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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把这块表还给你！”陈少非耸耸肩膀，把这块表推到韩笑面前。
韩笑愣了愣，刚要伸手去拿那块表，办公室大门被猛地推开了，一个很斯文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的目光落到了韩笑的脸上，然后，她看着陈少非，冷冷地问，“她是谁？”
陈少非看到自己老婆王雅澜，马上站了起来，“老婆，你怎么来了？”
站在一旁的周清波见势不好，急忙拉着韩笑走出了办公室。
“她是谁？”王雅澜一脸愠色，显然，韩笑那标致的容貌，已经大大超过了王雅澜心中设定的警戒线。
“你在担心什么？”陈少非嬉皮笑脸地把手搭到了王雅澜的腰上，“她是新来的舞女，我们正在跟她谈贵宾房的事！”看到王雅澜依旧一脸怒气，陈少非笑着说，“周清波也在，我能做什么？”
王雅澜瞪着陈少非，“警告你，别让我逮到！”
“是，是！”在王雅澜面前，陈少非一点脾气都没有。
王雅澜看了看嬉皮笑脸的陈少非，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那块江诗丹顿上，她转过头，看着陈少非，“这是谁的表？还是女士表？你的哪个相好的？”
陈少非看着那块表，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
李博晟带着陈少非交给自己的罂粟原浆，来到了实验室，一小时之后，化验结果出来了，“队长，这种罂粟原浆属于金三角北部特产的一种轮叶绿绒罂粟果的提取浆！”
“就是说，这种毒品只能来自于金三角北部？”李博晟在确认。
“佤邦或是再北一点的果敢地区，再北就没有了！这是目前国际上能见到的原浆中，最高级的一种！”化验员很肯定。佤邦和果敢，都位于国际上最大的毒品生产基地，声名赫赫的金三角。
李博晟笑了，“为了我手里的配方，陈少非还真舍得下本钱！”回到住处，李博晟坐到床上，开始回忆现在已经掌握的细节，看来，陈氏兄弟以后起之秀的身份，能够占据华北地区毒品贩卖的半壁江山，他们一定与金三角那边有直接的联系，可以以极低的价格拿到毒品原料和成品，他们一边以价格优势和其他的大毒枭竞争，另一边又心狠手辣地黑吃黑地干掉了几个竞争对手，这样，才做成了一方的霸主，也惊动了警方。也就是说，之前一个牺牲的卧底曾经说过，陈氏兄弟的上家，在金三角，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
门开了，韩笑回来了，她坐到床边，“陈少非今天找我，想从我这里拿到配方！”
“然后呢？”李博晟转过头，看着韩笑。
“然后他老婆来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韩笑撇了撇嘴，“真是一个够差劲的男人。”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可惜，差点拿回我的表！”
“人，真是一种古怪的动物！”李博晟摇摇头，“该记住的事，一件都记不住，能记住的，都是些细枝末节琐碎到不能再琐碎的小事！”
“你想说什么？”韩笑皱起眉头。
“人的际遇很奇妙！”李博晟笑了，“十年前，我们本来是偶然的邂逅，如果，我没有这么执拗地死死抓住这偶然的际遇……”
“那我，早就死了！”韩笑苦笑起来。
“我们在一起五年了。对你越熟悉，在你13岁那年，你那开心的笑脸就在我的记忆中越清晰。无知无识的童年，真的很快乐吧？”说到这里，李博晟轻轻拍了拍韩笑的肩膀，“我听王局长说，纽约大学的一位名叫勒杜克斯的教授，研究出了一种注射剂，这种注射剂可以成功清除老鼠脑子里的某个记忆……”
“他们在征集人类志愿者吗？”韩笑突然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
“还没有进行到人体实验阶段！”李博晟摇摇头，“如果征集人类志愿者，你真的想去吗？有人说过，生命在于记忆，忘掉过去，就等于背叛生命！”
“我会去！”韩笑说。
安非他命：三瓶
万艾可：六片
新康泰克：两盒
滴鼻液：四瓶
阿司匹林：一瓶
苏打粉：一包
奶粉：一袋
……
陈少东抬起头，看着陈少非，“这就是李胜的购物清单？”
陈少非转过头，看着手下，手下点点头，“我们的人一直在跟踪他，这张单子上列的就是这五天来他买的全部东西！”
