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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垂着头走到太后身边,苏掌事低声答道:“去问了,梁公公说,这些年他都是跟一位卓公子住在南边,还没等跟梁公公确认那卓公子是不是先恒王的骨血,慎刑司负责看守的人就过去了,后来,便再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这么点事都办不好,留这些人有什么用?”
抬头瞪了苏掌事一眼,太后有些不忿的站起身,朝内殿去了,书迷们还喜欢看:。
“宣王妃到……”
殿外,传来了宫婢的通传声,太后脚下一顿,转过身走回来,坐回了上首处的软榻边。
“孙媳给太后娘娘请安……”
缓步走到太后身前,慕嫣然恭敬的给太后磕了头。
“起来吧……”
“谢太后……”
站起身垂首立在一旁,却不见太后似往常一般起身离去,慕嫣然屏气凝声的静静立着,不一会儿,耳边传来了太后的问话声:“哀家听闻慕府内住着慕宰相的高徒卓远之,他如今可还在慕府中?”
摇了摇头,慕嫣然轻声答道:“卓公子于永成十五年住进慕府,十八年十月搬出府,在城东荷花巷租赁了一处院落,和他家中的老仆住在一起。”
“那卓远之的身世,你们可知晓?”
卓远之在慕府住了三年多,想来慕府众人与他颇为熟识,太后直言问道。
卓远之的身份一事,除了永成帝身边的人,便只有慕府的少数几个人知晓,如今太后问起,慕嫣然丝毫不以为奇,一边,却故作不知的答道:“卓公子自小离家,想来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头,所以他极少提及往事,慕府众人也很少问询,生怕触及到他的伤心往事。”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太后看了苏掌事一眼,让她带着慕嫣然去偏殿学规矩了,转头,唤来了采蝶吩咐道:“去鸿宁宫请焕王过来一趟。”
看着采蝶远去的背影,太后的眼中,露出了深远的思索。(
第二百六十七章 识别
“你是说,太后让焕王带着卓远之进宫?”
瑞安宫里,贺启暄从紫云手中接过帕子,一边擦拭着脸一边往慕嫣然身边走,浓眉微蹙的沉声问道,其他书友正常看:。
点了点头,慕嫣然迟疑着说道:“你说,卓远之会不会到永寿宫见了太后以后,把之前说过的话都全盘推翻了?”
似是觉得慕嫣然的问题极为好笑,贺启暄将帕子扔给紫云,一边转过身问道:“那如果是你,你会如此做吗?”
即便太后身份尊贵,可她终究只是后/宫中的女人,如何能与永成帝相提并论?卓远之要是敢在太后面前推翻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不说旁的,只欺君之罪一条,就能立即将他拿下处死。
从卓远之在永成帝面前否认他是贺启诀身份的那天开始,卓远之,便只是他口中那个自幼父母双亡的卓姓男子,与贺启诀, 与先恒王,都再无一丝瓜葛。
想到此,慕嫣然点了点头喟然叹道:“梁公公死后,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人能够证明卓远之的真实身份了,哎,但愿此事能如此尘埃落定。”
“也不尽然。”
对慕嫣然的话不认同,贺启暄否定着说道:“只太后要见卓远之这件事,我便觉得没那么简单。卓远之可以不承认,但是,若是太后认定了他就是先恒王的骨血,那……”
话未说完,贺启暄又大大咧咧的自语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一个谋逆反臣的子嗣,又能作出什么乱来?算了,不去管他了……”
总之,如今卓远之的身份已被识破,有父兄在,卓远之要想像前世一般作乱,怕是再也不能了,想到此,其他书友正常看:。慕嫣然稍稍有些安心,将心思从卓远之身上拉了回来。
午膳过后。歇了午觉,慕嫣然跟着贺启暄一起,打算去给宛贵妃请安。
出了瑞安宫走了没几步,便看到焕王和卓远之远远走来,等卓远之行了礼。贺启暄和焕王说着话,一边,慕嫣然却看着卓远之轻声说道:“卓公子春闱取得了成绩甚好,在此恭祝卓公子了。”
拱手一拜。卓远之有些惭愧的说道:“远之此次的名次,实在当不得宣王妃如此盛赞,远之深感羞愧。”
按着卓远之二甲第六名的名次。相比那些考了数次都落榜的学子来说,其实已经算是相当好的了,可卓远之的才学,慕昭扬心内却是有数的,再加上他曾亲自看过了卓远之的答卷。若不是犯了永成帝的名讳,定然也是蟾宫折桂之姿。
想到春闱前卓远之曾到慕府推拒亲事,慕嫣然抬眼看着卓远之扬声问道:“父亲对卓公子,一向高看一眼,卓公子定然心内有数的。我想知道。卓公子考前拒亲,究竟是对自己的才学极有信心。还是借此婉拒这门亲事,卓公子能坦言吗?”
