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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负流年不负卿(出版书)-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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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应言的故事讲到这里突然戛然而止了,他看着眼前的我,俯下身来道:“诺儿,是我不好。”
我在这里听过那么多的悲欢离合生死与共的动人故事,这一次听的竟然是有关我的故事。同样的故事,每个人带着自己的视角去果真就有不同的感受,他当年没有背叛过我,只是大家各有难处各有倔强。他对我的感情,并非因为放弃皇位让我感动,而是他一直爱着我,从未变过,这样很好。
我反握着华应言的手道:“我在平安镇见到你的时候,以为是你身上的长安的气息让我熟悉,原来我再见到你,还会喜欢你。”说到喜欢的时候,我也没有当年的羞涩,反倒是十分坦然,我直视我喜欢他这件事情再也不想逃避,他的眼里流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缓缓地揉了揉我的头顶道:“诺儿,谢谢你。”我靠在华应言的怀里,目光落在将头撇向一边的易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一笑让我倏地想起了一件事情。“易平生,我的伤势是怎么好的?”在我们三个人的回忆中,都没有异议的记着我最后的受伤。
易平生放下青瓷茶杯,看了看脚下的曼陀罗花,抬头定定地看了看我:“这里只有客人才能推开的房间,你也是这里的客人,只不过暂住在慈悲客栈里,我怕你害怕,所以起初骗你移开了这面墙,明白了吗?”
我努力让自己跟上他的思绪,嘴巴有些合不拢,但是还是不大明白,我疑惑地看了看华应言。华应言轻轻揽过我道:“那时我在黄泉路上寻你,也不见你,直到我听说了这三界之内有个特别的地方,我想你说不定在这里。”
“平安镇?!”我脑海中更加乱了,“黄泉路上寻我?!应言你…… ”我许一诺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最后一笔生意的来者是我的心上人?!我有些不可置信地拉过华应言的手,这只手给我无比真实的感觉,可是若是现形与人相见的时候,身体应该是空的,我糊涂了。
这间密室里曼陀罗的花微微颤动,可是并没有风。我看着华应言有些不知所措,突然间我想起了青城挥见到唐果果的时候,因为两人是同类,所以可以感受到对方……
我送走洛城花在魏国的皇宫里晕倒,是华应言救了我出来,其实根本不用担心他是怎么将我运了出来的,因为没了曼陀罗,里面的人本就看不见我;
我送走王易之去重返繁苍楼的时候,坐在大堂里看皮影戏,伙计没有问我要茶水钱,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他看不见我;
我曾经以为镇子里的落日没有温度,是因为我心苍凉,原来是我无法感受到这样的温度;
我送走了青城挥想要独返平安镇,马夫不认识平安镇并不是他不识路,而是这人间本就没有平安镇;
我能移开这间密室的门,并非因为我是这慈悲客栈的主人,而是因为我一直以为自己还活着所以从来没有移动过;
“天元殿的那场政变里,死的人是我自己。”我抬头看着华应言,也好,我们死也是在一起的。
华应言点点头,他的笑容里不像我这样悲伤,反有重逢的喜悦,虽然我们在平安镇里已经相识多时。“起初满脑子都是寻你,却找不到这里,在寻找平安镇的时候,我也会想起那些过往,诺儿,我的罪过太多,杀戮、嫉妒……当我发现自己的罪之后,竟然真的找到了平安镇。”他取出了一支簪子道,“但那些都不重要了,我认识你,的确是有所图谋,我想让你做我的妻子,在你还不认识我的时候就这样想。”他轻轻将簪子放在我的手中,又看了看易平生道,“我来平安镇先遇到的是易平生,他当时就认出了我,那时候我才知道你已经忘记了过去很多的事情,我想陪着你就好,你不记得我也没有关系……诺儿,可我仍想你做我的妻子,而我们的曾经,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往,所以我希望能等到你能鼓起勇气直面那些。” 
我曾经以为可以用遗忘作为对过去的告别,到头来发现那只是自欺欺人罢了,无论爱或放下,遗忘只是一种逃避的方式。
“许一默的伤势的确很重,但伤不至死,做完最后一单生意,他就会醒来。”易平生直起身来,他的侧影有点落寞的样子。
想到这里,和华应言重逢的喜悦被悲伤和牵挂冲淡了去,我看着华应言道:“我和你一样,都已经不是活人了对吗?”不等他回答,我扣住他的胳膊道,“你愿意等我做完最后一笔生意,让许一默醒来吗?”
