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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家诚心向学,公子竟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姑娘若是诚心向学,天下之大,何愁无处可学?”
“公子口口声声不收弟子,那么那位顾姑娘又是怎生说法?”我缓缓穿回衣裳,立时换了一副面目,“对了,想必那位顾姑娘温柔可人,比起她来,奴家自然不在公子眼里了。”
“她与姑娘自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他陡然之间,竟也冷下了脸,“姑娘还请自重。”
“哈哈哈哈。”我大笑道,“说起自重么,我怎比得过那些面上道貌岸然,实则行师徒逆伦之事的伪君子呢?”
于是这人终于怒了。不知为什么,他依旧还是那副模样,并未对我动手,但我就是隐隐感到,他怒了,还怒得不轻。
我瞧见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挑起了那优美的眉毛,“我与徒儿一言一行皆如明镜。姑娘若是再行揣测,别怪我……”他深吸一口气,继而挥出一掌。
于是我瞧见远远地有块石头裂了。
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隔空打物了。
我立时便惊呆了。
“公子……公子想杀我灭口?”发觉他竟当真怒了,这没来由得让我高兴,我也不明白我这是怎么了——兴许我犯贱,“奴家好害怕呀……”我竟还料定这人不会杀我似的。
“这一个月来姑娘应已爬遍了这青芒山,下山的路想必姑娘已很是熟悉了。”他扔下这一句话,便不再瞧我,抱着琴离开了。
“假清高。”我对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就啐了一口。
这莫名其妙的梦做完,我浑身就似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发了一身的汗,我突然觉得很害怕,只因梦里的那人,赫然便是师父!
“姑娘醒啦,可是记起什么了么?”有一个女大夫,轻轻从我头顶拔出了一根寸许长的金针。
“我在哪里?你是谁?”我问她。
下一刻,我瞧见赵武敷冰冷的双眼,陡然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是宋大夫,我师父的妹妹。”
“想起来了便好。”赵武敷看着我,“你师父在哪里,想必你也想起来了。”
我已告诉过他,师父的遗体最后是被他弟不知藏到哪里去的,可他竟一点也不相信,还找来了个女大夫,硬要帮我回复记忆。我原本以为他这是良心发现,终于想要做一件好事了。
但我听见那女大夫跟他说,“还有四枚金针。”
赵武敷冷笑道,“这便好了,我倒要瞧瞧,宋沅究竟有什么秘密,竟是不想让人知道的。”
于是我知道了,师父竟在我脑袋里扎了针。
可师父为什么要害我?
我想不明白,隐隐约约的记忆告诉我,是因为师父不待见我。
兴许我正是那恶名昭彰的艳七娘,兴许那疯子告诉我的故事都是真的。
我为了要替他杀了师父,便跑到青芒山去,对着师父使我那惯用的美人计(当然现在是废了,一点都不会用了),可师父毕竟最后不是收我为徒了么?
于是这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
、虐恋情深篇
给我取针的女大夫叫宋汀儿,是师父的妹妹,当然,这个“妹妹”的真实性我持怀疑态度,只因师父出殡的时候他家里只来了个表妹,还与我纠缠了一番,所以这“妹妹”到底是真是假,着实惹人猜想。
“你说你是我师父他妹,那我考考你。”我对她道,“我师父最喜欢吃什么?”
“最喜欢穿什么?”
“最讨厌什么人?”
“最……”我还待继续问下去,她已给了我一个白眼。
“我即便骗你你此刻也辨不清真假,又问我何用?”她对我道。
这调调熟悉得可怕,我突然有点相信她是师父的妹妹了。
“那你家住哪儿?你家里有几口人?”我问她,“你和我师父小时候感情好不好?他有没有欺负你?”
于是她又翻了个白眼。
我一直在揣测赵武敷和宋小妹之间是什么关系。
他们既不像是情人,又不像是朋友,当然,仇人是更不像了。
我问宋小妹,为什么她肯帮这个杀兄仇人。
“我替你回复记忆不好么?”宋小妹一边捣鼓着草药,一边问我。
我被她问得一愣,“可你哥大约是有什么事不愿让我想起来啊。”我对她道。
“所以我就更要让你想起来了。”宋小妹放下药罐,秀眉扬起,我猛地一惊,她这神态简直和梦中的师父一模一样,“他能做得成的事,我必定做得比他更好。”
——师父小时候一定欺负得她很惨,我想。
确证了我的失忆,赵武敷倒也没怎么为难我,横竖现在的我是贱命一条,即便杀了也没什么用处。他竟还默许我在他王府里走动。我想这人要么就是太自信,要么就是太自大了。
只是我不论走到哪里,总是一堆人围在左右,寸步不离,我问他们这是干嘛,他们说这是南山王吩咐的,清邑王妃在府里做客,一定要严加保护。我一听乐了,问他们,“你们倒还知道我是清邑王妃,怎么,一点也不奇怪我怎么会在你们王府里么?”
