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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音才落地,柳氏不等丈夫开口便呵斥小女儿道:“你浑说什么呢?你这孩子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说话还这么口无遮拦?小双今日没受伤,肯定是因为有了主持的平安符压着,要不然你以为是护着孩子的?”
守寡多年深信佛教的吴大姐,也忙着在一旁帮腔道:“咱娘说的是,这神佛之事最是乱说不得的,七妹你一会儿回屋得赶紧念几遍心经,这样才能让满天神佛不怪罪你。”
吴泓其实也并不是很赞成神佛只说,他很想帮妻子说一句“子不语怪力乱神”,但看看岳父和岳母的神情,他立马明智的闭了嘴,悄悄的拉了下欲争辩的妻子。
吴淑娴从在淮扬吴泓被人弹劾开始,心事就又多又杂,但是为了稳定安抚吴泓的情绪,她自己一直强压着。只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里,见到了嫡亲的爹娘,她焦躁的情绪不免就自然的流露出来了。不过她再怎么焦躁,脑子里还是清醒的,所以吴泓才拉了她的衣服,她便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便忍住了即将出口的争辩话语,只是不断的点头再不吭声。
小孩子健忘,吃晚饭时,小双已经彻底的缓过来了。饭桌上他又开始和往常一样,一会儿拿把勺子,嬉皮笑脸的去抢姐姐大双碗里的肉丸子,一会儿腆着脸冲吴都保长傻呵呵的笑笑,指着清蒸鱼叫声“大公,我要吃鱼”。
这天真无邪的孩子笑脸,简直是治愈大人郁闷心情最好的良药,因此饭桌上在座的不论是吴都保长和吴泓翁婿,还是柳氏、吴大姐和吴淑娴母女三人,大家的精力很快就被大双和小双给占据了,纷纷忙着照应起这两个小家伙。
吴泓通过白天吴淑娴和岳父的抬杠顶嘴,他猛的一下子发现自己的妻子情绪有些不对。为此他暗自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倒是因为淮扬百姓的依依不舍相送想通了很多事,但只怕自己的妻子还沉浸在淮扬的事情里,未必就能如自己这般想通了。故而夜里安顿好大双和小双,吴泓拉着吴淑娴坐在身边,试图推心置腹的和她好好商量以后的安排打算。
吴泓看着妻子清减了许多的面容,满心负疚的道:“对不起,我前些日子太忙疏忽了很多事,家里家外都是你在操劳,你着实辛苦了。”
吴淑娴听了这话微微有些茫然,她不知道吴泓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忙笑道:“你说这个可是有点见外啊,咱们是一家人,说啥辛苦不辛苦的。”
吴泓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吴淑娴的脸颊道:“你的心事我知道,你只管放心吧,淮扬的事情我已经想通了,你我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一点没碰过,所以也没什么好后悔埋怨的。以后居家过日子,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外面的事情以后就交给我好了,我保证会努力给你和孩子创造一个好点的生活环境的。”
吴淑娴听了这话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怎么都没想到吴泓能这么快就转过心思来。其实吧,她的焦躁来源都是因吴泓而起,她心底深处最怕的就是吴泓放不下淮扬的事情,以后的日子会一直纠结于此。所以听罢了这话她的焦躁来源没了,心情自然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吴泓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看着吴淑娴,因此吴淑娴的面部表情一放松,他立刻就捕捉到了这个信息。他知道自己的路子走对了,于是他往床头的大迎枕上一靠,笑笑的接着道:“我在回来的船上其实就想过了,我这人吧,还真是如你所说的那样,书读的有点多了,为人处事难免不经意的就会带上点书生意气,所以未必适合在官场上打拼。
你看我这人吧,大约是因为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内心是极想为官一方就做点什么造福百姓的。但同时呢,站在那个位置上,我又不想自己的行为太特殊,从而被上下级孤立。所以我就总是左右摇摆,啥也做不好。后来在淮扬大灾来临,我好不容易下了决心为老百姓好好的办点实事,结果却意外的卷进了派系斗争,让自己成了无谓的牺牲品。
说实话,那会儿弹劾刚刚下了的时候,其实我也有想过,大约以后会因为自己没有站队,所以那边的派系都不会认同我为自己人,也就没有人会好好的帮我摆脱困境。那我要不要下定决心选择一个派系站个队呢?但想了又想,我始终认为自己站那边都不符合自己的原本性格,我痛苦了好久,最好抱着侥幸的心理想拖一拖,最好是这么一拖能遇到柳暗花明的事。谁曾想这么一拖,会拖成了这个结局,这其实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
我知道岳父大人对我寄予了很高的期望,也知道家里为了给我谋这个位子,花了不少银钱托了不少人,但你看我明白归明白,等事情真的倒了眼前,我还是没法子强扭着自己顺应时事。所以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不合适官场的尔虞我诈。后来我和六姐夫说起此事,六姐夫也说自己并不喜欢官场的这些东西。
我觉得在官场上,好多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对手是谁,为了什么,就被人给黑了灭掉,这其实让人非常郁闷和不舒服。若是换个环境,譬如在商场上,尔虞我诈也罢,给人布局下套子也罢,你都能知道是为了什么和人争和人斗,对手是谁你也能明白的知道,这个比起官场来说反倒显得光明正大了起来。因此我总结了一下,比起在官场上比拼,我更愿意来商场上,和人明明白白的争和斗。娘子,我和你说了实话,你不会对我失望吧?”
