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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微笑,摇摇头:“我没事,师兄不必挂怀。我只是有点私事要处理,我会尽快回来的。若是师父在我之前回来,就请师兄代为禀明一声。”
“我派府中侍卫护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与墨阳就够了,人多反而走不快。”
凤若汐点点头,目送萧然离去,心里涌起一种极不好的感觉。师弟神思恍惚,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听他说在金陵巧遇表姐,今日是去见舅父的,这期间会发生什么?
长宁,凤清宫,萧潼正在批阅奏折,忽闻宫外有太监的声音响起:“启禀皇上,小王爷回宫了。”萧潼一愣,然儿?他怎么突然回宫了? 连忙请他进来。
萧然风尘仆仆地进宫,还未及拜倒,已被萧潼一把扶住,熟悉的龙涎香味透过龙袍渗出来:“然儿,怎么突然回宫了?”
“师父有事出门,会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家中,小弟自己修习,在哪里都一样。想两位哥哥了,所以擅自回宫来,还请大哥恕罪。”
萧潼见他低垂着眼帘,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心里微微一震:“然儿,你抬起头来看着朕。”
萧然缓缓抬头,依然是那张俊美无瑕的小脸,却显得格外消瘦苍白。萧潼伸手摸着他的脸,眉心不觉皱起:“怎么,你师父亏待你了?才一个月未见,你又瘦了。”
“没有,可能是赶路有点累,休息一个晚上就好了。”萧然退后一步,避开萧潼的目光,“大哥国事繁忙,小弟不打扰了,先回自己宫中,等晚点再来拜见大哥。”
“好,朕忙完国事就去看你。”
萧然退出凤清宫,带墨阳返回灵犀宫,叫来自己宫里的大太监程禄:“程禄,本王要见先帝的内侍总管赵宏。”
程禄怔了怔:“小王爷,你不知道?赵总管在先帝驾崩后就被赐死殉葬了。”
萧然呆若木鸡。
第十九章 京上风云接地阴
灵犀宫中静到极点,紫藤与紫菱如往常一样伺候在萧然身边,可是她们感觉到宫内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了。一种无声的压力迫使她们喘不过气来,心脏因为承受不了这种压力而隐隐作痛。
她们看到她们的小王爷坐在那儿,脸色苍白,甚至连嘴唇上都失去了血色。可是他的眼睛好黑,里面流动着潋滟的寒光,犹如雪山之巅最幽深的冰潭。
她们吓得身子发抖,一向温文尔雅的小王爷,怎么会散发出这样可怕的气势?
程禄显然也感觉到了宫内的寒意,深深低着头,静候萧然的下一道指令。半晌,他听到萧然平静的声音响起:“先帝驾崩,皇上不曾命任何一位后宫嫔妃殉葬,却为何命赵总管殉葬?”
不知为什么,明明是那样平静的声音,在程禄听来却充满寒意。他的身子颤了颤,躬身答道:“回小王爷,奴才不知底细,宫内传闻,只是说赵总管是自愿为先帝殉葬的。”
“是自愿么?”萧然慢慢咀嚼着这两个字。
“小王爷若想知道赵总管的事,或许可以去找草根。哦,不,他的原名叫曹艮,可宫里的内侍们都叫他的绰号草根,他是赵总管身边最得力的人。”
“草根?”萧然在记忆中搜索着这个名字,“本王想起来了,先帝的内侍中的确有这样一个人,本王还记得他的模样。可是,先帝驾崩后,伺候皇上的人都换了。本王再也没有瞧见他。”
“是,是,草根已经被调到端凝殿去当差了,小王爷若要见他,奴才去传他过来。”
萧然颔首:“本王要立刻见他。”
曹艮跟着程禄进来,跪伏在地,恭敬而卑微:“奴才曹艮叩见小王爷,小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然摆手:“免礼平身。”向身旁宫女太监示意,“你们都退下,守在宫外。”
曹艮有些惶惑,却没有表示出什么,低头站在萧然面前。
“曹艮,本王想跟你打听一下关于赵总管的事。”萧然平静地看着曹艮,温和清逸的面容衬在一身白衣里,近在眼前,却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中间隔着什么?曹艮的眼皮轻轻跳动了两下,在萧然的视线里越发迷茫起来,声音惴惴的:“只要是奴才知道的,奴才一定如实禀告。”
“赵总管是如何死的?”
曹艮脸色骤变,本来躬着的背弯曲得更厉害,小腿有些发抖,却努力克制着:“回小王爷,赵总管是被皇上……赐死的。”
“是他自愿的?”
