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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一个清脆的声音问。
安久回头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婷婷立在门畔,面露疑惑,迟疑一瞬正要行礼,看见她梳的不是妇人发髻,不禁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新夫人,姑娘随奴婢来吧。”
那神态,好像经常接待陌生姑娘一般。
“姑娘,我是来拜访新夫人。”安久终于得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婢女顿住脚步,“不是来找二郎?”
安久正欲答话,转眼看见院子里一个蓝袍青年懒散的靠在扶栏上,用一根细长的草逗着笼子里的鸟儿。
仿佛发现了安久的目光,他停住动作回望过来。
华容简还是那张古月生辉的面庞,只是瘦了,也更加成熟了,比之从前多了几分忧郁,眼中带着习惯性的浅笑,显得更加不羁,“来拜访大嫂?难道是梅氏妹子,来让我瞧瞧,你若嫁给本郎君和你家姐姐成了妯娌,以后天天都能见。”
还是这么不要脸!
安久虽是这样腹诽,但也能感觉到他不像从前那样兴致盎然,仿佛这调笑中带着一点心灰意懒。
华容简吊儿郎当的盯着那个戴面纱的姑娘,以为她会被这话气的羞愤而走,谁知人家提起裙摆跨过门槛施施然的朝他走过来。
“咦?”待走的近了,华容简看清安久的眉目,顿时笑道,“我说别人没有这个气魄,原来是梅十四呀!要不要慎重考虑一下和自家姐姐做妯娌?”
安久坐到石凳上,看着他,“一别不久,华容简这一坨烂泥终于还是没糊上墙。”
华容简支着下颚,静静凝视她很久,忽然道,“梅十四,我们来打架吧。”
“不打。”安久道。
华容简笑,“那你来做什么?难不成想通了要嫁给我?”
“从未想过,何来想通?”安久眼睛无波的道,“我是来看笑话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白莲花逆袭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现在才发觉你说话忒实在。”华容简向后靠了靠,自语道,“可不是么,我就是个笑话。”
安久蹙了蹙眉,“这不像你。”
“不像?什么样的才是我?”华容简歪头问。
“没心没肺只知道寻乐子的二百五。”安久如实回答。
华容简哑然失笑,虽然不知道什么是二百五,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决计不会是什么褒奖。
安久接着道,“以前那样,挺好。”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无忧无虑,从前安久不喜欢他的为人,但是很喜欢他常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
华容简神色复杂,他这些年过的很好,幼时因病离家几年,回来以后母亲对总觉得疼爱不够,对他十分溺爱,父亲和大哥尽管严厉,对他的关爱也不是作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华宰辅能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手段自然非比寻常,关于当年的事处理的很干净,任凭华容简怎样去查都找不到蛛丝马迹,只是他越想越觉得有问题罢了,并无实质证据。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华容简也不是不学无术,只要他下定决心去找也未必不能探出究竟,可关于身世的秘密,他很想知道却又害怕真的知道。
“你应该不认识我那位新嫂子吧?”华容简转了话题。
“所以我来认识认识。”安久道。
华容简凑近她,压低声音道,“听说你进了控鹤军,不会是与我新嫂子内部联系吧?”
“不是。”安久起身道,“为免惊动你家护卫,找个人带我过去吧。”
华容简懒散的躺靠,“春萌,带她过去见嫂子。”
站在不远处的少女欠身应声。“是。”
安久走到阶下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道,“有些事情不要去想,就会自在很多。”
“吔?士别三日,真应刮目相看啊!竟然会安慰人了。”华容简与她相识不深,但是对其性子还算了解,他感兴趣道,“你知道我在想何事?”
“大概明白。”安久道,“当草包终于发现自己是草包,痛苦在所难免。”
华容简看着她。阳光罩在她光洁白皙的脑门上,秾丽的眉眼之间全是认真严肃,找不到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他顿时很后悔最后问她那句话,无奈的挥挥手道,“好走不送。”
安久停顿一下,临走时补充一句,“纵然有自知之明很好,但作为一个草包,你知道的太多。就不快乐了。”
“梅十四。”华容简狠狠叹了一口气,“你没答应嫁给我,真是上苍垂怜我。”
安久点头,“难得你能想通。很好。”
说罢,扭头随着春萌离开。
春萌是个很机灵的姑娘,跟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带笑的,亲和力很好。安久很喜欢她这种人。
所以待到了华容添的住处,站在门口等着婢女去通报的时候,安久主动与她说话。“你们郎君很爱胡闹吧?”
