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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栓说:“那当然,人家的枪长的短的都有,人也多,一沟子一沟子地卧着开枪,还有机关枪哩。”
来顺不晓得什么叫机关枪,给小栓说得馋痒痒的,撺掇祥子:“咱应该多出去走走,别老待在邵家沟,这地方小哩,万一有机会得了手,弄把好枪哩。”
小栓睁大眼睛:“来顺你说啥?你是要从当兵的手里抢枪么,你不要命了哩!”
来顺说:“我也没说抢,我只是说去看看热闹。”
祥子说:“来顺说得在理,咱是应该长长见识,邵家沟能出五个太阳,外头的高粱花子上就能结出金豆子,见世面么。”
就瞒了家人,去外面找热闹看,偏偏后生们时运不济,远远地听到枪声赶过去,仗早已打完,别说人影,连个兔子也没有。
祥子说:“咱这样乱闯也不是办法,两队人马打仗,谁肯等着咱去看,还不是占了便宜就走,占不着便宜的也走的,谁还等着给人打?”
有全也说:“子弹可不长眼睛,就算我们遇着热闹了,万一伤着谁碰着谁咋办,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
来顺点头称是,只有小栓,心里一直痒丝丝的,他不只是想看热闹,更想享受身临其境的参与感觉。小栓心里装不下事,见几个后生卸了劲,便自己去找热闹看,只是出去凶险大,没有枪防身,拿斧子又担心遇到紧急情况往地下趴时万一再砍到自己,拿什么好呢,最得手的就是铁棍,家里没有,这让小栓发愁,他来到桃花吐的铁匠铺转,门边摆着的一根铁棍让他眼馋,握在手里,不轻不重,果然顺手,看看没人注意,小栓拿起来就跑,偏让小伙计给看到了,喊了一声:“有贼。”
有两个小伙计起身就追,小栓撒腿就跑,在人家的地界,哪里跑得过?小伙计边追边喊,给前来的一个汉子拦住,伏身一个扫腿,把小栓搁倒在地,小伙计上前踏了两脚,扭着胳膊去见铁匠,铁匠姓石,在这儿开铁匠铺有许多年了,长得面目慈祥,人缘也好,不是大恶人,小栓以前见过的,铁匠笑眯眯地问:“看你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岁吧,怎么干这些小偷小摸的事呢?”
小栓气哼哼地说:“他打我呢,我又不是偷,只是有用么。”
铁匠说:“你有正用,跟我要么,一根铁棍又不值几个钱,你是哪个村的?”
小栓说:“邵家沟的,村子里有狼,我要打狼哩。”
铁匠呵呵地笑了,说:“你要说别的我信,邵家沟怎么会有狼?就是有狼,会等着你用铁棍打?你是不说实话了,说了实话,真有正经用处,我便把铁棍送给你。”
小栓本不想说实话,细想说了也无大碍,说:“我说实话,铁棍你真给我?”
铁匠说:“我这么大的人,怎么会骗你。”
小栓又看看两个小伙计,说:“我想看打仗哩,找个铁棍防身么。”
铁匠拍拍小栓的肩膀,说:“小伙子,有胆气,想看打仗哩,铁棍子就给你!”
小栓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边的小伙计说:“这是啥正经事,看打仗还不给枪子崩着呀。”
铁匠说:“是正经事,你喜欢看打仗,以后我介绍你去真刀真枪地打么?”
小栓惊喜地说:“你说的是真呀,给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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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夺枪 一(2)
铁匠说:“当然是真的,但你要保密哩,还得让我觉得你行,看得中意了,说介绍你去。”
小栓说:“中,我会让你满意的。”乐颠颠拿了铁棍回到邵家沟。
有了铁棍,小栓自然当成宝贝,天天不离身的,每天总要去山上转两圈,是想打些猎物送给铁匠,当然没有枪的他连老刘头都不如,是打不到任何猎物的,这天他又上山,倏忽看见一条白影,白影如风,一忽儿不见了,小栓识得是白狐,想着若能打到白狐送给铁匠,他答应的事必是可以办到的,别人把狐当仙,小栓不信,提棍就追,鸟叫风前,草漫野径,追出几步,却无狐迹。小栓不信邪,日日上山找白狐,夜里也似睡非睡,欲睡乍醒,梦里是白狐的影子,相信只要用上工夫,总会有收获的。一日,懒懒地在山中走,一抬头见前边大石后白狐正卧作寐态,见他便遁。小栓立即扑过去,阻住狐的前路,狐前爪搭地,大尾竖起,尾毛给风拂动,如一面旗子。
小栓镇定住心神,神情专注,向前迈两步,离狐不过一米远,想必一棍是可以打到的,猛然吼了一声,集浑身力量于一臂,棍势如飞击去,倏忽棍又在怀中,狐却不见了,把大石头打碎一角,手震得生痛,四下寻看,还是不见狐踪,小栓心里不安,思想着狐可能真的是仙,怎么一打便不见了呢。满腹心事回了村子,正遇着广贤,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广贤认真听着,瞪大眼睛,说:“小栓你胆是大,怎么敢惹狐仙哩,不怕遭报应呀?”
