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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甘情愿!”泰松泫然欲泣,一副苏浅兰若不答应便长跪不起的架势。
“您先起来再说吧!”苏浅兰说完这句。见泰松公主仍是不愿站起,只得轻轻叹道:“您有什么为难的事,但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我答应助您解决就是!”
“谢谢你!”泰松公主一喜,这才顺着苏浅兰的搀扶站起身来,并且跟苏浅兰并肩坐到了暖炕上。
苏浅兰朝梅妍一示意,梅妍点点头,忙出去唤来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避难的那些小丫头们,进来抬走了昏迷的乌柚,又拿来伤药绷带什么的,给泰松公主的膝盖做简单的处理。这个过程中,泰松公主始终拉着她的双手不放,似在担心她离去般,令苏浅兰很是无奈。
连屋中的碎片都清扫完毕,散乱的物品各自归位,泰松公主这才吩咐所有下人全离开屋子,没有命令不得进来打扰。苏浅兰自是配合的让梅妍也出了屋子,在外头等候。
“公主,您可以说了?”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泰松公主和自己两人,苏浅兰这才开口询问。
“先夫衮楚克,曾于一年前纠结党羽密谋篡位,后来事情败露,他畏罪潜逃,最后被诛杀在明蒙边界。”泰松公主看看苏浅兰,见她一副了然神色,显然听说过这事,便放下心来。不再赘叙。
“先夫彼时,暗地里从汗宫中盗取了许多宝贝,其中很有几样,价值根本无法衡量,是大汗的心爱之物,也被他搜罗了去。”泰松公主蹙着眉头,似有说不出的苦恼。
苏浅兰静静的望着她,也不催促,由得她慢慢讲述。像她这样性情懦弱的女子,能冲动的向自己下跪,并且决定要对自己说出心中隐秘,本身就已经非常艰难,再要去催她的话,说不定反倒会令她犹豫,话到嘴边又吞回去,因此还是让她自己叙说的好。
“由于先夫谋逆盗宝,全是瞒着我来的,因此那些宝贝,便随着他身死从此没了下落,我也不知道东西的去向。”泰松公主苦笑一下,续道:“承蒙大汗怜惜。兄妹之情不曾随着年月淡漠消退,赦免了我的罪过,也没有要我赔偿那些失却的宝贝。”
“可我知道,大汗非常非常看重那几样失落的宝贝,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把宝贝寻找回来的念头,毕竟那都是由远祖一代代传下来的,象徵着咱们黄金家族的荣耀!”泰松公主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热切,她也跟林丹汗一样,对这所谓的祖传宝物抱着守护的执念。
“不管什么了不得的宝贝,终究是身外之物,失去了便是失去了,若总是念念不忘的想要寻回来,难免就要生出许多事。”苏浅兰淡淡说了一句。
“……”泰松公主哑然微张着口,呆呆望住了苏浅兰。
苏浅兰等了一会没见她出声,不由奇怪的抬首掠了她一眼,投去询问的目光。
“你、你说得对!”泰松公主艰难的咽了口唾液,面上的神情懊悔莫及,怅然道:“我什么都想过,恨过、痛过、怨过!偏偏就没想过这个道理!只可惜,我没能早些认识你,早些听到你这番见解!”
苏浅兰摇摇头不置可否,这个世界,各种各样的道理,无处不在,是个人都能说出一套套的理论来,可如果本身没有经历过挫折失败、痛苦磨难,哪怕事先知道某些道理,甚至是被人耳提面命的告诫劝谏,却也未必就听得进去。
看公主如今这个反应。显然已经在寻回宝贝这件事上吃足了苦头,此时乍然听到自己的话,结合自己的经历,这才能够产生出顿悟的效应,并非是自己的话多么有警示作用。
眼下泰松公主却是对苏浅兰更加佩服,由衷赞了一句:“你真聪明!”
苏浅兰淡然一笑,忽然想到,蒙古人跟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反而有些相似之处,都不会像时下的汉人那样,要么滔滔不绝拍人马匹,要么藏着掖着不轻易认可他人,而受到别人称赞时,明明心中高兴,嘴里却拼命的谦逊自贬,还引为美德。从这一点来说,她没穿成小脚的汉女,而是穿成蒙古的郡主,当真是一大幸事!
泰松公主由对苏浅兰的敬佩,而感到自己这次真找对了倾诉的对象,这求助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希翼的望着苏浅兰,继续说了下去:“你一定还记得,贵英恰曾经将我约到那偏僻的僧舍里去。对我意图不良,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我早已**受辱!”