春萌掩嘴笑道,“却是有一些,不过郎君人很好,平时待奴婢们也特别和善。”
“是吗?”安久好心的告诉她,“你不觉得你的名字听起来像春梦吗?”
春萌愣了愣,笑容渐消。
安久道,“就算不像春梦,春天的萌动,也不是什么寻常的萌动……”
春萌眼睛里有了点雾气,使劲抿了抿嘴,忍住眼泪,哽咽道,“说到底,奴婢也就是个玩意,郎君喜欢就好。”
对于良家女子来说,这是羞辱,春萌是宰辅家的奴婢,比一般小户人家的娘子还要娇养,心气难免要高点,突然看清自己只不过是主人眼里无足轻重的物品,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安久难以理解她突如其来的悲伤,还是安慰她道,“其实……是很自然健康的事情……”
“不是的。”春萌喃喃道,“分明是‘春泉滴空崖;萌草拆阴地’,取自王昌龄的一首诗。”
此句出自《缑氏尉沈兴宗置酒南溪留赠》,全诗很有意境。
“夫人请娘子进去。”通报的婢女出来。
春萌掩面欠身,转脸匆匆跑开。
那婢女好奇的看了春萌的背影一眼,没有多问,“娘子请进。”
安久顺着花砖铺就路前行。
过了一幽竹篁,便瞧见廊下一名娇俏的妇人引颈张望,她看见安久,面上泫然欲泣,快步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太好了,太好了。”
眼泪就这么滑落下来。
“进屋吧。”安久内心也有起伏,不过相比之下,她简直太淡定了。
“瞧我,只顾着哭了。”梅久紧紧抓握她的手。
进了屋内,各自落座,梅久仍然不愿意松开,生怕安久离去一般。
“真怕你不来找我。”梅久知晓她不爱与人接触,才依依不舍的松手,掏出帕子去擦拭眼泪,然后把所有的侍婢都指使出去。
安久看着她差遣别人时的那种气度,心觉得似乎与从前有些不同了。
“周围没有人吧?”梅久小声问。
安久点头。
她这才叹了口气,娓娓说出许多事情,其实她已经活过来有三个月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周围全是会武功的人,她也是继承了原主一部分残留的记忆,大约能知道自己的处境,可是至于细节,无处去打听,只能每天小心翼翼,不敢露出丝毫端倪,生怕被人看出什么不对。
直到半个月前,忽然就有几个妇人把她带到了一间装饰华丽的屋里,开始折腾新娘装扮,然后就糊里糊涂的嫁了过来。
“这些天我很害怕,却也想了很多,看见华……大郎时,我觉得是宿命。”梅久的目光中少了几分畏缩,所了一些坚定,“刚开始,我很怨愤,上天既然给了我一次重活的机会,为什么还要让我陷落在这等境地!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可这分明是折磨我。后来想想,是我太过贪心了,能重新来过便是上天给的最大眷顾,至于其他,须得靠自己才行。有多少人能一生全都遂愿顺心?”
她笑道,“想明白,我就心宽了,不害怕了。你把着我的手杀过人,我自己走了一趟奈何桥,这世上,还有什么好怕的呢?”(未完待续……)
PS:貌似发了两天烧,我竟然不知道,就感觉这两天好冷,尼玛今晚量了一下才发现是发烧了……我说怎么会这么累。
第二百一十六章 翻墙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安久嘴角微微扬起,却因罩在面纱下面,梅久并未看见。
“只顾着说我了,你现在过得如何?”梅久问道。
“很好。”安久停了一下,道,“我已经进入控鹤军了,早晚会打听到你娘的下落,你……”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样问下去,这件事情应该让梅嫣然知道吗?
