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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生知道,这个女孩子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他。
但是他呢,他爱这个女孩子吗?答案是不确定的。
这个女孩子,与他过去结识的女子都不同,她不是大家闺秀,甚至连小家碧玉都不是;她识字很少,诗词书画更是一窍不通,更不用说弹琴和女红;都市里小姐的德行她几乎一样都没有,虽然和她在一起很愉快,单纯如水的她,让人一眼就能看穿,无伪的眼神让他安心,与凌璃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轻松的。但是他总觉得有些怪异,这难道就是他经后的生活么?
凌大虎是担忧的,这个谜一样的年轻人的到来,已经吸引了凌璃太多的注意。望着越来越痴迷的女儿,凌大虎头一次汗颜自己的口才。他收留京生原本就是一个生意人的想法,白拣的劳动力,工钱要求不高,给口饭吃就可以了,而且京生的才学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薪水的价值,凌大虎的生意越做越大。但是女儿却离他越来越远。
凌大虎叫住正打算回房的女儿。
凌大虎:凌璃,一天到晚的在外面疯成何体统?说完他就后悔了,他原本是想和女儿好好说的,让她远离那个身份不明的男人。
凌璃却撇撇嘴:我哪里有疯啊?我只不过是和京生学识字么,不是你说的吗?让我多识字的。
凌大虎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无奈了,从凌璃6岁起,他就没有一次说服过她,他为什么还存着这个幻想呢?女儿这里行不通,那就只好找京生了。
、(八)
桃花镇地处西北,除了风沙,雨水少之又少。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春天到了,这一年的雨水突然增多了,这座荒凉的小镇被充沛的雨水滋润的异常翠绿。
京生这个时候正坐在香酥阁的凭栏轩上,手中端着的是诗情姑娘刚暖过的甘露酒。
诗情温文尔雅地命丫鬟摆好琴,笑着对京生说:公子快趁热喝了吧,虽然天气转暖,可这里到底是西北,寒意还未退,冷酒难入喉,再说,也伤身呀。见京生只是微笑地看着她,突然有些羞涩,眼中流波一转,嫣然道:公子这几日每次都来听诗情弹琴,今日不知要点个什么曲子?
诗情是桃花镇上最有名的香酥阁里新进的头牌姑娘。一月前,刚来此处,全镇的男人几乎都为之疯狂。什么样的女子最动人?男人们的心里绝对不会认为是那种清涩小姑娘。小姑娘美则美矣,但是不够有风韵,什么技巧也不懂,还需要男人调教,而诗情这个的女子则不同,十八岁的好年华正是脱离清涩风姿绰约的时候。一头乌黑的秀发妥帖的盘出大都会时髦的发髻,柳叶弯眉也被修整出最美的弧度,明眸无时不带笑意,一个眼神便能勾得男人身子骨发酥,最最勾魂的还是那张樱桃小嘴,从这张嘴里吐出的轻声慢语是如此的优雅,这在桃花镇上是难寻的。桃花镇上自从来了这位琴棋书画才艺双绝的美艳女子以后,男人们的心便被撩拨的如猫爪一样。可惜,这样的女子眼光极高,再多的银子也并不能一定会得到诗情姑娘的青睐。
京生是个例外。
诗情姑娘似乎格外钟情于这个男人。
银子不是出的最多的,但是却是与诗情相处最久的。
京生小酌了一口甘露酒,心中赞叹诗情温酒的好手段,不烫嘴,也去了寒,让甘露酒更加甘洌可口。他黑眸转向诗情,微微一笑,说:诗情姑娘随便的一首曲子都让人绕梁三日,今日,不如就弹《梅花三弄》吧。
他言语中并无多少夸赞之词,但是诗情听来却格外受用。她沉吟一下,嫣然道:公子缪赞了。嘴中说着,纤手已经在丫鬟端的清水中涤过,香帕一拭,悠扬的琴声已然传出。
诗情的琴艺着实了得,铮铮琮琮,时而低婉时而轻灵,时而沉吟时而激越。玉手拨动琴弦,梅花高洁、不危霜雪的品质便随乐曲包裹住了凭栏轩。京生不觉放松地靠在栏杆上,心已回到过去那富足潇洒的贵族生活。
一曲终了,犹如从时光隧道走了来回。京生鼓掌叫好,他已经显少有这样激动的时候了。
京生:好,好一曲《梅花三弄》,诗情姑娘真,真……好。
诗情双颊绯红,恬淡地说:这首《梅花三弄》能得公子欣赏,诗情心中也欣喜。
京生冷淡的双眸似乎又有了生气:据说此曲原是东晋桓伊所奏的笛曲。
诗情接口道:不错,听说曲中泛音曲调在不同徽位上重复了三次,故称“三弄”。
两人突然心升知音之意,在这个边陲小镇,还有谁能如此了解这些雅乐典故!