“奴才不知。”曹艮扑通跪下去,身子抖得如同筛糠,“小王爷,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小王爷……奴才不清楚当时的情形……小王爷饶了奴才吧。”
“既然不知,你慌什么?”萧然的声音更加温和,甚至带了些淡淡的笑意,“在本王面前不必害怕,起来吧。”
曹艮惶然抬头,却没有起身:“小王爷……?”
“赵总管有没有向你表示过自愿殉葬的念头?或者,有没有向任何人表示过?”
曹艮怔住,目光慢慢下垂,呆滞地看着地面:“奴才没有听总管说过,也没听其他人说过。奴才只知……是皇上下旨赐死了赵总管,传旨之人称总管自愿为先帝殉葬,以示忠心……”说到最后,身躯又止不住颤栗起来,声音中带了一丝哽咽。
“把头抬起来,看着本王。”萧然淡淡下令,却有着不容抗拒的意思。
曹艮慢慢抬头,眼里已经有泪水在滚动,躲避着萧然的目光:“小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奴才……不能擅离职守……”
“任何事皆由本王担着,你只要如实回答本王的问话。”萧然盯着他,眼里慢慢凝聚了一道精光。
“是,奴才遵命。”
“赵宏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
“没有……”
萧然微微勾起唇,这个没有两字说得那么不确定,曹艮张惶的表情分明在表述着相反的意思。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曹艮面前,深深看到他眼里,一字字道:“他有,你立刻去将他所有遗物拿到本王面前来。本王说过,一切的一切,皆由本王担着!”
曹艮苍白着脸,嘴唇蠕动了半晌,才努力憋出话来:“小王爷,赵总管的东西当时都被传旨的侍卫拿出去烧了……”接触到萧然瞬间变得凌厉的眼神,他又惶然加了句,“可是后来,奴才在他枕头下发现了一样东西,奴才悄悄收了起来……”
“去拿来给本王看。”
“是。”
藏在赵宏枕下的是一本薄薄的小本子,上面用蝇头小楷零星地记录着先帝发病时的一些症状,萧然一一看过去,发现那些记录与太医胡雍所讲的内容完全吻合。看到最后一页,萧然的心跳骤然停止,手脚一阵冰凉。
那一页上写着:x月x日,帝病危,余为帝洗身,惊见其腋下与膝下生出红斑,似中毒之状。余惶恐叩禀,帝泣下不语,气息奄奄。余大恸,拜伏于地,涕泪横流。
萧然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痉挛、颤抖,唇边泛起一抹凄怆已极的笑容:“曹艮,先帝每日在凤清宫处理国事,其饮食亦是由赵宏负责,对不对?”
曹艮垂下眼帘,哆哆嗦嗦地道:“以前是这样,可是自太子,不,自当今皇上参政之后,每日与先帝在凤清宫共同批阅奏折。皇上总是亲自为先帝斟上一杯茶,以尽孝道……”
萧然狠狠咬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俊美的脸孔有些扭曲:“本王知道了,今日本王与你所讲之事,不得对外泄露半字,否则……”
“奴才不敢!”
“好,你退下吧。”
“奴才遵命。”
看着曹艮的背影退出眼帘,萧然的身子慢慢往后靠进椅子里,闭上眼睛,两滴泪水缓缓滑落下来:“父皇……儿臣该死,竟然懵懂至斯,丝毫没有察觉你身边的阴谋……”
“皇上驾到——”宫门外一声通报惊醒了萧然,他腾地站起来,擦掉脸上的泪水,大步走出去迎接。
墨阳跪在门口,看着一身明黄的少年天子在侍卫的簇拥下举步踏上玉阶,而门内那位白衣乌发的少年已躬身接驾。萧潼摆手:“然儿,免礼”,拉住萧然的手,牵着他往里走去。
侍卫宫女鱼贯而入,萧然回眸:“大哥,可否屏退他人?小弟有些话想单独请教大哥。”
萧潼微愣,随即示意众人退下。眼角的余光扫过墨阳,带着一丝询问之意。墨阳几不可察地摇摇头,眉宇间也是一片迷惘。
“然儿,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为什么不肯对朕明说?”萧潼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虽然从萧然脸上看不出异样,可他直觉地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眉眼除了清瘦些,并无多大变化。可总有哪里不对,是什么?是那双眼睛,让他觉得象一个谜。
“小弟无事。”萧然亲手倒上一杯茶来。萧潼的目光掠过他的手,发现他的指尖死死捏在杯子上,捏得那么紧,好像唯恐抓不住什么,又好像已经失落了什么。
“大哥,你宫中的那两盆铃兰还在么?”好像是随口问出的话,却令萧潼微微一愣,随即两道探询的目光投到他脸上:“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弟只是随便问问。”
“已经枯死了。”
“哦,真巧啊,已经枯死了……”萧然呢喃。
“然儿,你到底有什么事?你看起来很奇怪。”萧潼皱眉。
“大哥多虑了,小弟只是突然想起那两盆花,记得曾经在大哥宫中看到过,十分漂亮。”萧然的目光变得绵长,“好可惜,已经死了么?”