吴淑娴怎么可能会因此就对吴泓失望?其实她压根就不喜欢吴泓去做这劳什子的官。吴泓这一大段话,不光是彻底的解了吴淑娴的心结,更是让她对吴泓有了全新的一个认识。她情不自禁的将脑袋靠在吴泓的肩膀上,温情脉脉的道:“相公,我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不管你将来决定要做什么,我都会全力的支持你的。”
☆、92第九十二章
女婿丢了官;升格为老太爷的吴都保长,心里那份郁闷根本无法用言语言说。但为了不影响女儿和女婿的情绪和正常的生活,他唯有独自把这份遗憾深埋在心里。
后来吴都保长见吴泓认认真真的管起了家里的庶务,他心里既欣慰,同时又深感以女婿之才此举有些大材小用;暗暗的叹了好多回气。只不过他自己也知道;朝堂之上官员认命的事;自己就算是再踮着脚尖的去够去巴结;也是没有门道的;遂只好暗怀期盼的对女婿的行为先听之任之。
过完年没几天;就是柳叶的预产期。吴大姐一生人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哪怕心里再清楚张天赐家为此已经准备的很充分了,但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于是便央告了柳氏,让下人送了自己去陈庄守着柳叶。
自从张家得知了柳叶怀孕以后,全家人便像供菩萨似的把柳叶好好的供着,任事都不让她操劳。因此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把个柳叶生生的养的是又白又胖的。
最初吴大姐和张天赐的娘都觉得,柳叶这样的状态是母子二人都身体好的象征,心里都是忍不住的喜欢和期盼。结果等到柳叶开始阵痛生产的时候,两人才发觉适得其反了。柳叶的骨盆本来就不宽,加上怀孕后吃的太好太胖,没有一点疑问的遇到了难产。
柳叶从发动后已经生了两天一夜,就算是有吴家拿来的老山参吊着气,还是好几次都差点因为脱力晕迷过去。为此张家上下和吴大姐紧张的一直不曾去休息,尤其是吴大姐,她是一面流着泪抱着柳叶的脑袋,一面低声的不断鼓励念叨让柳叶再坚持一下。
只是柳叶努力到最后,孩子的头始终卡在产道口下不来,张天赐的大姑妈见柳叶已经完全没力气了,她深怕折腾到最后大人和孩子都保不住,遂小声的和吴大姐与稳婆商量了一下,狠狠心亲自操起剪刀,小心翼翼的避开孩子的头,一剪子剪开了产道口。
柳叶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生产,此刻已经进入了半昏迷状态,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利器给伤着了,但是她实在是没精力表示什么,只是低声的哼唧了一声,随即便听见有人又惊又喜的喊:“头出来了。”
张天赐的姑妈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帮柳叶剪开了产道口,她自己为此紧张的根本顾不得后续的事情。还好稳婆一直在她旁边,随着她的动作结束,顺势就轻轻拉了一下孩子的头,把孩子安全的带离了母体。
大约是孩子出生的时间拖太久了,他在母体里便因为羊水流光缺氧闷着了,所以孩子出生后虽然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但小脸已经被憋得有些青紫起来,就算是稳婆倒提着他照着他的屁股拍了一下,他也没能发出声音。张家父子一直站在产房外,张木匠一听说孩子是这个状况,一下子便有些傻眼了。
张天赐耳朵听不见,但他见爹娘面色都很难看,心慌的如百爪挠心一般。好不容易才见亲爹流着泪和自己比划完产房里的实情,他立即不顾一切的就冲了进去。他一进门见妻子在岳母怀里还算是呼吸平稳,继而便转身来到稳婆面前,轻轻抱过胖乎乎的儿子,也不管他脸上身上都是没清理的血迹,鬼使神差的一低头,便如动物一般,伸出舌头先撬开孩子的嘴,紧接着便用舌头清扫了一遍孩子的口腔。随后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又嘴对嘴朝着孩子吸吮起来。
