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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勉强笑了笑说:“多谢大家了。只是你们出去也没用,我们怎么也打不过孙如冰那些人,我也不过是去跟他们讲道理的。”
说着就带着鲁大姐和姐夫去了前面店里。
姐夫一进店里,赶紧将店门打开,卸下门板,如果再不打开门,店门恐怕就会被打坏了。
春花就看到了孙如冰。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出乎春花意料的是,孙如冰不是凶神恶煞的样子,这人身材适中,面貌姣好,如同美妇人一般,手持一杆长枪。要不是周围有几个打着火把的人的簇拥着,春花真不敢相信这就是孙如冰。
虽然是三月,但辽东镇还是寒冷的冬季,尤其是夜晚,春花身着棉袄棉裤,外面还披着皮毛披风,还又冻又怕地打着哆嗦,但眼前的孙如冰却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胸前微敞,露出了一片如雪的肌肤。
曹大虎站在一旁说:“孙帮主,这就是于娘子,鲁千户的堂婶。”
“鲁千户是个什么东西?”孙如冰开口了,话中带着不屑,“于娘子若是想仗着鲁千户的势看不起我孙某人,那可是打错了算盘。”
春花看了孙如冰的外表有些发怔,眼下他这样的一句话倒让她马上认识到了这位美貌男子是个黑帮帮主,便上前福了一礼说:“孙帮主第一次到本店来,我迎接来迟了,还请恕罪,赶紧进店里暖和一下。”
说着把孙如冰请了进来。
孙如冰进了店里大马金刀地叉着双腿坐了下来,目光一直盯住春花不放,那眼光真如寒冰一般。
春花努力保持镇静,让鲁大姐和姐夫两人一个将店内的灯烛点燃,一个将厨房封着的火重新吹旺烧水泡茶。在辽东镇,夜晚是不能把火熄灭的,那样屋子里会太冷,而是要多放些煤,让火慢慢烧着,维持屋子里的温度。
她自己亲自端了几盘点心,放在了孙如冰面前,客气地说:“孙帮主请尝尝靖远楼里的点心。”说着就坐到了孙如冰的对面,迎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哈哈哈,”孙如冰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春花,好像也很吃惊于娘子的外表,突然笑了起来,“怪不得有人说于娘子敢与瓦刺人对敌,胆子真不小!”
春花微笑着,将鲁大姐送过来的茶端给孙如冰和跟他一起来的曹大虎等人,说:“那时候不是瓦刺人死,就是我们死,自然要和他们拼命喽!”
嘴里说的虽然轻松自在,但心里也在打鼓。孙如冰还真的嚣张,竟敢宵禁后在大街上公开闯入商家。要知道宵禁后出门,就是犯夜,在明朝是违反律法的,而在边城,由于防卫瓦刺人进犯,宵禁犹重。孙如冰这样大的动静,巡夜的军士们甚至指挥使府上的人都能听到,可没人来管,可见孙如冰的跋扈。
孙如冰停住了笑声,对春花说:“于娘子,听说你们几十个掌柜前两天在一起商议,想不听孙某人的话?”
春花心里更凉了,当初大家集会后就定了下来,如果孙如冰硬是要逼着商铺交钱,无论到哪一家,大家都要一起来声援的。眼下孙如冰已经大张旗鼓地到了靖远楼,还没一个人来帮忙,远的店铺可以说听不到,可近的几处,也一点动静没有。而大家的话孙如冰已经知道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吃惊的,中国的人本性就是如此,虽然跨越数百年,本性却没有多少变化,总是不擅长团结。没准孙如冰都知道了当时每个人说了些什么吧。
她果然没猜错,孙如冰接着说:“听说你们商议好了只能加一倍交钱,可是?”
“正是,”春花不可能否认,“孙帮主,定辽前卫不大,我们这些商铺也不过是小本生意,孙帮主所命太高,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于娘子,靖远楼每个月帐本是什么样的,孙某人想看就能看到,你信不信?”孙如冰冷笑着对春花说。
“我当然信了,”春花马上说:“相信孙帮主也能算出来我每月要给伙计们多少工钱、消耗掉多少柴米油盐,为店里费了多少的心思?”