“不过是两盆花而已,当初昭月国太子元曦带来送给朕的,因为它的香气十分好闻,朕便将它们留了下来。父皇驾崩后,这两盆花越长越萎缩,最后竟枯死了。想来,它也是有灵性的吧……”萧潼拿起杯子,浅浅地品了口茶,笑道,“你就喜欢这些花花草草,倒像个姑娘似的。”
萧然向他看过来,漆黑的眸子中有隐隐绰绰的笑意,那种笑意,令萧潼无端觉得忧伤:“大哥,你可知道,这铃兰是有毒的么?”
“……朕当然知道……”
宫女们三三两两地从灵犀宫前走过,风中隐约传来细碎的声音:“小王爷回来了……又可以看到小王爷了……”
墨阳呆呆地看着院中一株海棠,心里的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人都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碎裂声,紧接着萧潼的声音在宫内咆哮:“来人!”
三名御前侍卫一起冲进去,墨阳与灵犀宫的宫女太监也紧跟着冲进去,却见地上一地瓷器残骸,九五之尊脸色阴沉得好像能立刻落下雨来,手指指着倒在地上的萧然:“将靖王拉下去,乱棍打死!”
仿佛晴天霹雳震响在众人头上,灵犀宫的宫女太监侍卫齐刷刷跪了下去:“皇上开恩!皇上开恩!”此起彼伏的磕头声沉闷地响起。
萧然慢慢放下手,半边脸上印着一个鲜红的掌印。大家惊讶地发现,他在笑,一点点笑出声来,然后仰天大笑,笑得浑身颤抖,笑得流下眼泪。
“谁也不要求情!”他忽然嘶吼一声,那种决绝到几近疯狂的样子将所有人都吓呆了,而他依然在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怒犯龙颜,罪该万死。你们还等什么?还要等皇上下第二遍旨意么?”
萧潼气得脸孔变形,双眸中噬人的寒意令整个灵犀宫都冷若冰窖:“拖下去!”
第二十章 冰霜摧折芝兰树
侍卫上前扯住萧然的手臂,萧然轻轻推开:“我自己走。”
他目注萧潼,双眸中充盈着悲凉而绝望的笑容,缓缓屈膝,跪伏在地,一下,两下,三下,额头重重地磕到地上。抬起头,额头有一缕血迹蜿蜒流下来,字字清晰地道:“罪臣萧然拜别皇上,祝皇上——千秋万载,江山永固!”每个字都好像从心里呕出来,伴着流血的声音。
然后他站起来,轻轻一拂袖子,转身大步往外走去。留下身后的少年脸色铁青,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双目充血,目睚欲裂。
“小王爷!”紫藤与紫菱悲呼一声,冲上去跪到萧然面前,拉住他的衣摆,仰面泣道,“小王爷,你向皇上认个错,求皇上饶恕吧。”
“认错?”萧然抬头看天,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喉咙里却发出呜咽的笑声,“我萧然绝不会向这种无情无义之人认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两名宫女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紫藤伸手紧紧抓住萧然的衣摆,紫菱向萧潼跪爬过去,颤声哀求道:“皇上,皇上,小王爷年幼,若是有什么罪过,还请皇上念在手足之情,饶过小王爷吧……求皇上开恩!”她拼命磕头,才几下就把额头磕得渗出血丝。
“紫菱姐姐,起来,不要求他。”萧然没有回头,消瘦的脊背挺得犹如标枪一样,声音字字掷地有声。
“谁也不许求情,否则一律同罪!”萧潼象被激怒的猛虎,嘶声狂吼,“还呆着干什么?快将萧然拉到刑房去!”
萧然挣脱紫藤的手,绕过她向往走去,头也不回。
身后传来两名宫女凄切的哭喊声:“小王爷!小王爷!”其它太监侍卫也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