梅久眼泪有泪光,“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她吧?倘若你有机会离开,就带她远离是非之地,帮我供养她终老,就算……你投生到我这里是上天安排,并不欠我什么,但这具身子好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倘若不知道,梅久一定会想着一辈子孝敬梅嫣然,应该不会想也不想的就做出这种决定吧。
“我投生的是一个暗影,若不是圣上对华氏生疑,不会把我指派过来,而华氏也未必不知道此事。”梅久越说脸色越是苍白,她勉强笑笑,“都是我猜的。”
安久看了她片刻,有些感慨的道,“原来有些蠢货之所以蠢,是因为没有被放在对的时间对的位置。”
梅久无奈叹气,对她说话的方式见怪不怪。
“你打算怎么办?”安久突然很想知道梅久会选择怎样的路。
梅久到,“我不想沾染什么控鹤军,既是嫁给了他,他一辈子都是我的夫君,生死自当相从。”
安久察觉有个八阶武师在悄悄靠近,心中一顿,道,“他不会信你。”
“我知道。”梅久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这是她悲伤时常有的动作,“我真心真意对他,早晚有一日。他会信我。莫说我不会用什么计谋,就算会,我也不会用。”
“为何?”
“若论心眼子,就算一百个梅久捆在一起都抵不过华大郎。更何况,你是知道我的,感情里的算计,于我来说不过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还未伤人,便已伤己。”梅久望着她,轻声道。“我很蠢吧?”
安久摇头,“不,我有预感这是你两辈子加起来最聪明的一刻了。”
这话乍一听是夸奖人,可是怎么越听越不对味……
梅久知晓安久素来出口伤人,能说出这种话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也不敢奢求。
“既然你心里都明白,我要说的事情也已经说了,你就自己掂量办吧。”安久起身,“我走了。”
梅久一把拽住她的手。“别走。安久,陪我说会话吧,我虽然都能想明白,但心里还是很惶恐。”
梅久自小养成的懦弱性子。是深刻在骨子里的,并不会因为一时想通而全部消失不见,她需要鼓起勇气走下去,可是抓住浮木的时候就不愿意放开。
“你自己的路自己走。”安久垂眸看她。“我帮不了你。”
“我知道……”梅久喃喃道,“我只想你偶尔陪我说几句话。”
“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吗?”安久问。
她现在是控鹤军暗影,如果让华容添知道自己的妻子常常与暗影见面。他会如何想?两人的婚姻有一个很糟的开始,若是这么折腾,关系只会越来越差。
“事实上,我不看好这段婚姻。”安久将内心的想法如实告诉梅久,“可你现在没有更好的路走,所以我才勉强赞同你赌一把。时间到我找到你娘为止,如果你到时决定随我走,我会带你离开。”
梅久松开她的手,含泪点头。
安久走到门口,顿足旋首道,“其实我不看好所有婚姻。”
安久补充最后一句主要是怕打击梅久的信心,告诉她,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个人看法,希望她不会受到影响。
梅久看着她走进耀眼的日光里,背景被映的泛白,很快便隐没在树丛中。仔细回味安久的那句话,梅久面上绽开浅浅的笑,轻喃道,“你也变了呢。”
春风拂面。
安久出了华府,回眸看了一眼,在她和梅久谈话到一半的时候就发现有一个八阶高手悄悄潜伏到了附近,当时梅久正在说着打算一生跟随华容添的话,所以她便不曾出声,任由梅久说下去。
青天白日,华府守卫森严,一个八阶武师不可能在华府来去自如,除非他本身就是华府的人。让他偷听到梅久那些话,希望能让华容添放宽点心吧!
“唷!”华容简的声音从对面的墙头上传过来。
安久抬头,迎上他灿然的笑,“这般一步一回头,是舍不得本郎君吗?”
街道上有行人往来,一看是华容简调戏小娘子便都见怪不怪。
安久不理会他,徒步向南行。
华容简从墙头跃下,拍了拍身后的灰尘,跟在她身后,“梅十四,你到底和我的丫头说什么了?”
“说事实。”安久道。
“那个丫头平时最活泼开朗,今日一回来就跑回屋里使劲哭。”华容简倒是不担忧春萌,只是心里实在按捺不住好奇,“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你怎么能把她弄哭?”
“怎么是我把她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