好似根本没有动静,郑焰红刚刚因为看到这个符号而萌生的激动心情又一点点熄灭了,她心想也许仅仅是巧合,只是里面住的人也信奉佛教罢了,灵烟就算是不通世事,也不能白痴到既要躲避卢博文,却又住到他家后面,通过窗户阳台就能看到卢博文的家啊!
赵慎三看着门里面毫无动静,却好似毫不气馁,居然做出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了,他把脸贴近门缝,声音不大,但是静夜里却也十分清晰的说道:“阿姨,我知道您就在门里面听着,我赵慎三发誓我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要不然让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臭小子你发什么疯?我呸呸呸!大过年的发牙疼咒?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神明保佑,他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郑焰红听的气不打一处来,啐了他一口就自己低声念叨起来。
可是赵慎三却推开了她,继续对着门里面连等都没亮的那扇门诚挚的说道:“咱们都是笃信佛教的人,都信奉佛门弟子不打诳语,我赵慎三虽然是为了我爸爸,但我却绝不骗您的!阿姨,其实您误会了,我爸爸去国外是跟我妈妈离婚的,他回来的时候就是一门心思想给您一个完整的家庭的,可是他怀着一腔狂喜回来迎娶他的新娘的时候,您给他的却是一个空荡荡的般若堂,跟一纸足以杀死他的绝情词……”
郑焰红已经听的火冒三丈了,她正想摇晃走火入魔般的赵慎三,谁知道,在赵慎三停下来的这一瞬间,她居然清晰地听到门里面传出来一声女人压抑不住的哽咽,而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她再一次呆住了。
“唉!阿姨,我知道您的顾虑在哪里,您无非是信了自己命运之说,害怕您回到我爸爸身边,就又会给他带来什么灾患对吗?其实您错了!人的命运都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就比如两个都是孤煞命运的人结合了,反而会相生相辅成为绝佳的上上等婚一样,您的命运跟我爸的命运都注定了是前半生要经受孤苦的,但是后半生可就苦尽甘来了,您跟了我爸爸,非但不会克他,反而会让我爸爸财喜两旺,大富大贵呢!”
听着赵慎三越说越玄乎,郑焰红听的一愣一愣的,门里面的啜泣声却渐渐的大了起来,赵慎三再接再厉的用极具蛊惑性质的声音接着说道:“阿姨,您可别以为我为了安慰您瞎掰呢,我刚说的话可是我找咱们国家第一流的玄学大师了悟大方丈给您和我爸爸推得命数呢,了悟大师的名声您总听过吧?”
“啊?了悟大师?他……真是他说的?”
门里面终于传出来充满了按捺不住的惊喜的声音。
“灵烟阿姨,您要是在这里再跟赵慎三讨论一会儿命数,我爸爸也许就真的一命呜呼了,到时候就算你们俩命数再和,恐怕也只能到阴间当夫妻了!我告诉您,我老爹现如今可是在医院躺着呢,就因为今天过小年太想您了猛然晕倒了,您要是不去看他最后一眼,我们可不给您和我爸合葬!”
郑焰红听出里面正是灵烟的声音之后,她可干脆多了,更加嫌赵慎三的哄骗法子太过磨叽,直接了当的冲过去把赵慎三扒拉开,自己趴在门上就危言耸听起来。
门猛地拉开了,门里面果然就是哭成泪人儿般的灵烟,她满脸的惶恐拉住郑焰红就问道:“……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什么?我爸就是想您想出的毛病,您还不赶紧收拾一下跟我们走?真要等给我爸爸送终吗?”
