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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皇上去了冷宫!”
这一语,禀得极轻,却让她的指尖轻轻地颤了下,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眉尖稍稍扬起,那老嬷嬷自然看的懂她的神情:
“娘娘是现在往宴饮殿去,还是等皇上先过去了,再去?”
“现在就去罢。”汝嫣若仿似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
“娘娘,那冷宫里住的果然是妖精呢,您瞧,皇上和您大喜的日子,明明该在乾曌宫更衣后就往朝华殿去,却趁着这空子,过去瞧她,天知道,又使了什么法子。”
“流水,这些话,在宫里,是说得吗?”汝嫣若颦了眉心,斥出这一句。
有些话在这宫里是说不得的,有些事却是这宫里哪怕心里不舒服,却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只是,偏在这时,发生了这些许事,对于她来说,怎可能做到不计较呢?
她知道,父亲对她的心思,也知道,这是她作为太师女儿的使命。
可,眼见着,西陵夙对她的情意,或许不过是基于父亲份上,不得不演绎出来的神情吧。
这样的日子,真是她要的吗?
在流水低声赔罪声中,她缓缓起身,朝殿外行去:
“时辰差不多了,起驾朝华殿。”
打雷的天气,她最不喜欢出去,可现在,却不得不上凤辇,朝今晚的宴饮朝华殿行去。
那里,不仅有文武百官,还有各国使节,也包括后宫的诸妃。
当然,后宫的诸妃,并不会包括玲珑。
现在的玲珑,只缩在黑漆漆的一处地方,双手紧紧地蜷缩起,纵然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她却仍能觉到,那手上的鲜血,也能觉到,这些鲜血黏腻的缠绕在指尖,好像一张无形的网,束缚住她的所有,而她在网中苦苦挣扎,却挣不脱。
其实,她不想杀人的,一点都不想。
可,好像被人催眠了一样,将自己的贴身宫女打昏,翻出了宫墙。
兰陵宫是被尚宫局以疫病之说封了起来,除了宫门外守了两名禁军外,连伺候的宫人都仅剩下两名。
于是,轻而易举地,她便能翻出宫墙去。
当然,谁会想到,在这样大喜的日子,她会逃离呢?
而她,彼时的动作,全然不受自个的控制,她的思维意识,也仅到翻出宫墙后的一瞬。
等恢复过来时,仅看到,手上沾满鲜血地站一处破落的殿宇,跟前的地上,是一名扑俯倒在败落殿宇内的女子。
瞧着那女子身上着的棉裙,她几乎就要以为是奕茗。
但,翻过女子的脸,却不是奕茗,竟是千湄。
那一瞬间,她是害怕的,她仿似听到,远远地,有步子走来的声音,她害怕极了,但,这殿内,能藏身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所以,想都没想,她就缩进了那方床榻下。
紧跟着,再怎样害怕,外面的动静,恰都是听进了耳中。
只是,有些事,却是靠听,听不到的,仅能依稀辨出,西陵夙似是十分愠怒,而在奕茗那一句矫揉造作说恨他的话后,西陵夙再没有说一句话。
不过,幸好,在那样事态的发展下,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而她亦在刚才,清晰地从傅院正的口中,听到,那个惯会装腔作势的人,竟然怀孕了!
并且还怀了有五个月的身孕!
在那一刻,她本来一片因害怕到短暂空白的思绪终是渐渐归拢,归拢的瞬间,她的手更加没有办法遏制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世上所有幸运的事都降临到她的身上?
为什么刚刚听上去俩人发生的冲突中,那孩子只是胎相不稳,竟没有失去,反是让西陵夙察觉到孩子的存在!
她听到自己的心在不甘的挣扎,那么,她刚刚失去意识,是不是也是因为,心里对这个装腔作势的人越来越愤恨,才会不自主地做出那些行径来呢?
也在这当口,傅院正说,茗姑娘的胎相不稳,暂时不宜挪动,而西陵夙至始至终没有说任何话,听得傅院正往殿外去开方子煎熬汤药,她大着胆子朝外张望,能瞧见那抹红色的袍衫亦是朝外走去。
紧跟着,有小太监进来,匆匆把那尸身移了出去,在移动尸体的瞬间,她是害怕的,怎么能不怕呢?
眼下的形势,若被他们发现,她躲在这,那她就完了。
彼时,能借助那一撞,让西陵夙放过她,可这一次,倘被西陵夙察觉,是她杀了千湄,那么,西陵夙根本不会管她什么理由,应该就会将她处死。
源于,那不啻意味着,她把穿着奕茗服饰的千湄当成了奕茗,所以,西陵夙怎会容得这样危险的她存在呢?