小栓仗着胆子说:“不就是一只白狐么,会有啥报应?”
广贤说:“小栓你真是不懂事,狐仙是仙,要怎么找你麻烦,我们凡人怎么知道,还不立个牌位给供起来,要多赔不是哩。”
小栓不听他的,说给石匠,石匠哈哈大笑,说:“就让它报应,倒要看看哩,若说报应,那些当兵的天天杀人,还不是早给鬼魂捉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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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小栓也笑,更不把这事当回事。
可是,小栓终于在一天傍晚失踪了,事先是有征兆的,那几天小栓就格外兴奋,去找祥子、来顺,总像有什么话要说,问又不肯说,只说是天大的好事哩。祥子以为小栓人来疯,谁知真的就不见了人影。小栓娘先发现的,晚饭的时候没回来,满街找也没影,要是在往常,这本来不算事,可现在外面闹得凶哩,小栓又拿着铁棍子老在外面野,定是遇着啥事了,这事经广贤的口一说,更增添许多神秘色彩,半刻工夫传遍全村,村里人认准是狐仙所为,白狐在村里这些年,谁敢惹它了?还不是小栓不要命了?就都提着小心,听广贤安排一些神灵上的事,把大门关紧,上香磕头。
小栓娘哭得甚是伤心,但哭声喊叫不回小栓,翠花就劝:“说不定是出去玩得野了,或者去了亲属家,过两天就回哩。”
小栓娘说:“还回来啥,除非狐仙发慈悲哩,怎么就得罪了仙家呢!”
人心更多了一些冰,就在这天晚上,大黑山的李大眼睛化装成商人,带着十几个胡子来到邵家沟,他是来找李三的,李三多日不回,黑喇嘛心里惦记,打发他来找找。大部分小胡子在村外,只带着两个小胡子,扮成伙计进了村,老刘头诚惶诚恐,麻溜把李大眼睛让进屋,张罗着做饭,李大眼睛说:“我哪有心思吃,三儿到现在影儿毛都不见,我这心里急呢。”
老刘头说:“我也惦记着,三儿以前是常来呢。”
刘老太太站在一边,眼泪围着眼圈转,李大眼睛问:“姑,你不舒服么,还是有啥愁事?”
刘老太太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老刘头麻溜说:“还不是朝向,无故就有些痴傻哩,整天就知道死睡。”
果然没见到朝向出来,媳妇也没出来,想必是伺侯朝向睡下了。
刘老太太打个唉声,说:“都是作孽呀,这是现世报了。”
李大眼睛惊问:“姑你咋说这样的话?”
到底老刘头机警,说:“还不是打了白狐,给仙家怪罪哩。”就把发生在小栓身上的事加在朝向身上,添香加料地讲出来。
李大眼睛点点头,若有所思,说:“三儿不在,我也不待,再到别处看看去。”
刘老太太还沉浸在悲伤里,脑筋没转过弯来,并没认真听他们的对话,顺着自己的思路,自言自语地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三儿还不是……”正要说下去,给老刘头狠扯了一下胳膊,就把话头扯住了。李大眼睛听出动静,机警地站起身,问:“姑,你是说啥?你知道三儿的下落了?”
老刘头把女人掩到一边,紧张地眨巴了几下眼睛,说:“不是你姑提醒,我倒是真的给忘了,三儿前几天是来过,趁黑天走了呢。”
李大眼睛说:“他说去哪儿了么?”
虎口夺枪 一(3)
老刘头说:“没说,白天有一群警察追,他就跑到这里来,我把他藏起来,一直没让出屋,留到晚上,就送出去了。”停顿了一下,又说:“三儿晚上是拿着钱走的,这村中有几个胆大的后生看见了,拿着枪在我家外头守了大半宿,后来三儿就走了。”
李大眼睛说:“是叫祥子、来顺的后生么?”