华应言点点头:“自然,只是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了。”他指着进入密室前他带来的那盏灯,“这是你和我的命灯。”灯芯越来越短,在黑暗中发着微蓝的光,两根灯芯缠绕在一起终于快要走到了灰烬的终结。
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爱情于我来说固然重要,但再也不会是全部了,如果我不能让我弟弟醒来,我绝不会和华应言一起走向下一个轮回。“许一默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如果我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真的走到了尽头,我愿意幻化在这慈悲客栈里,守护着他。”灯芯绽开了一朵花,再也等不到什么客人了,我看了看华应言道,“谢谢你最后来告诉我这些,虽然到了离开的时候才晓得,但终究没有辜负我们的感情。到了下辈子,你如果爱我,就等我,我弟弟醒了,我一定去你的世界里找你……”
华应言还未说话,易平生倒是咳嗽了一声,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看了他一眼刚要阻止他说话,他却先我一步道:“别折腾了,许一诺,我才是你最后一个客人。”
脚下的曼陀罗花王弯下了腰,颜色越变越深,和那青纱罩里的灯光相得益彰。“许一诺,我比华应言还要早就认得了你,但这并不重要,在经历了这些之后,我想我领悟了许多道理。出生帝王家,见过的东西太多,所以没有见过的才算珍贵,当年你的与众不同是我的世界里从未出现过的存在,因为没法子得到所以更想抓住,等到在慈悲客栈与你相处后,我才明白,原来我并不爱你。”脚下的曼陀罗花王花瓣开始流泪,那泪水打湿了地砖。“我爱的只是自己的执念,贪婪是我的罪。”
我的世界里一直将易平生当做生死之交,因为从未对他有那方面的想法,一心扑在华应言身上,从未想过他竟对我有过那样的心思,好在他也顿悟了,他见我正要说感激的话,笑了笑道:“你不用谢我,我只是帮我自己。我的心愿是,再见你一面,希望……我的朋友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曼陀罗花的花瓣上布满了裂缝,裂缝中流出了血泪,颜色逐渐转成了黑色,在青砖地上触目惊心。易平生道:“这是最后一单生意,我会帮你等许一默醒来。你可有什么话带给他?”
我看着无比熟悉的情形,华应言的身体开始幻化开来,他没有催促我一个字,就那样看着我,像是我第一次在那间包厢内见着他,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身影上一般。我转身对易平生道:“告诉许一默,姐姐很幸福。”比起我对他的关照,我想血脉至亲的彼此,对方的幸福才是真正的挂念,若要让他好好的生活下去,只有让他知道亲人过得幸福。
我见易平生点了点头,立刻转身奔向了华应言,我见着自己的身子周围也慢慢淡了,却一点也不孤单。
“你若有什么话要同一诺讲,就快些说吧,时间……不多了。”易平生看着我又看了看华应言,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
华应言搂着我,顿了顿道:“诺儿,这世间什么都可以让,唯独你不行。下辈子,无论我们谁先见着谁,我再也不会丢下你孤单一人。”
我闻着他发梢熟悉的味道,点点头:“应言,我信你。”
{完}

我可能不会爱你

许一默如同睡了很舒坦的一觉一般,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醒了来,惺忪的睡眼完全睁开后啊的一声,明显受到了惊吓。他面前的正是易平生,易平生此刻眼下有些乌青,着实是守着他很久的模样。许一默接过他递来的水,喝光了用袖子擦了擦嘴巴道:“我姐呢?”
在等待许一默醒来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种开头白,其中包括:一默,你姐姐她就这样去了;一默,你姐姐她最后还是跟那个小白脸跑了;一默,其实人生如戏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但是这样的开场白一个也没有派上用场,因为许一默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目光道:“她……不会真的死了吧?”
易平生愣了愣,想起许一诺离开时候的样子,此时此刻反而有些释然:“你姐姐让我告诉你,她很幸福。”顿了顿他补充道,“华应言没有背叛你姐姐,他带她一起走了。”
秋日的平安镇,枫叶又红了。许一默披了一件褂子穿上,似乎没有听见易平生的话,走到几案前又倒了一杯水仰头喝光,目光落在了对面紧闭的茶楼门前,又缓缓收回了视线,环视了周围一圈道:“我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虽然昏迷却听见我姐姐叫我,我听见有利器刺入她身体的声音。”额前的刘海垂了下来,形成了明显的光影,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滚了出来,“我那一箭其实并不碍事,她为我挡的才是致命的伤,对吧?”
