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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宜春院,倒也不算市井三流之地。华朝素来崇尚风雅,贵族和士大夫阶层常有习惯在秦楼楚院或谈古论今,或打发闲暇,男人们在秦楼养一二红颜知己更是一种流行。如果说妓院也分三六九等,那么这宜春院还得算是上等地盘,是只供贵族和朝中官员消遣奢侈的地方。虽说如此,华朝的正经女子却也没有轻易就上妓院的道理,如烟从前在乐府教坊,也只是听说民间有这种地方。想不到今日到真有机会游上一游。
纪宁于这宜春院,倒是轻车熟路。跑堂的见了他便早备了雅座,又一路遇见相熟的公子哥儿,点头招呼不断。过不多久,就呼朋唤友聚集了一干平日酒肉的纨绔兄弟,在惯常的雅座里热热闹闹围上了一桌。一时美酒佳肴备齐,又来了不少陪酒卖笑的小姑娘,个个涂脂抹粉、走路带香,叫如烟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又有一班丝竹乐女,或怀抱琵琶杨柳,或抚筝弄箫,也是一般的花红柳绿的打扮,巧笑研研,坐于席下伴奏。一时满室的风流,脂香阵阵,让如烟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席上的这些公子,虽然也是带着左右小厮随从,但到了宜春院这种地方,吃喝皆有女伺候,一般都放小厮在外头大厅或堂院自己玩去了。今众人见纪宁身边跟了一个面生的小厮,长得粉嫩白皙、女子一般,又不叫走,心里都有些想歪。贵族中狎弄娈童的大有人在,也不稀奇,便有人向纪宁提议道:“承安,今日热闹,叫你家这位小哥也坐下喝一杯。”纪宁如何猜不到他们想法,只不过他心中尚未释怀方才之事,又惯于捉弄,便也没有反对。
众女闻言早就腾出一空,来拉如烟入座。本来每位公子两边皆坐有一二女不等,现在一女子起身让了如烟,她便正好坐在两位公子中间。这两位却是少府作监和马军都指挥使家的公子,一个姓齐,一个姓黄,却是表兄弟。他二人不学无术,于玩乐之道却最是上心。因年纪尚小,倒还没试过龙阳之事。今日见有机会,心里早就跃跃欲试。便一个倒酒一个来劝,颇为殷勤。如烟心里暗暗着急,又不能开口,只好用眼神向纪宁求救。
岂料纪宁倒像没事人一般,只坐着自顾自喝酒吃菜听曲儿,连眼角也不向如烟瞟一下。如烟心中暗恨道,倘若我今儿被占了便宜,你难道又有脸了么?因此也索性豁出去了,接过酒杯便一饮而尽,又把那桌上好吃好看的,都夹了面前享用。
酒过三巡,众人渐入佳境,早有人与身边陪酒的姑娘聊的熟了,或看中了乐班中哪一个,又或者找着了自己的老相好,各自在桌边角落玩闹开心去了,更甚者,还有那按捺不住,搂搂抱抱去了别屋的。酒桌边正经吃菜喝酒的,恐怕也只如烟一个了。那齐黄二人,近处端详如烟,见她喝了酒面色酡红,更显得娇艳欲滴、如那雨后的蔷薇一般,心中痒痒,手脚也有些不干净,逮着机会就要摸摸小手、捏捏脸蛋,如烟也不防备,这等揩油的伎俩她早就司空见惯,权当被蚊子咬了。
齐黄二人见状大喜,只当她侍奉纪宁习惯了,手上就更不老实起来,言语间也多有猥亵。如烟心中厌恶想,咱家这位小爷平常都跟着一帮什么人混啊,可见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品实也堪忧。正寻思该如何脱身,不提防一件物事从眼前飞过,便听“哎哟”惨叫一声,原来是身边黄公子中招了。细看时,正是一只细瓷梅花杯,里头还盛着酒水,那杯子在黄公子额上砸出一个大包,已然又红又肿,里头酒水到处泼洒,如烟身上也溅到不少。
屋里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看向始作俑者,竟然是冷家的小公子纪宁。见他兀自坐于席中,脸色阴沉,显然不高兴很久了。席间要论家世官位,再没有比冷家更高的了,而且谁都知道纪宁一向跋扈霸道,都不敢惹他。眼下这种情况,竟然无人敢开口化解。
众人尴尬的沉默了一阵,只听纪宁道:“都出去。”众人都像得了解脱一般,松了口气鱼贯而出,那齐黄二人待要发作,想了想还是自认倒霉的好,只狠狠瞪纪宁一眼,也没吱声地走了。一时这厅里就剩下纪宁如烟两人。
