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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子知道小婶让自己快些长大,是为了让自己能早些护住弟弟妹妹。他每天都能出来,可小武和小琴还得留在家里,爹现在喝酒喝得更多了,还不让他们随便出来。自己只能晚上回去时偷偷给他们带点吃的,有时他们俩一天都吃不上一顿饭。
勇子抱着留儿赶出来时,他爹已经被卢总旗赶走了。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勇子又羞又臊,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小婶,小婶该不会也嫌弃了他们吧。
春花看勇子的神色,心里也知道他在纠结着,不管怎么样,那也是勇子的爹,勇子心里也是难受,他又怕自己因为他爹厌了他。
“外面太闹了,你把留儿抱回去吧。”春花笑着对勇子说。
金花刚刚去了厨房,她本来到店里是做面食的,但刚开店,人手少,她也时常到前面帮忙。一来二去的,春花姐姐看出来她应对得体,征得她母亲同意,就让她主要在前面帮忙。
只不过新来的王大嫂对厨房里还有些不熟,她再指点几天,也就差不多了。她听了勇子爹来的消息,急忙跑了出来,春花姐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良,可别被这酒鬼欺负了。
见此时已经没什么事了,便说:“春花姐姐,你也回去歇一会儿。”
春花见外面没什么事了,便向卢总旗和孟总旗道了谢,请他们回了房间,自己向内院走去,勇子抱着留儿,正在院子里站着。
春花走过去对勇子说:“勇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说话时吗?那时你笑得特别可爱,当时我就想,这个男孩真是阳光少年。”
看勇子有些不懂地看向自己,春花又说:“就是像阳光一样明朗的少年。”
“真的吗?”勇子虽然第一次听别人这样形容自己,但也知道这是表扬。
“是啊,不管有多难,你都要保持住自己的这份阳光和快乐,记住了吗?”
“小婶,你真好,就是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要不我就认你做干娘好了。”勇子说完,就感到走在前面的卢总旗回头看了他一眼。
卢总旗一直不让他叫于娘子小婶,勇子曾很不服气地说:“鲁千户比你还大那么多,也叫于娘子小婶的,还给于娘子行了大礼。你也就跟着鲁大哥叫小婶好了,现在不少的人都这样叫于娘子。”
勇子说的是事实,兵士们都知道于娘子是鲁千户的堂婶,大家都半开玩笑地叫于娘子小婶,于娘子也都笑着答应,如果卢总旗这样称呼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卢总旗当时就拍了他一巴掌,他手重,打得勇子后背痛了好几天,可就是那样,勇子也没改口,他还是叫于娘子小婶!
看着卢总旗和孟总旗进了房间,勇子赶紧对春花说了卢总旗不愿意让自己叫她小婶的事,他肯定也不愿意让自己认小婶做干娘。
春花听了勇子的话笑得差点上不来气,卢总旗是最知道自己的底细的,当时又是那么个情景,后来大家一起面对瓦刺人,他才没有说出自己是冒名顶替的,要让他叫自己小婶,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她笑着拍着勇子说:“你就别管卢总旗了,你叫我小婶,我也把你当成侄子,卢总旗叫我于娘子,我就把他当成朋友。”
勇子点着头说:“是,那我们就是亲戚了,可比卢总旗这个朋友亲近多了。”
小婶也赞同,她说:“我在这里没有什么亲人,就把你们当亲人吧。”
勇子因此觉得在定辽前卫,除了家人,他同小婶最亲了,所以以后来得也更勤了。
一天晚上,勇子刚刚打了水回来,小婶就向她招手,他赶紧跑过来问:“小婶,有什么事?”
