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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腔恭敬应罢,向润娘道:“娘子里面请。”
润娘见他如此,倒不好硬推,只得进了堂屋坐下。那童子先领了铁贵下去,然后搬了一个小泥炭炉子放在几上,又从里间拿出个小瓷罐,用一把银制的小勺子勺了点茶叶沫子到小铁壶里,放在炭炉上小火慢煮。
过不得多久一股似有若无的沉沉香味挑动了润娘的神经,她鼻翼微动,问道:“这是甚么茶?”
“周娘子也觉着这茶香味特别好么!”刘继涛自门外进来,他背着光面目是看不清的,可他周身却像镶了一圈金边,润娘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
“周娘子?”
刘继涛已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润娘接过一看仿若是琥珀融于杯中,不由奇道:“这茶?”
“这是一个朋友从大理带来的二十年的陈普----”
“咳,咳,咳----”刘继涛话未说完,润就呛到了。
刘继涛只当她是被“二十年陈普”给吓着了,忙解释道:“周娘子放心,这茶就是要陈的才好。”
润娘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通红着眼,一手捂着嘴,一只手却把茶盅送到刘继涛面前,道:“能不能,再来一杯!”
正文 三十六、吃饭的问题
刘继涛微微一怔,拿过茶盅再斟了一杯给润娘,道:“周娘子,你-----”
润娘接过茶盅,先凑到鼻前嗅了一嗅,醇浓厚重的沉香扑面而来,然后呷了一小口缓缓咽下,顿觉舌根生津喉底回甘:“好茶,真是好茶!”
刘继涛诧愕道:“周娘子也知道普茶?”这普茶毕竟是新生之物,就是在京中所知之人也是不多的。
润娘也知自己失言了,淡笑道:“小妇人略有耳闻罢了。”
刘继涛突换了话头,道:“昨晚娘子走得匆忙,继涛其实还有事相询。”
润娘低首垂眉,道:“不敢当,小妇人昨晚狂言造次冲撞了先生,望先生见谅。”她的意思表达很明白,昨晚上是我错了但不会再犯了,因此你若还有甚要问的,就请免开尊口吧。
刘继涛自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却直白问道:“娘子说塞北大漠不止肃慎一支,到底是何意思?”
润娘看着他笑盈盈目光,知道他是故意为之,心底升起一股挫败,赌气道:“没甚么意思。”
刘继涛无奈一笑,径自道:“除了肃慎,略可一提的还有鲜卑、鞑靼、回鹘,其中鲜卑尊契丹为宗主国,鞑靼、回鹘虽对我大周称臣,然其部落散乱又无统一号令,莫说与肃慎相比就是鲜卑也比他们强上许多。近十数年来他们屡受肃慎劫掠,此时咱们若出兵援助肃慎,与契丹破脸自不用说,只怕鞑靼、回鹘亦要投靠契丹了。肃慎赢了倒还罢了,可若输了咱们在塞北可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润娘被他的一篇话引得两嘴唇皮直发痒,再让他滔滔不绝下去,自己保不定就管不住这张嘴了,听他话间略有停顿,忙截断道:“甚么鲜卑、鞑靼、回鹘,小妇人都是头一次听说,先生跟小妇人讲这些真真是对牛弹琴!”
刘继涛端起茶盅呷了口茶,继续道:“自世宗与契丹签定燕州之盟后,这数十年来燕云之地两国商贾云集,每年都有百万贯的税钱上交朝庭。那肃慎每每劫掠商旅,我朝百姓对他们他们也是多有怨忿的。今次契丹对他用兵的借口便是护卫本国商旅-----”
润娘挑了挑眉,讶然的抬起头望着他,兄弟你也看美剧呀,不然怎么也会鸡同鸭讲这一招!
刘继涛感觉到润娘的目光,向她一笑,问道:“周娘子有话要说?”
润娘赶紧低了头,死死的抿住嘴,心底有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说:“不能开口,绝对不能开口!别忘了这是在大周朝!”另一个说:“就说两句,措词小心些就是了。”
就在润娘在心底与自己做殊死搏斗的时候,外头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刘先生。”
刘继涛微皱起眉头,向无腔道:“把这茶收了,倒了别的来。”
他话音未落,周悛已扶着周友清走了进来。
润娘起身行礼:“四叔公。”
周友清见她也在倒有些意外,然意外过后心里蓦地生出个念头。周悛见着润娘脸上登时浮起怒意,只是碍于周友清再场不好责问于她,然那双怒火灼灼的眸子却死盯着润娘不放,好你个病得下不了床的苏氏,咱们慢慢算帐!