老刘头说:“是哩,侄子你真中,一猜就说准的,这几个兔崽子胆大得狠,说不定是他们贪了三儿的钱财,把三儿害了呢!”
李大眼睛说:“我有些不信,那两个人我认得的,三儿有功夫,他们斗得过么?”
老刘头说:“可他们有枪,听说还是从你们大黑山弄来的,那晚我听到了声响,有枪三儿还不中埋伏么?”
李大眼睛说:“我把这事倒是忘了,是得把他们收拾了,不说三儿的事,就是抢了大黑山的枪这一条,也留他们不得哩,上次要不是叔拦着,还能让他们活到现在?”
老刘头说:“你要是不提这事我却忘了,我哥怎么就出家了呢?外面传得玄,说是为了邵家沟的邵老狗,这事真吗?”
刘老太太见提起表哥,也竖起耳朵听,李大眼睛说:“给邵老狗立个牌子倒是有的,可也不是为了他,我叔是孝子你是知道的,奶奶病了,找了许多大夫也治不好,后找个喇嘛,说我叔是做恶事太多哩,立地成佛才能解了奶奶的灾,就这么着,我也劝不住,他就出了家,我今晚就把那几个小兔崽子做了。”
老刘头说:“那是中,只是这会子不中,得夜深人静了再去,这几个小子野得狠,这工夫怕是不在家哩。”又说:“捉住了不管他们胡言乱语些啥,都给我往死里整,上次整死陈家人我还没感谢你哩。”
李大眼睛狠狠地说:“就听姑父的,今黑说什么也把他们收拾了。”
老刘头说:“你们得遮了面去,别给人认出来是从我们家出去的,以后你姑我们俩没法待哩。”
李三说:“这事我晓得,自会安排妥当的。”又详细问了祥子家和来顺家的住址,是第几个门口,哪条街上,了解得一清二楚,就让刘老太太做饭,吃完饭去抓祥子他们。
其实朝向媳妇并没睡,安置好朝向,她本来是要过来的,走到外屋地下听到老刘头他们的对话,登时紧张起来,女人心里噔噔噔直跳,虚汗流了出来,趁着上尿道子的工夫,拉开门就往来顺家跑,正遇着来顺要去找祥子,把情况一说,来顺也吓了一跳,女人说:“来顺你快跑吧,那些胡子什么事做都得出哩。”
来顺匆匆跑到祥子家,又找出有全,几个人趁黑天掩护跑出村子,直奔桃花山,到原来找过的山洞藏了起来。
这一晚,邵家沟给李大眼睛折腾得天翻地覆,到底没找到几个后生的影儿,原本要抓满屯、响亮他们做人质的,给刘老太太拦住,冤有头债有主,怎么能做那样的恶事呢,这里是邵家沟哩,要给姑留着面子,还要在村里住哩,可不能再把人都当了满斗,乱杀一气。李大眼睛一无所获,临走留下话来,躲过初一跑不出十五么,早晚还不是收拾了。
祥子回到家,娘跟他说:“还是先躲起来吧,村中有老刘头给做内应哩,万一躲闪不及,还不是遭了黑手?”
祥子说:“老刘头跟胡子私通,报了官,把他全家人杀了算了。”
娘连忙摆手,说:“不中,不中,要不是刘老太太说情,你爹你娘早没命了,而且就算官家把老刘头一家杀光了,胡子们会善罢干休呀?”
祥子听娘的话,拿了被子及一应物品,索性躲在桃花山上,只是在晚上的时候,会回家取些吃用的,来顺先前也在桃花山住了,到底耐不住冬日的寒冷,响亮就给找个远房的亲戚家,打发过去了。
虎口夺枪 二(1)
忘记了在山上过了多少日子,这又是一个孤寂的夜晚,寒风敲打着山上的树木,刮动了沙石,敲打在山中小溪结得还很薄的冰面上,发出清冽透亮的响声,响声如乐手的敲击,清澈又有节奏。溪流两边的野草给冰沾住,躺倒在死凉的冰面上,再没有半分反抗的力气,听凭北风吹过来吹过去,随意地摆弄。风不大,却特别硬,在这样的晚上,桃花山便越发像个桃子,光光的、熟透的样子,裸露的山石跟黑天搅在一起,越发显出大山的庄重,至于满山的树木,除了被风吹得乱摇头乱叫唤,打远了看,根本显不出它们的影儿。
给寒冷包围住的祥子很想回家看看。
而此时邵家沟的人们给寒冷逼得都缩在家里,在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