易平生停住了倒水的手,凝视着空中点了点头。
“她和华应言一起走的?她说她很幸福对吗?”
易平生放下手中的茶壶,点了点头。
“那样也好。”许一默撇了撇嘴,狠狠地吐了一口气,拍了拍易平生的肩膀道,“谢谢你救了我。”
易平生的脸上突然浮起了一丝苦笑,那笑叫人心酸,停了好久,他突然道:“许一默,我有个很长的故事,连你姐姐也不晓得,只是太孤单了,所以想说与你听一听。”
在易平生记忆的尽头,他叫朱墨,魏国的国君,二十八岁生辰的那年,他的帝国发展到了顶峰,连一向以大国自居的华夏也与他保持了平等相处的姿态。在各国献上的贺礼中,他爱上了一份礼物,那礼物身着红衣,名叫洛城花。
他甚至忘记了为什么后宫三千他真的独宠她一人,可这样的宠爱,却没法抓住她的心,面对再珍奇的赏赐也激不起她的涟漪,她对什么都是淡淡的,包括朱墨自己。然而朱墨觉得从她的身上嗅到的竟然是“同类”的味道,她冷静、骄傲、淡定,那岂是歌姬会具备的气质?皇后舒雅曾不止一次的说过她的狐媚惑主,他一笑置之。
直到有一天,舒雅再也不说洛城花的不是,她的精力放在了为弟弟司城长空挑选妻子上,那种热情演变成了一种近乎执念的疯狂,这样的异常,让朱墨很快就发现了答案。洛城花早在进宫前就认得了司城长空,据说司城长空还救过她。他一瞬间突然明白了很多,舒雅张罗弟弟的婚事,不再纠结于他的宠爱,更明白的是洛城花淡泊的眼神,她与自己之间总是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原来不是自己不够好爱得不够深,而是那个人比自己先行一步到了她心里去。
朱墨释然的时候又有些酸溜溜的痛楚,无法道与外人说。
朱墨试探过司城长空好几次,甚至故意安排他与洛城花的私下会面,可司城长空一直恪守着臣子身份,不曾逾越礼数。可惜这些年来他未曾娶亲,连最亲的姐姐安排的门当户对的婚事,也私下拒绝了。如果不是君臣身份,身为从小长大的朋友,他比司城长空还要清楚,司城长空爱上了洛城花。
司城长空作为一个和朱墨从小一起长大的武将后代,他为魏国屡立战功,可惜这司城一族这些年来并非十分安分。朱墨并非像其他帝王那样,为了防止外戚之患故意压制司城一族。司城舒雅还是做了皇后,并且怀了龙种,为他朱墨诞下皇子,小婴儿出生那天,他便封为太子。朱墨想要用自己最大的诚意,感化司城一族。
那年与华夏开战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势如破竹,魏国的消息屡屡被泄露,早在司城长空回来之前,他就已经下令排查,而排查的结果让他十分震惊。
洛城花和司城舒雅竟然是最可疑的两人。
如果说洛城花是华夏的细作,朱墨还不至于吃惊,他爱的女人是个细作又能怎样呢,他可以将她控制的恰到好处,让他震惊的却是两件事:一件是洛城花的真实身份是那位早逝的华夏公主永宁,这样就可以从根源上解释出洛城花与众不同的原因了,只是她堂堂一个公主要用一个歌姬的身份来活过下半生,其中有多少不得已的心酸让他心疼;第二件则是他调查后确认了是司城舒雅走漏的消息,然后由司城一族的人泄露给华夏,他们想借着华夏的力量推翻自己,真是愚蠢透顶。
朱墨想了很久,作为一个有名誉有地位的司城一族,何以至此?他真的很不明白,他们这么做图什么呢?难道就为了这一把椅子吗?
司城长空突然回来禀告军情,一定要当面汇报的态度,让朱墨在龙椅上觉得有点迷茫,司城长空是真的不知道同族人计划,还是故意演这样的一出?御书房内只有他与司城长空,朱墨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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