明知卓远之不会坦言,慕嫣然仍旧盯着他的眼睛直接的问了出来。
前一日永成帝面见自己时,身边跟着的便是贺启暄,如今慕嫣然能如此问,卓远之觉得再也正常不过,是故,他拱手一拜,言辞缓和的答道:“宣王妃误解远之了……”
抬头直视着慕嫣然,卓远之低声答道:“远之年少懵懂,当日恩师提起亲事,远之想着都是恩师一片拳拳爱护之心,远之便答应了,远之自问,若真娶了三小姐,一定会好生待她。可是,远之家中无父无母,即便远之将来能有一官半职,三小姐无长辈关爱,独自处理家中诸多琐事,也多有艰难。这于娇生惯养的她,本身便是极大的委屈了。所以,事后远之再三考虑,始终觉得,恩师如此厚爱远之,远之更要坦诚报答恩师,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给三小姐幸福,远之宁可背负不善的名声,也不愿意娶她过门让她跟着远之吃苦受罪。”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却让人一点儿错都寻不出来,慕嫣然点了点头,未再作答,等着贺启暄和焕王说完,各自朝前去了。
到了漪兰宫,宛贵妃刚起身服了药,贺启暄一边将盒子里的蜜饯推过去递给她吃,一边埋怨着说道:“宫里这些御医不知是干什么吃的,咳嗽罢了,怎么这么些日子了还不见好?倒不如军营里的大夫有本事……”
嗔怨的斜了贺启暄一眼,宛贵妃打趣的说道:“军营里都是年轻人,跑几步路出出汗,便是有病,也都好了,母妃如今都是老人家了,还能跟你们年轻人比吗?”
贺启暄还未说话,一旁,慕嫣然已从丹青手里接过茶碗递给宛贵妃柔声说道:“母妃喝茶。”
一家人和乐的说着话,聊起日常的琐碎,和小时候的趣事,满室温馨。
永寿宫里,太后静静的看着跪在殿中的卓远之,久久没有说话。
一旁的焕王,早在太后晌午要自己带卓远之进宫时,便觉得有些不对了,可任凭他如何打探,都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只知道卓远之身边的一个仆人被带进宫处死了,紧接着,便是太后传唤卓远之。
此刻,看着卓远之面色平静的垂首看着膝下的暗纹羊绒毯,而上首处的太后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想来不会有什么事,焕王陪着太后说了几句话,借口有事,伶俐的退出了正殿。
“起来吧,赐座。”
柔声说罢,看着卓远之起身坐在扶手椅中,太后看着那眉眼酷似恒王的面容,心内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你是哪里人,这些年都做了什么,说与哀家听听吧。随便你说什么,就当是与哀家闲聊吧,莫要紧张……”
仿佛面前的那个人真的是自己的亲孙子,太后柔声说着,一边,仍旧不停的打量着他,将他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人仔细的做着对比。
“远之是开泰二十八年生人,父母均是都城中的小本生意人,开泰三十三年都城大乱,父母便过世于那个时候,当时远之五岁,落到了都城中的人贩子手里,几经辗转,远之流落到了都城南边。十二岁时,远之在大安遇到了金老伯,这些年,远之都是和老伯一起过生活,直到三年前,远之寻根回到都城,在都城外遇到了恩师慕宰相,被他带到慕府。这三年,是远之一生中过的最为安逸富足的三年,而都城,却是远之即便在梦中都不忍远离的地方,这里,是远之的根,还有父亲母亲的尸骨,所以,远之才奔波回来,余生,远之都不会再离开都城。”
平静的说着,卓远之静静的看着太后,可话语中的孺慕和淡然,却让太后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波澜。
曾几何时,也是这样一双平静的眼眸,看着自己沉稳的说:“母后,儿臣不会让您失望,儿臣一定会坐上那个位置,让您做母仪天下的太后,让天下女人俯首仰望您。”
可是,似乎才是一转眼的功夫,那个唤着自己“母后”的人,便被葬在了乱葬岗,连宗庙里,都没有他的灵位。
每每想到此,太后都觉得心中一片沉痛,再看到那个恭敬的唤着自己“母后”的永成帝,心里,只有一片无尽的失落。
“以后呢,你有什么打算?”
