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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洗个澡,连头发也拆了细细地洗了一遍,换了一身衣服,又拿出包袱里的针线,将金子重新缝好,缠在腰间。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有点事,而原来留在存稿箱的不知怎么没发出来,所以更新迟了,抱歉!
今天恢复正常。
☆、第八十四章
收拾好自己后,春花看向地上的衣服,那件红色的鸳鸯战袄在满是素色的衣服中非常显眼,春花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与自己的衣服一同洗了,一则是为了掩人耳目,自己毕竟那样说过,二则是这衣服也确实该洗了,自己抱着它回来时闻到了浓重的汗味。
春花正在洗衣服,门外勇子问:“小婶,你洗好了吗?”
春花开了门,指着地上的盆里的衣服说:“再等一会儿就好了,你再帮我提点水吧,我把衣服冲洗干净。”
在这里没有自来水,用洗过澡的水洗衣服是很正常的事,春花也是这样做的。
“我知道你要洗衣服,已经把水提来了,”勇子一笑,提着一大桶水进了屋子,“这衣服是卢大哥的,刚刚孟总旗洗过澡换他去洗澡了,结果他一直没回来,大家都急了,差一点要去找他。”
“总算是关堡门之前他回来了,说衣服放在岸边找不到了,”勇子高兴地笑着说:“我告诉他是小婶拣到了,还要替他洗干净呢。”
“噢。”
“真不知卢大哥怎么搞的,衣服放在哪里也能忘了!”
春花将洗好的鸳鸯战袄交给勇子,嘱咐他,“赶紧晾上吧,明天还得穿呢。”这些兵士们出门是不会多带一件衣服的。
勇子应了声是,又说:“小婶,我们洗澡时还捞了几条鱼,范娘子让田掌柜叫去帮着做鱼汤了,让我告诉你一下。”
春花自然点头答应,勇子帮她收拾了水。
晚饭时分,范娘子和大丫把她们的饭端了回来,对勇子说:“你的饭菜我也给你带过来了,又与卢总旗说好,你一个孩子跟着他们也不能喝酒,还不如跟着我们吃呢。”
勇子自然高兴,他有时自己也端着饭菜过来吃,他其实就是个半大孩子,没了娘,喜欢小婶和范婶对他的那种母性的关切。
此时留儿也醒了,咿咿呀呀地舞着小胳膊要抱。勇子抢到了范娘子前面把留儿抱了起来,说:“小婶,范婶,我喂留儿点鱼汤行不行?”
范娘子笑着说:“行啊,不过不能太多。”
勇子便拿了一个汤匙,小心地喂着留儿,留儿也非常给面子地喝了好几匙。
“留儿真乖。”勇子喜欢地亲了留儿一下。
“真还是个孩子,也喜欢与小孩子玩。”范娘子笑着说勇子,“把留儿给我吧,我已经吃好了,你也赶紧吃饭。”
勇子恋恋不舍地把留儿还给了范娘子,坐倒了饭桌前。
春花将一大块鱼肉放在了勇子的碗上,问:“你一定有弟弟妹妹吧?”
“嗯,”勇子应着,但却没像平时那样,笑着说上一堆的话,只是大口地把饭填进嘴里。
春花便不再提他家里的事,嘱咐他慢点吃饭。
晚上,春花在驿站的院子里看到卢总旗,披着一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黑色衣裳,与一干兵士们正吃着饭,看到她眼光躲闪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春花也没什么表情的自顾自去了。
但她也放下了心,她当时在卢总旗面前承认了自己不是于娘子,是明白她骗不过卢总旗了,但卢总旗也没全信自己的话,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有娘家人来管了,一个逃出夫家的小媳妇,其实是娘家人的耻辱。
但听卢总旗话中意思,应该是不会追究自己冒着于娘子名来投亲的事,眼下他回来后什么也没说,更是证明这一点。
这个结果她很满意。
晚上睡前,范娘子发现春晾在屋子里的小袄撕破了一块,“三姑奶奶,这是怎么回事?”
平时范娘子总能记得□□花为于娘子,但一着急,她就又忘了。
春花知道范娘子可能觉察出来有些不对了,但她什么也不打算告诉她,只是不以为然地说:“我不是摔了一跤吗?就是那时弄破的。等衣服干了,就剪开给留儿做尿布吧。”
大丫听了她娘的话,也在看那件衣服,便说:“小婶,衣服只是下摆坏了一点,给我吧,改小了还能穿呢,我看小婶穿这件衣服可漂亮了!”