“当”的一声,孙如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于娘子,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并不是,”春花赶紧否认,“就如孙帮主所知,我既然同大家共同商定了将保护费加一倍,自然不会违反诺言。”
她停了一下,看孙如冰并没有马上命令大家开始砸店,她是做好了这个准备的,从三月初一开始,就每晚关门后就将一些细磁碗盘、火锅等易损坏的物品收了起来。至于店内的粗物,虽然也心疼,但被砸也没办法。
尤其是她首当其冲地第一个被孙如冰找上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超出大家商议范围的保护费,那样不止她违背诺言,而且将来真的提高了保护费,她就是商户们的众矢之的。
既然孙如冰还没有动手,于是春花恳切地说:“孙帮主,我听说古人都说不能竭泽而渔,焚林而田,您为长枪帮的帮主,要保护卫城里的所有商户,怎么也要给大家休养生息的机会呀。”
“于娘子,你可真有趣!”孙如冰又笑了起来,半晌才停了说:“你一个小寡妇做生意也确实不容易,靖远楼以后就不必再交保护费了!”
春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立刻说:“我自然也同大家一样,加一倍交钱,总不能让长枪帮的兄弟们白白为我们帮忙。”说着,让鲁大姐赶紧去取一吊钱。
孙如冰已经抬腿走了,跟着他的人立刻如潮水般地立刻退出了门,春花从门口看他们走向了南大街第二家的杂货店,又如刚刚那样敲响了门,自己只是摇摇头,让姐夫将门关上。
她心里很不安,孙如冰不肯收她的钱,并不是什么好事,但眼下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商户们约定攻守同盟,可孙如冰到她这里时,并没有一个人来帮忙,那么,孙如冰去杂货店里,她也没有义务过去了。春花听着外面传来的阵阵敲门声,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早,春花知道了,昨夜孙如冰敲开南大街所有的商家,对于不想交钱的商家大打出手,共砸了五六家的店铺,在暴力的威胁下,最终按他的定额收了大家的保护费。
倚红院没有受到打扰,这些天的时间,倚红老板已经与孙如冰的关系匪浅了,而且表面上,她也从不与卫城里的商户们有来往。此外,只有靖远楼没交钱,大家看春花的目光复杂起来,春花不客气地看向这些商户们,如果大家能按事先说定的一同出面与长枪帮交涉,那么事情何至于此呢?现在用这种目光看她这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意义?要知道她是怎么也没有违背诺言,怎么也不肯多交保护费的。
春花目光中的含义大家自然也懂,她刚刚已经在叙述昨晚靖远楼里发生的事情时已经表明了,很多人低下了头,如果在孙如冰到靖远楼时大家就一起站出来,情况能不能不一样呢?
可是很多事情是没法重来一遍的,事实是现在南大街所有的店铺,只除了倚红院、靖远楼以外,已经都按孙如冰的要求交了钱,有的是在被砸后交的,有的刚是看到了别人家的损失后直接就交了钱。
对于倚红院,大家根本不会去攀比,但每个人心里盘旋的就是,孙如冰对于娘子是不是有别的想法?否则怎么单独对她这样优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春花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些,事实上,她昨夜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想孙如冰要做什么。
不过,店门一开,她只能一门心思地做生意了。今天店里的人格外的多,卫城里的人大部分都听到了昨夜的动静,一早来打探消息的就特别多,到春花的店里吃点早点的人也就多了。
很快地,馄饨就不够了,大家都没睡好,今早的效率就有些差,就是春花也觉得自己昏头胀脑,算起帐来都慢了几分。
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卢总旗,不,现在已经是卢百户了,投来关切的目光,春花随手端起了几个馒头、一碟酱肉、一碟小菜递给他说:“随便吃点吧,馄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
“我有事找你。”卢总旗低声说了一句,就端着馒头走了过去。
春花又收了会儿钱,估计着时间让人来替自己,就走进了后院。
一清早,后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卢总旗就站在假山旁等着她。看到她便问:“昨晚孙如冰到靖远楼里做了些什么?”