小婶笑着说:“你先回去吧,路过卢总旗的三舅母家时,替我告诉舅母一声,我有事找她,请她赶紧过来一趟。”又塞给勇子几个用油纸包着的包子,“这是我让金花用馄饨馅蒸的几个包子,拿回去给小武和小琴吃。”
小武和小琴来不了饭店,春花也不敢做得太多,只能每天给他们带一点吃的,偷偷地帮一些。
“勇子收下包子,放在怀里,感激地向春花笑笑说:“我这就去传话。”
三舅母很快就来了,春花赶紧把她迎到了饭店后面,进了月亮门,就是春花住的地方,周围没了客人来往穿梭。从舅母家抱过来的两只小狗已经长了不少,不再认识舅母了,吠着扑了上来。
春花喝住狗,拉着舅母低声说:“上次我对你说过的孙千户的女儿来了卫城,今晚就在我这里住。难得这样巧,我就请你过来见一见。”
原来鲁千户嫁到孙千户家里的长女,也就是现在的孙鲁氏与孙千户一家人到卫城来采购年货,孙鲁氏过来给春花送年礼,要知道她成亲时小叔奶奶可是给她添了妆,以后自然就得长来长往。
于是春花就留孙家的女眷们住在饭店里,这其中就有孙鲁氏的小姑子,也就是春花想让舅母见的人。
这姑娘长得大方漂亮,性格温和,春花觉得与卢总旗很相配,她又暗暗问过了,恰好孙姑娘还没有定亲,于是她借着让人准备晚餐的时机出来,叫来了舅母认识一下。
舅母马上就明白了春花的意思,只装做过来看春花的,同春花笑着进了屋子。
屋子里面千户夫人带着儿媳,两个女儿正与大丫和留儿一同坐在暖洋洋的炕上说笑,喝茶吃点心。
春花笑着为舅母和鲁夫人介绍了一下,说:“这位是军储所卢总旗的舅母,向来最照顾我。她刚好来给我送东西,相请不如偶遇,我便请她过来陪亲家太太吃饭。”
正说着,饭菜也送了进来,大家把点心和茶水撤了下来,摆好上了饭菜。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加更!
☆、第一百零四章
既然是有交情的女眷,春花领着进来陪自己吃饭也是正常,孙千户的夫人便笑着说:“我们每次到卫城来都是住驿站的,可巧大儿媳妇的小叔奶奶留我们住下,倒比驿站那里强多了。只是我们方便,却害得小叔奶奶待客都没个地方。”
春花笑着说:“都是女眷们,凑在一起说说话也有趣些。”
孙千户夫人突然想起来了似的问:“卢总旗可是前些日子送军械时遇到瓦刺人的那个?”
春花笑着说:“正是,我那时恰好与卢总旗他们同行,也是因此认识了舅母。”
“卢总旗可是年少有为,听千户说,这次他一定能升百户。”
“能不能封赏还不知道,但这孩子功夫不错,也上进。”舅母提到卢总旗时总是一脸的骄傲,“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没了,就跟我的亲儿子差不多。”
春花听她们说着话,亲自捧出一坛子酒说:“外面天冷,我们也喝上一盅。”
孙鲁氏原在炕上坐着,但一直注意侍候着婆婆,现在早就下了地,刚刚帮着摆了桌子,现在接过春花手中酒,倒了酒先送到了舅母手中,再给春花,然后又给自己的婆婆倒了一杯。
舅母笑着接了,打量着眼前的小媳妇,中等身材,容长脸,细眉细眼,嘴角带着笑意,不声不响的,却很有眼色。只见她穿着了件大红缎子棉袄,下面系着宝蓝色裙子,手腕上两个金镯子,耳朵戴着镂着楼阁的金耳坠,头发上插一只金簪,簪上一颗红宝石,亮得显眼,把整个人映得喜气洋洋。
正是新嫁娘的打扮,便笑着说:“好整齐的小媳妇,是于娘子的侄孙女儿?”
孙鲁氏上前福了一礼应是,舅母便拉着手夸好,然后又把目光转向坐在炕上的两个女孩。
孙千户的大女儿十六七岁,鹅蛋脸,白皮肤,一双大眼黑亮黑亮的,见了生人,有些拘谨,规规矩矩地拉着妹妹过来行礼,一看就是性子温和的好女孩。
舅母认真打量了孙千户的大女儿,眼睛只是扫了一眼与姐姐酷似,但要活泼得多的妹妹,就笑着说:“千户夫人命真好,儿媳妇娶得好,两个女孩也长得好。”特别将孙大姑娘拉到身边,问她话。
孙大姑娘一一答了,虽然声音有些小,但说话清楚,也能听出来是个懂道理的女孩子。
舅母喜欢得舍不得松手。
孙千户夫人也问了问卢总旗的情况,得知他还没定亲,就笑着点了点头。
春花看出她们彼此心里都有了数,就张罗着大家一同喝了一盅酒,在辽东镇,因为天气寒冷,女人们也常喝一点酒,特别是眼下没什么事的时候,有了酒,又有好菜,一会儿,饭桌上就热闹起来。
舅母与孙千户夫人说得火热,这边孙鲁氏拉着春花说悄悄话,孙鲁氏感激地说:“真是多谢小叔奶奶了,这根簪子给我撑住了面子,婆婆也让我一定来给小叔奶奶磕个头呢。”
确实孙鲁氏这次来,恭恭敬敬地给春花行了礼,还给她带来了鸡、羊肉、干菜、豆包等千户所里的物产
春花不解地说:“我看千户夫人对你很好,也不像在意这些的人,你现在戴的金饰不是婆婆给的吗?”
