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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同槁木,心如死灰,每天只诵诵经,做做红,只当那不是男人的贾蓉死了,那我在这府里就不愁安安稳稳活上一辈子了。
五日之后,公公婆婆一行从玄真观回得来。
我趁公公叫我去问事的时机,多少的晓与他几句,并没提贾蔷一个字。公公立时换了天香楼管事,只取那乖巧的挑了几个,言道新起锦楼绣阁,莫使污损,闲杂不得妄登。
公公已在我心里滋长了多时了,焉能一下子连根拔除了去!偌大的一个宁府,暗里会得一会,也需周详多时。既要瞒了婆婆、贾蓉、贾蔷这些主子,又须得瞒住焦大那种不好惹的下人,何其艰难。
公公从玄真观回府,直到入了五月,两人才看觊了机会,复趁夜来到那天香楼里。公公除了衣衫时,面有愧色,眉头微蹙。这回在我身上,又比往日要多些奉承之意,犹似心内不堪。除了第一次最为忘情之外,他总怀有心事的。他对我的爱慕,许是只有在得到我之前才能称得上纯粹。
云雨已毕,公公让我躺在他的臂弯里,把我搂得紧紧的。来这天香楼里,从不敢点灯烛,恐那路过巡夜的瞧了去。此刻,窗外没有月光,黑暗之中,公公盯着我的脸,好一会儿,才道:第一回你落了红,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只当那蓉儿与你也有个一次半回成事的,谁知却一回没有!他与你不能成事倒还罢了,在外面找了那么多小戏子,也没一个结胎成孕。我现在方明白了,那蓉儿不敢配小,可是怕了自己不能生育,吃我责罚!这回去玄真观,我得空问了他,他也认了。咱家本就是三代单传,他要是再这样,这一脉可就真的断了后了!叫我怎不忧心!
“老爷,若是我怀上了身孕,你就让蓉儿写上一纸休书。你再悄悄在府外为我买上一处房子,常去看我,咱们生上一大群孩子,宁府不就不愁无后了吗?”
“傻丫头,万万不要那样想!你我生孩子,那能是说着玩的?孩子又是何样的名分?要是真怀了孕,指不定你要受什么苦呢!莫说我保不了你,即便是老太太出面,也保不了你!”
听公公这么一说,我的心便冷了一半。本想对他说,这喜谁个晓得甚时便来?想了半会儿,又把话咽了下去。他本来就忧心忡忡,我不能再给他雪上加霜。
公公叹了一口气,又道:“常言道,纸不能包火。我做得如此谨慎,还是出了漏洞……”
我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忽地就想到了贾蔷,忙问:“老爷,出了什么漏洞?”
“你婆婆可能已经有所猜测了!”
“婆婆怎么会知道?她可是日间看出了?”
“每回来楼里会你,我总是对你婆婆说去姬妾房里眠了。上回与她说去一个通房丫头屋里过夜,不想那个通房丫头偏偏夜里得了急症,屋里人就去请你婆婆……”
“哦……婆婆对你兴师问罪了?”
“她尚没那么大的胆!却也没把话憋在心里,不然她可以把那丫头病的事藏在心里,不用与我说。现在她尚不知那夜我去了哪里,恐也想不到我会与你在一处。既是如此,只要你我再如此频繁,她终有发现的那一天。我看,咱俩以后还是暂时收敛些儿,只等她懈怠些个,才是长久之计……”
《红楼遗梦》57
心里的忧惧愈来愈重,四更天时,丫头门外唤了,两个紧抱在一起的人儿,便含悲分开了。照例是我与公公分头离开天香楼。夜风刮得哗啦啦的,园子里的树多草多,影影绰绰,不时有夜鸦怪叫一两声,如是鬼魅黠笑。草丛里沙沙作响,平日里好听的虫鸣,此刻都变成了咒语一般恐怖,虽扶着瑞珠,我浑身还是禁不住瑟瑟发抖。
只听瑞珠悄声笑道:“奶奶莫怕,今日不过是这园子里的风大些儿。再说,这条小道夜里只有咱们走,不会有旁人的,奶奶还怕什么?老爷的安排还信不过?”
