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周虽自称是中原正朔,但是几十年的战乱纷扰,宫廷礼仪比之唐朝时俭省了好多,就是皇子的教育事宜,也有了许多的不同。周宪深知儿子读书明理地重要性,对于丰哥的很多事情,都是不假他人之手,便是启蒙之师,不仅是德才兼备,性格更是不能迂腐了。所以在郭荣还没有去往淮南之前,周宪就已经同他商量好,待得丰哥满了五周岁,就从新科进士中定下老师之人选。其实这事情说来并不急迫。但是王溥于学问一事很是自得,他求见周宪,亲自推荐了他的亲传嫡子为皇子宗谨启蒙之师。
周宪本来并无不可的,毕竟王溥的才干确实满朝皆知的。只是有了王溥的举荐,范质又岂会落于人后?宫中还不曾发话,中枢两位宰相就自己先争了起来,周宪很是恼怒,她知道王溥和范质的为人都不差,学问更是富有盛名,他们的嫡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但是是人就有毛病,且他们为中枢宰相,已经尽得了当今天子的信赖,如今是想和储君打好关系么?
周宪有些恼火,召见了两位宰相到了滋德殿中。
“范相公和王相公不必多礼,赐坐。”周宪让两人平身了,淡然道。
“今日召两位相公过来,不为别的,是为皇子先生之事。两位相公都是有才有德之人,这弟子也是不差的,选了谁,另一个必然不服气。所以哀家已经有了决断了。”
范质和王溥两人俱都看向周宪,还是范质先说话道:“不知道娘娘决定为皇子选请那位先生?”
周宪嘴角弯了弯,随即扬声道:“宗谨,还不请你的先生出来见见两位相公?”
帐幔之后传出丰哥的应诺,随着丰哥一道出现的,还有一身着七品翰林官袍的男子,三十如许的年纪,面目肃然。
“微臣王著拜见皇后娘娘。”王著见了周宪,平身后,才看向王溥和范质:“拜见两位相公。”
范质和王溥心中想着王著的来历,却是澶州府旧人,想不到皇后定下他为皇子之师。
“娘娘,王翰林虽然是陛下澶州的旧人,但是殿下进学之事事关重大,娘娘是否再多斟酌一二?”范质直言道。
周宪心中有些叹息,范质的学问和才能是一等一的,但是为人执拗也是一定的,甚至有些时候,心胸不够开阔。“范相公不由多虑了,就是陛下,也曾经称赞郭王著王大人,他有宰相之才学气度,由他来给宗谨开蒙最是合适不过了。”
范质心中一惊,王溥宰相之位,乃是先帝遗命所任,自己和李谷,在中枢中一向保持一致,魏仁浦并非进士出身,因此中枢四相之中,自己和李谷隐隐为首,若是王著他日为相,那是顶替谁之位子?还有那位被天子信任至极,如今为汴梁留守权知开封府的王朴,这中枢岂能装得进这么多的人?想到这里,范质有一些烦闷了,也懒得再和王溥较劲了。
周宪见范质和王溥脸色都是一变,知道他们是已经想通了,这天下是天子的天下,是百姓的天下,宰相乃是辅佐君王之人,有才有德者便能居之。而天下之大,又怎么会少得了德才兼备之人?
“范相公和王相公这些日子坐镇中枢,委实辛苦了。宗谨,还不快去向两位相公行礼致谢?若是没有他们二位,你父皇也不能脱得开身亲征了。”
丰哥头戴墨金小冠,一身暗紫衣袍,金黄色玉版腰带,脚上更是厚底朝靴,一副大人沉稳摸样,对着范质和王溥一一行礼。
范质和王溥位高,也不敢受了丰哥的全礼,看着丰哥如斯举止,暗自佩服陛下和皇后的教子有方外,心中的烦闷也尽去了——皇后之意,是身为中枢宰相,为陛下分忧,于朝政之事上多多作为,方为正道啊。
“王翰林以后乃是皇子之师,事关国之将来,王翰林可要尽力才是,切不可辜负了陛下和娘娘的信赖,更不可误了皇子的将来。”王溥和范质当着周宪的面叮嘱了一番王著。
周宪也只是笑看着,毕竟宰相位高权重,为百官之首,对着王著如此叮嘱也不算越矩了。
待得两位宰相离去后,王著也跪谢了周宪离开了,丰哥就撅着嘴巴跳进周宪的怀中道:“娘啊,为什么要给我照这样一个老头儿做先生呢?刚在大殿之后,我说话,他都是黑着脸,也不笑笑。”
周宪无奈摸着丰哥的脑袋道:“王应之前教你也不过是半日功夫,算不得正式的进学。如今这个先生,可算是正式的进学了。他严肃点比之那些纵着你的先生要好得多呢。你难道忘记了娘告诉过你的话,玉不磨不成器。你啊,就要是一个严肃的先生好生教导一番才是。王著之前在澶州为县丞,才学并不比范质李谷那几个相公差,我可是拼着得罪两位相公找来他的,丰哥可不要让阿娘失望哟。不然等你阿爹回来了,我定然告诉他。”
丰哥看着周宪,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周宪眨眨眼道:“我就知道阿爹心里,娘你才是最重要的。我这个儿子不知道在什么冷僻地儿呆着呢!就是宁哥那胖小子,也比我重要。”
周宪失笑,拧了拧丰哥的软乎乎的嫩脸,“哪里学来的?后日里就要正式进学了,还不趁着今明两天的空儿,和宁哥好生玩耍一番?”