孙鲁氏成亲时,娘家只打了几件银饰,春花也只给了一支金簪,她现在戴的自然是婆家给的。而且能看得出来,孙千户夫人对孙鲁氏很好。
“婆婆是个大气贤良的人,可是公公还有个受宠的妾室,自从生了小儿子,处处与婆婆做对,听说婆婆作主聘了我,整天在公公面前说鲁家穷,没有陪嫁,连首饰都拿不出来,说我不配做长媳。我带了这簪子过去,整个千户所里都没有比这个还好的簪子,她说不出什么了,婆婆也出了一口气。”
春花感叹哪里都有这种事,便笑着说:“那便是巧了,但你婆婆待你好,你一定要记在心上才是。”
孙鲁氏点头答应,“婆婆为了给我脸面,把她最好的陪嫁首饰都给了我。”她让春花看她手上戴的金镯,古老的金镯上面刻着缠枝花纹,有种厚重的感觉,与孙鲁氏大红的棉袄相得益彰。
孙千户的夫人言语大方,行事妥贴,在鲁家时,春花就听大家说她是个贤淑的人。果然不错,对刚过门的儿媳这样好,春花替孙鲁氏高兴。
晚上送舅母出来时,春花便悄悄地问:“怎么样?”
舅母笑得合不拢嘴,让跟她一同回家的金花走在前面,悄悄同春花说:“那姑娘确实不错,我露出了点口风,孙千户夫人看起来也有几分愿意,只是孙千户没在,她不能答应而已。我想没几天就过年了,我与梦生议一下,等春节一过,就请媒人去提亲。”
千户虽说与指挥使没法比,但孙千户家的这位姑娘是嫡女,而且孙千户夫人品行端正,她教养的女儿,一定比不懂事的妾室教养出来的要好。
更何况孙千户家里比鲁千户家底丰厚得多,就看孙千户夫人给儿媳的首饰就知道了,将来给女儿的嫁妆也不能少,春花觉得卢总旗娶孙千户家的女儿要比娶指挥使的庶女要好。就是按定辽前卫人们的观点看,这也是一门很好的亲事。
春花请孙千户夫人先休息了,自己又回到了前面,过年前,大家应酬都很多,来饭店吃饭的人多,喝酒的人也不少。
今天,院子里的雅间都坐满了,外面的店面也有好几桌的客人,好在饭店里以浑锅为主,各种的菜、肉洗好、切好就行,再配上些豆腐、肉丸等,这些东西都是事先准备好的,送上去足够快。
春花又请了几位能干的大嫂来洗菜、切肉,因此多来了些客人,也能及时上菜,间或她和几位大嫂再炒几个小菜做为配菜。
但浑锅最重要的是调料,各种口味的调料,都是春花自己调好的,这就属于商业秘密了。卫城里已有酒店也跟风做浑锅,但只有调料没法与春花这里比。因此春花配调料时,从不假手于人。
今早配的调料恐怕有些不足,春花进了厨房,将已经快用完了的几样调料又重新配了一些,走出了后厨,她还得到前面去看看。
店里请来帮忙的人也多了,但毕竟是刚开的店,所有的事情还都要她操心,每天从早到晚她一直盯着,总得等情况都稳定了再慢慢调整。
春花先进了店面,看看无事,便又向后面的院子走来,刘指挥佥事带着不少的军官们占了最大的房间,还叫了几个倚红楼的□□过来相陪,说笑声在院子里都听得清清楚楚。
春花在院中看窗纸上的人影幢幢,知道他们正喝得高兴,因为有□□在座,自己并不进去,只让几个跑堂送去了加菜,她则转向下一间屋子。
今天一早,孙掌柜订了几个房间,他是要答谢一些老顾客,春花将他们安排到相邻的一侧的几间屋子里。因为桌上的人有不少是春花认识的,春花便亲自带了两个人,给每桌加上一盘鱼丸。
卫城外面尚有很多未开垦的荒原,有人在那里蓄养牛羊,因此肉价比起关内要便宜得多,一般人家也不似关内的普通人家,一年吃不上几次肉。但这里的人们都不喜吃鱼,卫城前河水中产的大鱼价格就极为便宜。
春花前两天采购时买了几条二尺多长的河鱼,把刺剔出,配好调料,做成鱼丸,因为没人知道点这个菜,便作为加菜送给各桌的客人。
鱼丸倒入沸汤中立即就熟,春花站在桌旁,用漏勺将鱼丸捞出来请大家品尝。孙掌柜是南方人,尤其喜欢,赞不绝口,“真是滑嫩鲜美!”
春花笑着请他们慢用,便退出了屋子。然后让跟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