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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婉抱着满怀的红甸甸樱桃冲回来,一股脑儿抖落在桌子上。
“哪里来的这样好的樱桃?”
璃珞搁下书卷,见着颗颗饱满如红晶石一般圆润光泽的果儿一个个堆叠在那,起身过去捻起一颗观赏道:“这样长成上好的果子,怕是贡品罢。”
阿婉找来小圆盆,将樱桃一个个捡进去:“管它是什么贡品不贡品,奴婢先洗来给您尝尝看,方才小的我忍不住吃了一颗,果然又鲜又甜呐!”
“阿婉!”璃珞盖住她的手,正色地问道:“跟我说实话,这样的果子一定是外面送进来给皇上的贡品,我们这里不会分到的,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哎呀……您就当是圣上他赏赐给您的嘛!”
阿婉面露难色,紧紧捏着铜盆儿的边缘不敢看她。
璃珞抬起她的下巴来:“他若赏赐我,也不会叫你这样捧来给我。阿婉,我现在的生活已经让我很知足了,告诉我,是不是你偷拿了?”
“不!娘娘!不是奴婢偷来的!”阿婉急的红了眼圈:“是奴婢去找她们,看见了贵妃娘娘的侍女雪心抱着一筐樱桃回去,说是翼国时节进献来,陛下赏赐的。雪心跟我们交情都好的,就分给了奴婢一些。”
“当真是这样么?”
“千真万确的!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璃珞笑着点点头:“这样就好,这些樱桃,既然是给您的,就都给你留着吃罢。”
“不,娘娘,奴婢怎么敢都留着呐!奴婢吃了那一颗已经觉得要升仙了呐!您吃是理所应当的!”
月族的山野间都是连绵不绝的樱桃树,樱桃成熟了,女儿家都会被娘亲牵着手去采撷,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分享。
“我若吃了,就变成施舍了,阿婉。”璃珞摸摸她圆鼓鼓的发髻,“幼时,樱桃是我最爱的果子,每每见了它们,都忍不住要垂涎三尺,可是现在……我只想你快些将它们吃得干净。”
璃珞从不束缚阿婉陪她一同在这冷宫内禁闭,午后都会打发她去寻她的小姐妹。阿婉很小被卖进了宫,关系最亲的也只是同一批入宫的姐妹们了。
看书倦了,又临摹了一番字帖,再待小憩一会儿,日头偏西了,还不见阿婉的踪影。每每不到申时她就会回来,怕璃珞一人在宫内寂寞,还会带回来些书册花卉。可如今已经要到酉时,晚膳都还未准备,仍然不见她的身影。
璃珞的脸上晕上一抹担忧,她差遣殿中的宫娥去寻寻阿婉,这一去又是许久没有音讯。立在殿门外眺望着,最担忧地就怕是阿婉出了什么事。
璃珞遥望日头沉下去的天际,还是出了殿去,一个时辰,她还是有一个时辰的。过了水桥,入了正宫,璃珞一路上走着小径,见着有跟阿婉相熟的宫娥便上前问询一番,可惜都没有见过她。
正焦躁不安地站在一处凉亭外,身后突然响起那让她悠记终生的音色:“如今见你一面,还真是困难。”
沈翊也不曾想,他在这个时段来园子中散心会遇见多日不见的她。璃珞一惊,回身见了他,行个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她是不吃饭的么!沈翊见着那越来越单薄的骨头架子,心底不晓得又打哪里冒出来一堆火气。再瞧那瘦削的下颌,还有变大的双眸,如若是在远处,他一定会将她认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娥。
一个时辰快要到了,璃珞只惦念着阿婉,还未等他开口,便躬身错开路道:“臣妾先行告退了!”
他一把伸手拉住她的腕子,腕子……只怕再稍用力就会折断的骨头!
“你是这样不情愿与朕碰面的么?”
“臣妾的时辰不多了……要赶回去才可以。”她小声的提点他,身后还跟着侍从,不想让他们也发现自己的窘迫。
“朕今日准你晚些回去,说,你一人急的满额汗水是在做些什么?”
璃珞闻言一抹额头,这才知道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水。
“阿婉过午出去到现在还未回,臣妾是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一个宫娥贪玩迟归罢了,这偌大的王宫内她会出什么事?”
“不……阿婉不会贪玩的,她知道臣妾一人在殿中,都会早回来的。”璃珞将手腕松脱出来,再行个礼:“臣妾告退了。”
“只是名宫娥寻不到,你就急成这样么?朕会派人将她寻到,你莫不是急于摆脱朕使出的幌子?”
不知为何,看见璃珞因担忧名宫娥而神色恍惚会让他心中十分不悦。
“娘娘!……参见圣上!”
