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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晴柔叹了一口气,主子现在这般模样,除非主母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否则无人可以阻止主子这种疯狂的行为。她并不打算阻止,也不可能阻止的了。她只是拿过纱布,想要帮纳兰容止那十个已见森森白骨的手指包扎一番。他再这么自残下去,他这一双手就要废了。
“找死!”
只慕容晴柔的手才握住纳兰容止的手腕,他的左手便朝着慕容晴柔拍出了一掌。
这一掌,他毫不留情,竟是用了十分内力。若不是他手受伤,动作慢了一拍,而慕容晴柔又避得快,此时慕容晴柔已是重伤。
“主子,我只是想帮你包扎一下手上的伤口。”
慕容晴柔猛得退后数步,道。
“不必!”
纳兰容止手中挖土的动作未停,声音冷冷淡淡,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一潭死水一般。
“让他挖!不必管他!本宫倒想看看,他这样能撑到几时?”
身后一道温和而又凛冽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过头,只见纳兰惊天缓缓的走过来。而暗卫们自动分开,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若是平时,暗卫们对这似敌非友的太子殿下,自然是诸多防备,可此时他们已是别无选择。只要有人可以阻止纳兰容止这样自残的行为,不管是谁,他们都恭敬相迎。
闻言,纳兰容止正在刨土的手微顿,半晌,又开始重新刨。
纳兰惊天走过去,一脚踢向纳兰容止。而纳兰容止竟没有避开,被一脚踢翻,倒在一旁。
“主子!”
暗卫们齐齐惊呼。
可纳兰惊天却是不管不顾,直接一拳就打在纳兰容止的下巴上。
“你是她用命换来的?你有什么资格作贱自己?你想让她白死吗?”
纳兰惊天不会武,此时的拳打脚踢,只不过都是用的一些蛮力,凭纳兰容止的身手,即使受伤,也完全可以避过,可他却没有。
“她没有死!”
纳兰容止答得斩钉截铁,仿佛想要肯定什么,又像在说服他自己。
纳兰惊天又是一拳招呼了过去,冷冷的道:“是!她没有死!可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死样子,等不到她回来,你就已经死了。”
“我没事,我一定会等她!”
纳兰容止双眸空洞的看着天空,纳兰惊天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他亦是一动不动,仿佛他的身体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可语气却异常的坚定,一字一句,同样的斩钉截铁。
纳兰惊天双手掐住纳兰容止的脖子,用力,再用力,仿佛就想此刻结果了这不争气的东西。
“没事?什么叫没事?是不是等到死了才算有事?你他娘的现在到底在干什么?自残?不想活了?放着大仇不报,在这要死要活?你对得起她吗?你不去收拾那些害他的人,反而没骨气的一厥不振,让亲者痛,仇者快?我还不如现在就结果了你!”
“松手!”
纳兰容止黯淡的凤眸渐渐恢复光亮,声音依旧冷清,却仿佛注入了活力一般鲜活。
纳兰惊天松开手,站起来。
“凌寒。”
凌寒上前,抱起地上的纳兰容止,慕容晴柔立马跟上,去帮纳兰容止处理伤口。
“挖地三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下完这道命令,纳兰容止便彻底晕了过去。
而纳兰惊天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除了纳兰容止没有人知道。这一出局明明是冲着纳兰容止去的,可最后死的却是原本应该在北诏的沈清微。不管是他,还是背后布局之人,都对这样的结果始料不及。
那个女子,总是如此震撼!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羡慕纳兰容止,那个女子为他出生入死,为他披荆斩棘,为他舍弃生命。
没有人知道,刚才的那一番话,他在对纳兰容止说,同样也在对他自己说。
他马不停蹄的赶来,可还是来迟了。原本他以来他看到的会是纳兰容止的尸首,可不想却是她埋骨荒山。
那一瞬,方知什么叫生无可恋!