丰哥点点头,从周宪怀中退出,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才离开。
“娘娘叹什么气?殿下这位先生也不差,两位相公也不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呢。”紫锦有些好奇地问道。
周宪起身,没有回答,而是出了殿门,站在滋德殿的御阶之上,向南边看去,已经七月了,郭荣何时才回来呢?
蜀国成都夏宫之内,水波荡漾处,玉人正在戏水中,花容月貌,冰肌玉骨,让孟昶也生出了下水一戏之心来。
“陛下,小臣前日做了一个让不会水之人也能下水尽情玩耍之物,陛下可要看看?”赵匡义看出孟昶眼中的意思,走近两步恭敬道。
孟昶一看赵匡义,有几分印象,有些兴致道:“哦?还有这种物事?呈上来给朕看看。”
赵匡义心中一喜,看了水中玩耍的花蕊夫人一眼,转身去取气皮囊去不提。
恐周军之势宣凉薄
赵匡义这些日子在蜀宫之中,因为费贵妃花蕊夫人有意无意的放纵,他终究成了宫廷里一不大起眼的画师,虽然安稳了下来,但是与他之前的谋算却是大不相同。赵匡义心中苦笑,想到自外间听说周兵在淮南大捷的消息,再看这夏宫一间间的大殿,俱都是用楠木为柱,沉香为栋,剔透的珊瑚嵌窗,碧玉砌户阁,琉璃镶墙壁。夏风轻拂过,殿阁纱帐随风起舞,加之一个个貌美的宫妃侍女的身影,这夏宫真好似天宫瑶台……孟昶这德性,想来也不是郭荣的对手,难道自己就这样算了?赵匡义眸色转深,手指微微用力,当然不!
赵匡义确实有几分伶俐劲的,所作的气皮囊,若是周宣在此,定要大呼“游泳圈”,其实不过是用牛皮所做的小号皮囊,外面用天青色的蜀锦做了外装,看起来倒是很像新奇的玩意儿。
孟昶看到赵匡义献上的气皮囊后,拿着它下了水,同他的一众美人们好生地戏了一会儿水,心情大为舒畅,事后被人伺候着穿衣服的时候,想起了赵匡义,随口对着内侍道:“今日里献上皮囊之人,朕得好好赏赏他才行。”
内侍笑道:“这满宫的人谁不想为皇上您做点什么呢?那画师知道陛下的意思,自然会千恩万谢的。”
孟昶笑着睨了那内侍一眼,轻笑道:“李德,你这厮倒是愈来愈会说话了。罢了,你有空就去替朕问问那赵三,要什么样的赏赐吧。”
李德笑眯眯地应诺不提。
而赵匡义却正在花蕊夫人费氏的殿阁之内隔着一层轻纱画着美人夏日观荷图。“娘娘可曾听说过这几日朝堂之上南唐使者到来之事?”赵匡义打定主意,若是费贵妃这里还是行不通,那么他得另想他路了。
费贵妃梳着凤仙髻,卧在美人靠之上,四个宫女在一边伺候着,一个打着扇子,一个剥着葡萄皮,另一个则在轻轻按着那双柔弱无骨的雪足,另一个宫女最是年长,不时指着殿外的荷花池凑趣说两句话。
费贵妃自然听到了赵匡义的话,心中暗笑,这个赵三倒是个有心人,只是这心也未免太急了些。“赵画师说的是南唐使者之事啊?这朝堂之事,和我这深宫妇人有什么关系?再说了,陛下虽然宠爱我,但是这朝堂的事情,却不喜女子多参合的。”
赵匡义轻轻在画布之上添上流苏轻纱,嘴中却轻轻道:“听说南唐皇帝遣了使者来朝本意是共商讨伐周国的大计。之前周兵夺去了蜀国的秦凤四州,乃是大敌。若现在不想法子联合诸国扑灭周国,只怕将来必成为蜀国的心腹大患。而娘娘这样的美人,国破家亡之时,又该如何保全性命……和清白呢?”
