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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有这样的结局。
甚至撼动他的也不是她,而是她娘亲。
“给我狠狠地打!不重她永远都不知错!”扶岚背过身,补了一句。
“父皇,请开恩!”景扬立刻跪下求情。
“是啊,皇上,请开恩,公主身体弱,经不起打的。”秦邵谊也下跪急急请求。
扶岚没有说话。
夜晨被按到板凳上,重重的一板子下来,身体撕裂般地疼痛,可是她不愿出声,死死地咬着*,禁止示弱的*出口。
她才不要在这一群人面前示弱!她才不要被他们看笑话!
“父皇,皇姐一时*才口不择言,她无心的,请父皇开恩。”景扬低着头,一遍一遍恳求。眼见父皇没有松口的迹象,他起身,走到夜晨身边,再度跪下,看着她倔强紧绷的脸,心里生出震撼,再由震撼变成了心疼,他握住她的手,低低劝解,“痛就喊出来,不要伤害自己,啊?”
“我……不要你……假惺惺……”夜晨痛到几近昏厥,却仍固执地开口。
“我没有!”手被无法克制的夜晨握得生疼,可眉目清俊的少年毫不在意,只是坚定地辩白着。
“皇上,请您看在我父母的份上,放过公主吧。”秦邵谊低低恳求着,头愈加谦卑地低下去。
扶岚沉默了那么片刻,终于抬手,“停。”
终于结束了。二十杖,已经打了十六杖。
夜晨昏了过去。
扶岚回过身,默默看了她一眼,静静道,“请女医官过来。”,又对舜华宫的婢女们嘱咐了一句,“好好照顾公主。”言罢,转身离开,脚步微有些跄踉,落寞到无言。
正文 是坏男人
已经三天了,夜晨伏在床上,拒绝用药,拒绝说话,甚至因为伤的难堪,拒绝景扬、邵谊他们的探视。
第四天一早,谢烟萝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了。
夜晨的心,微微安定下来。
“姨娘,我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她委屈而悲伤地问她。
“傻孩子,怎么会呢?”谢烟萝摸了摸她的头,顿了顿又说,“你还小,有些事还不懂。”
夜晨低下脸,不说话。
“皇上其实也是关心你的,他打你是为了你好,要不然以后会吃亏的,你不要太倔,退让一下就会好些了。”谢烟萝曾经的单纯活泼早已被成熟稳重代替,她微笑,眼里是母亲的柔情。
夜晨把头挪到她膝头,难得地柔顺,“姨娘,你说,我娘是一个怎样的人?”
谢烟萝想起年轻的事情,那么久远,仿已隔世,却仍那般清晰,她笑出了声,“*啊,是个很善良、很温柔、很细心、很能干、也很坚强的人,她曾像亲姐姐一样照顾过我,总之啊,是个很好的人。”至少她从不曾见过江蓠对谁凶过。
听着对方的话,夜晨仔细想着娘亲的一颦一笑,沉默半晌,又问,“那我爹呢?”
谢烟萝的笑凝住了,她忽然想起,许久之前的那一次战役,漫天的箭雨中,那个人红衣飞扬,奋不顾身地冲上敌方城楼,只因她骂了他一句“不男不女”。
是啊,她差点死在他手上,如果不是江蓠劝止的话。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世间的人,有的说他姿容绝美,风流不羁,武功超凡,独步天下;有的说他妖魅邪肆,阴晴不定,残酷狠毒,玩弄人于股掌;更有的说他妖言惑众,专权祸国,*后宫,残杀异己。
甚至连江蓠本人也曾说过,“一个很糟糕的男人。”
当年离死一步之遥的场景太过清晰,谢烟萝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姨娘,我爹真的是一个坏男人么?”见谢烟萝不答话,夜晨有些紧张,不安地追问了一句。
谢烟萝沉默。
连宽容善良的江蓠都说过“糟糕”的男人,怎么会不是坏男人呢?
甚至江蓠的亲妹妹,清宁,当初一蹶不振、剑走偏锋,也是因为他,他的侮辱。
可是,为什么江蓠最终还是选择了他呢?出于对江蓠的尊重,她并不曾反对什么,然而,这么多年来,她,还有秦风,都格外地不理解。
这样的姿态,看在夜晨眼里,无疑是默认。
为什么连她唯一信任地姨娘,也不肯承认她父亲?
为什么?
