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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虾蟹蚌、泥鳅水蛇咱们家也不少的。”
店内诸人听他这一通报,倒是动了心思,若真是如此往后也不用愁了,却又担心他们所言不实,再则也怕他们把住了货源,往后随意就要加价,他们的买卖多是做些熟客,若是价钱总涨,可是经不起的。
润娘见他们只管嘀嘀咕咕地应不下来,温水般的眸光在他们脸上瞟来瞟去,道:“我听杨嫂子说,有一户店家急需春笋,却不知是哪一位?”
“是我!”先前那个精瘦男子开口应道。
润娘笑了笑,向杨娘子道:“嫂子,我若没记错,这位大哥该是姓崔吧。”
杨娘子还不及答应,那男子道:“因我家只我一个,认识都管我叫崔大。”
润娘颔首道:“崔大哥,我听杨大嫂说你因着没有春笋生意差了许多是不是?”
崔大唉了声没有接言,润娘又道:“我家还有半筐冬笋,是旧年佃户们交上来的,反正咱们也不大吃,不如明朝我使人给崔大哥送来先救救急。”
崔大听罢“噌”地站起身道:“娘子此话当真!”
润娘窝进太师椅中。掩嘴笑道:“这又有甚么可骗人的,只不多就是了。”
崔大乐得唱了个肥诺“娘子真正是观世音菩萨降世呢!”
润娘冲知盛使了个眼色,令他扶起崔大,口中笑道:“崔大哥,这是要折我的寿么!我丑话说在前头,那些冬笋可得照着市价上算帐的。”
崔大连声应道:“应当的,应当的!”
润娘有些得意地歪头瞥向刘继涛,见他远远地坐在日头底下,闭目假寐状若未闻,润娘的高兴劲不由去了三分。再看着围坐在旁的那些店家都还在犹疑,登时便敛了笑容。
杨娘子突地高声向润娘道:“娘子。他们怎样俺不管!俺是要同你做买卖的,你只说到底怎么个弄法!”
润娘冲她感激一笑,还不及说甚么,崔大亦嗫嗫道:“我也跟娘子再定一个月的春笋。”
润娘见那些店家还是没表示,心下实有着慌,不过面上却笑得极是灿烂道“多谢二位了。”她话才说完,杨娘子的女儿拖着个火盆子进来搁在润娘脚边,润娘凑在火盆上烤着手,缓缓道:“至于怎么个弄法,我也不说多的,所有的东西比市价低一成。”说了转向崔大道:“明朝的冬笋可是要照着市价收的,且是要现清的,可不准拖的。”
崔大点头应道:“娘子放心,我知道的。”
润娘虽在同崔大说话,眼角余光向诸人脸上一带,见又有几人动了动神色,稍稍一想,猜着这些人多半是想要看看听听,当下安心不少,把空碗交到秋禾手里,缓缓笑道:“诸位也都忙,既然还没拿定主意,就先请回吧。”
众人听她忽然开口赶人,不由面面觑,那小后生道:“咱们想想听听娘子的章程到底怎么个定法。”其余人等点头附道:“是呢,是呢。”
润娘笑道:“这话可不是我一个说了算的,杨大嫂,崔大哥你们怎么说。”
杨娘子横过众人一眼,道:“俺们也做了十来年的街坊,倒不避他们。”
崔大亦道:“倒也不怕他们听。”
润娘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好,我也是个干脆人,没那么些规矩,头一件我给你们的东西比市价低一成,其次我让你们先提货再结帐,结帐的日子定在每月的初一至初三日,再就是月底我会多给们些。结帐的日子我不供货,帐不清货不到。还有就是,这个月杨嫂子这里我给你的价低市价二成!”
杨娘子欢喜道:“这可真是太谢谢娘子了!”
润娘笑着向崔大道:“崔大哥莫要生气呀!”
崔大毫不在意道:“娘子也太小瞧了我了,杨嫂子多占些便宜也是应该的,可有甚么恼的。”
“如此,可就说定了。知”润娘本想唤知盛写文契的,忽见刘继涛坐在日头底下,睡得好不适意,心下微恼冷声唤道:“刘先生。”不想
刘继涛睡得迷了竟没听到,“刘继涛!”润娘拔了嗓音喝道,果然见他猛地醒转,傻傻地左右望了望,问道:“谈妥了?”
润娘撇着嘴道:“是啊,谈妥了,唤你来写文契呢!”
刘继涛伸了伸懒腰,道:“我是族学里的先生,又不是你家帐房”
“你不写,晚上就不用来吃饭了!”润娘侧了身子,微扬着下巴威胁道。
“好,好,好。”刘继涛好似无奈地道:“算我怕你了!”