看到灵烟,郑焰红自然是激动万分,差点就要扑进这女人怀里大哭了,但她明白请将不如激将,索性冷着脸继续撑下去了。
“哦哦哦,我马上,我马上……”
灵烟惊惶的连灯也忘记开了,跌跌撞撞的往屋里走,赵慎三走进去伸手打开了灯,马上,一副卢博文的照片就出现在墙上,然后更看到迎面的墙角放着一个佛龛,供奉着菩萨,地上放着一个蒲团,眼看是灵烟跪拜念佛用的。
很快,灵烟穿了一件棉袄就出来了,就要走了,却又想起什么一样急匆匆去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饭盒,赵慎三也不问什么,郑焰红更要假装威风,虽然对灵烟为什么住在这里万分的好奇却也只能强忍着不问,三人就不说话急速下楼上车就奔医院去了。
卢博文的病房就在省医的干部病房心血管内科,此刻他倒是已经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了,因为做了各项检车发现,他并不是医生们最为惧怕的心肌梗塞等大毛病,仅仅就是情绪波动引发的心血管痉挛,也就是一过性的剧烈疼痛引发了暂时性的昏厥,缓过来之后只需要用一些舒缓的药物控制一下观察观察也就是了。
干部病房的条件自然不错,里外套间也十分宽敞,卢博文打完针之后休息了。路上赵慎三就跟贺鹏飞联系过了,他正在外间一边看书一边等着赵慎三一行,他以前就经常送卢博文到般若堂,对老板和这个神奇的老板娘那种似真似幻的爱情也是心知肚明,更加是认得灵烟的,更何况现在老板都把家都搬到般若堂去了,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
听到敲门声,贺鹏飞打开门一看到灵烟就忍不住惊呼道:“哎呀,您……”
“嘘……”
赵慎三赶紧伸手竖在唇边发出一声制止,可是已经晚了,里屋已经传出卢博文的声音了:“鹏飞,是不是红红两口子赶来了?”
“嗯嗯,爸爸,是我跟红红。”
赵慎三赶紧答应道。
“唉,冰天雪地的,你们大半夜的跑来干什么?都是这个鹏飞嘴快!”
卢博文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苍老跟虚弱,赵慎三跟郑焰红也都罢了,灵烟却已经泪如雨下了。
虽然一路上保持着冷漠,但郑焰红的心里却是狂喜的唱这歌的,因为她自从灵烟失踪之后,就一直怀着沉重的愧疚心理,总觉得自己没有尽好看护的责任,好端端弄丢了灵烟,这才让父亲老来孤苦的,赵慎三帮她找到了灵烟,这可算是把她心头压着的大包袱给卸下来了啊!坐在车里的时候,她在副驾驶上就仅仅的握着赵慎三那只手不停地捏,借此表达她激动的心情,赵慎三看着她想笑又必须憋住的怪样子,心里也是喜欢的要命,更加已经从贺鹏飞嘴里知道了卢博文没什么大碍,心里一松又加上今晚福至心灵找到了灵烟,得意之下,看着前面的脸上就忍不住浮现出顽皮的笑容。可惜心里系着卢博文生死未卜的灵烟哪里有心思去看两个孩子的小动作,只顾泪水涟涟的靠在后座上替卢博文念佛。
“哈哈哈,爸爸,您不会是因为没人陪您过年就气得装病住院了吧?”
郑焰红明白只要灵烟一来,卢博文多少怨气逗得消除,所以也顾不得卢博文是个病人了,故意把灵烟留在外屋,示意灵烟不要出声也不要进去,而她拉着赵慎三推开门钻进去就又掩上门嬉皮笑脸的说道。
卢博文的确是晚上一个人看着贺鹏飞兴冲冲买来的各种各样过小年的食品摆了一桌子,更加看着贺鹏飞倒在盘子里的满满一盘饺子,他不忍心贺鹏飞跟家人分离,又感叹自己居然只能一个人过小年,就在催促贺鹏飞离开的一瞬间,猛地心口一疼,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躺在医院了,身边更是围满了医生专家,他倒是不太畏惧生命是否稳固,有一种万念俱灰之后带来的超脱让他还笑着跟医务人员道歉,说因为他耽误了大家过小年。
而此刻,看到郑焰红又跟他开玩笑了,卢博文几乎有一种哭笑不得的心态,还真是拿这个丫头没法子,就冷哼一声说道:“哼,好有脸说,如果我不是病了,你恐怕也想不起来你爹一个人过年吧?”
郑焰红看赵慎三想说什么,赶紧捂住他的嘴自己叫道:“哎呀我的笨老爹呀,我们当然想陪您过年了啊,可是不是怕耽误了您跟灵烟阿姨团聚吗?对了,您怎么一个人呢,我那个灵烟老娘呢?”
听到郑焰红好没正经的提到了灵烟,卢博文胸口一阵刺疼,脸色又是一白,赶紧捂住了胸口,赵慎三看郑焰红玩笑开大了,赶紧跑过去帮卢博文把床摇了起来,又帮他抚摸着胸口半天,他才能说出话了,但是却恼恨郑焰红不懂事,拎起一只枕头就冲郑焰红扔了过去。
郑焰红接住了枕头,偏把嘴一嘟恼了:“哼,不识好人心的老爹,凶什么凶?三,你过来我告诉你!”
