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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打的到了红番区,找到面对表演台不远的地方坐下,刘雪婷叫了半打啤酒,范之勋叫了红酒;一帮野模正在台上扭着屁股走着并不正规的模特步,身上的廉价羽毛状的衣服或冲天或指地乱糟糟地飞扬着,音乐声震耳欲聋,到处都是喝得满脸通红的年轻人,人们在这里尽情地挥洒着过度的精力,不时有女孩子从酒台的旁边站起来,四处走动炫耀着自我感觉良好的身材,夸张地或张大口笑着,或一脸处女的圣洁表情。空气污浊不堪,范之勋温柔地看着刘雪婷,并不看表演台,直看得刘雪婷不好意思,问:“你干吗看我啊?看台上的模特儿们嘛,她们长得这么漂亮。”
“不漂亮,没一个有你漂亮。”范之勋笑着说。
“虚伪!”刘雪婷半嗔半羞地说。
“真的真的,本来就是真的嘛!”范之勋笑着说,“你看我是一个虚伪的人吗?”
刘雪婷想了想,觉得他不是一个虚伪的人,红着脸不说话,一口气跟个农民似的灌了半杯红酒,过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没话找话:“你最受不了什么样的女人啊?”
“我啊,没有什么特别受不了的,嗯,最受不了的是胖女人发嗲!”范之勋认真地说。
刘雪婷看范之勋皱着眉头的样子,想像着一个胖女人发嗲的样子,笑到肚子疼。
这时候台上换了一个光头的穿着黑色紧身表演衣的年轻人,开始唱阿杜的《天黑》,场面越来越火热,场下不少人跟着唱——
整个世界突然一起天黑
爱在眼前无声崩溃
摔成粉碎
我闭上眼睛就是天黑
一种撕裂的感觉
嘴里泛着血腥滋味
多么伤的离别
我承认我最害怕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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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情人》十三(3)
梦被掏空的错觉
我已不再是你的谁
……
唱到这里的时候,刘雪婷借着酒劲娇嗔地斜着眼问范之勋:“我是你的谁?快说,不许撒谎。”
“你是我的小傻瓜!”范之勋轻轻地捏了她的脸蛋一下说。
刘雪婷又轻轻地心跳了一下,那个男人也是喜欢叫她小傻瓜,不由得呆了呆。等她回过神来,台上的黑衣男人已唱起了《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台下所有的人都跟着台上的人合着吉他的节奏激动万分地唱起来: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当……
刘雪婷一改平时懒散和无所谓的样子,在桌上拎起了一瓶啤酒,冲向了台上。唱歌的黑衣男子正唱得动情,看一个脸红红的女孩子拎了一瓶酒直奔自己,以为是来砸场子的,本能地后退了一步,歌也停了唱。台下的人开始起哄。黑衣男子见刘雪婷把酒瓶口对着自己,才明白是送酒上来的,顺势一把搂过刘雪婷,刘雪婷边喂他啤酒边唱歌,台下的掌声雷动,几乎所有的人都站起来狂吼: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那夜的红番区热闹非凡,那夜的深圳一如既往灯红酒绿人声喧闹,深南路有人若有所思地往前走;赛格大楼有人为了升职在埋头加班;某栋豪华别墅里一个小女孩鼓着嘴在练钢琴;一对初尝爱吻的小青年在公园里缠绵拥抱;蓝天花园一个垂死的老人在大口大口地喘气;小公寓楼里有年轻的女孩在背英语单词;一个香港货柜司机正把三千块钱恶狠狠地甩到他包养的二奶面前;某个酒吧的洗手间里一个喝醉酒的女孩子大声哭着对电话里的人说:“我爱你!不管你爱不爱我!”一对夫妻默默无言地对视着,想着明天的离婚手续;医院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用哇哇大哭向这个世界表示质疑和恐惧……
星星们无言地注视着这个美丽的城市,嘴角带有一丝嘲弄的笑容。因为它们知道,无论这城市里的人在忙着什么,赶着怎样的路,朝着哪个方向,归根到底所有向前走的路标所有的努力结果无一不是准确地指着两个字——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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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情人》十四(1)
客厅里一如既往地传来曾家远睡熟后的呼噜声、磨牙声、翻身的声音,何韵在卧室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她对曾家远的感恩心就淡了,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和憎恨。当李钊在几天前把三千块钱还给她后,她对他的感情好像更进了一步,李钊还跟她说,以后每个月最少把工资交给她一半让她好好保管,这让她心里很受用。
孩子很重要!她不想否认,一个健康的向往家庭生活的女人在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时是多么的激动!这段时间,她老做梦,梦见一家三口在莲花山放风筝,去红树林散步,去弘法寺烧香,去小梅沙看海,去国外旅行……毫无疑问,男主人公是李钊,梦里一切都那么甜美和快乐,可是一睁开眼,看到这死气沉沉的房子,看到曾家远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她就垂头丧气,简直连死的心都有。
“离婚?!”
