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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闲不住,又跑到门口,把广告的位置摆了摆。广告是一幅颜色鲜明的涂鸦画,勾勒出当红酒吧歌手Windy的侧面轮廓,标志性的酒红色大波浪卷发,散发着宝石蓝光泽的吉他,顿时吸引了来往学生和上班族的目光。
Windy是G市酒吧界的头牌女歌手,之前在当地最大的酒吧“Amor”长期驻唱,凭着独特的嗓音吸引了一大群忠实的粉丝。这一年她合约到期重回自由身,开始往唱片界发展,去酒吧驻唱一晚简直是千金难求。不过,当年付谨在高中玩Band的时候跟她有过接触,这才费尽心思把她请了过来,想让“Memory”的知名度迅速飙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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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酒吧正式开始营业,沈馥也来到酒吧为好友捧场。酒吧的门口是不规则的形状,仿佛一个巨大的树洞,周围缠绕着几株翠绿的藤蔓。一进门,就看到正中央波浪形的大理石吧台,顶端的吊灯和镶嵌在其中的灯管使它显得明亮大方。酒吧的面积大约有50平方米,深蓝色的地毯,摆放整齐的黑白布艺桌椅,用酒杯组合成各种形状的装饰墙,无不体现出设计的匠心独运。温和渲染的灯光,一扫其他酒吧惯有的昏暗灰沉之气,清新明快中又有着低调的华丽,让人身心不自觉放松下来。
沈馥来到刘晓身边,刚想打招呼,却看见两人脸上焦急的神色,酒吧的气氛也有点骚乱,客人的抱怨声此起彼伏。
她远远就听见付谨对刘晓说话的声音:“要不,我去吧。”
刘晓立刻反对:“不行!你去了谁来调酒?”
“但是,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刘晓正在愁眉苦脸,一看见沈馥,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神色,但很快又黯淡下来,长叹出一口气。
沈馥开口问道:“刘晓,发生什么事了?”
刘晓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沈馥又转向付谨,语气强硬逼迫:“付谨你说,怎么回事?”
忽略刘晓向他使的眼色,付谨说:“Windy临时有事不能来,我们又没有请其他的驻唱歌手,客人觉得受到欺骗,意见很大。”
沈馥望向酒吧一角的舞台,晶莹璀璨的水晶球悬吊在半空中,舞台两边喷起水柱,注满了两边的槽道。空气中弥漫着细细的水雾,让舞台显现出朦胧的美感。但是,没有驻唱歌手,再美的舞台也形同虚设。
眼看着客人纷纷离座,沈馥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似是下了某种决定,低声说了句:“我去吧。”
刘晓一听,连忙拽紧她的手臂,连连摇头:“不行!馥儿,你一唱歌就会……”
沈馥打断了她:“就这么决定了。”说完,拨开刘晓的手,转身向舞台走去。她微微颤抖的背影,慢慢没入水雾的笼罩,竟有着莫名的悲壮。
刘晓咬着下唇,眼里尽是不忍。付谨安抚地揽过她的肩,看着已经走上舞台的人,轻叹了口气,说:“有些事,是需要她自己去克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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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馥走到舞台中央,又做了一次深呼吸,微微颤抖的双手慢慢拿起麦克风,语气缓慢而坚定:“各位,欢迎你们今晚光临‘Memory’酒吧。很抱歉我们之前请的表演嘉宾因故不能到场。下面,就由我为大家献唱一曲,希望‘Memory’可以为大家留下美好的回忆。”
她拿起身旁的吉他,调了一下音,手指轻轻拨动,一曲缓慢而忧伤的旋律从她指间渐渐流溢出。吉他是她高中的时候学的,但已经几年都没有碰过了,指法有些生涩,指尖也被磨得隐隐的生疼。
听着熟悉的清脆音色,沈馥心底一扇紧闭的门被轰然打开,一股股寒冷刺骨的冰流瞬间涌出,在血液里来回翻腾滚动,慢慢侵入心脏,层层包裹。
她闭上眼,忽略心里越来越强烈的疼痛和窒息感,嘴唇微启,开声唱道:
“多少个秋多少个冬,
我几乎快要被治愈好,
但还是会只因为一个重覆的话题,就无心自扰。
也曾想过,若真遇见我们应该如何是好,