诗情痴痴地望着京生,心中百转千回。她本是好人家的姑娘,无奈家道败落,沦落花街柳巷,但是她从不甘心就这样过一辈子,只期望有个良人能救她出苦海,为妾为婢都心甘情愿。但是现在,似乎就有这样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这个奇怪的公子,每次花银子只为听琴吟诗,不象旁的男人,花了大价钱,只为她的身子。
京生也在思量诗情。这个女子虽是烟花女子,但是却不似一般的庸脂俗粉。她必定出身于清白人家,这气质活脱脱是个书香人家的好闺女。凌漓呢?京生心中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那么直率大胆天真无邪的女孩子。
凌大虎已经找他谈过,这个莽汉却有着丰富的阅人经验,他气质中的阴郁让凌大虎警觉,因此撂下话让他远离那个女孩。
京生心中不由苦笑。他早知道以他的身份并不能采撷那朵纯美的娇花。凌漓是那样美好,那样纯净,从没受过苦难,一直无忧无虑的成长,他经历过的往事无论哪一件都无法摊在这个女孩面前,那种污秽,只会玷污了这枝洁白的花朵。畸零人就该有自知之明。
也许,他本来就只配一人卑微的活着。
呀!诗情小小的惊叫了一下,原来桃花镇又飘落下了难得的春雨。
诗情的叫让两人凝着的目光瞬间抽回,春雨的滴落让有些尴尬的气氛消失。诗情笑道:诗情真真该死,连雨水打湿了公子都没发现。
京生也马上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失态,笑道:春雨贵如油。何况是在这少雨的桃花镇,我有幸承受这雨露天恩,还要多谢诗情姑娘的“没发现”呢。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京生站起身将已经冷了的酒放回桌上,诗情上前准备放下竹帘挡雨。
咦?诗情放竹帘的手突然顿住。她轻声唤道:公子,你看楼下的那孩子是不是痴了,怎的一直在淋雨?春寒料峭的,怕是要生病了。
京生猛的转身,正好对上了凌漓那双悲伤的眼眸。
、(九)
凌漓一直是个聪明的女孩。京生的躲避她不是没感觉,心中有一股怒火无处发泄。她晓得,定是爹爹向他说了什么。
直到石头神秘地告诉她关于这个月京生行踪成迷的“内幕”后,她才害怕起来。
是的,害怕!
爹爹不管说了什么恶毒的话她自有办法拉回京生的心,可是,石头说,京生最近一直沉浸在温柔乡里。那个香酥阁的红牌姑娘,被石头说的倾国倾城,更主要的是,那个诗情姑娘才艺双绝,能吟诗作对,而她呢?唯一会的字还都是京生最近才教授的。凌漓从来没有自卑过,可是这个一直都很骄傲的姑娘却突然没了自信。她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叫嚣:那样的姑娘才是京生钟爱的,你,只不过是个未开蒙的小野丫头罢了。
听石头的“小报告”时,凌漓脸色阴晴不定,贝齿咬得下唇青紫,心思却不知道转了几个弯,酸甜苦辣无数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
京生的疏离已经让这个初尝情爱的女孩倍受打击,放弃吗?决不!
天阴沉沉的,奶娘一边收衣服一边碎烦:怕又是要下雨了,今年真是怪,刚开春便下个不停。
凌漓并没有向往日那样接着奶娘的话说,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打开娘亲留下的梳妆盒,支起铜镜,仔细端详镜中的姑娘。
明亮的双眼,挺直的琼鼻,嫣红的樱唇,很美呀。突然她推倒铜镜生气起来,她发现自己的眉毛有些浓黑,虽然不难看,但是却让她减了几分女孩家的柔媚。定是这个原因,定只他觉得自己太过英气。
奶娘奶娘。凌漓连声呼唤,她要央求奶娘给她纶一个最美的发髻,她要去见见那个绝代佳人。
穿上粉色萝衫,在这个季节还有些冷,可是寒意却无法阻挡小姑娘心中喷涌而出的火热,诗情的美好激发了她昂扬的斗志!桃花镇的凌大姑娘从来不会不战而逃!