倘若,她真的杀了奕茗,被处死,对如今的她来说,倒也值了,可,现在,她不甘心!
从西陵夙的愠怒里,她听得出,实是对那装腔作势之人的在乎。
越在乎,才越会因对方忤逆愠怒。
当然,她没兴趣去管为什么俩人又起了争执,或许,只是那装腔作势的人,借此将西陵夙在大喜的日子引到这冷宫吧。
而眼下,值得庆幸的是,那小太监并没有去关注这破败的床榻下藏匿着她,抬了尸体,很快就退出殿去。
但,她,仍不敢轻举妄动的,不多一会,殿外,走来几名宫女,为首的那名宫女仿似端着托盘,轻声细语:
“茗姑娘,用些汤药吧。”
殿内许久都没有声音,在那宫女复问了一声后,却听得床榻上有女子淡漠的声音传来:
“出去……”
那声音是这样的淡漠,淡漠中,透出一种死寂来,是再没有生气般的死寂。
那位首的宫女还要再说什么,旋即,却只喏声退出殿去。
殿门关阖,除了那盏邓公公先前放在旁边的宫灯外,再没有更多的光亮。
而随着一道闪电从破落的殿宇窗户外划过,紧跟着,是令人发酥的炸雷劈过,她一个哆嗦,已然听到,床榻上,那淡漠死寂的声音再次传来:
“出来。”
这简单的两个字,显然是向着她的。
也因这两个字,她再藏匿下去,都是没有用了。
她很快地从床榻下爬出来,身上的鲜血,以及发髻顶上沾染的蜘蛛网,只让她看起来,形同鬼魅。
现在,她死死盯着床榻的女子,床榻上的女子纵然脸色苍白,可,那瞧向她的目光,却是气定神闲,也让十分不舒服。
“竟然是你。”
这句话说出来,带着洞悉一切的清明,她讨厌极了奕茗这种不仅装腔作势,还总把自己凌驾于别人之上的神态:
“是我又怎样?对于你这样的人,还会有什么意外呢?”
奕茗没有再多说话,眼前的女子,不过是别人棋局中的一步罢了。
从玲珑迷乱的眼底,她瞧得到,是受了什么的缘故。
可,有些时候,不是记着好,去报恩,就是对的。
一如此刻,如果是以前的奕茗,会傻傻地在自己都心如槁灰时,都要想着去护全别人。
但,现在呢?
她不会了。
既然,玲珑心里想的,是她死。
只是以前,碍着西陵夙,对西陵夙还有一丝幻想,让玲珑最终还是没能够痛下狠手,仅使出一些小招式。
那,从今日以后,这些小招数,恐怕都失去了现实的意义。
而她呢?
师父仍安好,对她来说,牵挂就少了一份,哪怕,心底,还会有着其他牵挂。
然,对于师父最后对她说的,好自为之,现在,她的选择,却是能称得上这句话罢。
她做错了太多太多,迷途知返对她来说,早失去了意义。
对那手上沾满鲜血的帝王,她也根本下不了手。
真是可笑。
对西陵夙,哪怕,他一次又一次利用她,伤害她身边最亲的人,她却连杀他的勇气都没有。
逃避,是可笑如她,唯一的法子。
可,眼下,让他察觉到她有了身孕,她已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而这一辈子,若是要被他生生地缚在身旁,她只有选择死,这一条路。
但,哪怕五年前,她能决绝地赴死。
今晚的她是懦弱的,源于,她的腹中孕育着五个月的小生命,是牵挂的一种。
所以,她狠不下心,自己来结束生命,唯有,寄托眼前的女子。
这样,眼前的女子虽遂了愿,下场再如何,也总好比不切实际地继续纠缠在这世上要好。
源于,玲珑这样的转变,亦不是窈娘、张叔希望看到的。
是以,何必再执着周全呢?