他们冲我一报拳,露出了然的神情,恭敬道,“王妃放心,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我们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
“……”于是我悲愤了。
同样身为女人,宋小妹与我在南山王府里的待遇可谓天差地别。
她走到哪里,也同样有一群人围着她,可她稍微皱皱眉,那群人便齐刷刷如潮水般退得干干净净。我禁不住怀疑,赵武敷说不定喜欢她,还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不然他那么可怕的一个人,还恨我师父入骨,却为什么能把宋小妹当作姑奶奶一样放在府里随便来去走动?
宋小妹喜欢坐在池子边看书,这时节秋风瑟瑟,红叶飘落,有些落在池子里,随波而去,更有些落在她的衣襟上,可她浑然不觉,她穿了一袭白色的长裙,那长裙很干净,颜色素净,并不晃眼,远远瞧去,她整个人便是一道风景,极美极美。
这风景美得好熟悉。我的记忆里,隐隐约约,似乎还曾有什么人喜欢这样随性地坐在池边念书,一样的皎洁动人,不可言状。
她一直在看的那本书是药师手札,我偷偷地瞄过两眼,多是些疑难杂症。这样枯燥的医书她竟看得津津有味,我不禁有些好奇,“小妹,这书很好看么?”
……你大哥往日里是不是也很喜欢这样一边读着书,一边晒着太阳?
可这后一句话却被我生生咽了下去。
我话音刚落,宋小妹的秀眉便拧了起来,“艳姑娘,谁是你家小妹?”
“哈哈。”我打两声哈哈,“那我叫你啥?师姑还是师叔?或者师父他妹?”
“咳咳。”她不由得咳了两声,收起书册凝神思索了片刻,终于无奈道,“还是随你吧。”
“小妹,你说师父那时候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呢?”我问她。
“他是不是很讨厌我?”
“不然他为啥要在我脑袋里扎针呢?”
那时候我喜欢坐在她身边的石凳上,不停与她搭话,只是宋小妹却不喜欢。她往日里一天能看三册书,若是有我在身边,大约一天三页都看不完。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宋小妹待我有些刻意的冷淡,她当初刚替我取针的时候温柔欢快得很,怎么我刚对她熟络点,她反倒开始对我敬而远之了。
只是又连续取了两根金针出来,我的记性却半点没有长进。
宋小妹看的医书,开始越来越难懂。
其实在南山王府里吃的喝的比在清邑王府好多了,当然,睡的床褥也好。
与纨绔子弟截然相反,赵武敷是真把我当“清邑王妃”在招待啊!想到这里,我对他的害怕不禁便淡了几分。至少比起纨绔子弟来,他大方多了!
然而他毕竟是杀害师父的元凶,这让我对他的心绪颇为复杂。
幸而赵武敷简直忙得离谱,除了宋小妹为我取针的那几日,他府上从来也见不到他的影子。
只是他见宋小妹的时候,那态度着实让人瞧着着急。
他一般不说话,说话也只是“唔”“恩”,他对旁的人总是随便说两句就让人害怕得要命,但他对宋小妹,从来从来也不会说半句重话。
于是我确定了,他一定喜欢宋小妹!
可他对旁的人至少还有“愤怒”“嘲讽”“不屑”“鄙视”这几种情绪,他对着宋小妹,却一下什么神情心绪都没有了,除非我在旁边,他至少还会对我露出那么一点冷笑。
我想他一定装得很累很辛苦。
后来我着实无聊得紧,便问宋小妹,她可有什么心上人么?或者她觉得赵武敷这人怎么样,云云。
她听完不说话,依旧看她的书,于是我又开口,“也是,我瞧这赵武敷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的恶棍,亏得京城的姑娘们还被他蒙了心,竟半点看不透这伪君子的本质,简直浪费感情!”