如果她问的是见证过她爹娘决裂又复合、温和宽厚的谢晴风,或许会得到一个比较正面的答案,可惜,她一辈子都没有问过他。
两年后,当在崎国的那个人一语点破她的心结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傻。
她努力想要寻找别人对自己父母的承认,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给。
连同她娘亲亲如姐妹的谢烟萝都不愿意给。
夜晨回到枕头上,背对着谢烟萝,默默地掉眼泪。
察觉到她的情绪,谢烟萝试探着问,“怎么了晨儿?”
夜晨不回答。
“是不是很疼?”谢烟萝再问。
还是没有回答。
“我知道不应该这样说你……父亲,可是……我更不想骗你……”谢烟萝试图取得她的理解。
可敏感偏激的夜晨,并不是容易理解别人的人,尤其是对自己父母持否定态度的人。
“你走吧。”夜晨咬了咬*,刻意冷漠。
“晨儿……”谢烟萝为难。
夜晨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谢烟萝看了她冷漠地背影半晌,终于垂了垂眼,“你好好休息,姨娘过两天再来看你。”言罢她头疼地转身。她不是温柔耐心的江蓠,这样怪脾气的孩子,让她有些无力的感觉。
夜晨在被窝里流了一上午的泪,下午的时候,态度大好,开始上药,喝汤,吃饭,比平常乖顺得多。
扶岚那边,听说她终于服软,开始配合治疗,松了口气,微微放下了心。
他不知道的是,夜晨已经动了离开的心思。
既然大家都不要她,既然没有一个人喜欢她,那她为什么还在留在这里受气,她不要仰人鼻息,她要离开,她要在外面的世界过得更好。
少不经事的她,根本不曾想过,一出皇宫的大门,竟然遭遇那样遗祸无穷的情境。
正文 离宫出走
她在寂静的三更之后悄悄起床,拿出早已收拾好的包袱,轻巧地走出了房间。
外间,婢女已经睡熟了。
幸好舜华宫的编制远没有扶岚那边的乾延宫、景扬那边的英华宫严格,不会有人晚上不睡觉地守着你——即便你有事绝对有人过来听命。
她凭着自己的轻功和对皇宫的熟悉,巧妙地避过一处处守卫,向更偏僻的地方行去。
“晨儿,你去哪?”忽然背后一个低沉而诧异地声音。
是姨父秦风。
夜晨心一慌,想要拔腿飞奔,秦风已经快人一步地拉住了她。
“放开!”夜晨慌忙去甩,却甩不开。
“这么晚了,你去哪?”秦风皱眉问。
眼看走不脱,夜晨转过身,直直望着眼前的人,底气十足地说,“我要离开。”
秦风看着她的装束打扮,眉头皱的更甚,“别胡闹,快回去休息。”
“我没有胡闹,我很冷静,我,要,离,开!”夜晨倔强地看着他,一字一顿。
两人的对话引来更多的人。
“皇上呢?”秦风回头问了一句。
本以为姨父会为她保密,没想到他竟然还是要告诉那个她最介意的人,夜晨摔了包袱,不管不顾地闹,“你去找皇上啊,你去告诉他啊,你让他再来打我啊,我才不怕,打死我好了,我就可以去跟我爹娘作伴!”
秦风一怔,想起了曾经跟他并肩作战过的人,呼出一口气,放缓表情,“皇上不会打你,待会跟皇上认个错。”
“我没错,为什么要认错?”夜晨不服气地质问。
秦风也头疼,三十多岁的他不是会哄女孩子的人,尤其是十四五岁半大不小的女孩子。
两个人相持了半晌,终于有一个人快步过来说,扶岚让秦风带她过去。
“我不去!”夜晨拒绝,她才不要见他,自从他狠心下令打她,还对她不闻不问,她就再不想见他了。
“晨儿!”秦风又拔高了声音,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轻重呢?
“我不去!”夜晨固执地重复。
这样会更触怒扶岚的。秦风皱眉,饶是他金戈铁马半生,腥风血雨不变脸色,可这样的情况,他竟不知如何处理。
“去见一见吧,有什么事,姨父担着。”秦风无奈道。
“你担着我也不去。”夜晨心里微微一暖,缓了语气。
“为什么不去?”斜地里忽然冒出一个清冷淡漠的声音。来人站在黑暗里,夜晨看不清他的表情。
看不清就看不清,反正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因为我不想见到你。”想起那日他的狠心,夜晨心又硬了,她毫不掩饰地挑衅。
“你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么?”对方的语气微微加重了。
他似乎有些生气了。这就好,他越生气,夜晨越快活。
“我就是在跟皇上您说话呀。”夜晨笑得开心,却不再如当初那样叫舅舅了。
扶岚沉默,冷冷的眼光看着她,半晌,淡漠道,“为什么要走?”