“他一直没去化工用品店？”陈少东一脸质疑，“很好！他是要用安眠药加伟哥，再来点阿司匹林做冰毒吗？”他怒气冲冲地质问着。
“呵呵！”陈少非忍不住笑了，“那成本可真够低的！到底是高分子化学系的专家，研究出来的□□都跟别人不一样！”
“妈的！”陈少东可没陈少非的好脾气，“我们不会被这个浑蛋耍了吧？”
虽然明知有人在跟踪自己，那天下午，李博晟还是走进了一间五金化工商店，买了一堆试管、三角瓶、搅拌器和红磷、蒸馏水、氢氧化钠、盐酸等东西。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个人走进那间商店，走向柜台，把一个证件在老板面前晃了晃，“我是警察，刚刚那人都买了什么，各买了多少，把数量报给我！”
陈少东的手机响了，是手下打来的，“老大，刚刚李胜进了一家五金化工店，买了如下东西……”听完手下的汇报，陈少东吩咐道，“把他买的所有东西，按照他所购的数量，都给我原样买回来！”
第二天，李博晟来到了周清波的办公室，他把包在塑料口袋中的一小块奶油冰交给了陈少非。陈少非盯着这块晶莹剔透泛着奶油色光泽的固体，撕开塑料口袋，用力嗅了嗅。他抬起头，看了看李博晟，随后摸出一盒烟，撕下烟盒里的一块锡纸，掐了一小块奶油冰，放到锡纸上，点上打火机，轻轻烤了烤锡纸，一股奶油味道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看着烤过的锡纸上连一丝划痕一点沉渣都没有，陈少非揉了揉鼻子，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然后笑了，他拍了拍李博晟的肩膀，“李胜，不错！”
李博晟抬起头，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陈总，把表还我吧。老婆认为是我把她的表卖给了你，正跟我闹呢！”
一提到那块表，陈少非立刻就像被打中了七寸的蛇一样皱起眉头，干咳了几声，他把李博晟拉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说，“这个表吧，有点麻烦！”
李博晟愣了愣，“怎么啦？陈总，这可是当初谈好的条件！”
“那天，那块表，被我老婆看见了，她很喜欢，说要拿去玩几天……”陈少非在说这些谎话时，明显有点底气不足，“要不，你看这样，我再给韩笑买块江诗丹顿的限量版，按照现在的行价，差多少钱，我就补多少，如果我买的表，价格超过了那块儿，多的钱也不用你们退了。你看如何？”
“如果我说不行呢？”李博晟盯着陈少非。
陈少非正了正自己的衣领，“跟你实话实说了吧，那块表，被我老婆当成了情人送我的信物，给没收了……”
听到这里，李博晟终于没忍住，他笑了出来，过了一会儿，他干咳了一声，“那可怎么办？”
“我再想想办法！”陈少非说，“这两天我想想办法，找到那块表再还你，好不好？”
打发走李博晟，带着周清波，陈少非来到了陈少东的住所，他把那块剩下的冰毒交给了哥哥，“我们，要不要考虑一下如何安排李胜的问题？配方，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交出来的！”
打开塑料口袋，陈少东闻了闻那一小袋冰毒的味道，又看了看桌上那份李博晟的购物清单，“我找行家看看这个购物清单和这块奶油冰有没有必然的联系，接下来的事，你不要管了，我来安排！”
当李博晟被几个人带到陈少东的贸易公司时，从三楼办公室的窗子里望出去，北京冬日的阳光，看起来轻飘飘的，苍白色的天空看起来又高又远，既冰冷又空旷。车水马龙的声音，从隔音效果并不好的玻璃窗外传了进来。房间里的空气中弥漫着刚刚擦过的湿润气息，李博晟用力嗅着那隐隐的消毒水的味道，在听到门响时，他回过头，咧开嘴，向着走进来的陈氏兄弟露出一个踌躇满志的黝黑笑容。
陈少非不怀好意地看着李博晟，指了指陈少东，“这是我哥，陈少东！”
李博晟急忙伸出手去，“您好！”陈少东头也不抬地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李博晟有点尴尬，他把伸在半空中的手缩了回来，手心相对搓了搓。然后，他看着陈少东把自己昨天交给陈少非的那一小袋奶油冰扔到了桌子上。那一小袋东西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很轻，然而，却重重地敲响在他的心中。
陈少东叹了口气，从怀里又摸出了一个塑料口袋，指着里边的白色晶体，盯着李博晟，“这是什么？”
李博晟接过那个塑料口袋，打开闻了一下，“冰毒！”