润娘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满脸的笑意怎么也挡不住,趁着杨娘子
取笔墨的工夫,润娘把章程告诉了刘继涛,而众人见他们写文契了,便都回去了。
笔墨一到,刘继涛提笔便写,秋禾又端了碗姜汤进来,润娘吃着姜汤看
刘继涛下笔,她姜汤未吃完,刘继涛已写得三份文契。
“好了。”润娘饮尽姜汤,搁了碗向杨娘子道:“这篮子菜嫂子先收着,我约摸着后日才能送菜来。”
“那钱”杨娘子提着篮子,问道。
“哎!”润娘握着杨嫂子的手,道:“这点菜还算甚么钱!”她一面说,一面收拾着准备回去。
润娘还没出门,就见那小后生跑了回来,折子喘吁吁地问:“娘子,你们家里可有韭菜的?”
润娘回头看向知盛,见他点了点头,方道:“有的,怎么你也想?”
那后生吞吐道:“那咱们先个娘子定这个月的菜成吗?”
润娘极爽快地答道:“成!不过这个月你们得照市价,若下个月你还同我定,我再给降价钱行不行?”
那后生想了想点头道:“成!”
“刘先生。”润娘倏然转身,向刘继涛道:“再写份文契!”
正文 五十二、攀附
五十二、攀附
一行人回到家中时。已是暮色满天,润娘一下车,抬眼突见远处还没长出嫩芽嶙峋枯瘦的枝丫映着绯红的晚霞,刹时间愣怔住了,仿佛自己又坐在回家的公车上,透过车窗看外边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娘子,娘子,娘子”
华婶连声的呼唤并没能唤醒沉迷在过往中的润娘,她惝恍的眼神落在极远处,整个人如同被摄魂魄般呆呆愣愣,只有两行清泪静静淌落。
这一下看得众人都惊慌起来,刘继涛也顾不得避嫌,上前扳过她的细肩摇晃着,叫道:“润娘,润娘,润娘”
“做甚么呀!我又没死,叫丧啊!”润娘回过神,甩开刘继涛故作忿忿,丢下众人大步向内而去趁人不主意飞快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嘴里轻哼着悲伤的乐调:“真的要断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只是一句歌词。眼泪再度落下,她每向里行一步,脑海中便浮现前世温馨,每一个傍晚母亲都会在不大的厨房里忙碌,而当自己踏进家门,老顽童的父亲必会从书房里奔出来迎接自己,超兴奋地喊:“女儿,回来啦!”那个时候很烦父亲,而今想要再听那一声唤喊已成妄想。
看着眼前昏暗沉寂犹如困兽的屋子,润娘打心底涌上一阵厌烦来,枯燥无聊的日子偏还要费那么些心思去算计那点蝇头小利,这样的日子她真得过得有些烦了。在前世每日只守着台电脑,或看书、或上网,阳光明媚心情好的时候冲一壶奶茶邀几个好友坐在阳光里吃茶聊天,看院子里开得灿烂花朵。嫌冷清了便呼朋唤友去K歌房吼两嗓子,家里呆腻了,收拾了旅行包寻一个陌生的城市呆上两天,曾经的日子是那般的随心所欲,而今
“阿嫂,阿嫂,阿嫂!”
稚嫩而带着些哭腔的童音强势地将她从往昔的悠闲中拉扯了出来:“阿嫂,你不管慎儿了么?”
润娘低下头看着只到自己腰间的小娃,葡萄般的眼睛里装了惊恐的泪水,嘟着红润的小嘴一脸的委屈可怜。润娘突地想起初遇这具身体主人时她说的一句话“再苦再难,只要有爹娘在,我就不是孤单一人!”
当时只觉得她懦弱无用,现下她才发现自己并不如想像中的坚强。这一家的老弱全都依赖着自己,而自己呢在前世看着好似坚强独立,其实又何曾如现今般竟是是一家的顶梁柱。润娘轻抚着周慎的脑袋,没了父母的庇护她再也不能假装自己还只是个孩子了,这所有的人都是自己的责任,何况自己也快做母亲了,一念及此压在她心头的阴云登时被吹散开来,是啊,再过不久这世上便有一人与自己血脉相连,而这不正是她前世梦寐以求的事么!