这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无比地窜入她的脑际,她愣了一下,坐起来,好像怕曾家远能看到她的想法而横加干涉似的,她下意识地又去看卧室的门。客厅里传来曾家远惊天动地的呼噜声,何韵一阵腻歪,无法想像自己怎么跟这个委琐的男人过了六年。自从和他结婚以后,她便把自己的梦想埋进十八层地狱,把青春一日一日消磨在琐碎和无聊的家务中,甚至不敢回头怀念曾经美好的岁月不敢展望那永远看起来都是重复的未来。六年!多么漫长而又短暂的岁月。自己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变成了一个锱铢必较的煮饭婆,是他埋葬了她一去不复返的青春!是他用廉价的金钱和感情夺走了她的快乐和希望。
何韵愤愤不平地爬起来,摁亮台灯,镜中的自己看起来让人害怕,又苍老又难看。看,这就是跟一个老男人结婚的后果,为什么还要过这种让人窒息的日子?以前委曲求全是因为他对自己好,可现在呢?一年多了也不跟我说一句话,这事肯定有问题,找机会我要和他的朋友打听为什么会这样?难不成他有另外的女人?可是看起来又不像。噢,也许是他检查出了不能生育这个事实,所以才……凭什么我还要为他做牺牲?最让人气愤的是,他无法生育,却从不告诉我,要知道,孩子对一个女人一个家庭是多么重要!何韵在为自己开脱的时候,没想到这些话有一大半是刘雪婷曾跟她讲过的。只是那时候是刘雪婷的,现在全变成了自己的想法。
“想办法让他主动离开这个家!何韵一边爬上床一边有点心惊但却兴奋地想着。或者,干脆把房子卖掉,在别处买房子,这样就可以和李钊在一起了。想到能和李钊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何韵心就甜甜的,满满的,似乎只要轻轻动一下,心里的幸福快乐就要满溢出来一样。
可是,离婚的事怎么办?没有和他离婚是不可能和李钊结婚的,不结婚怎么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呢?看来卖掉房子一走了之这做法不大行得通,还是得先离婚。最好是他主动提出离婚,这样我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要不,把他给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听说有一种慢性药每天在饭里或汤里放一点就会让人慢性中毒直至死亡,但是,这个好像太残酷了点,自己……这种事只能想想,真要去做太恐怖了,也下不了手。还有,要是真离了婚,生活来源怎么办?李钊一个月就三四千块钱,没有多少剩余,自己又没有工作,以后还要生孩子……嗯,让我仔细想想,要是真离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再去找工作。怎么说也还有张文凭在那里,就算再糟,自己也还有那笔存款,可以做个小生意什么的。总之,和曾家远是没办法过下去了,一辈子这样死水般地活着跟死没区别,生活需要改变,我要过另外一种有激情有希望的日子,这是我应有的权利……
但是……好像这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怎么开口向李钊说自己已婚这件事呢?就算自己算盘打得再好,如果李钊很介意我是个已婚女人,那我想这么多有什么用?不如离婚这事先放一放,看李钊对我的态度,如果他真心爱我,不介意我的过去,那我就一定想办法离掉;如果他介意,或者是犹豫,我还是这样过日子算了。虽然曾家远讨人嫌,但还算是一张不错的饭票,不能到时弄得鸡飞蛋打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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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情人》十四(2)
就这样,何韵胡思乱想了一晚上,彻夜未眠。
李钊下班回到租的房,发现家里多了一种说不出的肃穆的味道,想了想,明白是从何韵的脸上散发出来的。他假装不能体会这种严肃似的,蹭过去亲一下何韵,说道:“老婆,谁欺负你了?绷着张小脸?”