“没错！”陈少东拍了拍手，“不过，我得给你普及一下基础的化学知识，那就是，甲基苯丙胺不等于奶油冰！”
“什么意思？”李博晟皱皱眉头。
“哼！”陈少东冷笑起来，拿起办公桌上那张李博晟的购物清单，指着上面那些李博晟曾经买过的东西，“说得再简单一点，不是所有的冰毒，都是你提供的那种口感纯正独特的奶油冰！这是你的购物清单，李胜，我现在来分析一下你的这张购物清单！”陈少东盯着李博晟，“昨天，你在五金化工店，买了这些东西！”他指着那张单子上方的表格，“几天前，你在药店里买了一些药品，”他又指指那张单子下方的表格，“所有这些，有些是你用来打马虎眼的，比如阿司匹林、安非他命，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新康泰克隐藏在这些药品中不引起我们的注意！”说到这儿，陈少东笑了，他的笑容就像陈少非一样充满戾气，却更加阴毒，“错了，准确的说法是：是为了让我们不注意到新康泰克中含有的麻黄素，对不对？”
李博晟嘴巴紧闭，面无表情，沉默地看着陈少东。
陈少东点点头，继续说道，“麻黄素、红磷、盐酸……你买到的这些东西，我找了专门配冰毒的人来看了，他按照你买的东西，配出了冰毒，”说到这儿，陈少□□然加重了语气，“我们配出的是冰毒，不是陶教授的奶油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根本就没有奶油冰的配方，你一直在欺骗我！”陈少东笑了起来，笑得阴阳怪气，“还管我们要什么罂粟原浆，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哈哈！”李博晟突然笑了起来，“如果我一直在骗你，市面上早已绝迹多时的这种奶油冰，我又是哪里来的？”
“有一个地方有！”陈少东抓住李博晟的头发，将他的头狠狠地向后背过去，“陶教授最后落到了警察手里。所以，警察那里，一定会有这种奶油冰！李胜，你不要再装了，你是警察那边派来的，对不对？”
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办公室中的空气凝固了，李博晟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少东，纵然被死死抓住的头发钻心地痛，李博晟依旧一声不吭地直视着陈少非的眼睛，很久之后，他的目光转移到那装饰着雪花点的天花板上，“哼哼！”面对陈少东的质问，李博晟冷笑起来，“中国的警察，你还不知道吗，哪怕搜到一克毒品，也恨不得当成惊天大案向上级邀功请赏，然后，那些搜到的毒品都会当众销毁，在各大媒体上大书特书，当成政绩大肆吹擂！”
“你这么了解警察？”陈少东看着李博晟。
“你不了解吗？”虽然被强行向后弯的脖子异常的疼痛，李博晟依然不卑不亢。
“李胜，不要再跟我打太极了，除非你现在在我面前配出奶油冰来，我就相信你有配方，然后，我们再谈合作的问题！”陈少东终于松开手，“如何？”
李博晟摇摇头，说道，“看来，我们是没得谈了！”
陈少东松开李博晟的头发，“你还有得选！向我证明你确实有这种配方！”
“所以我说，我们没得谈了！”李博晟胡乱抹了抹被抓乱的头发，一脸冷笑，“我是不可能当着你们的面配奶油冰的，别把我当傻瓜！”
“还有一个办法，你不用当着我的面配奶油冰，但，只要你配出来，我就会相信你，我们就可以谈下一步如何合作的问题！”陈少东的脸上挂着那酷似陈少非的充满戾气的笑容。
“什么办法？”李博晟听到还有方法可以不用当着他们的面配冰毒，立刻显得异常坦诚又带着些许贪婪，“您要知道，我是非常想和你们合作的！”
“那我们就谈谈！”陈少东笑了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久久地回荡，“今天，你需要什么材料我都会给你备齐，你就在这间办公室里，我们的人在外面守着，你不叫，我们绝不进来，你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配出奶油冰！只有这样，我才会相信你！”
在幽暗的地下室中睁开眼睛，韩笑摸到手机，已经十二点多了，李博晟不知去向，她是被走廊里传来的嬉笑声吵醒的。梳洗好之后，韩笑走出了地下室，看了看那冰冷空旷的天空，摸出手机，拨打了李博晟的手机号，“你在哪呢？”当电话接通之后，她问。
“找你老公？”从李博晟的手机里，居然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