“大胆!”费贵妃并非无知妇人,她心中偶尔也有些心忧,但是从来不曾想过富庶的蜀国会沦落到国破家亡的地步。
赵匡义搁下画笔,跪在画布旁边,却抬头看着轻纱之后的费贵妃直直道:“在下所言句句出自肺腑,绝非危言耸听。在下本来自大周,知道周帝的野心乃是吞并诸国统一天下。蜀国富庶,他岂会放过?”
费贵妃美目流转,发间的夜明珠似乎都黯然失色了。她收起脸上的怒气,与薄纱后的年轻画师对视半天,才转过头,长长的一叹,“鹦鹉谁教转舌关,内人手里养来奸。语多更觉承恩泽,数对君王忆陇山……今日之事,我就当没有听到,赵画师以后莫要再说这些大逆不道之话了。”
费贵妃相信赵匡义并没有说谎,只是朝政之事,却不是她这等深宫妇人可以插手的。孟昶虽爱美色,但并不是什么因美色而误了朝事之人,就是太后,孟昶的亲生母亲,他也不喜她插手外朝之事,更不论自己这些宫中的妃嫔了。“这画师一职委实委屈了赵三郎你,你既然有心,就应该去和理会这事情的人说道。若是可能,我会和枢密使王相公的夫人说到你,至于到底如何,则要看你的运气了。”
赵匡义心中一阵狂喜,若是能在枢密使王昭远面前露脸畅言,比在这些见识有限制的后宫女子面前说道好上许多。想不到花蕊夫人的容貌绝佳不说,这胆量和心性都不比周宪差多少呢……
李德抽空询问赵匡义赏赐之时,已经是三日后了,赵匡义等着枢密使府的传话等了三日,心中忽高忽低的,暗自担心王昭远不理会自己。
“李内侍安好。”赵匡义对李德这孟昶身边的太监自然是客气万分的。
“呀,赵三郎当真是多礼了。”李德让两个小内侍退远许多后,才笑眯着眼看着赵匡义道。
“不知道李内侍找赵某有何事呢?”赵匡义想着自己对这些内侍一向是有礼的,应该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这位御前的李德啊?
“赵三郎不必担心,某家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而来的,前几日你想的那个气皮囊皇上用得开心,便让某家来问你,可要赏什么给你好。” 李德虽然不把赵匡义放在眼中,但是费贵妃在宫中最是受宠,这个赵三郎既然入得了费贵妃的青眼,自己也不要将人得罪了才是。
赵匡义感受着拂面而过的风中微微带有的脂粉香气,压住心中的激动,谦卑地道:“在下如何敢这样做?无论天子所赐何物,都是小人的荣幸。”
李德点点头,觉得赵三郎很会说话,若是好生调/教一番,倒是个可造之才,要是能入了这内宫,自己倒是能多了一个好帮手,晤,自己比不得段海那老匹夫,不就是他手底下的弟子都是伶俐的居多么?李德仔细打量着赵匡义,只是不知道他舍不舍得他那个命根子?眼神不自觉的瞄向赵匡义的□,倒是让赵匡义暗暗起了警戒之心。
“既然如此,那某家就不多耽搁赵三郎作画了。”李德暗想,还是先去打探一番这赵匡义的底细才是,没得胡乱给自己弄了个敌手才是。
赵匡义送走了李德,心中愈发的烦恼起来,李德探究的目光是何意?王昭远那里什么时候才能得信?自己有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一雪前耻?夏宫之中不时有伶人弹奏地乐曲飘出,却是孟昶亲自谱的《万里朝天曲》,听不出雄心壮志,只听出其中的志得意满。偏安蜀地,迟早有一日周军会攻上城头!赵匡义看着黄昏中如同仙界琼台的夏宫,眼神中隐隐有着不屑和讽刺之意。
赵匡义转身而去,他在心中想着说辞,若是王昭远召见,自己怎么说话才能打动位高权重的王昭远……
楚州城下,在天子也披甲带头猛攻之势下,周军终于占领了城头,将被围了数日的楚州城拿下,张彦卿却率残兵死战,时常从小巷之内窜出袭杀周兵。周军上下对于张彦卿一干人等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把火烧毁掉楚州城。
“陛下,海州来报奏报,武宁军节度使武行德五节帅,率兵两万已经拿下了海州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