如烟见眼下这个局面,恨不能自己也能像其他人一样能溜了才好。偏偏这位小爷的黑眼珠像锁在了自己身上似的,一动不动,片刻不离。她站也不是,坐也不安,浑身不自在。自己寻思也不能赖我啊,我也是受害者不是,却不敢真开口这么说。
二人僵持半刻。只听纪宁冷冷道:“不收拾你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如烟心里倒不怎么害怕,还敢回嘴道:“我姓花啊。”惹得纪宁又砸了一只杯子。如烟心说我还是闭嘴吧。却见纪宁怎么摇摇晃晃的向自己走来,便要起身,谁知竟然一阵头晕目眩,身子直直栽了下去。
原来如烟只贪图美酒香甜好喝,却实在没什么酒量,适才几杯下肚,实在已经是极限了。坐着尚不觉得,一起身酒就上了头了。幸好纪宁眼明手快,将她身子一把接住,搂在怀中。纪宁本来正无名火发作,自己心知为了个丫头得罪那些官僚子弟太没道理,又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火气,自己也甚郁闷,唯有拿眼前这个始作俑者出气,谁知道她竟一头栽进自己怀里,不由又愣住了。再看怀中人儿,只见她抬眼向自己嘻嘻一笑,道:“我大约是喝醉了罢。”竟然两腿一伸会周公去了。
这下纪宁郁闷至极。对着怀里人儿扔也不是继续抱着也不是。想想只有将她抱到内室床上,还替她脱了鞋履。不免心中闷闷想,我是出来找乐子的还是找麻烦的?他虽然从小骄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身边却从来只有小厮仆从狐朋狗友,何曾有过半个亲密至交?是以什么体己照顾、什么贴心抚慰,都是从来没想过的事。今日他为如烟所作,虽说都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对冷家这位小公子而言,已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了。看着如烟酣睡的模样,纪宁初次竟然体会到了何为心悸。不过,这位小公子却不像普通少年人那样为此感到欣喜,反而觉得阵阵惶恐不安。
第十二章 隐身世无奈进王府
更新时间201367 8:32:55 字数:4392
上回说到纪宁对自己的心事颇感恐慌,又见如烟醉倒,哪还有心思玩呢?便吩咐车马匆匆回府。此日之后,他依旧早出晚归,成日不见踪影。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距离卫政中毒已经第六日上。此毒下的虽不怎么狠,发作起来却也是足有一番疼痛。每每日落之时,就见卫政脸色发白直流冷汗,他本人倒是老神在在,只咬牙忍过,把伯玉、仲宣两位近卫急得不行。还是卫政安慰这二人道:“一点小痛,换我心头所爱,有什么忍不得的。”二人不知主子又在玩什么把戏,但知卫政性执拗,也无他法,只能暗暗发愿他心中所求能速速达成。
这日午后,果然管事得到门房报,说有一位女子求见王爷。管事的早得了吩咐,不敢怠慢,急忙亲迎领见。管事的要那女子在偏厅等候,却听那女子道:“王爷身子不好,还是速速带我去见罢。”
这女子正是雅澹,她本来已经离开永宁城,想四处走走也避避风头,谁知道中途收到急报,竟是卫政以身试毒,用这苦肉计引她回京。如今骑虎难下,她不来也得来。
那管事的引她到了内府卫政住的院中。卫政早就得了回报,正端坐在榻上等她。雅澹一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就怕不能在七日内赶回,从刚才进门连头上斗笠也没来得急摘,这时方才想起除下斗笠披风,俏生生站在卫政面前。
卫政心头大石总算落下,却只微微笑道:“你来啦。”
雅澹却嗔怒道:“王爷召唤,尔敢不来?不过王爷这种召唤法,也太拿自己不当回事儿了吧?”卫政见她动怒,心中反而欢喜,也不答话,只瞅着她笑。一边伯玉仲宣这下瞧得清楚了,心中纳罕又觉茅塞顿开。原来王爷遇到的是这一位啊,那便做什么都不稀奇了。