张天赐的娘和姑妈都被张天赐此举给吓着了,两人不约而同的以为张天赐是被刺激傻了,均想开口呵斥他,结果却意外的看见张天赐朝着地上吐出一口粘痰似的东西后,孩子的脸上随即慢慢退去了青紫,开始有了细细微微的呼吸。
稳婆一开始也被张天赐的突然之举给吓着了,等她回过神,张天赐已经做完了一切。她见孩子脸色转了过来,忙伸手接过孩子,再次轻拍了孩子的屁股一下,孩子随即发出了微弱的哭声,这一家人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张天赐的二姑妈本来要推着张天赐赶紧离开产房,但张天赐是个很执拗的人,他想着自己不进来也进来了,儿子看样子是没事了,他怎么也得确认一下妻子也没事才行。于是他拧着身子,愣是犟着走到柳叶身前,轻轻的拿衣袖擦了擦柳叶头上的虚汗,温柔的道:“娘子,咱们的儿子好着呢,你也要好好的才行啊。”
吴大姐经过长时间的紧张折腾,早已经疲惫不堪了,但是她依旧被女婿的举动感动了,她完全忘记了张天赐听不见,红肿着眼睛似是安慰自己,似是安慰张天赐的道:“姑爷你尽管放心吧,你们一家子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一切都会好好的。”
张天赐仿佛听懂了吴大姐的话一样,冲她重重的点点头道:“岳母您放心,我们都会好好的。”说完这话他便死活要让吴大姐去休息,而自己则守在了柳叶和孩子身边再不肯离开。
柳叶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而张天赐也就这样继守候完生产又不眠不休的守了她一天一夜。因此等柳叶一睁开眼,张天赐只来得及冲她疲倦的一笑,便一头栽在床边上晕了过去。
吴家得到张家人托人报来的信,柳氏当即便带着柳妈妈和吴五姐连夜来了陈庄。这一众女眷们见柳叶母子都还没能恢复过来,又再次从吴大姐嘴里得知了当时生产时的凶险,无一不暗自庆幸还好有佛祖保佑了柳叶母子平安。于是乎她们一回到两河镇,在柳氏和吴大姐的带头下,吴家的女儿们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都纷纷去了清凉寺添香油钱。
吴泓和吴淑娴沟通完,因为心里没了任何纠结和负担,所以对家里的庶务很上心,接手的也就极顺利。正当一切都按步就班走上正轨的时候,随着雨季的第一场雨下来,吴泓却极为意外的接到了朝廷的起复旨意。
吴泓和吴都保长都很纳闷,不知这根本不当换届的档口,怎么自己家就会得到这样的旨意。老奸巨猾的吴都保长略一思索,厚厚的打赏了来传旨的人不说,还让吴淑娴赶紧备下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死活要留来传旨意的人吃饭。其实他却是借着酒盖脸,实施起了套话的行动。
一番你来我往的交流,吴家翁婿这才知道,这起复的缘由原来是因为在一处偏远的县城,去年新上任的县令太为苛刻当地的少数民族,由此引发当地的少数民族愤而反抗,杀死了那县令不说,还放火烧毁了县衙。关于动乱,朝廷倒是已经派了兵丁平息了,但却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去就任那县令一职,不知怎么的,就有人提起了吴泓在淮扬的所作所为。于是吏部分管那一片的人就这么脑子一拍,想着起复吴泓去哪儿就任也许是个最好的选择。
送走了来传旨的官员,吴泓和吴都保长各怀心思,都没法平静下来。
吴都保长想着既然女婿能被起复,那说明他从前的所作所为还是被上面的人看在眼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