赵慎三肚子里憋着笑,可怜巴巴的看着卢博文低声说:“爸爸,您保重,我去看看……”
卢博文没好气的骂道:“滚滚滚,都给老子滚!都学那个狠心的灵烟去吧,都别管我,让我自生自灭!”
郑焰红看赵慎三快过来了,突然伸手就把里屋的灯关了,然后迅速的拉着赵慎三走出来,又不有分数把一直在那里垂泪不语的灵烟拉起来就进了里屋。
卢博文听到脚步声,还以为还是郑焰红两口子,看着灯也熄了,更加气狠狠骂道:“死丫头嫌我死的慢是吧?装神弄鬼的干什么?三,你也跟着胡闹吗?还不赶紧把灯打开,等我……”
突然,一声低低的哭泣却好似天地间第一声惊雷般穿透了卢博文的神经,他一霎时停止了喝骂,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静静地听着什么仿佛是他从盘古开天地就开始等待一直等到现在才听到的天籁之音……
“博文……我……我错了……”
随着一声娇啼,一个柔软的身子仿佛站不稳般的倒进了他的怀里,一种沁人心脾的、带着香火气息的淡淡香气冲鼻而来,卢博文颤抖着抱进了怀里的女人,猛然间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叫喊:“灵烟,真是你这个狠心的小妖精?”
“哈哈哈!傻老爹,是不是现在就见分晓,这可是我跟你女婿费尽心机给你找的新年礼物,要不然我们俩也不会到这么晚才来陪你过年了啊!赵慎三,相机伺候,一二三!”
屋里突然响起了郑焰红得意忘形的、大煞风景的笑声,然后屋里就猝不及防的白昼般大亮了起来,自然是灯被打开了。
而赵慎三跟也十分配合的举着他的手机对着床上那一对被强光吓了一跳的苦命鸳鸯一顿拍摄,弄得薄脸皮的灵烟更加把整张脸都埋藏进卢博文怀里了,而两人生离死别之后乍然相逢的激动心情也就被打消了许多。
其是郑焰红也并非就是不谙风情的傻瓜,她自然明白自己这么做是十分煞风景的,更加明白两个老人刚刚相逢,最需要的是相拥相抱大哭一通,但是,她更明白以卢博文的身体状况,是不宜过于激动的,所以才故意胡闹一通搅散一点这种悲喜交加的情绪罢了。
卢博文拥抱着失而复得的爱人,哪里还会去计较郑焰红的调皮?心情一好,那份幽默感也丝毫不亚于女儿郑焰红,更何况他心里始终对灵烟弃他而去有一份怨怼,此刻就故意顺着郑焰红的话冷冷的问道:“死丫头,这是你从哪里给我找到的这个礼物啊?哼,老实话我可不喜欢强扭的瓜,人家如果不愿意留在我这个老头子跟前,想要去找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呢,我也只能一个人在医院呆着了!”
“博文,你不要这样说我……呜呜呜,我离开还不是怕连累了你?什么去找小伙子,我对你的心意你不知道吗?从一见到你那天起,我不就是你的人了吗?你这么说简直是……呜呜呜……”
灵烟果真受不了了,更加无法判定卢博文是不是还要她了,就从他怀里直起身子哭了起来。
“哼,是吗?那为什么我为了给我爱的女人一个完整的家,急匆匆赶去国外了结了上一段婚姻,急吼吼赶回来娶人家的时候,就仅仅是收到了一封信呢?这难道就是我的人吗?我的人能够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人家蒸发了吗?这些天我贼心不死的几乎把整个省城都给挖地三尺了,却哪里都找不到人家,此刻再说感情跟爱,是不是有些不真实呢?”
卢博文生怕灵烟想法单纯日后再钻进牛角尖,今天虽然失而复得急于抱着她亲热,却硬生生忍住继续冷嘲热讽,就是想一举打消她所有的幼稚念头,让她从此死心塌地留在他身边。
果真灵烟上当了,她哀哀的哭泣着诉说着:“博文……你哪里知道一个从小就被算命先生判了婚姻死刑的女人那种自卑呢……那天你终于要了我……”
赵慎三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了,拉起稳稳当当坐在那里一副誓把热闹观赏到底的郑焰红就走,她还不愿意要挣扎,赵慎三索性把两只胳膊**她腋下,抱着她就走出了门,还把里屋的门给关上了,这才放下郑焰红,面对着贺鹏飞满脸憋不住的笑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