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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照顾好她!我很后悔,当初自己就不该那么容易便着了人的道的!
赵小七扯了我多次,示意我不该赖在人家的府里不走。可表妹都没走,我走什么?我觉得照宋漪与表妹的感情来看,他都能忍了表妹在府里溜达,凭什么不让我待着呀!
况且他说他待阿花好好的,我怎么相信?他说实在不行,他真不介意娶阿花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很想把鞋子甩他脸上。
为什么男人们总觉得娶了一个姑娘仿似是对她最大的恩惠似的?!
赵小七是这样,宋漪也是这样。
这答案我想不明白,只是对他没来由地有了些抵触,更不想放阿花一个人在这安远侯府里了。
只是不久,竟有人来通报,潘夫人来访了。
我正在喂阿花喝药,她极为抵触,我竟要一边挤眉弄眼,一边才能喂下一勺药去。
正在此时,之前一直不知在哪里晃荡的表妹瞬间便出现在了我面前,接过我手中的药碗,冲我一点头,狠狠道,“我来喂她!”
我不知她这仿似慷慨赴死的神情究竟是为哪般,只是不久之后,就有一个妇人,在宋漪的陪同下跨进了这小院子。
那妇人冲我与赵小七福了福身,行了个礼,眨眼就奔表妹去了,“儿啊……”
我惊呆了。
只因这一声“儿啊”充满了未知的喜悦,哀伤,欣慰,感慨,同情和怜悯。
简直感情丰富,让人分辨不得。
后来我终于知道,这位潘夫人,就是表妹的生母,也就是我师父的姨妈,亲的。
至于我为什么要强调这一声亲的,其实很有缘由。
只因师父既然与宋漪不是同母所生,那么这一位姨妈,也就不是宋漪的姨妈,而表妹实际上,也不是他亲表妹。
所以说宋漪这人真的很能忍!我心想。
只因他姨妈抹了抹泪,对他说,“阿漪啊,你瞧瞧这小姑娘,多么憔悴,多么惹人怜啊!唉……不过她也是个有福的,你放心,我家闺女心肠好,不会待她差的……你瞧,她从小到大,可从来没这样伺候过旁人呐……”
姨妈瞧向表妹的时候,抹了抹泪,一时间充满了欣慰与赞许。
“姨妈,谢谢您来探望阿花。”宋漪笑着回她,“我也相信,表妹会照顾好她的。表妹若是愿意来住,我可是无任欢迎。”
我瞧见潘大小姐的手颤了颤。
我怀疑宋漪是不是也不知道他这姨妈姓甚叫甚,也是这么随口就直呼“姨妈”便罢。
赵小七暗自又扯了扯我袖子,高声道,“打扰了这么久,我们该走啦,宋兄,告辞。”
我想,他有时候其实又是挺会见风使舵的。
我也想走。
可是我若走了,阿花便要独自面对表妹与姨妈了。
“阿花,与姐姐回家好不好?”我尝试着问她。
岂知阿花竟陡然蹦了起来,扒住了那石桌子,“不走。”
她倔犟地摇着头,却不看我,竟是直直地瞧着宋漪的方向。
我不禁又有些心酸。
她抬手的动作太大 ,于是表妹的药碗便是一翻,却翻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哎呀。我的儿啊。”姨妈的眉拧了起来,飞身扑到表妹身侧,“你怎么样?烫着没有?”
“你从小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些苦啊……”姨妈转眼便泫然欲泣了。
我觉得额头有些发胀,很想对她说,这汤药早已凉了的,而且那药碗也是姨妈出现前表妹才巴巴抢过去的。
“表妹,你没事吧?”宋漪也在一旁关切地问她,语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拖得有些长。
但表妹竟没似她阿妈那样发作,反而一挥手站了起来,皱了皱眉,“我没事,我去换身衣服。”
她经过我的一瞬间,我好似瞧见她眼里有些泪光。
我突然发觉,表妹也很不容易啊。
、番外表妹
表妹,阿不,潘大小姐很小很小的时候,家里是有四乘马车的,可她稍稍长大了之后,四乘马车便没了。
于是她知道,自己家道中落了。
自小她阿妈就对她说,你瞧见你表哥了么?你可要牢牢看住他!千万千万,一定要嫁给他!我们一家子的好日子,往后就靠你了!
