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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一下,似乎是深深地沉浸在回忆中,翔翼的声音听起来飘忽不定:“江湖传言,‘请到施百药,性命不用愁’。可是这施百药又岂是好请来的?他是个最不爱出门的人,一般都是别人上门求医;他又爱提些稀奇古怪的诊金,架子又大,一般人不到迫不得已是不会找他的。他居然会长途跋涉来医我,请他之人的面子之大可想而知了。我问他诊金是什么,他说是一只朱蟾!”
“这时我才想到我的朱蟾,那本来是我今年准备送给夫人的。可是他说要我不用找了。因为一只朱蟾已经被我吃了,另一只则在他的口袋里。我气坏了,问他谁给他的。他也老实地告诉我,那天晚上他已经睡下了,忽然有人就叫他去诊病,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是对方承诺以一只朱蟾相报,他心动之下才来的。我问他那人是谁,他却不肯说,说如果他透漏了那人的身份形貌,那人必定会把朱蟾重新收回。但是他却大赞那人真是有常人难及的眼光和魄力,我本来中毒已深,救我之人能当机立断让我先服下一只朱蟾,这才保住我的性命无碍;然后还舍得拿出另一只百年难寻的朱蟾请他施大名医来悉心诊治,这才保得我恢复如初,否则还很难说。”
“后来我越想越疑惑。我中的毒,并未影响到眼睛,为什么蒙住我的眼睛?当然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的长相;可是连话也不跟我说一句,是怕我认出声音吗?朱蟾是如此珍贵,居然舍得都用在我身上,如果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做得出这种事吗?而且,从小我就不喜欢被人照顾摆布,那个神秘人照顾我的时候,我却觉得很温馨,觉得自己很安全。这个人,应该是我很熟悉的人吧。直到刚才,”他盯着若兰的手道:“夫人的手给我的感觉,让我的记忆一下子苏醒了,”望着若兰,他祈求似的问:“夫人,是你救了我,是吗?”
若兰望了他一会儿,道:“是的。本来没想让你知道。毕竟,我说过十年不再见你,我不能破了自己的规矩。那天忽然收到消息,说你往岭南一带去了,可能是去找‘百毒不侵’,我吓了一跳。你不懂用毒,怎么能轻易去找着这人麻烦?你这倔脾气,要你不去是不太可能的;所以我本打算抢先你一步,除掉‘百毒不侵’,也就没事了。可是还是让你先到一步。如果我晚到一会儿,那……”
“夫人……”翔翼感激地不由自主地跪下了,“那么,这十年中,夫人还是关心我的吗?”
若兰连忙扶他起来,道:“当然了,我看着你长大,怎么会不管你?如果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又怎么对得起你师傅?”
原来是这样,又是因为师傅。翔翼心中一痛。连忙垂下目光,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天蓝色锦囊,从中取出一只精工细作的银盒,双手呈上道:“夫人,今年的礼物,我亲自带来了。”
若兰打开一看,诧异道:“朱蟾!你从哪里弄来的?”
翔翼有些得意地道:“是给施百药拿走的那只。不过本来就是我的。虽然这老头子对这朱蟾宝贝得不得了,可是他却有个喜欢用珍珠粉养颜让他又爱又怕的老婆!我就到东海一带收集了二百颗大珍珠,趁他不在跟他老婆换的。只怕他事后知道会心疼得跳起来,却也拿我没办法,我还让他老婆立了字据的。”
“收集?”若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只怕又是非偷即抢。
翔翼却是脸也不红一下:“反正这些东西那些大财主有的是,我拿些也没什么。”
唉。若兰摇摇头。这孩子从小就个性极强,说了也不会听的。不过总算这些年在江湖上,虽然闯了些乱子,倒也不伤大节。
“我说过你不必每年送东西的,干嘛还费这么大的事,弄这些东西?”