我压低声音道:“倒不是怕有人碰上。只是这人呢,一做亏心事,就怕鬼敲门。我与老爷做的这事,不是对不住蓉大爷和太太么……”
瑞珠打开虚掩的院门,两人闪进院子,忽见厅里散出光亮。我不由得拉着瑞珠退后几步,躲进树影里。瑞珠忙摸黑为我整理乱了的云鬓和衣裳,都怕是贾蓉出远门提前回来,正在屋里候着,要把我堵个正着。若是他闻声忽地出来,看我这副模样,不知会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来……
瑞珠道:“奶奶先在这树影里等着,待我到屋里看看。”
我叮嘱瑞珠道:“若是蓉大爷在里面,你定要好好应对,千万莫说漏了嘴。”
瑞珠应了一声,便朝屋里走去。
我一个人躲了树后,更是胆战心惊。若是贾蓉坐在屋里,今夜,我在这贾府里的日子便到头了!他兴许先会对我拳打脚踢,之后拉到老爷太太面前,听候发落。太太定是听公公的,不会救我。事情一闹开,满城风雨的,公公想救也救不了我!贾蓉若是心软,会写一纸休书将我赶出府去;若是心狠,指不定会零刀碎剐了我……莫非贾蓉早已看出我与公公的不伦之事,今夜终于得了机会逮个正着了吗!
正这么想着,只见瑞珠出来了,扶住我道:“奶奶莫怕,蓉大爷没有回来。那灯烛是宝珠刚点上的。”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又疑道:“半夜三更的,宝珠点什么灯?莫非是想把家里照得亮些儿,引那些巡更的来问么?”
“奶奶,先进屋吧,进去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我扶着瑞珠,脚软如棉,挨进房里。只见厅里像是遭了劫,一只花瓶碎倒在地上,水流了出来,里面插着的红蔷薇散了一地。
我的疑惑更深了,不禁愠道:“何人这样大胆?敢这里撒野来?宝珠,你也跟了我许多时了,莫非尚不晓得,我屋里甚人都进得的么?”
宝珠忙跪在地上,哭道:“奶奶息怒!我原是在自己房里候着奶奶的,眼也没敢闭一闭。谁知刚才几个家丁闯进来,说有个贼从老爷太太的上房跑出来,翻进咱们院子里来了。我挡住他们不要进屋,他们说是奉太太之命来捉贼的,我也就不敢挡了。他们也只在厅里翻了一通,并没进内室,什么也没找到,就走了……”
“他们当真是说奉太太之命?”我惊问。身上的汗毛都吓得竖起来了。
“当真!”宝珠一口咬定。
我瘫坐在炕上,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地上的宝珠,喃喃道:“你先去睡吧,这里只瑞珠伺候就是了。”
宝珠出去后,我问瑞珠道:“你瞧太太叫人来捉贼这事,却是为何?”
瑞珠道:“依我看,这府里高墙深宅,进来个贼且是那么容易的?要是果真有贼,怎地又不闻府里人起来拿他?蓉大爷不在家,蔷大爷总该出来过问的,怎地不见一个主子出来……”
我直觉得整个人在往那冰海里沉,对瑞珠道:“你也去睡吧,厅里明日再收拾,我想自己坐一会儿。”
瑞珠又劝了我一阵子,方出去歇了。
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吹灭了灯烛,心下变得明晰起来。—这是太太布下的一个局!侧击旁敲的,提醒我她已经知道我与公公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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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遗梦》58
这一夜,想了婆婆究竟知道几分,又是在床上辗转反侧,眼也未合。
次日一早,只见镜子里的脸儿青白,眼圈发黑,多少香胭脂粉儿也遮不住。连日来的忧惧,已把我折磨得瘦了一圈儿。贾蓉尚未回来,梳洗停当,我一个人去给公婆请安。
走进公公婆婆的上房,我心里恁不自在起来,公公脸上还算平静,看来并不知昨夜的抓贼之事。婆婆木了脸,一句话也没说。她既不提那件事,想来多是她算计下的了,只是务要瞒着公公。
今年初夏的雨水足,园子里的花草长势很旺,那墙边的一架蔷薇落尽了花儿,枝条伸到了甬道上。清早,天晴得尚好,公公备了车马出门了,谁知午后,又瓢泼似地下起雨来,我就与瑞珠在内室里绣花儿、做针线。
不一时,贾蓉进来道:“这些日,下人间传遍了,说得天香楼闹鬼。夜半三更恍惚女鬼出没。我今日请了个道士来,听他说些捉鬼之法。他现在正在外面候着,你且回避一下?”
我只听得火冒三丈:“天香楼里何尝闹鬼来?怕是那愚夫愚妇,说来自教吓人的罢?即便就是闹鬼,也有老爷处置,如何今日轮得上你了?”
“老爷只不在家!”
“何不等老爷回来回了再处?”
“这个先生可是得道的仙人,每日与人书符起课,逐一灵验的,每日只不可开交,今日好不容易请了他来。再说了,我找先生驱鬼,不过求个府里的太平清净,老爷只该高兴才是,如何会怪罪于我?”他冷笑道。
“那我也不用避了,索性在内室听听他怎么个驱鬼法!”