于是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很重。
旁的千金小姐们没事喜欢赏花游玩,瞧着俊俏的少年掩面偷笑。
她从来也不。
她总是敛着自己的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旁的人来寻她游玩踏青,她总是如临大敌。只因她阿妈教她的,她需要时时刻刻地盯着表哥,眼都不能眨一眨的。只因眨了眨眼,表哥就要不见的。
她那么虔诚,那么专注,那么一根筋地认为,表哥终究是要娶她的。
表哥是这世上最好的,将来,也必定要属于她,对,绝对没错的!
“沅哥哥,你往后会娶我的,对不对?”
七岁的时候,她问表哥这句话,表哥笑着摇摇头,“阿瑜什么都好,就是爱哭鼻子,我可受不了。”
表哥这一句话说完,她的鼻子已然一皱一酸,泪水已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可她终究没有让那泪珠滚落下来,只因表哥既然讨厌她哭鼻子,她怎好再哭?!
只是忍着毕竟难受,她仰起了脑袋,整张脸皱成一团,许久许久,才让那些泪水给倒灌回去。
“阿瑜不哭,不哭……”她记得那时候姨妈跑了过来,温柔地拍着她的脊背,“你沅哥哥说笑的,他不会嫌弃你的。”
她立时便有些急了,只因她明明没有哭,为什么姨妈竟说她哭了?
“我带你去看灯好不好?”须臾,表哥终于走了过来,拉起她的手。
他没有说那是玩笑的,也没有说那是胡乱骗她的,他只是拉起了她的手,带她去看灯。
她想她那时终究太小了,竟然未曾追究,当下便欢天喜地了。
十二岁的时候,姨妈过世了。
她照旧出入安远侯府。旁的人开始有些闲言碎语,说潘家这位小姐实在是脸皮有些厚,竟不知道未出嫁的姑娘不能随便抛头露面,更不该随便往人家里走的么?
她听了只是冷笑,置若罔闻。
只因她阿妈都让她多走动,她怎好不走动?
即便是讨嫌又怎样?她的未来,她们一家的未来,可都压在她的肩头上,她必定,必定是要嫁给表哥的!
十五岁的时候,她瞧见一个少年骑着表哥的乌头宝马,“喂喂!你做什么?”她气急了,不知哪来的蛮力,上前便将那少年硬生生拽了下来。
那少年猝不及防,被她一拽跌倒在地,“很疼啊。”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这是做什么?”
“这是我沅哥哥的,你……你凭什么碰它?”
“唉?”少年一愣,转瞬却笑了,“你兴许还不知道,你沅哥哥已经离开府里了,从今往后,他的东西便都是我的了,怎么,你不该叫我一声漪哥哥么?表妹?”他的嘴角带了讥嘲和不屑,却更有些残忍的期待。
这简直一道晴天霹雳!
她登时懵了。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表哥竟然出走了?
她……她竟一点也不知道!
“唉……”少年见她目瞪口呆,不由得继续道,“表妹竟还不知道么?这么看起来,表妹在你沅哥哥的眼里,也没什么了不起啊。”
这人……这人的嘴简直太可恶了!
她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怒气,竟仿佛被表哥抛弃的羞愤与被人嘲笑的恼怒混在了一起,她冲着这少年上前就是一巴掌。
淑女是不应动手的。可她知道自己不是淑女,从小就不是。
只是她还未曾打上这少年,他竟已向后倒了下去,好巧不巧,“潘阿瑜!”她的阿妈竟然出现了。
“好啊你!你……你竟敢打你表哥!”阿妈来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骂。
她瞧见少年脸上得意的笑,突然便懵了。
“表哥?他不是我表哥。”她对阿妈说。
“哪里不是?快向表哥道歉!”阿妈按着她的脑袋,死死的。
“阿妈,你不是说,我表哥只有一个,其他的,都是名字都没必要记的杂种么?”她大约也是犯了倔,竟死死地梗着脖子。
啪!