何韵不说话,听着他的打情骂俏心里一直极受用,但现在更多的是忐忑:无法想像,当自己说出真话后李钊会用一种什么态度对待她。
心不在焉地吃了饭,若有所思地和李钊一起收拾洗净了碗筷,又慢慢腾腾地冲完了凉,直到两人都爬上床了,何韵依然没有主动开口说一句话,就在李钊准备放弃再去逗她开心而转身睡觉的时候,何韵终于狠狠心闭上眼说:“李钊,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嗯,你说吧,我听着。”李钊又翻过身在她耳边温柔地说。
又沉默了好久,何韵终于说道:“我是结了婚的!”
李钊不说话,听得到在静寂的夜里艰难地吞唾沫时喉咙发出的声音。
何韵在黑暗中静静地听着自己狂乱的心跳,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等待着他给自己一个承诺或是一种宣判,这种等待的每一个瞬间都是一个痛苦得难以忍受的漫长过程,她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崩溃,心好似在尖刀上被剜割,在烈火上焚烧,耻辱和羞愧,后悔和期待,生和死种种复杂的感情瞬间在脑子里搅成一团。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快要晕过去了,哆嗦着坐起来,就着窗外渗进的微微夜灯的光亮准备穿自己的衣服。其实,那时候,只不过跟她说出那句话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而已。
“阿韵,你爱我吗?”终于李钊开口问,声音里带着一些说不清的感情和力量。
“我爱你!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何韵颤抖着说。
李钊一把抱住她,狠狠地吻着她说:“亲爱的,让我们忘记这该死的现实,好好爱一回吧。”
范之勋离开深圳的第二天,刘雪婷收到一封彭一峰情真意切的邮件,邮件里不仅柔情蜜意地回顾了两人的感情史,细心诚挚地罗列了他认为刘雪婷可能不喜欢的他的一些行为并表示改正,情深意长地诉说了自己对雪婷的那扑不灭的爱火,激动万分地把两人在一起可能有的幸福憧憬了一番……总而言之,他相信刘雪婷是因为工作的压力才导致现在的状态不佳,才和他使小性子;他认为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将会大方地包容她的所有小缺点,一如既往地爱她,并以加倍的热情来对她好,让她成为深圳最幸福最漂亮最可爱的女人。
刘雪婷看到邮件哭笑不得,对方压根就没了解过自己,却不知哪来的这么多不切实际又荒唐的想法。看来真的不能再拖了,得尽快跟他谈谈,把钱还给他,并把钥匙要回来。刘雪婷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去他家找他,分手的事说出来有可能撕破脸,到时把一张银行卡当着众人的面推来推去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在比较私人的地方,一来说话不必像在众人前藏着掖着,二来就算翻面也不至于丢太大人。
刘雪婷打的到彭一峰的住处,那是一个专为公务员兴建的漂亮公寓区,这地方她来过一次,但记不大清楚彭一峰的房间在哪里,站在人行道上使劲想一想,好像就是这栋楼的五楼三室。正准备打个电话给对方确认一下,突然发现从那栋楼边走来一个熟悉的男人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两人半依半傍,亲热无比,笑颜如花,俨然一对热恋中拿炸弹也轰不开的情侣,刘雪婷的脑子和眼睛一瞬间好像都不太好使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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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情人》十五(1)
经过足足两小时喋喋不休的废话和痛心疾首的自责后,彭一峰见刘雪婷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爱信不信的神情,便住了口,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但请你一定要原谅我的样子看着她。
刘雪婷说:“你把钥匙还给我吧,这是我还给你的钱!不要再说多余的话了,没有意义。”
说实在话,彭一峰到底说了些什么她还真没记住,她的脑子里一直来回交织着那个场景:彭一峰牵着那女孩的手正亲亲热热地往前走时看到她的那一瞬,像甩一块烫红的烙铁一样飞速甩掉那女孩子的手,然后不管不顾地跑过来一脸无辜地跟她解释,委屈得好像刚才是有人拿枪在后面顶着他非要他这样做一样。她几乎难以想像男人可以做到如此绝情又可笑,更难以想像上午还在邮件里向自己表白火热的爱情下午就可以牵着别的女孩子的手浓情蜜意。真虚伪!刘雪婷在心里暗笑一下。
彭一峰见已到了没有挽回的余地,像死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