春花就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于娘子,你一个女人比那些男人都守信用,有胆气。”卢百户沉声说道。
“我倒是宁愿孙如冰把我的铺子砸了,”春花愁眉苦脸地说:“其实我已经把值钱的东西收好了,就算被砸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可是现在,她就如同坐在了随时爆发的火山上,不知道孙如冰下一步会做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不会有什么好事。
“你不必担心。”卢总旗简捷地说。
春花明白他的意思,却马上反驳说:“你不要管我的事,好不容易和氏的谣言才消散,要是再有什么,会影响你的。”
“你是不是一夜没睡?”卢百户并不接着春花的话说,而是转过来问她,不待春花回答,便说:“赶紧回去睡一会儿吧。”
看着卢百户大步走了出去,春花在后面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其实她不知道,卢总旗昨晚被吵醒后,就到她的店铺外站了一夜,而那时孙如冰走了,她已经关上了店门,又将灯烛灭了。直到一早,他才去操练,过后又来了这里。
就这样,孙如冰以雷霆万钧之势用了四个晚上,将卫城内四条大街的商铺都走了一遍,勒索了大量的银钱,只有最后一夜,在西大街上,有几家商户联起手来,与孙如冰发生了冲突,领头的就是刘掌柜。
最终的结果,刘掌柜和几个掌柜受了伤,店铺被砸,但保护费却没有交。听说刘掌柜带着那几个掌柜到负责民政的指挥同知官署告状,但还没有结果。
春花亲自去看了刘掌柜,她不能跟着一起告状,虽然她也很想那样做,但孙如冰确实没收她的钱,也没对她怎么样。
“我们的铺子要是连在一起的就好了。”春花对刘掌柜说。
孙如冰在宵禁后闹出的动静不小,但因为辽东镇这里天气寒冷,房屋的严密程度自然就高,相距远的地方还是听不到,春花相信如果刘掌柜就在她店铺旁,一定会按约定出来帮忙的。
“唉,这些人哪,总是怕这怕那的,还不想吃亏,天下哪有那种好事?”刘掌柜叹着气说,他是非常坚决要大家一起反抗的,但现在,只有几个人陪着他,还都受了伤。
“刘掌柜,你一定要好好休养,大家已经吃了亏,等下个月,肯定会有人不会再忍气吞声了,那时候大家再与孙如冰斗一次。”春花安慰他说:“现在你要赶紧把伤养好。”
“我粗皮糙肉的倒不怕,何况我还有旌表,孙如冰倒不敢把我怎么样。”刘掌柜担心地看了看春花说:“于娘子,你一定要小心。”
春花点着头说:“我知道,我只在白天时出门,而那些人是见不得光的。”孙如冰他们再嚣张,也不敢在白天公然地做什么,只看他每次都在夜间出动就能知道。不管怎么说,卫城里表面还维持着正常的秩序。
就在春花以为再见到孙如冰一定是要等到下一个月时,孙如冰在大白天的时候就到了她的店里喝酒。来的都有是客,春花自然没有不接待的道理,她如同对待别人一样上了酒菜。
一切还都很平静,孙如冰几个喝过了酒,就在春花以为收到不到酒钱时,孙如冰扔过来了块银子,准确地掉进了春花的怀里,春花抬眼看过去,孙如冰刚刚喝过酒,白皙的皮肤上泛起了红晕,一双大眼愈加的明亮,薄唇红润欲滴,他向着春花轻佻地一笑,“于娘子,不用找了!”
春花心生恐惧,赶紧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确实多了,她从柜台里拿来出戥子量了一下,但孙如冰几个已经走了出去。春花只好叹了一口气,将银子收了起来,就当食客正常的打赏吧。
孙如冰的打赏不会是那么好收的。
第二天,春花一早正忙着,一个穿着酱紫色袢袄的军士进了靖远楼,从衣服上就能认出这是指挥使的家兵。在明朝,卫所的兵是朝廷的,但卫所的各级军官们都还养着一些家兵,这些人身体强健,武艺出众,在征战时只听从自己的官军,属于精锐部队。
这些人到春花这里吃饭的时候更多,因为他们的待遇比起一般的兵士们要好得多,甚至能赶上低级的军官们,当然他也更飞扬跋扈些。不过,眼前的人听春花问他要吃什么,客气地说:“于娘子,孙夫人想尝尝你们靖远楼的馄饨。”
孙夫人,应该就是指挥使的妾室吧,真是天高皇帝远,一个小妾都敢称夫人。当然春花只是想想,她笑着让人端来一碗馄饨,放在食盒里,交给那名军士。
不料那人不接,看着春花说:“孙夫人有令,让靖远楼的于娘子将馄饨送去。”
春花低头鄙夷地一笑,这孙小妾,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身为一个妾室,就是半个奴婢,如此地高调,与孙如冰真是一家人。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