我想我还是会站在某一个街角,不让你看到。
只因为我不想打扰,只因为怕你解释不了,
只因为现在你的眼睛里,她比我还重要。
我只好假装我看不到,看不到你和她在对街拥抱,
你的快乐我可以感受得到,这样的见面方式对谁都好。
我只好假装我听不到,听不到别人口中的她好不好,
再不想问也不想被通知到,反正你的世界我管不了……”
(《街角的祝福》,戴佩妮)
沈馥的声音缠绵空灵,又带着一股浓浓的忧伤,千万种情愫融合在其中,轻易地击中人们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为她微微地泛疼。
酒吧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骚动的人们都回到了位置上,静静地聆听台上的人用灵魂哼唱的旋律,不自觉地沉浸在她的声音里,放飞了思绪。
同样入迷的,还有刚走进酒吧的许逸达。他拗不过室友的再三怂恿,才在期中考前夕跟室友来酒吧玩。他进门时还在和同学说笑,却一眼就看见舞台上那个瘦弱的身影,整个人一下子怔在原地,目光再也移不开。舞台上的人,笼罩在一片水雾中,脸色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有点苍白,虽然强装镇定地站着,却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不知道是谁,才会让她的伤感如此浓烈,声音如此的令人心碎。
沈馥猛地睁开眼,不敢再闭上,以为这样就不会再看见那些心碎的画面。然而,却是徒劳。灯光的光晕中,又浮现出白西哲的身影,穿着雪白的衬衫,背着大大的木吉他,恣意奔放。记得当年自己每晚练吉他练到手指磨破出血,只为了听他一句赞许的话语。那一晚,他却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背影是那么地冷然而决绝,一瞬间抽回了之前给予她的丝丝温暖,留下她一人孤立无援,再一次被漫天的风雪所覆盖。
“啊!”一阵闪电般的刺痛瞬间传遍全身,仿佛把她狠狠撕裂。泪水顺着脸颊汩汩而落,她的脸色变得煞白,手扶着心脏的位置,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
早就守在一旁的刘晓立马冲上前去,把她下落的身体接住,一边掐她的人中,一边哽咽着说:“馥儿,对不起……都是为了我,你才会唱歌,才会晕倒的……对不起……”
刘晓想把她抱去休息室,无奈力气不够大。付谨正忙着安抚客人,暂时不能过来。就在这时,一个俊秀的男生一脸慌张地冲了上来,在沈馥的身旁跪下,握起她的手,清澈的眼里满满都是心疼。
在沈馥倒下的那一刻,许逸达的呼吸都戛然停止,脑中一片空白。他不顾推搡的人群,不顾室友的呼唤,只想来到她身边,寸步不离地守护。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抚平她痛得紧皱的眉头。这才明白,她说她不会唱歌,其实,是不敢唱。到底心痛到什么程度,竟然可以让一向坚强的她都承受不住,靠失去知觉的晕厥来逃避?
刘晓看了看面前白皙如瓷的少年,不禁疑惑,沈馥因为以前的经历患上严重的恐男症,从来都很少和男生来往,从哪里冒出一个这么关心她的人?
感觉到刘晓探寻的目光,一直凝视着沈馥的许逸达终于抬起头,朝刘晓笑了笑,眨了眨琥珀色的大眼睛,有点腼腆地说:“刘晓师姐你好,我是你的师弟,叫……木糖醇。”
“啊?”刘晓还没有反应过来,许逸达就将沈馥抱了起来,往一旁的沙发走去。刘晓侧脸望去,淡黄的灯光为两人镀上了柔和的剪影,沈馥的长卷发贴着许逸达的手臂滑落垂下,随着他的脚步,如海藻般轻轻飘拂。
不知为何,刘晓突然鼻子一酸,有股想哭的冲动。好像,眼前的两人,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第5章 告白
11月11日,沈馥20岁的生日。
在自习室自习到十点,经过校道时,操场上一大堆人在一起过光棍节,喧闹声不绝于耳。沈馥苦笑,自己的生日,还真应景。
她快步走回宿舍,一推开门,就怔住了。在她的桌面上,是一大束鲜红欲滴的玫瑰花,用紫色玻璃纸包装着,还有几簇满天星点缀其中。房间里,弥漫着玫瑰花淡淡的香气。
沈馥心里涌出一阵厌恶和愤怒,她偏头看向刚和付谨约会回来的刘晓,冷冷地开口:“怎么回事?”
刘晓早被那一大束玫瑰给俘虏了,她冲上去一把抱起它,埋首深深吸了一口,接着双眼紧闭呈陶醉状。
沈馥皱皱眉,刚想发飙,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她看了看来电号码,顿时心里明白了几分。
她摁下通话键:“喂,什么事?”