这一回,就是那少年都挑起了一边眉毛。
这是她阿妈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打她。
她惊呆了。
“表哥,我错了。对不住。”她突然就顿悟了。
她的阿妈,原来只要她嫁给“表哥”就好,原来只要是能承袭爵位的“表哥”就好了……
她怔怔地想。
那天夜里,她在被子里哭了一宿,她的阿妈又来看她了。
阿妈哭着抱着她,儿啊,儿啊,阿妈对不起你,可我们一家子的将来,全都拴在你身上啊……儿啊儿啊,阿妈可有打痛了你,阿妈不想打你的啊……
阿妈抱着她哭啊哭,她突然就又顿悟了。
她揉了揉眼睛,对她阿妈说,“我要去把沅哥哥找回来,嫁给他。”
表哥嫌弃她爱哭,她便擦干了泪水,旁人以为她是个千金小姐,可她却能真的真的跋山涉水,找到了表哥。
只是表哥瘦了很多。她瞧着有些心酸。
“沅哥哥,你能娶我么?”她问他。
已不是稚龄孩童,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早已平静如水,更准备好了接受他任何答案。或者她如此跋山涉水不辞劳苦,也不过终究是想求一个答案。
“好啊。”表哥看着她 ,露出这世上最美好的笑容。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当然,以为而已。
“阿瑜,可是你嫁给了我,便要同我一起住在这山野里,你可愿意?”下一刻,他如此问她。
“我愿……”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却还是在半路中硬生生咽了回去,“沅哥哥,你为什么要走?”她问他。
她竟也学会了,不答反问。
“阿瑜,是不是我若在这山野里,你便不想嫁我了?”他问她,“可我除了这里,哪里也不想去,却又怎么办呢?”
“我……”她很想对他说,她不介意与他一同住在这山野里。可是话到了嘴上,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想,她简直要哭了。
表哥笑了笑,还是走了。
那之后她在表哥的药庐旁住下了。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因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成。
她只是住下了。
她瞧见表哥新收的弟子,一个毁了容貌的姑娘,几个孩子,瞧去都不怎么机灵。
她瞧见表哥与他们在一道,为了争一块西瓜打破脑袋,夏日里跑到河边去摸鱼,竟是半点小侯爷的样子都没有了。这还是她想要嫁的表哥么?
她一时之间,只觉疑惑不解。
那毁了容的姑娘时常瞧着她发愣,终于有一次,她瞧着表哥发怔的时候,那姑娘跑来拍了拍她的肩,“嘿,你做什么呢?我师父虽然生得好看,但也没有你这样天天盯着瞧的呀。”
她有些嫌恶地拂了拂自己的肩膀,“我爱怎么瞧与你何干?”
“嘻嘻,我瞧你是胆子小,你若是喜欢他,便该早点说出来,不然光盯着瞧,可是没用处的。”
那姑娘不以为意,竟还对她谆谆教诲。
她猛地一惊——她……她竟喜欢表哥么?
原来,原来她一直喜欢表哥,所以才这么不辞辛苦跑来寻他?原来她喜欢他,所以才非他不嫁?原来她喜欢他,所以……所以他问她愿不愿意留下时才犹豫了,竟没有一口回绝他?
于是她陡然之间想通了,“沅哥哥,你娶我吧,我想了又想,我想……我与你在这山野里……还是……能忍的。”——只要是他,她就能忍的。
表哥诧异地扬起眉,许久许久,竟又笑了,这个笑容,像极了他们小时候,她认真地问他,往后会不会娶她,而他笑着拒绝她。
“阿瑜,你明白的,你追了出来,姨妈是要担心的。你不该来寻我的。”他缓缓道,“这对你的名声半点好处都没有。”
她懵了。她追了出来,她阿妈是默许的。只因表哥一旦追了回去,自然就又是那万千光辉的小侯爷了。
“可你……可你上回说……愿意娶我的呀……”
“上回是上回,这回是这回。”他严肃道,“我这回有了心上人,这可怎么办?”
——心上人?
她觉得自己好似回不过神来了。
“对,总有一天,你也会有的,有了心上人,旁的人便看不进眼里了。”
“她是谁?!”一种愤怒充斥着她的胸臆。
表哥对着屋后喊了一声,不一会,那毁了容的姑娘便出现在她眼前。
这简直……简直太荒谬了!
“你……你的心上人就是她?”
“对。”他点点头,随意地瞥了那姑娘一眼。
那姑娘被他一瞧,赶忙点头如捣蒜一般,局促道,“对对对……我就是师父心上人,表妹死心吧,你没机会了。”
“贱人!”
她觉得这姑娘简直的莫名其妙!要不是她对她说那番话,她哪会……她哪会……
潘大小姐陡然之间,发觉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
她回到府里,犹如一匹丧家之犬。
“总有一天,阿瑜也会寻到自己真正喜爱的人,即便那人一文不名,也能毫不犹豫欢欢喜喜答应嫁给他的那个人。”
临走的时候,表哥郑重其事地对她说。
她垂头丧气,“沅哥哥,你不娶我也没关系,可你能不能回府一趟,把你弟弟赶走?”她禁不住问他。
“唉?为什么?”
“因为……”因为不论是谁,只要占了你的名号,你的地位,总是让我不能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