雅澹拿出解药,卫政也不推拒,就着她的手便一口吞服。雅澹又向旁边伯玉仲宣盈盈一拜道:“见过二位大人。还劳烦去请大夫过府瞧瞧。”这二人方才恍然大悟,连忙称是告退。及到廊下,仲宣还没醒过神儿来,问伯玉道:“冷姑娘失踪这许多年,怎么突然冒出来?我没看错吧,刚才那位,是当年次相家那位小姑娘不是?”伯玉道:“瞧这音容,再不会有第二个了。何况看咱们爷行事,旁人又有谁有这能耐?”又叹道:“料不到这么多年过去,竟然还能遇到。是说他们缘深呢还是缘浅!”仲宣却想得简单些,笑道:“这回总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这边屋内,卫政摈退两旁,道:“澹儿……”却被雅澹打断,正色道:“王爷,妾名叫浅歌。王爷不是拿了妾卖身契约,怎么又弄错了身份?”卫政闻言一滞,千言万语,忽不足道。二人沉默半刻,便来人传报御医到了。雅澹便避进内堂,在里间等候大夫问诊。一时便听那御医一通长篇大论,雅澹也听不真切,干脆坐定,细细打量起卫政这起居之地来。
只见屋内家居摆设皆半新不旧,古朴有余,华丽不足,便知主人家平日无心于此。又见案上陈列散落书籍,都是些孙子兵法、吴子、六韬、三略等等兵家典籍,便可见主人用心何处了。她想到当年,心道果然还是没变。目光所及之处,忽见一眼熟物事,定睛一看,正是自己当年初遇时相赠的玉骨笛,横放于五斗柜笛架之上,无论位置、高度,都是方便随手拿取的地方。她取下细看,见笛身相比当年已有些微微变色,但触手更觉温润,想来是这些年常被人揣在手中、细抚深摹所致。雅澹只觉心中一甜,再不敢深想,忙把笛放回原处。
一时听得外头送走御医,雅澹便复又出去。问伯玉大夫怎么说,伯玉答道:“已无大碍。不过御医言王爷思虑过多,气滞不畅,总有亏损,还需多加注意。”雅澹看向卫政,却听他笑道:“本王现在神清气爽,何来气滞之症?”伯玉、仲宣见他神情愉悦,已是这些年所罕见,也心照不宣,只暗自偷笑。
他二人识得卫政脸色,知他必是有些体己话要与雅澹讲,便识趣告退。雅澹本想等卫政开口,却见他只顾着端详自己,迟迟不说话。此时正是盛夏,午后安静,只听见院中知了“热死啦热死啦”拼了命的叫,雅澹只觉心中突突乱跳,眼前卫政目光,却比那夏天日头还毒,让她局促难安。想了半日只好问道:“王爷预备如何安置妾身?”卫政闻言大喜道:“你答应不走?”雅澹心道,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便向卫政道:“王爷要妾身留下,妾身就留下。”
卫政闻言大喜过望,竟语无伦次起来,口中喃喃道:“好,好……”眼光更是片刻不离雅澹,只生怕眨眼就成梦境。一时又道:“我早命人收拾好了院中厢房,你看看可喜欢。”雅澹却冷冷道:“妾身不过是王爷奴才,只要王爷愿意,妾原该贴身伺候,何必厢房,不敢挑剔!”一席话却说得卫政脸都白了,忙道:“是我疏失大意。我只惦着了却朝夕相处的心愿,却忘了顾及你的名誉。该死,该死!”当下寻思了一番,道:“那这隔壁小院,僻静清雅,是母亲生前最爱,又与我紧邻而居,你住那处可好?”雅澹欠身道:“但凭王爷吩咐。”卫政喜道:“那便即刻命人收拾出来。”又见她无甚行李,问道:“可还有什么随身包袱需从乐府搬来的?”雅澹道:“没有,向来居无定所,简便惯了。”卫政也不多说,亲自去吩咐余事。
一时靖王府内竟也热闹起来,众仆役问起,管事的只按吩咐说王爷来了贵客,以后将常住府内,命众人须得客客气气、仔细伺候。众仆都道稀奇。管事的又拨了三两乖巧能干的丫头照顾雅澹起居,又命人新裁衣衫,一干吃穿用度,确实上宾待遇。
这晚雅澹便自己安歇,卫政也没来烦她。次日清晨,雅澹刚刚起床,就听见院中喧闹,一问之下,有丫头回道:“王爷请姑娘今日暂至后园喝茶歇息,此处要施一日工。”雅澹诧道:“施什么工?”那丫头笑道:“王爷要把这两个院子贯通起来,在院墙上开一道门。”一时到了后园,见茶水点心一应具备,连抚的琴和谱都有了,却不见卫政。期间只有伯玉匆匆来探,雅澹便问他:“你家王爷在做什么?”伯玉道:“王爷说今日要监工,不得空陪姑娘。请姑娘小憩,茶饭自便,倘若有什么吩咐,自管跟下人们说。”雅澹又问:“好好地怎么动起工来?昨天也没听说起呀。”伯玉笑道:“姑娘昨夜歇息以后,王爷突然来的主意,一早就找工队、画图纸,要在一日完工。所以匆忙了些。”雅澹细想便知情由,不觉面上绯红。一旁丫头仆人早笑倒一片。
待到晚间,日落西山,雅澹回自己院中看时,果见墙上多了一个月亮洞门,红底金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