月稀宫的宫娥见着他们在这,急忙过来行礼:“奴婢寻到阿婉了,刚刚有人说见着阿婉被凤仪宫的人带走了!”
“凤仪宫么?”
璃珞来不及多想,拾裙便向凤仪宫而去。沈翊示意侍从跟上她,自己也前去一探究竟。
凤仪宫殿外的侍从见了璃珞,还以为她是个普通的宫娥,挡住她的去路怒言:“大胆宫娥,竟然敢在凤仪宫外奔走,不知道会惊吓到贵妃娘娘么?”
贵妃?她升了贵妃了么?
璃珞来不及神伤,他不认得自己就算了:“是我的错,还望这位大哥行个方便,有没有见着月稀宫的一位宫娥被带进去了?”
“他对你不敬,你就任由他么?”
随后而来的沈翊对璃珞的态度异常不满,“难道你不认得她是王后么?”
“陛……陛下!小的该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皇后娘娘赎罪!”
当差几月也没见过这王后娘娘的庐山真面目啊!那侍从有苦难言,只得跪下去请罪。
“该死的奴才!谁给你这样的权力?快回娘娘的话!”
莫名此刻,因为沈翊在她身后护着她,心中的焦虑会减少一些。
“是……说是贵妃娘娘今儿个下午在园中嬉游,被一个宫娥撞到,险些摔了,就带回来了。”
“阿婉!是阿婉的!她一定不是有意的!”
璃珞恳求的目光望着沈翊:“求求您,让贵妃娘娘放过阿婉罢!或者打一顿骂一顿,让臣妾将她领回去也好!求求您开恩罢!”
沈翊陡然耷下脸孔来看着她:“如果朕说,要你亲自去求容儿呢?”
“那……好,臣妾就去!”
只要她进了这凤仪宫不会被冤枉是冲撞进去的就好。
“佟璃珞!你的倔强跟自尊都去了哪里了?”
“那些对臣妾而言,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就请您恩准臣妾进去恳求贵妃娘娘放过阿婉罢!臣妾教导婢女无方,竟然撞到了贵妃,本来就该同她道个歉的。”
“不准!”沈翊咬着牙吼道:“告诉朕,为什么那么在乎这个宫娥。你开口要,朕心情好些说不定会送你一乘宫娥。”
璃珞轻启因为燥渴而干裂的唇瓣:“臣妾将她视为唯一的亲人,臣妾不想失去她。”
她回的认真,那渺渺若水的瞳仁静候他的答复。
沈翊舒一口气,道:“去偏殿候着。”然后便迈步进了凤仪宫。
他是让她去偏殿等消息么?可是,不是该让她会冷宫去等着么?不管怎样,璃珞还是一阵心暖,冲着他的背影浅浅道声谢。
初夏的夜雨凄凄霏霏,
容妃会责打她么?已经受伤了么?……璃珞坐不住,便在殿中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眼看着夜色浓郁,阿婉还没有来找她。
时辰久了,或许是半天的辛劳,璃珞枕在胳膊上睡着了。待她醒来,宫娥已经来为她送伞,道:“娘娘!外面下雨了,阿婉宫娥已经被送回月稀宫了,您放心回去罢。”
“送回去了么?”璃珞拉着她的手:“那,阿婉可有受伤?”
宫娥轻轻点点头,敛笑道:“听说是挨了一顿板子,不过皇上他已经宣太医过去了,这会儿怕是已经睡下了。”
“我马上就回去!”璃珞拿过伞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子时刚过,娘娘。”
“好,你也快去歇下罢,我是个被废之人,不必你们时时照料的,我自己可以回去。”
璃珞笑笑,撑起油伞,独自走入雨幕中。
果然是受了伤!受了伤!璃珞担忧着阿婉的伤势下着御阶,却突然停下脚步来。毕竟是他帮了忙……应不应当去与他说声感谢呢?
璃珞踌躇着,与其日后还要再来一次,不如今夜一并谢过他,还是如之前一样不用必往来。思及此,她撑伞旋身走向他的寝殿。
可是乌黑一片的寝殿并没有人在。
璃珞摇摇头轻笑,今夜,他一定会留宿在凤仪宫安抚贵妃娘娘的罢。明明都告诫过自己不要再去在意这些,可却还是锁不住自己的心去受伤。
雨势轻了,璃珞伸手试一试,收了伞搁在一旁。这是凤仪宫的伞罢,还纹着凤凰的图腾,她哪里受得起呢?
避着淅沥的微雨,璃珞挡着眼睛顺着殿阁间的屋檐回冷宫去。正埋头行着,路遇中宫殿,屋内微弱的火光引得她停下来脚步。
中宫殿,今夜怎么会有人在呢?他没有将中宫殿赐给新妃子不就是还记着姐姐么?怎么此刻有人会在呢?