时隔未久,苏浅兰自然记得清楚,当时虽不清楚那女子便是泰松公主,可那时泰松公主非但没认可自己救她的义举,反而帮助歹徒,否认遭受侮辱,这使得她心中很不舒服,始终不能真正对泰松公主生出好感来。要不是后来泰松公主带了戈尔泰来救自己,她也不会铭记这份人情。而坐在这里听她的诉求。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不敢揭露他的恶行!”苏浅兰缓缓的道:“大汗是你的亲阿剌,连额附谋反这样的重罪,他也没让你受到株连,可见大汗对你十分怜惜,你大可以去向大汗投诉,痛斥贵英恰的罪过,让大汗替你讨回公道!”
“虽然大汗很喜欢贵英恰,可你也不弱,你甚至拥有大汗的亲情,你的脸面,就是他的脸面,他必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继续包庇贵英恰。你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呢?”
泰松公主怔怔的惑然道:“可我,我那时候,已经答应了贵英恰的求婚,等我祷告期满,就正式成为他的福晋,这种未成亲便偷着亲热的事,草原上的规矩限制,并不严密,大汗再怜惜我,也不会管的呀!”
苏浅兰微微皱了皱眉头:“贵英恰好色之名,连我都听说过,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何以你竟然刚失去前夫,便同意了做他福晋?我瞧着,你心中应当绝不情愿才是!”
“那是因为……”泰松公主脸色发白,眼里透出深深的怨恨来,咬牙切齿地道:“先夫盗去的宝贝,便是落在他的手上!他让我亲眼看到了那些宝贝,然后威胁我答应他的婚事,作为交换,他得到我的次日,他便会将那些宝贝原物奉还!连理由他都给我想好了,叫我以发现先夫秘室为借口,把宝贝交给大汗,博取大汗的欢心信任。”
“你其实可以把这件事告诉大汗。让大汗来追究他吞没宝物的罪责,而不必委屈自己,接受他的胁迫。”苏浅兰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看法,对泰松公主的软弱可欺很是无语。
“我也想过这样做!可是,他告诉我,假如我敢向大汗透露此事,他便将那些宝贝悉数毁去,让咱们永远也拿不回祖先的遗物!”泰松公主痛苦的流下了眼泪,即便明白了那些宝贝不过是身外之物,她仍然放不下追回宝贝的执念。
苏浅兰心下暗叹,无奈的问:“那么,公主是希望我怎样做呢?”
泰松公主犹豫的摇摇头,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你是希望我能帮你追回失去的宝物,同时又让你不必再受他的胁迫,履行这桩婚事?”苏浅兰平静地说出了泰松公主心中所愿。
“我也知道这个请求很难实现!”泰松公主也知道自己的愿望极难达到,然而见识了苏浅兰的聪明强势,又见她拥有那样身手超卓的手下,不免就有了期望,期望苏浅兰真能助她脱离这无尽的苦海。
因而只一迟疑,她便哀恳的望住了苏浅兰道:“可是,格格您不是一般的人!您是未来的大福晋,是我汗兄敕封的金刀郡主!您一定有办法帮到我,帮我实现这个愿望!”
苏浅兰不禁苦笑:“您高看我了!”
“求求你!……”
泰松公主说着又想下跪。幸好这次苏浅兰有防备,赶忙把她拉住,勉为其难的道:“好吧!我答应你,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替你找到出路,只是,别对我抱太大的期望!”
“谢谢你!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泰松公主大喜,她对苏浅兰的能力倒是极为相信,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不复往日心事重重的愁苦模样。
苏浅兰感到自己的话算白说了,扯了扯嘴角,转移视线的随口发问:“那么方才那位贵英恰的长子吉达贝勒,又是怎么回事?他不是你的外侄么?”