“我就是想走。”夜晨笑得乖张,漫不经心里透出的是挑衅。
“为什么要走?”扶岚再问,即便不曾动作,但那周身透出的气势,也是迫人的。
夜晨又开始怕了,所以她借大声吼叫掩饰,“我就是要走,我再也不要呆在这里,你们都不喜欢我爹娘,你们都不是好人!”
“要走就走!”扶岚冷冷地转身。
不想他真的这么决绝冷漠,夜晨短暂地震惊之后,又对着他的背影大叫,“你放心好了,我再也不会回来!”
“皇上!”秦风连忙跟上去,试图求情。
“任何人都不准再管她。”扶岚冷冷补了一句。
她才不需要别人管!夜晨捡起包袱,匆匆地往最近的宫门跑,一口气跑出去,看着沉重的大门在自己眼前徐徐关闭,又伤心又快乐。
“皇上……”秦风看着扶岚紧绷的表情,欲言又止。
“等她见识了宫外的难处,自然会回来的。”扶岚淡淡道,不知道是说给秦风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可是她一个女儿家,年纪又小……”
“蓠儿的女儿,不会那么没出息。”扶岚打断他的话。
正文 诱拐(上)
夜晨努力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来到一家客栈,把门拍的啪啪作响,一大锭银子止住了掌柜的不满,这就住下了。
她如出了金笼的鸟一样快活地四处玩了一上午,途中被人撞了几次,也没在意。
后来肚子饿了,在一家出名的酒楼大快朵颐,临付账时,一摸钱袋,没了。
虽然这个女孩子很美,可是美也不能当饭吃是不是,掌柜坚决要她付钱。
“我不是想赖账,我的钱袋真的被人偷了。”夜晨有些委屈。
“不就是一顿饭么,何必咄咄逼人?”言语间,有人过来,似乎想英雄救美,“这位姑娘的账算在我这里了。”
二楼的雅间,白衣飘逸的人,玩味地看着楼下的场景,俊朗的脸上慢慢浮出一丝笑意,“宫城,你可知这叫什么?”他问身边的人。
“少主,你说什么?”身边魁梧的人莫名其妙。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白衣人兀自笑着,姿态优雅地喝了一口酒。
这边,面对别人的无端殷勤,夜晨却反应冷淡,“不必了,我自己付账。”同父亲一样,她并不喜欢陌生人的靠近,尤其是她没有好感的陌生人。
“那好,你打算怎么付账?”掌柜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开口。
那边,白衣人又无端开了口,“你可知她是谁?”
宫城再度莫名其妙,心下暗想,今日少主好生奇怪,面上答,“少主,您认识她?”
薄薄的唇边绽出一抹捉摸不透的邪魅,男子悠悠道,“我认识那张脸,倾绝天下,国色天香……久违了。”男子缓缓站起。
“我住的地方还有钱,你派人跟去拿吧。”夜晨转身正要走,却听二楼传来一个从容优雅的声音,“夜姑娘,不多留一会么?”
她抬头看去,便看见那个俊朗高贵的男子优雅下楼。他在笑,表情从容中却透着微微的邪魅,似乎友好无害,却又叫人捉摸不透。他在看她,目光里饶有深意。
他也是一袭白衣,却穿出了与景扬完全相反的气质,景扬的白如同一抹纯净的月光,安宁温良,能照亮心里的黑暗,低调却无法忽视,且叫人甘心去维护。而他的白,更像夜空里的烟火,璀璨夺目,飞扬美丽,震撼人心。
他的白,富有侵略性。
这样出色显眼的人物,在华阳城里走一遭,也许大半适龄的女子,都要倾心了吧?
甚至夜晨,心底都有无法忽视的波动。
他不穿红色的衣,他跟父亲长的不像,可刹那间,夜晨已执着于他的邪魅,从容,优雅以及绝世的姿容与气质。
于是,夜晨任性而草率地决定,将他划入“可以接近的陌生人”一类。
半晌,夜晨回神,“你认识我?”
“不仅认识,我们关系匪浅。”白衣人笑得暧昧。
“所以,你要请我喝茶?”夜晨毫不造作地问,直白地近乎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