“傻瓜,阿嫂怎么会不管你了呢。”润娘微笑着揉了揉周慎的大脑袋,孩子总是纤细而敏感的。
周慎仰着脑袋,很是委屈地说:“可我喊了你好久,你都不理我。”
“呃,阿嫂在想事情,一时没有听见。”
“润娘,你真的没事么?”刘继涛行至她身旁,小心地问道。
润娘笑着转了个圈,道:“我不是好好的么。”
“呜呜,舅娘,阿舅。你们怎么才回来呀!”润娘还没反映过来,一个软软的小身子已扑进她的怀里,哭得甚是凄惨:“妞儿都等了好久,好久,好久了”
润娘“嗯嗯啊啊”地哄着怀里的小丫头,但见喜哥儿红润的脸膛上噙着微微的笑意,款款地从内院行来,她穿着葡萄紫缎绣花蝶纹褙子,下头露着截缃色百褶罗裙,裙角绣了一圈细碎花朵,行动间时隐时现晃人眼目。
“阿姐甚么时候来的呀,之前也不叫人来说一声。”润娘一手牵了周慎一手牵了妞儿,赶紧抹了泪,换了欢颜迎上前地问道。
“都是官人,吃了晌午饭突想起今朝休沐,便说要来看看继涛,咱们先到了学里,竟没有人的这才转到家里来,谁想你们都过城了,害得咱们等了整个后半晌,你们再不回来,咱们可是要回去了。”喜哥儿一接着润娘便不住声的报怨。
润娘见她口中虽是不满,可脸上却透着幸福的满足,便知她这段日子过得甚好:“回去做甚么,晚上咱们还能不回来!”
华婶亦赶了上前笑道:“可是的呢,我也说既回来了,可不多住几日。”
娘儿们说笑着向院内行去,刘继涛落在后头并没有打算进去,望着润娘渐去的身影神色间闪过一抹担忧。适才她为何悲伤至斯,整个人仿佛只剩了躯壳在这里,也难怪周慎会吓得哭了起来。
“继涛,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呢!”
刘观涛快步接了出来,刘继涛却微微地皱了眉头,怨悔自己不该站这里发呆的。
“五哥。”刘继涛疏远而客套地拱手问道:“特来找小弟有甚么事么?”
“里头说,里头说。”刘观涛拉着他直往里去,刘继涛拧着眉头,不情不愿地跟着进了内院周慎的书房,却发现周友清与周悛也在坐不由一愣,他二人见刘继涛进来,也都站了起来,互相厮见过归了坐,阿二奉上一碗三红羹来,语含深意地道:“这是娘子特地叫我端来的,叫先生吃着垫垫肚子先。”
刘继涛接了碗,道:“多多谢过你家娘子。”言毕只管吃茶也不做声。
那三人见刘继涛不做声,也不好开口闷了半晌,倒是刘观涛道:“老七啊,我听说你回来了,就一直打听你的消息,想着请你回去办个族学的。再想不到咱们刘家的状元公竟被周老先生抢了来,如今你即在这边开学授课了。倒不好就丢下不管,我同老先生商议了,看是不是让刘家的子弟也附学过来。”
刘继涛舀着羹汤,头不稍抬:“学里就只我一个,光就那十几个学生我已是应付不过来了,再多添几个,我哪有那么些精力呢。”
周友清不以为然道:“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也不在乎多几个。只是那院子实在是小,只东厢一间屋子添了人可真是坐不了。”周友清说到此看向刘观涛,扁嘴皱眉地不肯往下说了。
刘观涛跟他使了几个眼色。他只当没看见,没奈何只得自己开口道:
“我是这么想的,周家这里有个东跨院且你又在这搭伙索性搬过来住,咱们俩家也算是内亲,况且又是住跨院里还有小门通外头,把院门一落锁,说是跨院倒也是独门独户的,量外人也不好议论甚么。这样那三间正房能空了出来,再使人把西墙的泥草屋给拾掇拾掇,派个婆子给学生做顿午饭总是成的。”
刘观涛见刘继涛即不答应也不反驳,只微微地笑着,再看周氏俩叔侄也只管绷着脸不做声,不由有些急了:“老七,成不成的你也说句话呀!”
刘继涛把青瓷碗往几上搁了,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浅笑,冰凉如水的眸光在三人面上缓缓瞟过,最后落在刘观涛那张俊毅的脸上,道:“五哥,你问错人了吧,成不成得你该去问周娘子才是,我一个搭伙的客人说了也不算呀。”
刘观涛道:“我如今是问你,周娘子那里有你嫂子,你不用担心。”
“那老先生以为如何呢?”刘继涛将眸光移到周友清有紧绷的脸上。
“咱们由先生定。”
看来这三人还未达成一致啊,刘继涛清浅地笑着,若说搬过来他倒是愿意的,只不愿再同刘观涛牵扯上。不过显然他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一个在家丁忧的状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