原本打算亲自确认卓远之的身份,可这一刻,太后竟觉得一切都已不重要了,眼含关切的看向卓远之,她轻声问道。
脸上绽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卓远之扬声答道:“再过些日子,远之就要领了皇命,在翰林院当值了,虽不是什么大官,可好歹能为大梁出一份绵薄之力,只要远之尽心,日子总能过的平安闲适,书迷们还喜欢看:。有劳太后娘娘挂怀了。”
卓远之的话语,说不出的恬淡,可听在太后耳中,却另是一番闲话家常的随和。
点了点头,太后慈和的笑道:“哀家听闻,慕宰相要把府里的小姐许配给你,你婉拒了?”
神情微赧,卓远之低头答道:“远之不敢高攀……恩师对远之有知遇之恩,远之无以为报,可慕三小姐嫁给了远之,若是日后过的不好,远之更是心中有愧,无颜面对恩师了。”
唇边浮起了一抹淡然的笑容,太后点着头说道:“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是徒劳,所以,还是放开些吧。”
见卓远之点头附和,太后又继续说道:“哀家甚少与人聊起从前往事,难得与你投缘,日后若是有机缘,便多进宫来陪哀家说说话吧。”
“承蒙太后关爱,远之定会遵从。”
说罢,见太后面露倦意,卓远之起身给太后磕了头,站起身朝外走去。
“等等。”
出声唤住了卓远之,待他转过身看向自己,太后又柔声问道:“都城里有个老规矩,孩子的身上,都会有祖父祖母给的银锁,寓意平安富贵,你身边可有这样的物件?”
唇边浮起一抹笑容,卓远之点了点头答道:“远之也有,只不过,远之的是金锁,母亲说,当日祖母给远之佩戴金锁的时候还笑谈,这金锁将来是要传给小曾孙的……”
说罢,卓远之拱手行了礼,大踏着步子朝外去了,而太后的眼中,则泛起了迷蒙的泪意。(
第二百六十八章 许嫁
卓远之离去后,太后苍老的面容,似乎又憔悴了几分一般,一点血色都没有,其他书友正常看:。
苏掌事走上前来,话语中也颇是感慨的低声说道:“先恒王府里的那位小皇孙,小时候又乖巧又聪慧,着实喜人,每每奴婢牵着他进来,他总是甜甜的唤奴婢‘苏嬷嬷’,哎,每次想起来,奴婢就觉得心里酸酸的,多好的孩子啊……”
拿起帕子擦拭着湿润的眼角,太后低声问道:“你觉得,他是恒王府失了踪影的那个孩子吗?”
这样的问题,苏掌事哪里敢回答?
神色一怔,苏掌事犹豫着摇了摇头说道:“都二十年过去了,昔日的小皇孙,如今便是站在奴婢面前,奴婢怕是也眼拙认不出了。何况小皇孙若是活着,这么多年流落在外,定然吃了不少苦,面容身量改变了不少不说,怕是心性也变了很多,毕竟,五岁的孩子,心里大约已经记事了,奴婢说不准。”
点头应着,太后侧着头看着殿外夕阳西下的金黄色余晖,表情柔和的说道:“哀家还记得,那年恒王妃带着孩子来瞧哀家,那小人儿乖巧的跟在恒王妃身后给哀家磕头,等站起身来,他虎头虎脑的看着哀家,那清澈见底的眼神,像极了恒王小时候,书迷们还喜欢看:。内务府呈上来的银锁,哀家觉得像女孩子戴的,便吩咐了他们另外打了金灿灿的锁片,给他挂在脖子上的时候,小家伙喜欢的什么似的,一边却鬼灵精的问:‘祖母,等诀儿有了弟弟妹妹,祖母还会打金锁片给他们吗?’”
嘴角浮起了一抹开心的笑容,太后继续说道:“当时哀家就问他:‘那你想让祖母给他们吗?’你猜他怎么说?呵呵……”
像是那副情景在眼前浮现一般,太后笑呵呵的说道:“小家伙说:‘要是弟弟,诀儿就把自己的金锁片给他,告诉他这是祖母传给诀儿,诀儿又给了弟弟的。这样弟弟就能同时带着祖母和诀儿的福气了。要是妹妹,祖母就打新锁片给她。因为妹妹是女孩子,诀儿要护着妹妹,将来长大了也给她最好的。’才五岁的孩子啊,就知道要护着连影儿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妹妹了。”
思索起往事,太后一脸柔和的笑容。过了一会儿,却落寞的低垂下了头。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自己没有这般心情愉悦的笑