范娘子笑着说:“于娘子长得白,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你看你,晒得这么黑,穿这样的衣服小心人家笑话你!”
看大丫嘟着嘴不高兴,春花赶紧打圆场说:“一件破了的衣服,大丫喜欢就拿着改着穿,就是不穿,练练针线活也行。反正我们都在穿孝,也没什么可忌讳的。”
大丫果然拿了那件衣服改小了穿,倒是非常喜欢,比专门给她做的新衣服还要喜欢,也是小孩子心性。
又赶了两天的路,距定辽前卫只有两天路程了。一清早,春花听着兵士们议论着,上了车,出了驿堡。
从广宁府到定辽前卫的路,走得要比跟着涂三爷同行时要慢一些,因为运送军械的兵士们是步行的,二十辆大车,每辆车上有一个民夫赶车,其余的人分列队伍前后左右,商队就跟在后面。
正是午时,炙热的阳光照下来,就是在车里的春花出一身的汗,车帘是一直卷上去的,她看了一眼前面不远处走着的勇子,已经有些拖拖拉拉的了。
兵士们在行进时是要带盔着铠的,勇子身上穿了盔甲,更是像负担不动的样子。
春花曾叫勇子过来跟她们一起坐车的。她要了两辆车,她们四人坐得很宽敞,可是勇子说,休息时他过来,卢总旗不管他,但行军时,他必须与兵士们在一起。勇子那张充满稚气的脸,总让春花忘了他已经是一名正军了。
春花又伸长脖子向前看,大家已经走了两个时辰,前面的卢总旗应该让大家休息了吧?自己也想下去活动一下了。这时她看到卢总旗和孟总旗都站在最前面的车子上,不知向远处眺望着什么。
情况肯定不对了,因为卢总旗跳下车来,指挥着最前面的一辆车走下了道路,向与路几乎平行的河边走去,并大声地喊着让后面的人赶紧跟上,孟总旗则向队伍后面跑来,大声喝着,让大家动作快些。
商户们的车队也赶紧跟着到了河岸边,车子按卢总旗的指挥在河岸边排成一个圆圈,人都下车进了圈子中间。
春花与范娘子母女抱着孩子站在圈子里面,惊魂未定,这是怎么了?可她们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事的时候。
圈子里一片忙乱,兵士们把马从车上卸下,将车子一辆接一辆摆好,围成结实的车墙,民夫们把一捆捆的箭从车上搬下来,放在车墙内,孟总旗四处查看,指挥着布好车阵,喝斥着手慢的人,而卢总旗又站到了一辆车上向远处望去。
近处,商队的人被来回奔忙的兵士们挤到了圈子最中间,聚在了一起,他们自己也尽可能地减少占地,以免碍事。已经有人在说“是不是瓦刺人来了。”声音中带着强烈的恐惧,春花感到紧挨着自己的范娘子抖得像一片风中的叶子,自己可能也差不多。
就在这乱哄哄的氛围,有一匹马惊了,拉着还没卸下的车跑出了圈外,不少的人向努力拉马的商人喊着,“快跳下来!”可那人并没有跳下来,而是拼命地拉着马,眨眼间就出了快建成的圈子,接着就有好多匹马也跟着跑出了圈子。
孟总旗上前大声喝止大家,“大家都在原地,别乱动。马惊了就不要管了!”大家听了他的声音渐渐镇静下来了。
短短的一会儿功夫,卢总旗跳下了车子,从身上摘了弓,大声说:“是瓦刺人!大家准备弓箭!”
远处,已经跑过来一群马,从一片的小黑点迅速变大,到了车阵前一百步左右的地方,春花已经能看清那些人的脸了,大约有二三十人的样子,气势非常的凶悍。
随着一声“放!”,一排排的箭从车阵中飞了出去。
对面冲在最前面的身着大红袍子的矮壮男子身上开出了一朵暗红的大花,花的中心是一只黑色的长箭。那人先是扔掉了手中的大刀,然后向马下缓缓地倒了下去,就像慢放的动作片一样。春花看见他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好像是在骂着什么,这时有好多人跳下了马将他扶了起来,带着他重新上马向后退,所有的人也跟着退了一些距离。
“停!”这边的箭也停了下来,春花也看出来了,刚刚的箭有的没射到对方那里,更多的是虽然射到了,但没有多少的力量了,已经不能伤人了,只有几只特别箭的射到了位,但中箭的只有一个。
看穿着那个人好像是个头领。
“大哥射中了他们的头领!”勇子兴奋地喊。
有不少人跟着喝采。
春花也随着大家的目光看向卢总旗,只见他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弓,他的那张弓比别人的要大一些,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才能射得远些吧。
“名不虚传,卢老弟的箭术确实了得!”孟总旗笑着拍了拍卢总旗的肩膀说:“瓦刺人先退下去了,我们有时间将车阵好好排一下了!”