“对我没有意外,对你,则未必。”说完这一句,她只作势便是要喊出口,果然,她的这一作势,落进玲珑的眼底,终是让玲珑的心提了上来,未加思索的,她就冲上前去,沾满千湄鲜血的手死死钳住奕茗的喉咙。
这样的感觉,仿似又回到了洛州行宫一般。
彼时的玲珑也是这样钳住她的喉口,让她的命悬于一线。
彼时的她有求生的欲望,还有萧楠在,如今,一心求死的她不期盼任何人会来救她,师父也不会在了……
※※※※※《失心弃妃》※※※※※作者:风宸雪※※※※※
宴饮的殿宇是设在临水的朝华殿。
汝嫣若由流水扶着,从朝华殿的殿门外姗姗入内时,隔着红色的珠帘,能瞧见两旁已坐满近支女眷,再往里,则端坐着后宫的嫔妃。
当然,这些嫔妃中,如今,再没有太后,唯有她一人能坐到正中的那张凤椅上。
在诸妃和女眷起身行礼请安之际,只有她是这帝宫最尊贵的女人。
现在,她正一步一步走到那个位置。
在她步上去后,西陵夙,果然还是没有到的。
一道屏风在她身后拉过,隔着这道屏风,是他国的使节,还有前朝的重臣纷纷入座。
眼见着吉时将至,帝君迟迟未至,司礼的太监是焦灼的。
但,汝嫣若确是镇定自若地站在那,直到殿外,骤然传来,仪仗的声音,那袭红袍金龙的身影,终是出现在屏风后。
群臣、使节、内眷、嫔妃纷纷站起,三呼万岁,她也随之站起,盈盈笑着站在那,这一刻,她瞧得清楚,西陵夙的眼底有的,是一种,她从来没有在他眼底看到过的东西。
纵然,这两年来,她和他的相处时,能从他眼底看到很多种情愫,但瞧得最多的,是他的柔情脉脉,而绝非是眼下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是什么?
似乎是——
只这一念起,她仅是觉到不祥,在西陵夙的手朝她递来,伸手执起她的时,她能觉到的,是他掌心冰冷。
这份冰冷,哪怕那一日,在雪地中偶遇他,都是不曾有过的。
为什么,会这么冷?
而她,从来不认为,自己能把这份冰冷捂热。
此刻,她唯有任这双冰冷的手牵着,端坐在一龙一凤两张金椅上,接受台下诸人的祝福。
可,方由司礼太监,按照单子念出别国使节的名字,使节一一上前献上贺礼时,陡然,一道极为耀目的闪电划过,众人的耳边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
竟是朝华殿的一角被闪电劈中。
突如其来的意外,只将胆小的吓得不由惊唤起来,胆再大的,譬如武将,都脸色发白。
汝嫣若是害怕的,她下意识地想避到西陵夙的怀里,只这一避,却是瞧到西陵夙明显没有顾及到她。
离得那么近,她能清楚地瞧到西陵夙眼底,确实有着忧虑,可这层忧虑,显然不是因为她。
而她,哪怕再怎样害怕闪雷,此刻也只有维系素来优雅的举止,哪怕,心里害怕到无以复加。
殿宇的一角被适才的雷击落得,瓦砾纷纷坠下,那破损的地方,能让众人看到,听到外面漆黑一片的苍穹中,闪电、惊雷仍在肆虐着。
在大婚的今日,这样的征兆无疑只代表了不祥,也让整座朝华殿顿时人心惶惶。
果然,钦天监立刻站了出来,禀道:
“启禀皇上,今晚天相有变,还请皇上移驾祖宗庇佑之殿元辉殿再行宴饮。”
未待西陵夙应答,忽然隔着屏风,只传来一孤冷的声音:
“上苍愠怒,奸佞当道,再避,都是避不过的。”
这声音是谁,对西陵夙来说,不会陌生,对在座的诸人来说,同样不会陌生。
陌生的仅是,从来淡泊如他,竟会说出这样带着明显锋芒的话语。
他,自然是西陵枫。
“闲散候,何出此言?”宝王在一旁,瓮声瓮气地率先开口。
一袭青色的袍衫,徐徐站起,径直走到外殿的中央,纵然,他的容色仍是那般淡然,可,接下去说出的话,却与淡然,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如今手握神器的皇上,应该明白孤这句话的意思,当然,孤也愿意将这句话的意思解释给在座诸位重臣,乃至他国使节来听。”
西陵夙松开搀出皇后的手,薄唇含笑,怂然不惊地依旧端坐在龙椅上,隔着屏风,他仅能辨到西陵枫的身影,那抹身影,从站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带着决绝,一如,西陵枫说出的这句话。
这一切,虽在众人意料之外,却亦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终将因今晚的变数,一切,再不似往日,他想的那般罢了。
“倘闲散侯愿意一一解释,朕也愿闻其详。”
纵然面对突如其来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