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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咫尺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其实就算安久一直是个正常人,与楼小舞也成不了知己,她们是两种人。
有些人并非时时都能理解你在想些什么,但你无论经历人生欢喜与悲痛,他们都不离不弃的陪伴,这就是所谓的亲朋好友。
“我没有病,也许以后都不会再病了。”安久摸摸楼小舞的头,声音淹没在她的哭声里。
像昨晚那场近身血战,若是搁在从前意识可能早就被杀念吞噬,可是昨晚她虽然能感觉到灵魂和血液中的兴奋,但从始至终都保持清醒,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隋云珠看着安久的表现,渐渐放下心来,坐下倒了杯水,“外面不知情形如何。”
“怎么说?”凌子岳旋首看他。
隋云珠喝了一口水,笑道,“凌将军莫装糊涂了,圣上若是还好好的,控鹤军不至于突然乱成这样,既然他们敢大肆宣扬圣上大限将至,十有八九是真的不成了,太子和二皇子还能坐得住?”
“昨夜汴京……唉!”凌子岳能够想象短短时间之内汴京经历了什么,心中既担忧又兴奋,“有改变总是好的。”
走向衰落死亡的路上突然有了变数,这变数好坏难测,有可能会加速灭亡,也有可能是一场涅槃重生。
时至今日,凌子岳胸口的闷气忽然消散许多。
隋云珠听着外面楼小舞清亮的哭声,垂眼盯着杯中倒影,不多见的八卦了一句,“小舞很依赖将军,若是将军能与她到一起……”
“已经没有什么将军了。”凌子岳淡淡道,“我痴长你几岁,若是不嫌弃便喊声大哥吧。”
“凌大哥。”隋云珠从善如流。
凌子岳嗯了一声,抿唇沉默片刻。“小舞……值得更好的人。我的年纪足以做她父亲,此话莫要再提。”
凌子岳已经负了妻子,莫说他觉得自己配不上楼小舞,就算有个各方面条件都相当的女人在眼前,他也不会动念想,“凌某今生今世只有一妻。”
隋云珠抬眼笑望着他,狭长的眼眸清澈透亮,仿佛能够一眼看到人心底。
凌子岳转头避开他的目光。
隋云珠了然。
凌子岳是个刚直之人,倘若心中所想如嘴上所说,不会是如此淡然的语气。定然会表现的十分愤怒,他会这样大约是因为心虚了。更甚至可能觉得对楼小舞产生那种感情,实在龌龊至极。
隋云珠看着眼前高大的背影,初见凌子岳时,他穿着铠甲,矗立在边境就像一座顶天立地的山岳,任何人都无法撼动分毫,而如今,他瘦了很多。眉宇间多了沧桑和郁色,与从前判若两人。
有时候,隋云珠会觉得他们不应该救下凌子岳,对他来说。也许哪怕死于朝廷的腐败之下也强过苟且偷生。
于凌子岳的处境,活着比死亡更需要勇气,而他无疑是个很强大的男人,即使陷在悔和恨的深渊里痛苦不堪。亦从未想过轻生,他现在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等待未来某一天再上前线,领兵杀入上京!
“菜来了!”李擎之大嗓门吼起来。把众人从各自的情绪里拉了出来。
李擎之与药童穿着蓑衣进屋,食盒上面覆辙薄薄的水汽。
安久和楼小舞也回来。
李擎之粗枝大叶,丝毫没有发现众人的异样,扯下所以,搓搓手揭开食盒,“今日我老李亲自下厨,快来尝尝,呆在岛上武功没有进境,厨艺却是突飞猛进。”
安久上手拈了一条肉丝塞进嘴里,咂咂嘴,“恭喜你。”
李擎之咧嘴笑的憨厚。
“再努力两年,就可以做出能吃的东西了。”安久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李擎之见她拿碗,一把抢了过来,“嘿!我这暴脾气,就你那手艺还好意思嫌东嫌西,不能吃就不要吃!”
“脾气见长是真的。”安久又摸起来一个碗,“谁说我要吃菜,那饭不是你蒸的吧?”
饭是隋云珠蒸的,李擎之不好说什么,兀自捏了几条肉丝塞尝尝,一脸不乐意道,“味儿很好嘛!”
“十四胃口都是被楚大人养刁了的,李大哥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楼小舞说了句公道话,但紧接着她天真烂漫的竖起一根手指,“十四说的太夸张了,哪里需要两年,我看李大哥只要一年就可以做出能吃的东西了!”
