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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上-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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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了,我、我饱了。”
这一声叫另两人都从自己的心思里脱离了出来。整理了一番思绪,安兰脸上又挂起了端庄又灿烂的笑。
“听说艾哥哥要当爹爹了?真是恭喜恭喜啊。”
一谈到孩子,艾笙心里倒是没那么抵触。朝安兰点了点头,再看了看一旁的准孩子她娘,手无意识的轻抚在宽松薄衫下微微凸起的小腹,男人笑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安宁。
“那……可知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吗?听宫里御医说等胎气稳定之后,可以辨别男女呢。”还从未亲眼见过孕夫的安兰终于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般,褪去端庄稳重,露出了十分的好奇心,看着艾笙的肚子就像看着一块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宝箱。
“这个……”艾笙有些困惑,“应该看不出来吧……”虽然他自己也想知道,艾笙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得到否定回答的安兰也没有失落,反而兴致更加高涨起来,像个孩子似的问东问西,后来索性搬着小凳坐在了塌边,艾笙也不好叫一个郡主坐在他的下首,于是又请他到塌上坐,这下一边的宋青就让安兰完完全全挤了开去。
宋青挑了挑眉有些无语,怎么这些男人的立场都转变得如此之快?
看来这里是没她什么事了。
“我去书房,你在这里坐着,累了就回去。”交待了一声,宋青见男人看也未看她地点点头,摸摸鼻子,有些郁闷的走了,而这一边挨在一起像两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个不停的两人的话题已经偏离孩子十万八千里了。
这下厅里就只剩卓管家一个女人了,望向家主离去的背影带着羡慕,正欲提步跟随而去,却被眼尖的安兰叫住:
“管家往哪里去?”
“……”管家背脊一凉,“咳……去……方便一下?”
“噗……”艾笙笑出声来,自己想不想方便怎么自己不知道,还要问别人?他还从来不知道管家如此有趣儿哪!
安兰对着已经木头也似的女人笑得两只波光流转的眼睛都眯成两弯月牙了:
“那请管家‘方便’完了顺便带些小点来吧。”
“……是。”
“要刚出炉的松花饼哦,艾哥哥,你要些什么?”
“啊?”艾笙呆了呆,“我、我就不要了,我现在还饱着呢。”
“……”离去的管家留下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是……
安兰看着那个无奈却沉默不发的背影,气得两眼都要喷出火来:是!是!是!什么时候能说会道的沈君子变成了只会学舌的八哥儿了!沈卓,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艾笙看着安兰手里被攥得吱吱作响的小扇,有些担心的问到:“兰弟,怎么了?”
手不觉得硌得慌吗?
“啊?没事没事,”安兰转头笑了笑,“说到哪里了?啊,那个被狗儿追着咬的女人!那个女人最后怎么样了?”
“……”到底要不要告诉他他们正在聊怎么养蚕的话题呢?艾笙想了想,还是决定再讲一遍那个女人的故事,“啊……那个女人最后被逼到了死胡同里……”
“啊,是吗……哈哈……”安兰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着,眼睛却频频往厅门瞥去。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吃饭了。”桌旁的宋青酸酸的说。
一只脚跨进门的艾笙听到话语中似真似假的抱怨,朝那个明显在等着他用饭的女人讨好的笑笑:
“怎么会?我只是与兰弟聊的太开心,忘了时间了。你不用特意等着我嘛……”
女人轻哼一声没有说话,只拿来热毛巾给他擦了擦手。
“……”艾笙见宋青放下毛巾,坐下就一声不吭地开始吃饭,迟疑道:
“你生气了?”
“……”
“阿青?”
女人只管默默吃饭,不看他也不回答。
“别生气嘛……”可怜巴巴的望一眼女人,见她还是无动于衷,艾笙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错了还不行吗?”
掀起一边眼皮看见男人眼泪汪汪的可怜样儿,宋青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被她一笑,艾笙终于明白自己又被耍了一道,心里恨恨地骂自己:
叫你还学不乖!叫你还学不乖!
“喂……”宋青推了推闷着头的男人,男人立即扭过身去。
“阿笙?”
“……”咬紧牙关。
“我错了还不行嘛……”这下变成女人可怜巴巴的了。转过脸来的艾笙脸上挂着泪,嘴角却翘起一个高高的弧度:
“看你还敢不敢再欺负我了?”