“我知道夫人不希罕这些身外之物,尤其是金银珠宝什么的。”翔翼认真地道,“可是,我只是想让夫人知道,我一直都记挂着夫人,也希望夫人不要忘了我。”
若兰被他眼中的热情和执着灼得一动,躲闪着道:“以后不要了。走吧,你师弟师妹都等着见你呢。”
翔翼有些失望,微微笑着道:“好吧,只要不怕我带坏了他们。”
沁兰院后面不远就是一大片空地,一向是用做练武场的。姐弟俩正练得起劲。凝馨年方十六,四岁开始习武,又得若兰亲身教导,尤其是已经跟着若兰在江湖上历练过,明显占了弟弟的上风。萧奇年方十三,同样是四岁开始习武,但是一来年纪略小,二来由于以前在练功时别人都唯恐伤了他,所以提高得不够快。同样是一式“落日斜晖”,在凝馨手里使出来犹如金光万点,迅捷无匹;萧奇使出来就明显在气势上逊了一筹。
若兰和翔翼在远处看着,并不急着走近。
翔翼道:“师妹的武功怕是已经赶上夫人当年了吧。这套柔风逐日剑法至少已经有九成的火候了。”
“单就武学造诣,馨儿已经超过我当年。但是她毕竟在江湖上历练还少,经验还不够丰富,所以出手不够准确,当然也不够狠辣。”若兰还是比较满意女儿的。
若兰本来是个心慈手软的女子,当年就是因为对一个敌人忍让得太多,才平添了不少麻烦。后来,她渐渐明白了,在江湖上,对敌人手下留情,就是给自己埋下了个陷阱。
翔翼明白,师傅教他要注意分寸,处处给人留个余地;但后来若兰却教他,有时候对敌人太仁慈了,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自己身边的人。
他端详了一会儿,道:“她在跟师弟练剑,难免有几分保留。而且夫人必定也舍不得让师妹独闯江湖吧。”
若兰微叹道:“不错,我当年是因为父母早逝,无人照顾,又不喜欢有人跟从,才一个人在江湖上乱闯,惹出了不少麻烦。现在不想让馨儿走我的老路了。”
“也会让师妹戴上面纱吗?”
“随她的便吧。”若兰并不觉得一袭面纱真正能保护得了她。曾经真正保护她的那个人,也已经走了。所以她还是自己保护自己。
母亲临终前嘱咐,以后行走江湖,务必戴上面纱。她说生得美丽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反而会带来不少麻烦。其实这又轻又薄的面纱有什么用呢?该来得躲不了。如果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子,也许就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平平安安地走完今生;不过如果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子,萧大哥这样出众的男人,会爱上她吗?
“师弟怕是已经超过当年的我了。”翔翼岔开话题。
若兰摇头道:“不会的。他历练太少,也有点儿被我们宫里这些人娇惯坏了,尤其是缺乏父亲的教训。唉,也许我应该早点儿带他出去磨练一下。”
旁边侍立的丫环们看到他们缓缓走来,连忙叫着:“小姐,奇少爷,夫人来了,停手吧。”
姐弟俩立即分开,还剑入鞘,过来见礼。
若兰微笑着道:“见过大师兄吧,早上不是还问过?”
这个人就是大师兄吗?凝馨比较了一下记忆中的大师兄。自从记事起,娘的身边常常跟随着一个佩剑的少年,话很少,单薄瘦弱,却像根钉子一样好像永远都不会倒下。可能是年纪相差比较大,或许是比较忙,这个师兄从来没有陪她玩耍过,让她常常羡慕一同学暗器的陈家小妹,她的师兄,也是她父亲陈叔叔的徒弟,常常在每天的读书练武之余陪她一起玩。面前的这个人,目光中含着逼人的神采,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像是一支出鞘的剑,寒光闪闪,让人不敢侵犯。而他跟娘走在一起的时候,却又明显的有所收敛。她隐约感觉到,能命令这把剑的人,全天下也许只有娘一个。
萧奇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自小丧父,又无长兄,身边最亲的人是母亲、姐姐还有梅姨,全是女性;一同练武的虽然也有男孩子,但他们总有些忌讳他这个宫主之子的身份,难得全心全意融合在一块儿。听别人讲大师兄的事情听得多了,他是爹的传人,武功也好,看起来他真的是很厉害,很威风啊。他不假思索地问道:“大师兄,你可以教我爹爹的斩鹰剑法吗?”
翔翼一愣,望了望若兰。
若兰想了想道:“翔翼,要是你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话,就多住一阵子吧。这孩子早就想学他父亲的斩鹰剑法了,我是不太懂的,也没时间教他。”
回应着若兰期待的目光,翔翼道:“好吧,但我的要求可是很严格的。不过,”他弯下腰给萧奇看他的裂天剑,“如果你学好了,这把你爹传下来的裂天剑,我就交给你!”萧奇又惊又喜地接过来反复地看,马上答道:“好,我一定会努力的!”