现在我有点相信她与师父是兄妹了,只因我这么一通乱骂,她终于憋不住了,“艳姑娘,他不是这样的。”
“他……”
她连说了两个“他”字,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他不相信大哥已经死了的。”
“因为他……不希望大哥死的。”
许久许久,宋小妹才缓缓吐出了两句话。
笑话!他不希望师父死会派人去杀他?不希望他死会在他死后对他徒弟紧追不舍?
我估计宋小妹是被赵武敷的表象蒙蔽了,她同那千千万万的京城少女一样,被他骗了!
、虐恋情深篇
宋小妹告诉了我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与疯子的故事大同小异,但显然疯子的故事简单易懂,而这个故事却曲折多了。
宋小妹的故事里,照旧有一个姑娘。
这个故事里,那姑娘照旧喜欢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只是这姑娘比疯子那故事里的姑娘幸运,她不开心的时候,又遇见了一个很喜欢自己的人。
这个很喜欢自己的人,与那个自己很喜欢的人,竟还是好朋友。
所以这位姑娘便陷入了两难中。
她说到这里,我自然已经明白了,通常这样说故事的人,说的都是她们自己,联想到她对赵武敷不一般的态度,我脱口便问,所以这姑娘就是你啦,那赵武敷究竟是你喜欢的那个还是喜欢你的那个?我料想应是后者,这样一来,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宋小妹喜欢的那个究竟是谁了。
只是宋小妹惊讶地看了看我,对我道,不错,这后一个人确实是赵武敷,但那姑娘却不是我。
她继续道,最后的最后,这位姑娘为了替那自己喜爱的人解毒,误尝了毒草,陷入无知无觉的状态。
于是我恍然大悟,难道那姑娘说的就是我本人?我中毒了,师父为了救我才在我脑袋里扎针?所以我虽然醒过来,但却失忆了?这么一想一切竟都有了解释。
可我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赵武敷对我的喜爱啊!我不禁问她,岂知这一回她震惊得更厉害了。
艳姑娘,这姑娘名叫顾如苏,不是你。
她终于忍不住了,把原本小心回避的人名直接告诉了我。
于是我恍然大悟。
你说她喜欢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你大哥,我师父吧?!
她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于是我震惊了。
纨绔子弟当初告诉我师父是因为一个姑娘才与赵武敷结怨的时候,我丝毫不以为意,后来知道了顾如苏的事,我也只当是赵武敷自己小心眼,见不得他们师徒亲厚,年纪又相差不大,以他赵家人历来的龌龊心思(对不起了他二哥),不难就自己钻了牛角尖。
可现在听宋小妹这么一说,难道那位顾姑娘和我师父当真还有那么一回事么?
哦,不对,她说师父不喜欢顾姑娘的。
那就是这位如苏姑娘自个儿惊世骇俗地喜欢上了师父?!
我又一次被我推理到的事实惊呆了。
怎么可以呢?我问她,“他们不是师徒么?”
宋小妹有些悲哀地看了我一眼,“情之所至,不知其所始,自来是没有为什么的,师徒又如何?”
我被她这离经叛道的言论震惊了。
“那不就是师徒逆伦么?”我问她。
陡然之间,我想起了那个梦,梦里我也是这么嘲讽师父的,那时候他的神情竟像极了眼前的宋小妹。悲哀,怜悯,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惘。
宋小妹告诉我,后来顾如苏便一直处于无知无觉的境地,赵武敷访遍世间所有名医,竟没有一个知道怎么救他。
可师父呢?师父依旧还是那个师父,师父甚至还当顾姑娘已死,继续收了新的弟子,她说到这里,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也就是你。”
我猛然一惊。
这样看来,我岂不是极受我师父看重?难道我天赋异禀,是个可造之才?师父竟然忍了我对他的无礼,还竟收我为徒?
我想到这里,不禁又对师父发自肺腑感到一阵内疚。
他那么器重我,我竟还记不起他来,我简直不肖!
“直到半年前,大哥也中了与当年顾姑娘相同的毒,但他却一点事也没有……”她说到这里,禁不住叹了口气。
于是我明白了,赵武敷之所以那么恨师父,大约就是以为师父有办法克制那种毒,却一直秘而不宣,对那位顾姑娘见死不救。
而他希望师父没死,泰半也是因为了师父若是活着,那位顾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