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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雪婷问:“还经常要加班吗?”
“是的,要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所有时间。”经理再次郑重重申。
“我想我或许不太适合这个职位!”刘雪婷不卑不亢地起身,向经理微笑一下,收拾好自己的个人资料袋,经理惯性地像日本人一样向她微笑弯腰致意告别。刘雪婷转身出门,外面的太阳好得一塌糊涂,可是她的眼睛一片潮湿。
这是来深圳后的第一次最最直接的危机感。她站在刚面试的那家公司门口,愣了一会儿,看到一辆空的士车驶过来,像往常一样顺手招了招,但是当车停在她面前时,她却想到如果用这打的的钱去为儿子买东西,可以买到一包尿布,或是买一只新奶瓶,于是难堪地向的士佬歉意地笑笑,走了近十分钟找到了回家的公车站。
那时候,也许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关于面子、爱情、美丽、舒适以及虚荣;她要的只是儿子过得好,别的孩子不少什么,儿子也一定不能少。坐公车里的时候,她的情绪已渐渐平静,现在是面对一切的时候了。她做了一下深呼吸,好像赛前的选手在给自己打气和信心。可是未来的日子像黑暗中遥远的烟花,灿烂却摸不着,更像是大海上因为一只调皮的鱼翻窜出来的浪花,瞬间复归海水。虽然车厢里人很多,深圳的二月天气很温和,她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从新一佳买了恩贝儿奶粉,还没走近房门,就听到儿子的哭声,刘雪婷手忙脚乱地赶紧掏钥匙开门,儿子哭得好像快要断气了一样,看架势,哭了不止一小会儿了。边抱起儿子边去叫保姆,喊了半天没见人,这才发现电视和DVD机不见了,梦醒般地抱着儿子到卧室,才发现衣柜衣服已经搬空,锁着的梳妆台抽屉已被撬开,里面的银行借记卡和两千多块钱现金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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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情人》三十一(1)
所有的同学都断了刘雪婷的消息,何韵、吴崇良,包括不经常来往的另外几个在深圳的同学,甚至于老家及其他省市有可能联系到的同学,潘渊都打听了,更别说刘雪婷的父母和从前的同事,那天从远在英国的一个同学那里证实到没有刘雪婷的消息,他颓然长叹,恨不得把地球翻个个儿把刘雪婷找出来。某天去公寓区一家洗发店洗头的时候,洗发妹尖叫道:靓仔,你长了好多白头发耶!他才惊觉镜中的自己消瘦异常,才一两个月时间,他好像骤然老了十岁。
心情不好,接二连三的决策失误,公司上下颇有微词,好在董事长对他很是看重,只语重心长地提醒一下他要打起精神。其实这提醒已让他心惊,深圳是个不讲情面没有理由的城市,成与败好与坏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就在他想着是不是辞职休息一段时间时,突然接到刘雪婷的快件,邮件里是一份她房子的租赁委托书和她家里的钥匙以及房屋按揭的存折,另附一张便条,言及请潘渊帮她把房子租出去,租金多少由他决定,只要能把按揭供上就行。看到邮件快递是从深圳邮出的,潘渊一下子活了过来,庆幸没有冲动离开公司,不然便收不到这宝贝快递了。
几个同学又凑到一起,吃饭的时候吴崇良说房子租赁的事由他来办,他可以介绍一个靠得住也比较不错的客户住进去,潘渊喝多了酒,红着眼说:“谁说我要把房子租出去了?雪婷是个极清高又爱干净的人,不是迫不得已,她肯定不会把房子租出去给别人住。”大家黯然,事情明摆着,刘雪婷一直是个左手进右手出的主儿,范之勋的五十万她拒绝了,这么久没有上班,现在又带着个孩子,生活的困窘是可想而知的。潘渊一想起刘雪婷那软弱无依的样子还抱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就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有个平时看起来傻呵呵的女同学这会儿出了个惊人的主意,在电视里来个寻人启事,或是请私家侦探,吴崇良说:“别傻了,你们不知道雪婷就是爱面子爱浪漫才弄到这种田地的吗?”
所有人都不语,深圳是个不相信爱情的地方,你若想在这里寻找爱情和浪漫,你就会死得很惨!偏偏刘雪婷正是这样的人!