若兰不禁有些惊异,迎着翔翼的目光,感到他似乎另有深意。
如心小姐
如心小姐
时值深秋,山上的枫叶已是红彤彤的一片了,院中的梧桐叶也换上了秋装,准备告别大树,回归土壤。
正在练剑的两个人,却是挥汗如雨。
当的一生,萧奇手中的剑又一次被挑落,他飞身去抢,忽然寒意大起,骇然之下,发现翔翼的剑已经指到他的胸膛。
“如果剑被打落,不要慌张,如果你的注意力只放在剑上,那么你的对手就有机可乘,因为他的注意力一直在你身上。明白了吗?”翔翼收剑,冷冷地教训着。
“是,我知道了。”萧奇没有丝毫的不高兴,有点儿崇拜的望着大师兄。这一个月来,大师兄不仅教他斩鹰剑法,还亲自陪他练剑,可比跟姐姐对打有意思多了。姐姐老怕伤着他不敢出力,还是跟大师兄练剑比较过瘾。
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他高兴得大叫:“娘,娘,你来看我练剑!”飞快地跑过去。
翔翼转身一看,果然是若兰。她依旧带着那种淡淡的笑容,从怀中取出丝帕,蹲下身揽过萧奇,一边帮他擦汗一边柔声道:“下次不要再这么毛毛糙糙的了,至少要先跟大师兄说一声再过来。现在大师兄可是你的师傅呢。”
翔翼默默地看着,恍惚间又想起以前师傅教自己练剑,夫人有时候也会来看。每次她一来,师傅就会停下,她总是会拿出一块雪白的丝帕细心地帮师傅抹去汗珠,还微微地笑着,带着无尽的柔情;有时候也会帮自己擦汗,夸奖自己习武认真努力。不管练得多累,每次看到夫人的嫣然一笑,就觉得轻飘飘的,所有的疲倦都不翼而飞了。所以自己总是拼命的练武,希望能看到夫人脸上一次次绽开的那种满含着嘉奖、欣慰的笑容。但是,就算是自己年少的时候,夫人也从来没有像这样蹲下身子,亲昵地问长问短啊。小师弟就可以这样在夫人怀撒娇。他有些怅惘,失落。
忽然,一块粉红的丝帕递到眼前,侧头一看,是春山。
春山和秋水是梅姨指派给他的两个丫环,长年独自漂泊的他,很不习惯让人照顾,所以除了日常打扫外,并不让她们做什么事情。秋水年纪还小,生性活泼,少爷不吩咐她做事,她也想不到要做什么;春山略长,为人细心,温柔体贴,倒是处处为少爷着想,服侍得非常周到。
“翼少爷,擦擦汗吧。”她略带羞涩地道。
翔翼看了看她,淡淡地说了声:“不用了。”径直往前走了两步。
若兰站起身,拍拍萧奇道:“自己去歇会儿吧,屋里准备了冰豆汤,你和姐姐一起喝。”萧奇欢呼一声,带着他的小侍童小刀小剑走了。
“辛苦你了,陪奇儿练功,又要用心真打,又要小心不伤着他,很累吧?”若兰问。
“没什么……”话没说完,一阵香气袭来,一抹白影在眼前晃动,脸上接触到的是丝帕的柔软。他觉得身体一阵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若兰小心地帮他拭去汗珠,感叹道:“我真的该好好谢谢你,我终于明白了没有父亲的孩子,终究是感到有缺憾的。奇儿这孩子,从来没有这么用心过。”
“没有什么。”定了定神,翔翼回味着那一缕清香,说道,“如果没有师傅和夫人的收留和教导,也没有现在的我。斩鹰剑法是师傅传给我的,我应当教给师弟;将来这把裂天剑也会传给他。毕竟他是师傅的儿子。”
“真的吗?我以为你会把这把剑留作纪念。”
“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
若兰笑了,宛如一朵睡莲慵懒地展开花瓣,轻轻地在水波荡漾。翔翼不禁看得痴了,这个笑容,虽然不像十几年前那样开朗明丽,却也看不到忧伤的痕迹。每次看到夫人略带着哀愁的微笑,总是会感到一阵心酸,痛楚。为什么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不能够快乐呢?她做错过什么?没有;伤害过什么人?也没有。那为什么她要一个人孤独的承受着所有的哀愁?最美的兰花总是静静的生长在空谷,寂寞也许是和美丽相伴而生的吧。
“随你吧。”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转身走了。翔翼情不自禁地跟上,越走越远。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握着丝帕,愣愣地站在原地的少女。看到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