手机传来许逸达温柔又略带羞涩的声音:“呃,那个……你看到玫瑰花了吗?”
沈馥不动声色,但眼睛已透出丝丝冷意:“你送的?”
“是啊。你能出来一下阳台吗?我在楼下。”
“好。”说完,她便挂断电话,从刘晓手中拿过那束玫瑰,走到阳台上。
楼下,许逸达站在草坪中,抬头仰望着。他身穿POLO灰色风衣,双手插着裤袋,月光柔和地洒在他身上,仿佛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摄影师为他营造了最佳的光线和角度,让他完美的面部轮廓淋漓地呈现出来。
突然,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目光也在一刹那变得温柔,因为阳台上,出现了沈馥的身影。长长的大波浪卷发披散在腰间,白皙瘦削的脸庞在玫瑰花的映衬下收敛了平日的戾气,多了点女人味的柔和。她的身后,笼罩着银白色的月光,好像圣洁的女神。而自己,仿佛就在她脚下任她差遣。但即使这样,也心甘情愿。
他向她招了招手,大声喊道:“沈馥,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抬头,眼眸中是点点的星芒。
沈馥冷笑一声,什么也没说,右手大力一甩,把手中的那束玫瑰朝他扔了出去。身后,传来刘晓的尖叫。而他的微笑,也在那一瞬间定格。
“嘶啦——”扎着玻璃纸的细线在空中断裂,花束一下子散开,一朵一朵,映着月光,红得纷乱,宛如此时许逸达心里淌出的,斑驳的血滴。沈馥木然地看着空中飘舞的玫瑰,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好像从地狱来的修罗,冷冷地看着这世间最残酷无情的屠戮。
终于,所有玫瑰飘落在地,静静地躺在许逸达脚边。九十九朵,在月光下,濒死的精灵。许逸达的头,一直低着,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他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着,突然腿下一软,轰然向下跪去。他的心,仿佛在被无数只手蹂躏着,摧残着,痛到麻木,连自己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只恍惚记得在他最爱的人面前,他的心被割开,挖走,践踏,然后丢弃。
许逸达单手撑地,艰难地站起来。他抬起红肿的泪眼,想再看看阳台上的身影,看看她是不是因为伤害自己而快乐。可是,他什么也没有看到。阳台上,早已空无一人。原来,她根本就不屑多看我一眼!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只是自己的独角戏。她的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他敛下眼,眼泪无声划过脸庞,滴落。接着,他转过身,踉跄着,一步一步走远,慢慢消失在惨白色的路灯尽头。
刘晓从窗台上收回目光,低低地说:“馥儿,他走了。”
“是吗?”沈馥边说边关灯,爬上床躺下睡了。
刘晓仰头看着她,不禁轻声叹息。对其他任何人,沈馥的心,早已关闭得严严实实,连一丝光也透不进去。可谁又知道,在她不见天日的心灵深处,有个溃烂流脓的伤口,从来不曾愈合。上面硬生生地刻着“白西哲”三个字,一笔一划,深入骨髓,让她每天都从睡梦中痛醒。
凌晨两点,沈馥正在半梦半醒之中,手机响起。
“喂?”声音疲倦而无力。
“沈馥,我是付谨。”
她压低声音:“付谨,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刘晓在我隔壁床,要找她自己打她电话,别烦我!”说完刚要挂断,便听到他说:“我是找你的。”
“找我?”沈馥又把手机贴回耳边,“什么事?”
“许逸达是你的朋友吗?”付谨问道。
沈馥皱皱眉:“我是认识他,但他不是我什么朋友。”
付谨叹了口气,说:“他醉倒在我店里,嘴里一直喊着你的名字,你过来看看他吧。”
沈馥怔住了。半晌,她淡淡地说:“好,我现在过去。”
付谨放下电话,看着旁边泣不成声的许逸达。这个面容清秀的男孩,在酒吧快打烊的时候,哭着跑来,在拿出身份证证明他已满18岁后,点了五杯Martini,拼命往嘴里灌。喝到酒吧打烊,付谨好不容易劝走他,拉下铁门,却发现他蜷缩在墙边,全身瑟缩着,眼睛空洞无神,嘴里不断喃喃道:“沈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沈馥?”付谨停住离开的脚步,略带疑惑地回到许逸达身边。接着,拿出手机,拨给了沈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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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馥走到二楼,爬着栏杆跳下。二十分钟后,来到了Memory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