他曾对纳兰容止动心,那种感觉是喜欢,还是爱?他现在都依旧很懵懂。他只知道,他现在对纳兰容止的心思越来越淡,甚至几乎没有。可是他对沈清微,却是越来越清晰。他知,他爱沈清微,如同自己的生命,如此清晰明朗。
可他于她而言,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所以他告诉自己,他要活着。活着可以思念她,活着替她报仇。她以命换一命,才救下纳兰容止。所以他更要活着,替她守护好她想守护的东西,用尽一切办法让纳兰容止活下去。
纳兰容止昏睡了一天一夜都未曾醒过来,这可吓坏了慕容晴柔,生怕纳兰容止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令善医的蓝裳过来看了一遍又一遍,蓝裳再三保证纳兰容止其实没有大碍,只是太累了。可慕容晴柔依旧不放心,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
第二天清晨,慕容晴柔一大早起来去打水。可等她端着一盆水回来,床上却不见纳兰容止。
她立刻让所有的暗卫去找,结果在沈清微出事的山谷前发现了纳兰容止。
这两日,又从暗夜楼调了一大批暗卫,再加上太子的人和当地的官兵,全部投入到搜救中。山谷已经被移除了一大半,可依旧一无所获。
纳兰容止一醒来,就来了这里,想必也是想知道搜救的情况。可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那双腿可是才接好的,虽说用了最好的药,可他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主子,我去给你搬张轮椅来吧!你的腿……”
慕容晴柔的话还未说完,纳兰容止就果断的拒绝了。
“不必!”
“主子,主母若见你这般不爱惜自个儿的身体,想必会很伤心的。”
现在晴柔姑娘也学乖了,碰上纳兰容止不配合的事情,立马将主母的名号给抬出来。
这是纳兰惊天教给她的,他说,你家主子若是不爱惜自己,你只要提一提你们家主母,保管他温顺得和一只小绵羊似的。
小绵羊?
好奇怪的比喻!主子能和羊沾上边吗?主子至少也是凶狠的狼吧?
果然,纳兰容止拧紧的眉,微微舒展开来,脸色瞬间变得柔和。
“去搬过来吧!”
“是!”
主母两字就是专治主子各种疑难杂症的法宝,果真百试不爽!
待慕容晴柔将轮椅搬来,扶着纳兰容止坐上时。她才注意到纳兰容止两鬓的发丝已经变得灰白。
主子,不过才十八岁啊!竟白了少年头?
曾经听过那些文人咏诗,什么一寸相思一寸灰,相思到白头。那时,她不懂。现在看到自家主子,她才终于懂得那两句诗的意境。
主子自从醒来之后,给人的感觉整个都变了。他很平静,却太过平静。可是连她都看得出来,主子在压抑着他的恨。若他能发泄出来,那么也许慢慢的他也就会放下了。可他越是这样一声不吭,越是表现的平静,越是表现的安静,那么一旦压抑不住,彻底爆发出来才是最可怕的。
这一刻,她只能祈求上苍,保佑主母能平安。
主子的恨,唯有主母能压制,否则怕是要覆了这天下,血流成河。
第三日下午,暗卫们挖到了徐公公的尸体,可沈清微却依旧没有消息。
纳兰容止听完暗卫们的汇报之后,只道:“继续找!”便没了下文。
当晚,纳兰容止只吃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纵使慕容晴柔又一次将沈清微的名号搬出来,都没有用。纳兰容止依旧摇了摇头,自己推着轮椅回屋去了。
他坐在窗前,缠着纱布的手指轻轻的,小心翼翼的从脖子上取出一块玉佩,双手捧起,放到唇边,如珍似宝般的轻吻着。
这块玉佩是今年他过生辰时,沈清微送给他的生辰礼物。也是因为去金龙寺请净梵大师为这块玉佩开光,还差点为她惹来杀身之祸。其实玉佩一般都是佩戴在腰间的,可是这枚玉佩,从她送给他开始,他就一直挂在脖子上,与他肌肤相亲,是离他心口最近的地方。
这是她正儿八经送给他的第一件礼物,更是她的心意,他倍感珍惜,所以要妥善收藏,更是私心的只想一个人看到,一个人拥有。别人看一眼,他都会不高兴。他的珍宝,岂容他人窥视?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是不是?
你不会丢下我一人在这世上孤独活着的,对不对?