凌漓走的匆忙,连马儿也没骑,奶娘招呼她带伞的叮嘱也抛在脑后。下雨算什么?哪怕就是下刀子,凌大姑娘也要会一会让所有男人倾倒的红牌花魁。
一路上她想了满腹的话要质问那个女子,一点也没觉得赶了那么多里路有多辛苦。然而,直到她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突然胆怯了。
那淡兰色的长衫,是她亲手挑的,她觉得雅致的淡蓝最能配京生的气质,淡漠、含蓄、高雅。可是,为什么今天在阴沉的天色下,那淡蓝却那么刺眼?
从下往上看,凌漓很清楚的看到京生与那位传说中的美人儿的一举一动,凭栏轩本就是一个半开放式的格局。
她怔住了,京生为了这个美人竟然连工也不上?她就那么好么?
满腹的话语突然烟消云散,凌漓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周围安静极了,仿佛整个天底下就站着自己,不冷、不热、不吵、不闹。她只是痴痴的看着楼上两人亲昵的笑,那是京生从来没对她展露过的笑,那么开朗那么放松的,是她熟悉的京生吗?
当她发现京生撑伞站在面前时,才发现雨下大了。
她想,她现在一定很丑,发髻已经被雨打湿凌乱的耷拉着,脸上的妆似乎也画了。她胡乱用手抹了抹脸,却发现又另一种温热的液体再次顺颊流下。
京生想说什么,却只启了一下唇。
倒是凌漓突然开口了:你,你没上工。
京生想了想:是的。大小姐为什么会在这?
凌漓的双眼又起“雾”了,她心一横,说:我为你而来。
京生实在没想到这个女孩子竟然说的那么直接,一时到想不出怎么回答。
凌漓继续说:我听说镇上来了个很美的女子,是,是香酥阁的头牌,我还听说,你总往她这里跑,我,我今天便来看看。
京生淡淡地说:是。
凌漓有些着急:你为什么不否认?你承认了?我知道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是不是我爹说了什么?你才故意这样远离我?
京生望着心慌意乱的女孩,心中突然一痛,他知道这个女孩该是全心待他的,可是,他却无法回报。他依然淡淡地说:没有,凌大爷没和我说什么。我,我也和别的男人没什么不一样。诗情姑娘才貌双全,在下很仰慕……
凌漓打断他的话:我真的很喜欢你。
京生原本还有更加冷淡的话要说,他想彻底让这个姑娘死了心,不要给她幻想,也不要给自己幻想,可小丫头那么直率的话又一次让他哑口无言。
凌漓接着说:我告诉过你的,我好爱你,我不管你以前有什么伤心的往事,反正以后我自会好好待你,我会很爱很爱你,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你的过去我没有参与,我愿意我的未来和你一起。
京生没有发现自己握伞的手关节已经泛白,伞柄上有一根木刺正深深扎向他的掌心,可是这样的痛楚算什么,根本不及心中的痛楚的万分之一。他悲伤的发现,眼前这个女孩对他用情已深,其实他更不愿正视心底的呐喊:其实他也同样付出了感情……
凌漓突然打了个寒噤,京生才醒悟过来。忙再上前几步将伞塞到凌漓没有温度的手中,沉声说:大小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回去吧。
楼上的诗情似乎也有点明了这个小姑娘来此的目的,见京生与她均在雨中痴望着对方,不由一酸,开口唤道:公子,上来吧,莫要着凉了。
这一声唤,惊醒了雨中悲伤的男女,他们不由自主的抬头回望。
京生也惊醒了,略显粗鲁地将伞塞入凌漓手中,冷言道:快回去吧,大小姐。诗情姑娘还在等在下……
凌漓猛得推开伞,任那伞脱手,掉落。
凌漓的双眸有着一团火,她什么也没说,却好似能把京生整个人都燃烧掉。那种深沉地悲哀、失望差点就让京生忍不住去搂抱这个痛苦的孩子。他死死的将双手贴在身侧,不住的告戒自己,这样才是对凌漓真的好,放手吧,这屡阳光终究不属于自己,她该拥有更好。
凌漓跑了,很快消失在雨中。
诗情亲自下楼来扶回京生。这一夜,京生彻底放逐自己,他仿佛失去了所有,连自己仅剩的自我都抛弃了,沉醉在酒中,沉醉在温柔乡里。
、(十)
西北的雨来的急去的快,缠绵数日的春雨终于停歇。
“自爱残妆晓镜中,环钗漫渗绿丝丛。须臾日射燕脂颊,一朵红苏旋欲融。”诗情轻轻地梳理着乌黑的长发。这一头秀发是她最钟爱的对象,从来不假他人之手伺弄。
初春的空气还有些清冷,可是一场欢爱过后的诗情却感觉周身暖洋洋的。对着凌花铜镜轻启朱唇,低低吟颂,激情过后的双眸迷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