“不敢不敢了,”轻柔擦去那碍眼的泪水,女人很识时务地应着,“只是个玩笑而已,怎么就哭了?”
“我就是喜欢哭,不行?”
“行,行,行。”现在你最大,你说什么都行。
“……你以后不能再像这般不理我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做了孕夫,艾笙觉得自己情绪变得更加敏感了,刚刚只是想到阿青可能会生他的气,可能会不理他,心里就忍不住的绞痛起来。
爱怜的看着眼前这个不安的男人,宋青认真的承诺:
“好,我答应你。”
得到肯定回答的艾笙甜甜一笑,拿起筷子夹了一筷肉末豆角给宋青:
“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夫郎真是贴心,知道为妻最爱这道菜。”宋青做出一副感动非常的样子。
看着她怪眉怪眼的样子,艾笙含笑微嗔:
“吃你的吧!”
“对了……”举着筷子的手停下来,“你觉得安兰郡主怎么样?”
“嗯……倒是个难得的好孩子。”瞪了一眼偷笑的女人,“我叫他孩子怎么了?他才十七岁,我可比他大了三岁多呢!”
“那……我娶他你也不反对?”
艾笙神色一暗,沉默了。
话一出口,宋青就后悔了: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咳……你,你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艾笙看着碗里红艳艳的排骨,发现自己一点儿都吃不下了:
心里仿佛有什么堵住了,膈应得慌……
就算安兰再亲和,再好,那也不能改变他将要平分他艾笙妻主的事实。不,也不一定是平分,毕竟安兰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得多:
温柔知礼,端庄大度,见识也不像他一般粗浅……
这么一想,他已经输了,不……可能他还有一个筹码……
孩子……
爹亲说女子多重子息,如果他怀的是个女孩儿就最好了……
高明的大夫可以诊断女男吗……或许他应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事情很多,更新会很不固定,一周一更或许不更,看文的亲们谅解一下哈。

☆、故人

天色才微微明朗,大院里早有仆人来来往往忙开了。毕竟宋府是大户人家,所雇用的仆人自然也是经过严格挑选的,且之前进行过专人训练。只见一串串的人轻巧而快速的从院子走过,厨房打杂的进厨房,账房当职的进账房,还有许多近侍平平稳稳地端着装满热水的铜盆进入各个内院。整个院子没有一丝声响,宋府的早晨就这样有条不紊的开始了。
沈卓一如既往的安排了各领事下去,见没了别的事才踱步来到一个偏僻的院子。
这个院子在几年前是用来做仓库的,平时堆放一些粮食干果之类,后来因宋府扩建,有了一个更大的库房,于是这间小院也就不尴不尬的闲置了下来。眼见院子要荒废,沈卓便向宋青自请去打理此处。
要说沈卓是宋府管家,做管家管理大事还勉强,做这些小事却有些困难,且当时宋府又正是发展的时候,平时忙也忙不过来,所以这件事宋青也只是当做随口一说罢了,毕竟谁会花那个闲工夫去打理一个没有用处的废院儿呢!