嘴上还是不屈服的,可我这心里却像是有热油在煎。回到内室,我再也做不下去针线,只是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雨叹息。眼见天香楼要被他们端掉了,我与公公还能去哪里互诉衷情?我真想从这窗里飞出去,飞到公公身边,与他远走高飞,到一个没人知道我是宁府长孙媳妇的地方,男耕女织,生儿育女……
瑞珠也跟着叹气,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劝。
不觉间,外间就有了说话声,贾蓉带了那老道来。我的心即刻提了,凑了帘后,仔细听起来。
那老道吃过茶,便慢吞吞地道:“要说那天香楼起造之时,只拗了天意。若是彼时平之,尚无今日之肇。只是大老爷不听劝,务要建了起来。莫如平了这楼,是最好的,只是怕老爷不允……”
贾蓉道:“平了那楼,慢说老爷不允,只怕还要多多叱责一场。我府里还不怜惜这楼,只是想来,若是那小户人家闹鬼,也要拆房平户的不成?难道别无良策?”
“有是有的,只怕那鬼积怨太过,不易收得她去。也只有试上一回了!”
“先生快说说怎么驱吧?”
那道士道:“那鬼且是精气不散,幻化而成,本也与天香楼无涉,只是要依了这楼,做些妖祟之事。但凡鸡鸣天光,还要寻她的去处,是以楼外众人所见。大爷可只等那女鬼再来时,我自书一符,将来贴与门上镇了,又使了人众按那五行之术,多点火堆,直将在天香楼囚到天亮,魂魄无其所,自然就化烟了。若是要逃,小道早年学得一样本事,乃是唤做五雷天心正法,只将天雷祭了来,尽可……”
我在内室听得汗毛直竖,这不是明明在说我吗!要将那天香楼照如白昼,教我无处可逃,待得囚到天亮,且不被他们活生生拿了!公公也会被困其中,但宁府上下,又有谁敢动他半根毫毛?只怕是我……想到此,我几乎癫疯了,要冲出去,啐那老道几口,把个当着我的面算计我的贾蓉撕碎!
瑞珠猛地把我抱住了,跪在地上,流着泪儿轻声劝道:“奶奶,你不能由着性子来,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是宁府大奶奶。今日出去便道得破了,老爷想救都不能了!”
《红楼遗梦》59
贾蓉与那老道一席话,只教我五内俱焚,巴不得早去与公公说了,讨个主意,却直等得三五日后,公公方下了轿马回来。
晚饭罢,我便命丫头瑞珠去回公公,定要亲口跟他道了贾蓉找道士商议捉鬼之事。本以为公公会安排隔日厮见,谁知他却让我即刻前去见他。
公公早卸了朝服,坐在书房的桌前等我。灯烛似是比平时暗些儿,他的脸显得有些憔悴。
丫头奉上茶来,两人吃过,他才道:“你婆婆家刚有人来报得,说那尤老娘身染小恙,你婆婆刚回了娘家,否则你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得着机会会一面。我也正有要紧事找你。”
我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只见他眉头紧蹙、神情忧郁,心里似乎不快,便道:“老爷有何要紧事?请先讲吧!”
“可卿,既然你如此急迫,还是你先说吧。”
“老爷先说,老爷说的若是比我说的还紧要些,我就不必说了。”
公公低头思想了半晌,才道:“我这次出门,本为的是圣上检校大营,京中武职有爵的,到去了一多半。待陪得几日,送驾回了午门,回来见得日头尚早,却想莫教这马闲了脚力,正好奔去玄真观请太爷安。未料太爷不知哪里得些丹诀,正自与几个老道启炉,见得我去,只无好气,口中直嚷莫叫邪气冲了,不许进那丹房,若要请出来拜,又百般的不肯……”公公停下来,吃了半盏茶,又叹了一口气。
我听得胆战心惊,手心里尽是汗,疑道:“如何老爷一去,便叫有邪?”
公公苦笑道:“媳妇,那太爷向道,素来忌讳闲杂人事,须怪他不得。怕只怕,想是有人太爷跟前闲言碎语的说了些个……”
公公说到此处,我已经唬得支持不住,若是老爷身上带邪,我且便不是那邪的根本了么?从那府里擒夜贼开始,直到今日太爷也听闻了一二,我便一步步落入他人彀中,只觉得那天兵天将,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欲将我收去火烧油煎、千刀万剐。想到此处,不由浑身筛糠,瑞珠忙上来扶了。我是个从养生堂抱来的孤儿,最多是爱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