她轻轻踏在每一级台阶,生怕惊动到姐姐。终于来到门外,璃珞推开虚掩的殿门,见着沈翊正歪在桌上,手边还有一坛子御赐女儿红。
她掩住嘴,睁大了眼睛细看,怕夜晚会走神眼花认错人。可是,分明是那个白日高傲冷厉的男人,此刻喝的烂醉倒在那里。
他是来怀念姐姐的罢,还好,终究姐姐还是他不忘的女人。璃珞替姐姐欣慰着,忘记自己的伤痛,走过去取来床上的毯子为他盖好。
要不是她发现了,他会在这里宿醉一整夜罢。感激你,今日相助与我,还念着姐姐。璃珞莞尔,许久,不曾这样真心愿意为他笑了。
再轻轻走回殿门,璃珞悄声将门拉开,自己迈步出去。
“素儿……不要走……”
魔咒莅临,彻彻底底将璃珞封印停歇。她回过头,看见他伸着一只臂膀向她,眼眸惺忪却又固执的望她醺唤:“素儿……留下来……不要走……不要离开朕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再虐的话俺怕是全都吓跑了 ~~~下章来个小船抚慰下哈~
、【贰拾章】迟爱夜分飞(下)
风习习而过,吹散烛火,袅娜生烟。
璃珞踱着步子走回他身边,替他将身处的手臂轻放回去,摇摇头,笑道:“姐姐她从来都不会离开你的,即使你不要她了,她也还会在你身边。”
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今晚谢谢您,好生休息罢,睡醒了,又要见不到姐姐了。”
她心疼他不断抽动的眉间,那里蕴藏着多少心事呢?即使两年过去,她依然不了解他。他依然嗫嚅着醉话,却字字句句都唤着素儿。
凄然一笑,璃珞收回手来,那半迷蒙的黑眸一下子如火般烧灼睁开,大掌抢先将她的纤指握住,拉向怀中。
“您……”脸颊紧贴在他的喉咙,璃珞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没有醉么?不会的!前一刻他还在口口声声望着她唤着璃素的名字……
璃珞试着推一推他,却叫主人抱的更紧。
“圣上……您醉了,早些睡罢。”
他不言,喉咙只是一动。
“圣上,您怀中的人,错了。”她摇着头:“等到你清醒的时候,我一定会更难过,所以现在,快些放了我罢。”
“朕爱你……朕不准你再离开……”
顷刻间,璃珞竖起的心墙全部坍塌。她怔怔抬头,碰到他的刚毅的下颌:“您可知,您怀中抱着谁,您在对谁说?”
他的眼眸慢慢低下,碰上那一双包着热泪的瞳仁。他怎么会认错呢……或许早在她每一次转过身去离开他,每一次为他落泪,每一次绽开笑颜……早就印在他冰封的心上。他不忍见得她委屈,才会去找容妃,相劝放过那被她视为唯一亲人的宫娥。她唯一的亲人,不应当是他么?
他回了偏殿,想告诉她,那宫娥已经没事了,期待会听见她道一声谢么?不,不会,那样疏远的客套他觉得讽刺极了。只希望能见见她,就算是排斥他也好,只要在看见她眼中还能寻着他,就安好了。
可是,沈翊一路心事重重回了偏殿,却看见那扰乱他心绪的女子正恬静地撑着腮就这么打起了瞌睡。
殿外雷雷夏雨,她睡得并不安稳,偶尔会动动唇角,牵动他的眸光。或许是他站在门外,廊子间的灯火射入内殿,觉得刺眼。璃珞翻个身,侧脸向内继续未完的梦境。
他没有让身后的人惊扰她,徐徐退了出去,将殿门关好。今夜,他不想仇与恨,不想前尘往事,只想与她静静共处。
回了殿,与她静静相隔,知道她今夜会睡在隔壁,不会再惹怒他,让他赶她回去。每一次中伤她,他的心也不会好过。新娶的那一晚,他站在月稀宫外,静静望着紧闭的宫门,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她开了门哭着跑出来求他不要纳妃。
可惜,那扇宫门始终森冷地拒绝他。孤清的殿内偶尔会有鹅鸣,但却听不见她的一举一动。她当真放弃他了罢!
一阵心痛,他回了大殿,接受文武百官的庆贺,第一次,纳妃比立后还要隆重。他想让她听见他的笑声,告诉她,他终于能摆脱她们姐妹,从此后怡然的生活。他盼着她大哭大闹,盼着她受不了他求他放过她……统统没有,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袭来,突然明白,原来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人在演绎一出被他亲手摧毁了爱的戏。
璃素的那枚坠子依然被他收藏得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