第二天中午,潘渊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跑到自助银行转入五万块人民币到刘雪婷银行按揭账户上。他希望刘雪婷手上有银行按揭同期的借计卡,只要她试着刷一下卡,便可以看到这笔钱了,如此便不会太过困窘。
晚上,潘渊进了刘雪婷的家,每一样家具每一样物品都让他伫立近旁呆愣半天。也曾有过几次机会来到这里,可是每一次都是和同学们在一起,每一次想靠近想抚摸这里的物什时总在克制的自尊里暂停。书、电视、碟机、碟片、沙发、书桌、电脑、椅子、可爱的洋娃娃、CD机……像是可亲可敬的朋友,是它们陪雪婷走过了深圳的日日夜夜,是它们见证了一个聪慧的外地女孩子怎么样融进这个冷漠的城市并学会打拼生存。最后他站在书架旁,那上面摆着她的相册,大多是大学同学利用假期出去旅游时留影的,有一张是刘雪婷刚进学校时照的,像那个时候所有新鲜又好奇的新生一样,在校门口留影以示自己成了一名真正的大学生:她披着一头长发,飘舞的红裙,扑蝶的姿势,笑面如花,那时候的她如此天真而快乐!热情而单纯。
他记得,就是那时候他爱上她的,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她,她扛着羽毛球拍经过他身旁,顺手用球拍轻轻敲了他的肩膀一下,嘴里叫着:“手下败将,你今天怎么不去打球啊?”当他惊讶地转过身看她时,她的笑声如一串银铃般钻进他的耳朵,她说:“噢!同学,对不起啊,认错人了!”
如果有前生,他相信她就是他前生不小心丢掉的那个爱人;如果有来世,他相信她就是来世他执著不悔找寻的那个人。她那明亮的黑眼睛闪烁着一种诱人的光茫,她脸上因为刚刚运动而沁出一层细小的汗珠,白晰的皮肤透着迷人的红润。她对他说对不起,然后迈开长长的腿扬长而去。她用球拍敲他时像个活泼调皮的邻家小妹,而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又不可一世像个最高傲的女王。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从那一刻起,他愿意为她去死,为她付出自己的一切;也从那时候起,他的心里眼中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女人,除了刘雪婷,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是中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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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情人》三十一(2)
潘渊把相册翻到最后,刚准备放回原处,发现掉了两张纸下来,一张是年三十他送给她的电脑纸打印的不知作者的《沁园春》,另外一张是手抄的一首词:
绿杨芳草长亭路
年少抛人容易去
楼头残梦五更钟
花低离情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
一寸还成千万缕
天涯地角有穷时
只有相思无尽处
潘渊的心突然狂跳起来,那是当年几个小圈子里的同学们在玩诗词游戏时他手写的,当时他做评委,默抄一首词,同学们分两派,依次用词里的字说出十个成语或是立刻写一首诗或词,往事依稀,那年的笑声穿过时空而来,像闭着眼睛听到遥远天际里的人声物声,有那么一瞬,他好想拥抱一下什么,可是没什么能让他拥抱的,突然看到床头的CD机,顺手按了开关,熟悉的音乐传来:
Though we got to say goodbye 尽管我们已说过
for the summer 夏季不相见
Darling I promise you this 但亲爱的请答应我 Darling I promise you this 我将每天把我的爱
I'll send you all my love 装进信封
I'll send you all my love 用吻封缄,之后寄给你
everyday in a letter
sealed with kiss
Guess it's gonna be a cold 想想那将是一个寒冷 lonely summer寂寞的夏季
But I'll fill the emptiness 但是我将把我所有的 I'll send you all my dreams 梦装进信封
everyday in a letter 用吻封缄,寄给你 sealed with a kiss 以填补我空虚
I'll see you in the sunlight 我将在阳光明媚的日子 I'll hear your voice everywhere 与你相见,无论何处
I'll run to tenderly hold you一听到你的声音
But darling you won't be there 我将奔跑着出来 温柔地拥抱你
但亲爱的你没有出现