但是沈卓却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先是把院子三面大大小小的库房挨着打扫干净,后来又仔仔细细地把院子中间一大块空地上的杂草拔了干净,再用锄头细细密密松了土。做完这些,管家来不及感到疲累,又马不停蹄的买了花种花苗种在了院子里。
要说泗水到底是个风水宝地,任沈卓这个在伺弄花草上一窍不通的人几番倒腾居然也活了不少的花,后来她又隔三差五的添置了许多,整个小院倒也像那么个样子了。按说这下沈卓该满足了吧,但是她却没有,反而一天天的郁郁下来。原来其它花都长得好好的,甚至有的都已经开花了,偏偏只有一样,只长在京城的安合兰,却怎么也活不了。
这安合兰虽然算不得什么名花,但它的矜贵却是出了名的,在京城还好,在别处少有能养得活的。因这种花成本高,买的人却少之又少,所以卖花的商贩大多都不卖这种花,好在常常卖花给沈卓的人还愿意给她捎带几株,不过价钱也不便宜,一株就要十两银子。
若是寻常人家听说有人花十两银子就买来一株养不活的花苗怕是要骂————这人疯魔了罢!偏偏宋府管家不但疯魔了,甚至疯魔了不知几回,且毫无悔意。在用光了几年的储蓄之后,她又转而向宋青借钱。
那时的沈卓还没有磨进尽那一身书生傲气,只觉得向人借钱,那人还是自己东家,实在是有辱斯文。但一想到那可人的粉白粉白的安合兰,沈卓也就咬咬牙,舍了面子不要去求了。
「你要借钱?」宋青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平时沉默的像根木头也似的管家,「我记得你的月钱每月都有富余吧?」
那时宋青的生意虽然还没有现在这般壮大,但也初具规模,只要不是太过,她手里头还是能拿出一些银子来的,这一句也不过是随口一问。
「我……我的钱全用来买花了……」
买花?宋青想起近来有下人谈论管家种花的事,想到管家为了一个废弃的杂院,居然把自家的夫郎本儿都投了进去,就觉得怪对不住这个老实的女人。
略一思忖,宋青轻咳一声道:
「好歹你也是为了府里,借钱的话就不说了,你去账房说一声,以后府上每月多支出五十两拿去修理院子吧。」
五十两……也就是说每月最多只能买五株兰苗,再去和卖花的娘子商量商量说不定能多卖她一株……可是这也只有六株
……
想到以后兰苗数量有限,沈卓照顾起来就更加仔细了,省吃俭用买来昂贵的花肥不说,她更是恨不得就住在那几棵苗子旁边,逢着刮风下雨半夜还打着灯笼去照看,一看就是一晚上。
到底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杂院闹鬼的事在下人之间传开,甚至传到了宋青耳朵里之后,那娇气的兰苗终于舍不得辜负管家的一片爱护之心,成活了下来。
不若幼苗的娇弱,长成的安合兰出乎意料的能经风耐雨,不过管家也没有放松下来,还是一天几趟的往杂院跑。
今年的安合兰不知怎的较往些年要晚了一月有余,好在昨天沈卓看到有几株兰花已经含了苞,是将开的样子了。
今天的安合兰怕是开了罢……
怀着这样的期待,沈卓轻轻推开院门,熟门熟路的去一间小屋拿了花剪花锄,正准备去院子里看看去,转身却被穿着一双金色丝线绣制的鸾凤莲角的人拦在了屋里。
沉默就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两人一内一外就这么站着,好不尴尬。
“你……”沈卓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丝声音,又被其中的沙哑低沉吓得收了回去。
“我从来不知道沈才女除了诗书之外还有如此爱好。”
莲角的主人在默默站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出了声。
“是人,就总是会变的。”沈卓听到低柔悦耳的男音,整个人终于回过神来,抬手弯腰恭敬回了一礼:
“郡主。”
安兰看见眼前这个变得对他低眉顺眼的女人,心中不知是苦涩还是恍惚:“我以前以为任何人都会变,但至少有一个人不会,如今也是我错了。”话语轻得就像一声叹息。
沈卓微微一僵:“郡主没错,错的是那个人罢了。”
错不该在这么一个废人身上找寻昔日的意气……
“错的是那个人……”安兰一遍遍的咀嚼这句话,慢慢的脸上漫上凄苦的神色:
“你我之间非得这样说话吗,沈姐姐?”
“这里没有郡主要找的沈姐姐,有的只是宋府管家罢了。”
“管家……”安兰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你当真只是想做你的管家!你当真不认我?!你当真不顾我们之间的情谊?!”
一声声的逼问似箭一样尖锐,可对面的女人却毫无动摇,面对这个看似无波无澜的女人,安兰气得心都疼了,笑声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平静:
“我想……如果当初我娘亲不是大将军,位高权重,那你是不是也不会来结识我这么个娇蛮无礼的人呢?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心,但是到了今天,我不由得想……”
“我是不是错了……你并不喜欢我?照顾我只因是我娘的吩咐?你是不是一直当我是个麻烦?!”
沈卓被安兰话语里的泣音惊得抬起了头:
“我……没有”
“也是……沈姐姐是个温柔的人,她绝对不会承认这种事,她从来不教我伤心,我却一厢情愿的拿她的温柔当做是对我的喜欢,到底是我误解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安兰喃喃说着,眼泪无声的滚落,深深的看了一眼弯着腰低到尘埃里的女人,转身踉跄离去,却在阶梯上绊了一跤,摔在了花丛里。
“兰儿!”沈卓惊呼,想要拉住他已来不及。
花刺扎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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