润娘被周悛盯得心底发毛,突然横过一个身影替自己挡住了那两道尖刀似的眸光。
“老先生有话叫人来说一声即可,何必又自己亲自走一趟。”刘继涛借着搀扶周友清将润娘挡在了身后,无腔奉上茶来,几人分宾主坐下。
润娘福了一福,道:“慎哥儿还请先生多操些心,小妇人这就不扰先生同叔公商议事情了。”
不想周友清却道:“恒哥儿媳妇,你也坐着听听。”
润娘心里嘀咕道“老头子又想出甚么法子来讹我的钱了!”嘴上却恭敬地应道:“是。”拣了末座坐下,就听周友清向刘继涛道:“这院子收拾的仓促,叫刘先生委屈了。”
刘继涛道:“老先生言重了,按说继涛应当是在亡母坟前结庐守孝才是,如今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心内着实不安的很。”
“先生至孝咱们都是知道的,这院子也实在说不上甚么好,莫说别的连个厨子都没有,本来老汉是想着把西墙边的土房修整下或能凑合着用,却又想着先生只带了个小童在身边,怕是也弄不出甚么像样的吃得来,况且锅碗瓢盘、柴米酱醋盐一应俱无,若真要备置也是件麻烦的事体,先生又要授课也不得闲功夫。所以老汉想着,先生且先还在老汉家中吃着,等族里闹议了,或者轮翻做东道请先生。”
刘继涛在周友清家吃住了半个月,老头子好面子没有收他半个钱,却好吃好喝的供着,实在是心疼那点口粮,好容易他今天搬了出来,就赶紧过来把话说清楚,免得他一到饭点就往自己家去!
“多谢老先生挂心了。”刘继涛道:“继涛在这里还不知要住多久,总不好日日的唠扰乡邻,我看那土房倒还好又不是住人,做两顿饭总是可以的。无腔虽没甚么手艺,简单的吃食也还应付的来。”
“那怎么行呢!”周友清沉了脸道:“又不是一日两日的将就便将就了。”周友清收住话头,转向润娘道:“恒哥儿媳妇,你说这话是不是!”
润娘一直都低着着听老头说单口相声,他为何留下自己那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这会他样子摆足了,终于转到正题上来了。
“就是啊,书上也说‘民以食为天’一顿两顿凑合也就凑合了,总不能顿顿都凑合着过呀。”
润娘附和了老头的话,却没有依着老头的意思再往下说,哼,想让咱们家管他的饭,要我开口你就做梦吧!
果然周友清听润娘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往下说了,老脸上便显出些不悦来:“恒哥儿媳妇啊,见着你我倒想起来了,就你家离得近一些,且家里也不在乎多一口两口人吃饭,刘先生麻烦你先照顾些日子-----”
润娘、刘继涛都没开口,周悛已然驳道:“四叔公,这怎么成了,润娘家里又没个男人,孤男寡女的-----”
“胡说甚么呢!”周友清厉声喝断:“也二十大几的人,说话还是这般不知轻重。莫说刘先生的身份,就是恒哥儿媳妇的为人我也是信得过。”
周友清还在教训周悛,润娘瞥了眼刘继涛,见他低头吃茶状若未闻,心里不由嘀咕,周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怎么也没个表示。想了想开口道:“大哥哥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我一个寡妇-----”
“你怎么也糊涂,你是甚么人?刘先生是甚么人?说句难听咱们就是不信你,还能不信刘先生?退一万步说,如今你还怀着身子呢。”周友清这说的倒是实话,在他看来刘继涛一个状元公又在京里当了那些年的官,润娘这即无样貌又怀着身子一个小寡妇,怎么入得了他的眼!
润娘微不可见的嘟了嘟嘴,腹诽道,甚么人啊!想占我便宜还在嘴上还打击人,怀孕怎么了,怀孕就成丑八怪了,她心里想着,不由伸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刘继涛看在眼里,嘴角略略勾起些弧度。
“四叔公是知道的,咱们村里这些人,闲着无事就是爱嚼舌根的,不说远的咱们家官人身子弱不常出门,他们便说甚么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前些时候还有孩子追着慎哥儿叫‘痨病鬼’。我被人议论两句也还没甚么,若坏了刘先生的清誉-----”润娘说着抬眼向刘继涛瞟去,眸光中带着丝挑衅,叫你不出声!