泰松公主面上先红又白,恨恨的道:“他不是我额格其的儿子,只能算是贵英恰的庶长子,贵英恰没有别的子嗣,只有他一个儿子,因此他极有可能会继承贵英恰的爵位。这个人却要比他父亲还要大胆好色!不知道他从哪里知晓了我不敢反抗他父亲,竟然跑来骚扰我,说是……说是父死子继,我嫁给他父亲,将来迟早也会是他的媳妇……”
父死子继?这是哪门子规矩?古时候的草原蒙古,竟然有这等荒诞的风俗习惯?苏浅兰不由瞪大了眼睛,望住了泰松公主哑然无语。
绿野篇 第一百章 大势
第一百章 大势
翌日一场细细的冬雨。令后金国都城辽阳的气温又降下了好几度。北风吹来,让人面部生寒,整个表情仿佛都被冻僵了不能再产生变化。
四爷——大金国四大贝勒中最年轻的一位,从马背上下来,紧了紧袍服的貂毛领子,大步朝汗宫走去。随着寒冬来临,金国对明朝的一些军事行动逐渐停歇下来,类似今天这样的朝会也减少了许多,没有麻烦的大事情发生,大汗一般不会召集四大贝勒聚首共议。
约略会是什么事,四爷心中大致有数,他就这么一面思考着等会该说什么话,该怎么说话,一面穿过汗宫已微显破旧的石阶路迈进了汗宫大门。
宫中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满耳的议论声也顿住,高高在上的老汗王努尔哈赤耷拉着的眼帘掀开一线,里边精芒一闪即逝。
“叩见父汗!”四爷目不斜视,从容上前行礼:“儿臣来迟,望父汗恕罪!”
“恕你无罪,坐!”努尔哈赤神情慈和,示意儿子落座。
“八弟你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三贝勒莽古尔泰不禁对他微笑:“这里也就父汗跟咱们兄弟几个在,没有外人,偏你还要来一整套赘礼,也不嫌生分!”
“五哥,汉人有句话,礼不可废!小弟以为很有道理!”四爷退到莽古尔泰下首自己的座位前,先朝莽古尔泰微微点头一笑,作了回答,方才坐下。
莽古尔泰咧嘴一乐,这个弟弟向来对兄长们极是敬重,似乎对自己更为亲近,这让他很是受用,不由心道,难怪汉人都讲究那些礼节,原来还有拍人马屁的功用!
“代善,你给老八说说情况!”努尔哈赤毕竟年事已高,越来越习惯缄口倾听,让儿子们踊跃发言,自己则养精蓄锐。
大贝勒代善应了声“是”,望向下首末座的四爷。
“二哥请说,小弟用心聆听!”四爷虽然没有起身,却摆出了一副恭谦受教的姿态。
代善点点头,用他那一贯有些温吞的语调,慢慢说道:“八弟你一向负责沈阳新都的督造,以及松锦前线的军资供应,自然知道,入冬以来。明军闭关坚守之事。这一段时间,无论咱们如何挑战,都只是空耗粮草,难立寸功。”
“五弟的意思是。”代善看看三贝勒莽古尔泰,续道:“咱们也趁这时间休养生息,歇过一冬,来年再战!”
二贝勒阿敏立时打鼻孔里“哼”了一声。代善转头朝他一笑,道:“阿敏则不同意,他提议绕开松锦一线,南下大明宣府、张家口一带,迂回冲击山海关……”
“八弟!不是我阿敏好战!眼前大明分明是害怕咱们势大,当了缩头乌龟!”阿敏瞪着四爷插口道:“趁他病要他命!只要你粮草供应得上,哥哥我保证打赢所有战役!就算破不了山海关,也能抢掠到足够的钱粮奴隶,让咱们过一个富足的冬天!五弟说什么来年再战,这不是扯吗?咱们什么时候也学会明朝那套了!”
“阿敏哥哥骁勇善战,弟弟心中向来是佩服的!”四爷向这位侄兄投去赞赏的一瞥,又望向大贝勒代善:“不知二哥又是什么意见?”
代善“呵呵”一笑:“这个么……阿敏兄弟和五弟的意见,都有道理!无论如何行事,对咱们大金都有利!因此,大家都想听听八弟你的意见!八弟掌管内务。对咱们有多少军资多少可用之兵,最是清楚不过,你的意见,相当重要!”
“多谢二哥讲明情况!请容弟弟仔细考虑!”四爷向代善道了谢,微眯着眼,陷入沉吟之中。旁人看来,他是在认真思考如何作答,其实在来之前,他早有腹案,此时只是在装模作样取信于人而已!
借这机会,代善的优柔寡断,阿敏的鲁直好战,莽古尔泰谋略平庸,缺点全都隐现于神态之间,尽落他的眼底!只有父汗努尔哈赤,全然不动声色,倒是叫人费尽疑猜。
片刻之后,四爷便张开眼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东西,目光从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人面上一一掠过,疑问道:“有一件事,不知三位哥哥可有听说?”
“什么事?”代善语气温和的问。
“据报明朝辽东巡守周永春使者,如今正在察汉浩特作客,跟林丹汗洽商联防之事,出赏银两万多两,拉拢蒙古各部,一同对付我大金铁骑!”四爷平静回答。
“怕他什么!”二贝勒阿敏立刻一摆手道:“蒙古跟咱们大金彼此谁不知道谁啊?林丹巴图尔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