“噗!”隋云珠喷了满桌饭粒,察觉李擎之投来杀人似的目光,端着碗默默转过身去。
“真话如刀,天真杀人于无形。”凌子岳略略感慨了一句,端碗大口吃饭。
李擎之觉得憋屈,可是看着楼小舞还红肿的大眼睛,还有那一脸“我很看好你”的真挚表情,心想若是发脾气会不会太过分?
除了药童和李擎之,其他都在吃白饭。
李擎之难得遇上一个捧场的,顿时看药童分外顺眼,不断给他夹菜,“小药,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药童含糊的应了一声,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饭,让李擎之看的心花怒放,成就感满满。
隋云珠见状略有点担忧,李擎之那是黑暗料理界的天才,做出的菜可媲美毒药,头几回李擎之炒菜的时候,他们没有当回事,觉得就是难吃点呗,作为一名合格的杀手,什么苦没吃过!可吃完之后不是上吐下泻就是浑身无力,总之感觉一切都不好了。
“小药,吃这么猛没事吧。”隋云珠问道。
李擎之瞪眼,“你什么意思?!”
“杞人忧天,平时莫思归喂他毒药,他也是这视死如归的吃相。”安久垂眼挑着米粒。
“梅十四!”李擎之怒气冲冲,此刻只要再点一把火就要爆炸,“小药,你说!到底好不好吃?”
药童吃完把碗往桌子上一搁,抹了抹嘴,“挺好啊!师父临走前特别跟我交代了,这段时间他不在,要我自己抓住每一个机会自己学习。放心吧,我三天一定把李大哥这道菜的解药配出来!”
小药信誓旦旦。
李擎之霍的起身,大步流星的出去。
走到门口,又黑着脸回来把自己没吃完的饭碗带走。
“噫。”安久缓缓道,“好像少了点什么……”
“长缨和大久!”隋云珠一惊,“快去找找!”
几个人纷纷出门,去寻那被遗忘一天一夜的一人一虎。
辽宋边境小镇,厚压压的黑云仿佛触手可及,云层中一道闪电蜿蜒若游龙,顿了一息,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响。
街上寥寥几个行人开始奔跑起来。
啪嗒啪嗒的雨点打在石板上,绽开一朵小花。
“快收灯笼!”客栈的掌柜冲小二吼道。
二楼一件客房窗户被推开一条缝隙,雨水打在窗棂上,发出杂乱的声音,却无端让人觉得心中宁静。
屋内镂花香炉里烟雾袅袅飘散,微橘的光被风吹的明灭不定。
床上的纱帐垂下,里面躺着一名女子,纱帐外面伏着一头巨大的老虎。
一个瘦削的男子拈着烟杆斜靠在窗边,烟斗里泛着点点火光,他口中吐出圈圈烟气,将一双流光潋滟的桃花眼隐于朦胧。
半个月前,他抵达边关,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找到了只存一息的楼明月。
那一刻,他心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就算楼明月已经在生死簿上划了名字,他也要一笔一笔写上去!
莫思归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但他还是害怕了,直到现在依旧心有余悸。
他回头透过薄薄的厌恶,透过薄薄的纱帐,清楚感受到楼明月均匀的呼吸,心中才稍安。(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腰!!!(二更)
他熄灭烟斗,轻轻放在桌上,身形如风,眨眼之间悄无声息的到了窗前。
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挑开轻纱,就这么站在窗前静静的凝望她的脸庞。
许久,才缓缓坐下,手指沿着楼明月脸庞的轮廓轻轻摩挲,心中百感交集,惟独不带一丝欲念。
“莫思归。”楼明月忽然轻声道。
他的手指僵了一下,慢慢收回,声音嘶哑,“嗯,你醒了。”
在预料之中,他却忍不住欢喜。
“我冷。”楼明月睁开眼睛看着他。
四目相对,楼明月很快又闭上眼睛,莫思归曾经是多么风流俊俏,如今却这般憔悴,纵使她再逃避,也不得不直面现实,莫思归会是这般模样,大抵都是她祸害的吧!