“正是呢。”周悛又道:“刘先生丁忧在家,若叫人说出一点半点不是,于仕途上-----”
“那由你们家看顾刘先生,如何?”周友清怒了,这小子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族里就他们三家家境不错,若润娘不肯应下,他们两家就非照顾刘继涛主仆二人不可。自己满心的为两家着想,要把刘继涛推给润娘,他却总和自己打对台!
周悛讪讪笑道:“叔公又不是不知道,我说了又不算的。”
“那就闭上你的臭嘴!”
润娘见他二人老的怒少的臊,心里笑开了花,好不容易才压下上翘的嘴角。
刘继涛将茶盅往几上轻轻一搁,凛声道:“清者自清!村妇野夫的流言蜚语,周娘子若都要上心岂不是自己为难自己。”
润娘微皱了皱眉头心里奇道,这刘继涛怎么回事,还非来不可!
“刘先生这话极是,恒哥儿媳妇你也是读过两年的书的人,怎么竟跟那些无知妇人一般。”
润娘一开始便准备答应让刘继涛到家里搭伙的,只是若自己一口应承下来,一则将来真要传出甚么话来,自己跟谁叫屈去?二来,答应得太快,岂不是顺了老头的心!
不过话说到了这份上,再推下去就没甚么意思了,“既然叔公这么说,刘先生又是慎哥儿的先生,我再推下去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周友清听她应下了,赶紧道:“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家里还有事我也不多留了。”说着站起身,拄着拐便往外去。
刘继涛、润娘都站了起来:“老先生四叔公,慢走。”
周悛行到润娘身边时,眼微眯起一把眼刀射了过去,润娘下意识的躲到刘继涛身后。
周悛见此,脸色越发阴沉了:“大妹子往后可小心了,老是病着总不是个事呀!”
润娘低首道:“多谢大哥哥关心,我自会小心在意!”
“哼!”周悛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待那老少二人去远了,润娘才回身瞪着刘继涛道:“小妇人在家公候先生大驾了!”说罢忿忿叫了铁贵,恨恨的回去了。
刘继涛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润娘”这个名字在他嘴里反复咀嚼,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心里就莫名的欢喜。
“咕咕,咕咕----”鸽子的叫声把刘继涛的眸光吸引了去,他不由神色一黯,脑海中想起周悛的话心头微微一颤,旋即喃喃自语道:“这么个小地方就是有些流言,还能传到哪里去!”
正文 三十七、过生日取名字
三十七、过生日取名字
还没出正月润娘就听说了一件大事。做了近二十年太子的皇长子被废为淮安王,同时立皇六子哲为太子。一过了正月旧皇禅位新帝登基,改元建皇。
若不是新皇急于改元,这些个事是不会传到润娘耳朵里的。不过她就是知道了,也只是当坊间流言听过就罢,只要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谁做皇帝跟她又有甚么关系呢!
朝堂上这么大的一件事也不过是在丰溪村众人的口中打了个转罢了,日子依旧平静无波的过着。
二月的早晨虽还是寒气凛冽,然在日头下却已能感觉到初春薄薄的温暖,刘继涛站在院中,望着天空视线落得极远,晨曦洒在他的身上笼出淡淡的光晕。
“刘先生,刘先生”
院外有人叫门,无腔跑了去。
刘继涛收回视线微皱了眉,今朝休沐,应该不会有人上门才是!
“刘先生。”铁贵走进来行了礼,道:“今朝是咱们家妞儿生辰,娘子让我来请先生早些过去。”
“妞儿生辰?”刘继涛在他们家搭伙已有近月的时间,时常看到那小小的人儿气势十足地同润娘吵嘴,只是每每看到自己她就不再做声,只委屈地忽闪着大眼睛望着自己。说起来他还是妞儿的叔叔呢。只是送甚么礼好:“无腔,拿一个银锞子来。”
“官人!”刘继涛话声未落,无腔已将一只栗色荷囊递到他手边。
刘继涛且不接荷囊,只笑道:“你这小子越发精明了。”
无腔在他身侧垂首而立,默不做声,铁贵笑道:“看他比大奎还小着两岁,却沉稳的多也细心了多。”
刘继涛袖了荷囊笑了笑,抬脚便行,无腔落后锁了院门,远远的跟在二人身后,听二人笑语晏晏。
刘继涛一踏进二门,就听屋子里传来一大一小的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