你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这些天,他总是一遍又一遍的用这些话来告诫自己。求上苍怜悯,求上苍不要弃他,求上苍将她还给他。
他记得那一日,他明明已经掉下万丈深渊。可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看到她,看到她突然变得妖红的双眸,还有尖尖的獠牙,而他却从悬崖下面被奇迹般的抛上来了。
他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也不知道她到底如何将他救上来的。可他却能确定,那一瞬,她一定是启用了超越自然的能力。她为何会拥有这样能力,他并不想深究。可是却是如此的感激上苍,让她拥有这样的能力。
她既可以用这样超越自然的能力救他,那么同样也能自救。所以他信她会回来,一定会回来。
他听到她说,我爱你。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告白,那是他从来不敢想自己竟能拥有的回应。
他终究是如愿以偿。可也在那一刻,经历了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他们才刚刚开始,他还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说,还有许多事想要和她一起去做。所以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第五日,纳兰容止突然回了金陵城,而一众暗卫依旧留在杏花村继续找沈清微。
第六日,纳兰容止出现在早朝上,接过北军元帅的帅应,正式接手北军。
这一刻,无人能看透纳兰容止。
纳兰容止封锁了沈清微在杏花村遇害的消息,所以除了那几个联手布局的人,其实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不知内情的人还好,可知道内情的,如纳兰无极,却是愈发看不透纳兰容止了。
纳兰容止曾经对沈清微的疯狂,那是有目共睹,天下皆知的。如今沈清微生死不明,甚至可以确定的说是凶多吉少。可纳兰容止却还有心思来争兵权,竟如此平静。若依纳兰容止以往的性子,此时定是会翻了这金陵城的天。可此时的纳兰容止,却是什么都没有做,仿佛不曾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般,甚至都没有去查幕后凶手。他收起了以往懒散的性子,他开始揽权,他开始热衷于朝政,似乎整个人完全变了样,太过正常,太过平静,诡异的正常和平静,仿佛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纳兰容止,到底想要干什么?
只不过别人如何想,这不在纳兰容止的考虑范围。虽然杏花村的搜救依旧在继续,他却再也没有回去。而是接手了北军,日日前往北军的校场巡视。
开始纳兰容止的巡视只是随意的看看,似乎是在熟悉北军的情况。只他上任的第五日,却突然要在校场点兵。
公孙墨掌管北军多年,此时突然来了一个毫无根基的纳兰容止,将士们自然是不服的。前几日,纳兰容止只是象征性的巡视,北军的将士们也就只当他不存在,任他随意。只今日纳兰容止竟然开始点兵,也就是存着收服北军之意,那么自然就该给这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子个下马威,给他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难而退。
纳兰容止在校场等了一个时辰,竟然一个士兵都没有来。‘
“主子,这群兔崽子太欺负人了!就该受点教训。”
见到这样的情景,连一向稳重的凌寒都气得动了杀气。
而纳兰容止却是不慌不忙,悠闲的喝着茶。
“无妨,再等等!”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校场上依旧是一个士兵都没有。
纳兰容止将茶杯往桌子重重的一搁,冷声道:“凌寒,去将校尉林风给本王押来。”
“是!”
不过一刻钟之后,凌寒就将林风五花大绑丢到纳兰容止的脚下。
随着林风被捆来,士兵们也全部跟了过来。
“将军,不知卑职所犯何罪?将军初来乍到,竟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处罚卑职,实在是寒了众将士的心。”
林风虽然此时被绑着,却依旧不将纳兰容止放在眼里,轻视的道。
“请将军放了林校尉,请将军给我等一个交待!”
林风显然极得军心,他的声音落下,士兵们也随之附和。
纳兰容止抬眸,目光冷冷扫过校场,宛如冷风过境,瞬间校场噤声。
“哦?敢问林校尉,刚才在干什么?”
林风自知理亏,支支吾吾的不正面回答。
“主子,刚才手下去请林校尉时,林校尉正与士兵们对饮,猜拳玩得十分高兴。”
凌寒如实答道。
“军法第七十五条,将军点兵,将士若超过两个时辰未到,而又未请假者,视同违抗军令,论处当斩。”纳兰容止嘴角勾出一抹冷冰的笑,看向林风的目光,仿佛看一个死人一般。“林校尉,可记得?”
林风微一震,脸色几变。此时他才开始正视纳兰容止这个据说不但不懂兵法,竟连战场都未上过,而且还是第一纨绔的王爷。他是公孙墨的亲信,这些年在北军的风头最甚,亦立过无数战功。这一次,若不是纳兰容止挡了他的路,公孙墨原本是打算提拔林风为北军的元帅。所以林风这样战功赫赫,靠实力,身经百战的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