I don't wanna say good bye 我不想说夏日不再相见 for the summer 知道吗
Knowing the love we'll miss 我们会怀念这份爱 Oh, Let us make a pledge to meet 噢,让我们共同发誓
in september and sealed it 九月相见,以吻封缄
with a kiss
Yes; It's gonna be 是的,那将是一个 a cold lonely summer 寒冷孤单的夏季
But I'll fill the emptiness我将每天把我所有的梦 I'll send you all my dreams 装进信封,用吻封缄
everyday in a letter寄给你以填补
sealed with a kiss 内心的空虚
潘渊听着这久违的音乐,泪流满面,这是当年他们毕业分手时,大家哭着笑着互相拥抱唱了一遍又一遍的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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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情人》三十二(1)
福强路一家珠宝店。
一个大肚子男人皱着眉看着柜台里的各色首饰,刘雪婷将发票和一条白金嵌钻项链摆在柜台上,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中分头,长得跟民国时期的汉奸一样的店员。
店员把项链编号和发票仔细对了对,又细心地看了看项链,说:“这里只能给你抵押五 折的价钱,而且只有半年内才有效,如果半年内你不来赎回去,它就归我们店所有了。”
十分钟后,刘雪婷拿到了八千块钱现金以及一张收据。转身,她交三千块给大肚子男人,那是他的房东,赔给他被保姆偷走的电视和碟机钱。
“刘小姐,”房东拿到钱后脸色一下子和缓起来,“你不必急的,我只是说你要小心一点,我还是希望你能住在我家里,你看,你小孩子那么吵我都没说过什么……”
刘雪婷将墨镜戴上,不说话,搬家工人快来了,她要搬到同村的另一个小区里去,那里房租贵一些,但是有保安。房东是一个五十来岁的独身老妇人,人看起来很贵气也很慈善,帮她介绍了一个保姆,是小区里一个嫁给香港人的女孩子的小姨,人看起来干净利落又讨人喜欢。
深南中路的一面广告牌。
刘雪婷转身瞪了一眼正想拉她包的明目张胆的小偷,看到广告牌上贴的一张醒目的白色广告纸,顺手撕下来放到包里。
新租的房子里。
刘雪婷进了房间,按广告纸上的电话拨过去,一个四川男人的声音:“你好?”
“我急需要钱,会讲流利的英语,除了卖淫什么都可以。”刘雪婷说。
“你多大?自身条件怎么样?”对方很冷静地问。
“这得由你来说。”刘雪婷说。
“那好,晚上到龙泉俱乐部来坐坐,我姓关。”对方说。
龙泉俱乐部。
歌舞升平,灯红酒绿,瘦个子姓关的男人和刘雪婷会合后带她到一间小型办公室,一个穿得跟只花蝴蝶似的四五十岁的女人看到她,用纯正的美语和刘雪婷对话,刘雪婷不急不缓地应答,花蝴蝶说:“条件不错,不过要把腰腹部的脂肪减一减。”
“我不卖淫。”刘雪婷说。
“想卖淫的女人很多,我们这里缺的是不卖淫女人。”花蝴蝶脸色柔和起来,用地道的北京话说。
“但是你这里……”刘雪婷故意把话说一半。
“不该问的别问了,如果你真想好了来上班自然就知道了。”花蝴蝶说。
“好的。”刘雪婷点了一下头以示谢意。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到时决定上班打这个电话就可以了,三天的培训,带两张相片来做工作卡。”花蝴蝶递给刘雪婷一张紫色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叫牛小惠的名字和一个手机号码。
深圳市立宏科技有限公司。
刘雪婷将三个策划方案以及初步市场分析报告交给策划部经理,策划部经理示意刘雪婷在旁等一下,刚拿起来策划方案,电话响了,赶紧抓起电话轻言细语说起来了,一听就是和情人讲话。那经理一煲起来旁若无人,刘雪婷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终于好像过了几个世纪,经理意识到刘雪婷在旁边,哼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先放这儿我看看吧,下次开会讨论。”
周六的公园。
刘雪婷抱着儿子范畴坐在椅子上,轻轻地对他说着话,时不时地按一下他胖乎乎的白脸蛋,摸一摸他那柔软的黑发,就像是对待一个听得懂大人话的半大孩子,小范畴一直摇头摆尾,似笑非笑,东张西望,突然他停止所有的动作,盯着刘雪婷的眼睛,身子动也不动,眼睛眨也不眨,刘雪婷感到很奇怪,正纳闷间,一股暖流侧流过小范畴的小PP直渗到刘雪婷的裤子上,刘雪婷又好气又好笑,按了一下他的小鼻子道:小坏蛋,你把尿流到妈妈的衣服上啦……
每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