屋内安静。
楼明月只觉得自己身子一紧,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圈了起来。
一刹那,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宣泄而尽。
莫思归感受着从自己脖颈滑落的热泪,一言不发。
然而那恨终究太深,不是几滴眼泪能够排解,泪水流尽了,只剩下枯涩刺痛。
阿染。楼明月想像从前一样的喊他,可哪怕眼下如此脆弱,她依旧可以自控,如果自己只能给莫思归伤害,还是能少一点便少一点吧。
“想说什么便说吧。”莫思归察觉到她忽然屏息,仿佛憋了一句话在喉咙里,“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情况都不可能比现在更糟。我看不破情关,你若愿意,不妨给我们之间留些温柔,也不枉费了此生相遇一场。”
他一语。便道破了她心中所想。
楼明月怔了须臾,僵直的身子慢慢放松,叹息呢喃,“阿染。”
莫思归闭了闭眼,逼回泪意,缓了一会儿,“宁玉。”
“秋宁玉……”楼明月觉得曾经那个自己就像一场美好的梦境,恍若隔世,如今已握不住星点残片。
两人相拥久久,分开之后。气氛略显尴尬,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亲近过了。
莫思归扶着她坐起来,把早就熬好的药倒进碗里,送到她面前,“你要报仇,我陪你。”
楼明月指尖刚刚触到碗壁,倏然缩了回去,斩钉截铁的道,“不行!”
“你的性子不如从前开朗了。却还是这么蛮横。”莫思归在床沿坐下,舀了一匙汤药送到她唇边,催促道,“老子头一回这么伺候人。快点张嘴。”
“莫思归!”楼明月心底生出几分慌张,“你的医道不要了?上天赋予你才华,你怎么忍心糟践!你这样做,我死后也要下十八层地狱!”
如果你真正在乎一个人。而不是想自私的把他据为己有,也定会不愿意看见他忍痛割裂几乎占据自己生命全部的东西,只为陪你下地狱。
“谁说我要放弃。”莫思归柔声哄着她。“一边报仇一边研究医道,挺好的,读书人还时不时红袖添香,我为什么不能?”
“那不一样!”楼明月厉声道,“你以为报仇是儿戏?”
当初耶律凰吾独自守墓,许多顶尖的杀手都不能取她性命,更何况如今她又回到辽国权利中心!要杀耶律凰吾,不是与一个人作对,而是要迎战成千上万的高手。就凭他们两个人,哪怕花上五年、十年的时间去谋划,也未必能够成功,人生有几个十年?她又怎么忍心葬送莫思归最美好的年华。
“你这份情谊我心领了,可是再多一丝压力我都可能垮掉,莫思归,好好去研究医道,救苍生。”楼明月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出软弱乞求,“我也是芸芸众生中一个。你说过,随时可以救我,为什么突然变卦?”
因为每一次看见她遍体鳞伤,他都不能淡定。
“答应我。”楼明月死死盯着他,“答应我。”
楼明月比任何人都了解莫思归,对于他来说,生命是为了医道而存在,他能够说出放弃大道陪她报仇的话来,她已经知足了。
莫思归不做声。
“要么我死,要么你回去。”楼明月道。
这条不归路上有她一个就够了,如果报仇的代价是要搭上一个莫思归,那她情愿带着遗憾死。
两人目光对峙半晌,还是莫思归妥协了。
听楼明月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矛盾至极,或许楼明月死了才能得到解脱,才能得到自由,可是他能亲手杀了她?不能!不仅不能,每每还倾尽全力的救她。
楼明月松了口气,饮尽一碗药,“如果方便替我照顾小舞,我欠她的永远也还不上了。”
“你不欠任何人。”莫思归对她这种莫名的责任感很是排斥,“这世上目前没有任何一个人需要你负责,人都终究都要靠自己活下去。报仇本就是件痛苦的事,你就不能想点开心的?”
“开心的……都在过去。”楼明月修眉蹙起,“曾经有多快乐,现在回想起来就又多痛苦。”
“那就让我给你添一些新的吧。”莫思归担心她又会拒绝,“阿久说,我与你既然走着两条完全不相交的路,为何还要互相折磨,可是我看不破个放不下。既然如此,哪怕你我之间隔着万丈深渊,我至少也能在悬崖这边给你讲个笑话听。”
能让对方减轻一点痛苦也是好的。
“朱翩跹说,人都披着层贱皮,得不到的总惦记,唾手可得的却不知珍惜。”莫思归也不管说话的人靠不靠谱,只管拽过来试图说服她,“也许我们接触一下,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受。”
莫思归期待的看着她。
外面雷声滚滚,雨越下越大。
汴京依旧一派和风细雨。
假山洞里,大久抖着耳朵,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惊的猫。
“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