他们俩说着就一同去检查车阵,每一处都仔细看了,把车子间排得非常紧密,又将各种武器摆好,车阵里的气氛紧张极了,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五章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瓦刺人又开始了进攻,他们先从后面推上来一个人,正是刚刚跟着惊马跑出去的商人,在他哭泣和求饶声中当着大家的面砍了头,头骨碌碌地滚出去很远,而脖子里的血喷出去很高。
春花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她怀里的留儿被吓了一跳大声地哭了起来。也有几个与那商人熟识的人哭出了声。
接着春花被身边一个人的叫声吓得又清醒了,商队中的一个人手臂上中了一箭,痛苦地叫着。有人上前帮着包扎起来。
春花向外一看,瓦刺人改变了战术,分散着从三面向车阵冲了过来,到一定距离,张弓射箭,箭就如飞蝗般地飞了进来,而阵里的兵士早已分散开,靠着河边只留下一人巡视,其余三面大家依靠车阵向外射箭。
双方对射了一会,互有伤亡,有五个兵士被瓦刺人射中了,四人都是轻伤,没什么要紧,有一人则被射中了胸前,伤势严重。瓦刺人也有几个人落了马,但下去的时候把伤亡的人都带了回去,半个多时辰后,他们撤了。
圈子内的人商人们也纷纷自保,他们乘着间隙把车上的东西取下来,在一圈人外面又搭了一道矮墙,布匹、食盐、皮革、还有运货的箱子,杂七杂八的东西摆到了一起,以期能挡住流矢。
孙掌柜的货物最多,最适合这时用的是大大小小的铁锅。这个时候,也没有顾得上问他愿意不愿意了,纷纷搬下来取用,再说这锅又比不得别的东西,轻易不会弄坏。孙掌柜虽然小气,但此时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春花等人现在每人头顶着一只铁锅蜷缩在由杂物堆砌起来的二道墙内。
他们这一番自保很有成效,建成二道墙后,就没有再被流矢射中的了。
趁着停战的功夫,春花把头上的铁锅拿了下来,将留儿从地上扣着的一只大铁锅中抱出来,不料刚刚还哭得很凶的孩子现在竟睡着了。
春花将留儿交给了范娘子,去看受伤的人,这次的货物中有伤药,已经有人从田掌柜的布匹里拿出一块白布,抹上伤药,给几个伤者都包起来,而那个重伤的人,没多久就断了气,她帮不上任何的忙。。
卢总旗与孟总旗站在一起说话,春花便走过去与田掌柜他们站在不远处听着,“亏了你第一箭就射中了那个头领,然后他们的进攻就有些乱。”
“碰巧罢了,前几天在广宁府就听说,皇上亲征,瓦刺人也许会逃到这里来,这些人可能就是吧。”
“附近的路台只怕是被他们拿下来了,一直没看到烽烟。”
“恐怕不只这二三十个人,他们好像在等着来人。”
“是啊,我也担心这个。好在我们的箭很充足。”
孟总旗转身看向了注视着他们的这些人,“要是不怕了,就去烧火做饭,老子们都快饿死了!”
大约已经是申时了,从吃过早饭到现在,大家还什么也没吃呢。虽然听了两位总旗的话,大家更是害怕了,但还是醒悟般地赶紧去做饭。好在这时侯,人们出门都带着米粮,在外面做饭也是很平常的事。
大家并不敢走远,就在圈子中间挖了个坑,有人到河中提了水,拆了一辆车的木板点火做了饭,又拿出些肉干什么的煮个汤,先让兵士们轮流吃了,然后大家也都吃了些。
不远处瓦刺人也点火做饭,他们带着牛羊,烤肉味很快飘了过来。两边各自吃饭,蓄养着精力准备一会儿再次开战。
恐怖的气氛就在车阵中漫延着,有人在低声说着,要是瓦刺人再来援兵大家恐怕就没命了。
眼前的一切都不太真实,春花又清楚地知道,这就是现实。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想办法保住性命。她有些想法,便走到卢总旗和孟总旗面前行了一礼说:“我有些想法要对两位总旗说。”
孟总旗脸上露出了个不屑的笑容,倒是卢总旗看了看春花说:“有什么就说吧。”
春花说:“既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